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娇嫁纨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起跃
一路没有半丝抵抗,规规矩矩地让侍卫将他押进了大堂。
朱侯爷一进去,大堂的门便在他身后,“嘭”地一声关上,屋内就只剩下了皇上,王公公,范伸和朱侯爷。
自打侍卫押着朱侯爷进门,皇上目光就一直在他身上。
看着他一脸的狼狈不复往日的威风,心头多半安慰了些。
往日,他能给他光鲜,今日自己也能让他落魄到一无所有。
他养出来的人,只能听他的话。
否则,他便能毁了他。
屋子里安静了几息,朱侯爷跟了他二十几年,岂能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如他所愿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陛下,臣有罪。”
屋内灯火明亮,朱侯爷脸上那悲痛和悔过之色,皇上看了个明白,倒是好奇了,一声冷笑道,“你背叛朕,利用我儿,杀我儿之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朱侯爷头磕在地上,也没狡辩,直接认了罪,“臣有罪,臣辜负了皇上……”
说完才抬起头,看着皇上真诚地道,“臣是该死,但臣心头一直放心不下,臣怕皇上着了奸人的道啊……”
朱侯爷的聪明同朱贵妃一样,从不正面去面对自己的过错,而是找出另外一件高过于自身过错的事情,朱侯爷不待皇上开口,又继续道,“陛下,那秦府闹鬼,确实是秦家余孽所为,是秦家余孽联同韩家,太子一起蒙骗了皇上,臣对陛下所言句句属实,他们就是想挑拨臣同陛下的关系,目的为翻案,想要皇上背上千古骂名……”
朱侯爷被关了好几日,虽了解皇上,却不知外头的情况如何了。
这话若是放在今儿早上,皇上或许还会动容。
让他出来同韩家对抗。
可如今,皇上已经改变了主意。
他不需要他再替自己卖命,千古骂名,不是自己来背,而是他朱侯爷。
皇上今儿来,也不是为了问他秦家的余孽,也并非是为二十几年前他们一同策划的火药冤案为难,自身想问问他,为何他要背叛自己。
连阮大人都能猜出来,他那番自寻死路,炸了江南知州府,没那么简单。
更何况是多年同他相处的皇上。
原本皇上打算等着他自己翻墙跳出来,露出马脚,今儿文王出事之后,他也没那个耐心了,直接问道,“侯府的丫鬟在哪。”
朱侯爷一愣,“陛下,臣冤枉……”
皇上又是一声冷笑,“朕冤枉了你?”声音陡然一厉,愤然地道,“你那夫人捅了篓子,朕让你自己解决,你倒是干脆将人弄死了,却又给自己落下了个把柄,一路追着那丫鬟到了江南,为的是什么?当真是为了怕那两人被暴露了出来吗?你真有如此忠心,为何不报于朕?”
皇上盯着他道,“那丫鬟被朕先找到,你便急着想要灭口,不惜对范大人下手,对王爷下手,更是打起了那两老人的主意,想要以此来要挟朕,为的不就是你那个潜伏在朕宫中二十几年的眼线……”
朱侯爷听完前半句,心都已经凉了,再听完了后半句后,便渐渐地明白了如今的形势。
事情还没暴露。
还未走到最糟糕的地步。
“陛下……”朱侯爷抬起头,正打算‘招’了,皇上却又突然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好好同朕说,当年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那话问完,皇上自己都愣了愣,不明白为何会说出“你们”二字。
话到了嘴边,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面朱侯爷的神色,也在那一瞬间露出了慌乱。
冷不防的一个试探,最能抓住人内心。
朱侯爷再深的城府,抵不过心虚,眼里的慌乱,即便是一闪而过,也没能逃出皇上的眼睛。
“说吧。”皇上咬牙道,“朕能留你一个全尸。”
皇上也没料到,自己的一个‘口误’会让朱侯爷惊慌起来,那句“你们”虽有很多种解释,可以是朱家人,也可以是当年那两个老奴。
但此时,皇上脑子里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
只想听他朱侯爷说。
说出一个可以将所有的破绽都圆回去的理由,或是说出一个让他的娇娇宁愿喂自己儿子毒药,也要保住他朱侯爷的理由来。
第98章
弱娇嫁纨绔 弱娇嫁纨绔 第109节
朱侯爷的慌乱不过瞬间, 便调节了回来。
并没有因为皇上的话而乱了分寸。
同样都是两个老奸巨猾的人,论起心头的城府和算计,谁也不输给谁半分。
倘若皇上当真知道了真相, 就凭他皇上的尊严,岂能还会说出,留他一个全尸这等子鬼话。
怕是早就将他五马分尸,抄家灭族了。
今夜又怎会出现在这,浪费功夫同他周旋。
他今夜过来是为何, 朱侯爷大抵已经猜出来了。
必定是在贵妃娘娘身上, 看出来了一些端倪,却又无法确定, 或是不愿去查证,才想着从自己这里套出其他更为可靠的证据出来。
这就是他一朝天子的软肋, 也是他的可悲之处。
朱侯爷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在牢中呆了这么几日,他早就为自己想好了托词和出路, 当下便又磕了一个头道, “陛下, 臣对陛下一片赤诚……陛下为何就不愿意相信臣?”
