弱娇嫁纨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起跃
范伸没再回客栈, 直接去了知州府。
马车徐徐的驶出街头, 一路风平浪静,到了知州府门前,才终于有了异样。
雨雾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溅起了雨花,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卷裹着铺天盖的杀气。
严二手里的剑瞬间出鞘。
范伸的马车继续前行。
越靠近知州府的大门,杀气越重,那死士如同黑压压的急雨,落在了知州府的上空,见人便杀。
知州府霎时乱成了一团。
文王早上从客栈回来,便去了后堂审问那位画师,不审不知道,这一审竟是得知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知州大人口中所说的,湘云阁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劫难,竟是朱侯爷所为。
为了得到那个头牌烟莺,楼里的十几个瘦马,一夜之间被他朱侯爷活活烧死了不说,湘云阁内,更是一个活口都没留。
唯有当时楼里的一名画师,躲在了暗阁内,逃过了一劫。
也正因如此,才瞧见了朱侯爷的脸。
这些年那画师知道他已官及侯爷,东躲西藏,一直不敢现身,本以为这桩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该也平静了,这才壮着胆子去了那废墟堆里,打算取出当年的一卷画像。
那画像上画的都是湘云阁曾经的姑娘。
人横死在那场大火之中,无人超度,画师想将其拿出来,给她们立一块衣冠冢,将那画像当着她们的面烧了,也好让她们安心去投胎。
谁知,好巧不巧就碰上了文王。
文王是五年前接手的江南,之前江南一直都是朱侯府的二公子在管辖。
从记事以来,文王就知道他是侯爷,深得恩宠威风得很,哪里想得到在他飞黄腾达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龌龊的过去。
文王突然抓住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把柄,恨不得立马告知范伸,他要为二十几年前的湘云阁翻案。
人还未走知州府,便被围了个结实。
文王看着那些死士,竟当着他的面,如此毫无顾忌地冲进了知州府,一时气得咬牙,对其怒吼出了几声,“大胆,本王在此。”
谁知对方不仅没给他情面,手里的剑尖更是直直地朝着他刺了过来。
文王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被逼到了那柱子后,嘴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脑子里却清晰无比。
他朱侯爷想灭口。
眼瞧着那剑就要刺到他喉咙了,远处一记石子突地飞来,击中了死士的头颅。
鲜血爆出,溅起了几滴在文王的脸上,文王脸皮子猛地一颤,袍子下不知不觉已经湿了一大片。
范伸朝着他走了过来。
瘫坐在地上的知州,也终于回过了神,连滚带爬地扶起了文王,下颚一阵打颤牙齿碰地咯咯直响,半晌才破出了一道声音,下令道,“放信号,调兵保护王爷……”
半日的功夫,江南彻底乱了。
知州府的一群人被逼到了大堂内,从中午到晚上也没见到前来救人的兵将。
就算文王再愚蠢,此时也明白,八成是来不了了。
江南的兵权原本就是侯府二公子手上。
文王一口一句狗东西骂着,“他这是要反了吗……”
屋子里没一个人出声。
文王没了法子,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范伸身上,“范大人,眼下该如何是好?”
范伸平静地道,“局势严峻,王爷先回长安。”
文王一愣,这会儿朱侯爷的人已将知州府围成了铜墙铁壁,怕是连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怎么回长安。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的人会前来接应王爷。”
文王对范伸极为信任,听他如此说,顿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榻上,正盘算着等他回去后,如何将朱成誉的脑袋拧下来,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颤抖的声音,“王爷,范大人,请替我家夫人伸冤……”
适才混乱,挤进来了一堆子的人,文王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个小丫鬟。
此时见其突然跪在了地上,文王心口烦躁,伸什么冤,他如今一肚子的冤还没地儿申呢。
当下便抽出了侍卫手里的剑,正欲一剑刺过去。
那丫鬟及时地道,“奴婢原本是朱侯府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夫人被侯爷逼死前,告诉了奴婢一个秘密,只因这秘密太过于骇人,奴婢不得不离开侯府,却被朱侯爷察觉,一路从长安追杀到了江南,今日奴婢恰好遇到了范大人,便豁出去了性命,拦了马车,此事若不及时告知大人和王爷,奴婢难以安生……”
文王愣了愣,看向了范伸。
范伸没说话。
弱娇嫁纨绔 弱娇嫁纨绔 第61节
沾上了朱侯府,文王倒是想听听了,到底是什么秘密,便也让她说了下去。
那丫鬟跪在地上额头点地,颤抖地道,“十几年前,秦家和镇国公府,根本就没有谋逆,只不过是朱侯爷的一场阴谋,朱侯爷忌惮秦家和镇国公府的实力,用火药案故意栽赃,事后又捏造伪证,骗过了陛下,更是向陛下提议,让长公主同镇国公和离,嫁去辽国和亲,以联姻之名平乱战事,以此想激怒镇国公谋逆,最后却逼得长公主对陛下提剑相向……”
一屋子的人雅雀无声。
文王眉头一皱。
那丫鬟的身子却愈发颤抖,闭着眼睛道,“秦家和镇国公府一倒,朱侯爷明面上是为了王爷,实则早就有了野心,一面利用陛下牵制太子殿下,一面蛊惑王爷,让王爷在百姓面前失去威信,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人……”
那丫鬟说到这,却是突地停了下来,不敢往下说了。
文王听得脑门心直跳。
好奇他朱侯爷到底还有多少惊人的本事,见她停了下来,神色不耐烦地道,“想活命,就同本王好好往下说。”
那丫鬟趴在地上,又才继续道,“二十几年前,江南的湘云阁有一位头牌,名唤烟莺,朱侯爷将其接到了长安……”
文王一愣,不明白这怎么又扯到了湘云阁身上,不可置信地道,“那头牌还活着?”
丫鬟被他打断,颤抖地点了点头。
文王缓缓地理了一下思绪后,不由嗤笑了一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朱侯爷为了讨一个妓子的欢心,他还想谋反,给她一座江山?”说完又问道,“她人呢?”
丫鬟身子一阵瑟瑟发抖,回答道,“皇,皇宫。”
这回不止是那丫鬟,跟着进来的一堆人,个个都目瞪口呆,屏住了呼吸。
安静了半晌,文王才死死地盯着那丫鬟,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那妓子,如今在后宫?”
丫鬟点头。
“谁?”
丫鬟又猛地摇头,“侯夫人知道的就只有这些,正是因为侯夫人偷听到了这番话,才引来了杀身之祸,侯夫人提前知道自己活不成了,便在死之前,将这秘密说给了奴婢,让奴婢守着这秘密,待时机成熟公布于世,如今奴婢性命难保,只得找上王爷和大人……”
屋子里突地鸦雀无声,文王的脸色早就变了。
他朱侯爷真是好本事啊。
二十几年前,如今恐怕已经有了皇嗣了吧……
除了太子和他。
如今皇宫内还有多少公主,或者皇子……
文王突地想起了那个被自己抓回来的画师,“腾”地一下站起来,正要出去,门外便是一阵动静声。
范伸及时起身,“王爷,该走了。”
文王一咬牙,伸手指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丫鬟,问范伸道,“这丫头,还有后院的那位画师,大人能帮本王一并带出去吗?”
范伸脚步往前一移,态度一如既往地干脆,“可以。”
第54章
屋外的动静声渐渐地靠近了大堂。
不久后, 守在门口的严二让进来了两人。
林玉和林冬。
与此同时,范伸已让人去后院的暗屋内,将文王所要的那位画师一并提了过来。
这番一闯, 外面的局势越发严峻,漆黑的夜色里没有半点灯火,豆大的雨点子砸在屋顶上,每耽搁一刻,屋内的人离死亡便越近。
林玉进来摘下了身上的斗篷, 同文王行了礼后, 禀报范伸道,“知州府内全是弓箭手。”
看来, 朱侯爷今夜不弄死这屋子里的人,是不会死心。
文王恨得牙痒痒, “本王非要宰了这个狗东西不可……”
范伸没有说话,示意林玉和林冬将身上的黑衣褪了下来, 再看了一眼跟在文王身后瑟瑟发抖的丫鬟和画师, 沉声道, “换上。”
林玉和林冬则扮成了画师和丫鬟。
范伸亲自带着二人走了出去。
雨雾里的一阵箭雨开始铺天盖地地落向东南角,范伸的脚步刚跨出那道偏门, 迎面的雨雾中突地奔来了一阵马蹄声,声势震耳。
火把的光亮将那泛白的雨线照了个清清楚楚。
林玉和林冬二人埋着头齐齐后退, 隐在了知州府的府兵身后。
前路被困。
范伸一人立在前,也没往外再动半步,平静地看着那位威风的侯爷从马背上下来,靴子溅起了雨水, 踏着雨雾朝着他走了过来。
朱侯爷从未想过要同他范伸站在对立面。
亦或是从未想过要同皇上翻脸。
过去的二十几年中, 有十几年, 他在皇上跟前扮演的角色,如同当今的范伸一样。
不过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
后来混出了自己的一方天地,自然不愿意屈于只做一把刀,揽来的权利越大,做的事情便越多。
朱侯爷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帝开始对他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推心置腹,意识过来时,是在乾武殿闹鬼之后。
那时候才明白,皇帝早就已经为自己找到了新宠。
那把比自己更为适合他的刀。
离开长安时,朱侯爷还曾想过,找个机会同范伸谈谈,同为皇帝做过杀人放火的事,一定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然而世事难料。
还没来得及喝上一杯,今儿个却不得不让他葬身于此。
朱侯爷不知道那丫鬟告诉了他多少,范伸又知道了多少,但同那蠢货王爷一样,是他自己要来找死。
朱侯爷走到了范伸跟前,微微仰起从斗笠下露出了一张深沉的脸。
目光瞟了一眼范伸身后的‘丫鬟’,才转过头看着范伸道,“范大人要上哪儿?”
范伸没拿伞,也没戴斗笠。
顶着雨水立在那,脸色却丝毫不见狼狈,闻言一笑,反问,“侯爷能让我上哪儿。”
雨雾中,一阵僵持。
范伸又道,“下官一直没弄明白,侯爷为何会为了一个丫鬟,千里迢迢从长安追到了江南,不只是下官不明白,皇上也没弄明白,下官此趟前来,本欲睁只眼闭只眼,出去随口给一个交代便是,谁曾想,今儿个运气不佳,竟被这不长眼的丫鬟给送上了门。”
朱侯爷嘴角一抽。
范伸又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杀人放火,残害忠良吗,这等子事,谁又没有干过,侯爷大可不必如此。”
朱侯爷眸子一凝,死死的盯着他。
范伸却是轻松的一笑,看着他道,“一年前,首府苏家,我这不是还同侯爷一起去过?”
范伸说完,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前冰凉的雨水,放置眼前,看着那雨滴子顺着指尖而下,漫不经心地一捏,缓缓地道,“咱们这种人,趋炎附势,唯利是图,将来横竖都得下地狱,又岂会在乎,多添这两桩……”
朱侯爷久久地看着他,脸色依旧阴霾,良久才道,“范大人倒是想得开。”
“下官想得开没用,得侯爷想得开。”
两人相互看着对方,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从范伸那淡定从容的神色中,朱侯爷的心头终是生出了怀疑,再一次瞟向了那位躲在后方的丫鬟,西边的一处墙角,突地传来了动静。
朱侯爷脸色一变,瞪着范伸,脸上的杀气顿显。
他就不该同他废话。
范伸却不慌不忙地道,“侯爷不必紧张,王爷虽顽固但心性单纯,将来未必不能成大器,只要侯爷不走绝路,你我这一趟江南,也不是不能交差。”
朱侯爷牙根子紧咬。
同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追去了西墙角。
之后朱侯爷又才盯着范伸,审视了一阵后,便也跟着一笑,道,“既如此说,还请范大人将你身后的那丫鬟,还于我侯府。”
范伸摇头,“这个不行。”
朱侯爷冷冷地看着他。
“侯爷同我是一类人,彼此再了解不过,若我此时将这丫鬟给了侯爷,今夜必定也葬身在这知府,不是下官不信侯爷,而是下官生性本就多疑,还请侯爷理解。”
朱侯爷嘴角一抽,冷笑道,“范大人的意思是,此事我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也不是。”范伸当着朱侯爷的面,往后退了一步,“下官同样也不会为难侯爷,再说这知州府内,本官倒觉得比那客栈方便,暂且住上一段日子,也挺好。”
范伸那一退,身后知州府兵,和那‘丫鬟’‘画师’也齐齐往后退。
朱侯爷看着范伸退到了长廊下。
雨点子终于没再落在身上,范伸抬起胳膊,抖了抖袖口上的雨水,再看向朱侯爷,便套起了近乎,“还请侯爷念及同为陛下效命的份上,记得常来府上添些东西,京城的奢华日子过惯了,如今可谓是半点都受不得苦。”
朱侯爷看着那张笑的漫不经心的脸,眼皮子几颤。
转过身走向了马匹,咬牙同身旁的人吩咐道,“给我好好看着他,只要踏出这门口一步,格杀勿论。”
“是。”
他暂且饶他一命,真要硬碰硬,就凭他范伸这些年的手断,自己也不会讨到好。
况且,常青法师也在江南。
他范伸能识相,便是最好。
然而那丫鬟到底知道了多少,又或是她告诉了范伸多少,朱侯爷没有心思去猜。
等到手头的这一批火药到位,知州府同样也会被夷为平地。
***
姜姝是午后到的惠安寺。
起初和林冬两人,谁也没说话。
最后还是姜姝递了一个橘子过去,挑明了道,“咱不翻跟头。”林冬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弱娇嫁纨绔 弱娇嫁纨绔 第62节
姜姝来江南后除了春杏,也就同客栈的老板娘最为熟悉,如今见有个同龄的姑娘,长的又清秀,又会功夫,不觉亲近了几分,以为这回终于有了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了,谁知到了惠安寺,林冬却没进去,只将其送下了马车,“夫人进去吧,里头有人接待。”
姜姝才明白,她只是来送路的。
见她这一路上滴水未尽,随口一问,“不进去喝口茶?”
林冬摇头,“不喝。”
甚至连那惠安寺的大门也懒得多看几眼,瞥过头催了一声姜姝,“山下已经落起了雨点子,夫人赶紧进去……”
“到了?”
林冬的话音刚落,惠安寺内便走出来了一人。
观其面色,大约三十多岁,留着长发戴着玉冠,一身白袍子风度翩翩,周身带了几分仙气,却又似乎并非寺中僧人。
姜姝还未来得及打招呼,便见身旁的林冬突地转身跃上了身旁的马匹。
马儿一声长嘶,瞬间出了山路。
姜姝一阵诧异,回过头来,见跟前的白袍男子,也正望着林冬消失的方向,摇头一叹,“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两人当是认识。
姜姝更不知跟前的人是谁。
白袍男子领着她往前,走了几步才道,“上回他跑我这来,给你拿的那贴药,当真让你吃了?”
第55章
姜姝脚步一顿, 愣愣地盯着前面那道背影。
世人一说起常青法师,那就跟那天上的神仙似的,知道有那么个人, 却是遥不可及,没几人能见得着。
就连当今陛下也没非回回都能宣召。
姜姝听过一些传闻。
当年陛下看重他一身医术,本欲留其在宫中封个高官,专为他炼制丹药,奈何常青法师一心向道, 陛下为了能留住他, 特意为他在长安建立了一座寺庙。
亲自命名为,镇国寺。
姜姝本以为这样的人, 定是个白胡子老道,不成想竟是这般年轻。
且瞧他此番洒脱的模样, 也不似印象中得道的僧人。
若不是听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姜姝哪里想得到他就是常青法师, 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番话。
当初范伸是为她去了镇国寺拿药。
后来那药, 多半也是被春杏倒去养了花。
林长青也没继续问, 只道,“夫人既没病, 我的药便不能乱吃,在我这儿, 哪怕是药量错一分都不行。”
姜姝立马点头,“多谢法师。”
林长青送了她几步,没再往里走,及时止步, 等着对面的一位小丫鬟急急地走到了跟前, 才又道, “内子这几日也在寺内,有何需要,寻她便是。”
姜姝又没了反应。
常青法师有家室……他,不是僧人吗。
“夫人,请。”身旁的小丫鬟一声拉回了她的神智。
姜姝再转过头,林常青已转身回了寺堂。
姜姝忙收了思绪,紧跟在那小丫鬟身后,这才察觉,丫鬟着了一身利落的劲装,脚步轻盈,一瞧便是练家子。
也不像是寺中人。
姜姝好奇这惠安寺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等进了后院,又见一道人影从屋里出来,姜姝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昨日她被范伸抓包,被拎上阁楼时,那妇人就坐在范伸的身旁。
是清灵班的人。
姜姝终于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唤出了一声,“林夫人。”
若记得没错,常青法师,是姓林。
全名叫,林常青。
对面的夫人却没领情,接了丫鬟的脚步,领着姜姝往前走了几步,纠正道,“我姓韩,叫我韩夫人便是。”
姜姝脑子彻底乱了。
虽弄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一声韩夫人,已足以让她震惊。
韩夫人,表哥的师傅。
自己这身功夫,也算是偷师学艺。
虽从未见过韩夫人,但表哥在韩夫人那里学了些什么,回来对她几乎是倾囊相授。
自己也算得上是她的弟子,只不过韩夫人不知道。
思忖片刻,姜姝还是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偷师的事,便笑着道,“原来是韩夫人,我早听表哥提起过……”
韩夫人脸色瞬间一变,“你是说那个孽徒?”
姜姝:“……”
“倒是难为他了,还能惦记着我。”清灵班的人都知道韩夫人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提及沈颂,今儿个姜姝不知,撞到了枪口上,“当初我教他功夫,是要让他日后为我清灵班效力,他倒好,将我的一身绝活儿骗到手,转身便过河拆桥。”
“竟跑去当了土匪头儿……”说到这,韩夫人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莫非我清灵班,比不上巫山那个破旮旯?”
姜姝一声都不敢吭。
庆幸自个儿没先认师。
倒也突然明白了,当初为何范伸会对表哥的事情,了如指掌。
是和她一样,捅到了马蜂窝,撞到人家窝里了。
韩夫人没注意到她脸色,一句沈颂似乎让她打开了话匣子,“他就是仗着自己长了张人畜无害的脸,四处坑蒙拐骗,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天生一张笑脸,谁能想得到他是个土匪头上,皇上派人查了这么些年,也从未怀疑到他身上……”
韩夫人说完看了一眼乖乖走在她身旁的姜姝,提醒地道,“夫人以后还是离他远点,莫要受了他影响,别看他在世人面前装成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转个头就能拧人脑袋……”
要说起沈颂这个孽徒,韩夫人能吐槽三日,都不带重复的。
姜姝喉咙紧张地一咽。
彻底地断了认师的念头。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可能和表哥也是差不多一样的路子,且一身功夫还是来自于她,不知道她会不会背叛范伸,当场拧了自己的脖子。
韩夫人一路将其带至了门前,之后便指着隔壁的一间屋子,道,“我就住这,有什么事唤一声便是。”
姜姝忙地点头,“好。”
房门一关,姜姝便寻着屋里的软榻,一屁股坐下去,久久都没回过神。
春杏将那嫁妆盒子和几样贴身用的东西拿进了她床头放好,回头见姜姝坐在那目光呆滞,半晌都没出声,紧张地问道,“夫人怎么了?”
姜姝没应春杏。
慢慢地将那脑子里那已经乱成了一团的关系,捋了捋。
表哥沈颂,是韩夫人的弟子。
常青法师是韩夫人的夫君。
而韩夫人却是江南水巷清灵班的班主,如今效忠于范伸手底下。
如此一来,那常青法师,恐怕多半也是范伸的人……
姜姝心头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当今圣上宣召法师,都要先看其行程提前知会,范伸却能将其招于麾下。
姜姝突然生了疑。
皇上和范伸,到底谁才是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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