朱侯爷说完才抬起头,痛心地看着皇上, “陛下仔细想想这大半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 不觉得处处都透着蹊跷吗,那事二十几年都过去了,一直相安无事,为何秦家的余孽一回来, 突然就爆发了出来?从陛下的乾武殿闹鬼开始, 接二连三的事情, 不仅打得臣措手不及,怕是陛下也毫无准备……”
朱侯爷看着皇上渐渐眯起来的眼睛,知道他动摇了。
赶紧抓住了时机为自己争取机会,“且臣这回发现,王爷在离开江南时,除了范大人的人马之外,还有一股暗中势力在一路护送王爷回长安,为的是什么,显而易见,他们就是在等着王爷将证人带回去,一为秦家翻案,二为……”
朱侯爷没有说破,只着急地对皇上道,“对方是何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就是想为当年的秦家和国公府翻案,若是陛下再不醒悟,不仅是臣,还有陛下,怕是一个都逃不掉,臣死不足惜,可陛下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啊……”
皇上一双眼睛如鹰,紧紧地盯着朱侯爷。
知道他此时是狗急跳墙,故意在转移自个儿的罪过,可那些话,却又无形中勾住了他,让他迟迟下不了死手。
心头正是一番衡量之时,大理寺外突地一道明亮的火光闪过,光线从那门外上的窗户上映照进来。
皇上瞳孔里的惊愕,霎时被照得清清楚楚。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接着便是一道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守在暗处的禁军瞬间破门而入,护在了皇上身后。
大理寺的侍卫及时进来禀报范伸,“大人,有人前来劫狱。”
皇上的脸色瞬变,还未等范伸做出反应,先一步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
手指头指着跪在地上同样惊愕的朱侯爷愤怒地道,“朕就不该给你开口的机会,早就该将你碎尸万段,你朱成誉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朕白养了你这么些年,喂不饱的白眼狼,你能有什么悔意……”
朱侯爷一脸苍白,百口莫辩。
“陛下,请陛下相信臣,不是臣……”朱侯爷的声音都是抖的,心头恨得抓狂。
眼见他就要成功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能在这个时候来谋害他。
皇上骂完,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屋外的厮杀声传进来,皇上一双眼睛烧得通红,一字一句地对着朱侯爷绝情地道,“此等乱臣贼子,枉视朝纲,私藏火药,诬陷忠良,刺杀王爷,桩桩罪过属实,当斩!”
皇上说完,朱侯爷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彻底地结束了。
也不再去辩解。
眸色一厉,从那地上一瞬站了起来,手里的铁链便猛地一甩,甩在了身旁侍卫的身上。
如今被人这番一逼,除了顺应当下越狱之外,他已无路可走。
屋内瞬间又成了战场。
“大胆,逆贼。”皇上愤怒地看着朱侯爷,气得咬牙,后退一步躲在了范伸身后道,“今儿若是抓到了也别审了,就地正法,朕要亲自验尸。”
范伸脚步立在那,一步都未动,见皇上主动躲到了他身后了,才道,“此地不宜久留,陛下先且回宫,后面的事臣来应付。”
王公公看情势不对,也赶紧劝道,“皇上先回宫,那朱侯爷岂是个省事的人,就怕他狗急跳墙……”
适才火药一炸,大理寺早就乱成了一团,皇上心头也虚,哪里还敢停留。
范伸和禁军护卫一路将其送出了大理寺,上了回宫的马车。
范伸又调配了大理寺的人马相随,马车没有半分耽搁,拉着皇上匆匆地赶回了宫中。
等皇上的马车出了大理寺的巷子口了,范伸才回过头提步迈进了一片浓烟的大理寺。
大火已经被天上的雨水浇灭,寺内一片狼藉。
范伸刚往里走了没几步,阮大人便从对面着急地跑了过来,一身衣裳被淋透,脸上也是也糊了黑灰,狼狈至极。
人还未到跟前,便是一脸惊慌,颤抖地道,“大人,朱侯爷跑了……”
他一月前才到的长安,虽然知道大理寺不是个太平的地儿,但如此大的阵势,他生平还是头一回见。
适才他守在那门外,看着漫天大雨,并未察觉到半点动静。
可平地突地一声惊雷,火光照亮了半边天,整个大理寺脚下都为之一震,还未等他从惊愕中醒过神,一批的死士,便又从雨雾中密密麻麻地爬了进来。
幸得他照范大人的吩咐,提前有所防备,否则,今儿后果不堪设想。
这好不容易,将死士散退,让皇上平安地出了寺,回头却又听说,朱侯爷跑了。
朱侯爷今夜公然劫狱,若是朕让他成功了,明儿传出去,大理寺不就成了众人的笑柄。
阮大人急得焦头烂额。
说完便见范伸抬头望了一眼身后满目狼藉的大理寺,撂下了一句,“尽快清理出来。”后便转过了脚尖,提步走了出去。
雨水淋在他身上,那黑袍不知道浸透了几层,白皙的脸上也沾满了水珠,却瞧不出半点狼狈,反而多了几分坚毅。
阮大人愣愣地看着他跨上了马匹,直到马蹄声响了起来,阮大人才回过神,往前追了两步,赶紧问道,“大人要不要带上侍卫……”
马蹄溅起了水花。
阮大人那句话,最终只含在了喉咙。
***
大理寺内,朱侯爷正躲在了一堆炸毁的砖石旁,从那墙内的缝隙中,看着范伸的马匹离开了大理寺后,才转身摸去了大理寺的后院。
曾经他也是这里的大理寺卿,任职了五六年,每一处他都很熟悉。
范伸一走,朱侯爷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寺内的人,从大理寺的后墙上跳了下来。
夜色漆黑,又落着雨。
朱侯爷那一跳,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墙根处正立着一人。
等他走出去好几步了,才听到身后传出了一道平静的声音,“侯爷,要上哪?”
那声音无比的沉稳。
似是早已在此等候了他多时。
朱侯爷周身一瞬凉了个透,脸色霎时苍白。
脚步顿在那,好半晌才回头。
范伸也不急,等着他回头看了过来,才从那墙根处直起了身,一面看着他一面缓缓地朝着他走了过去,“从这出去,大理寺一里以外,所有的路口,均有人把守,侯爷若是运气好,避开了追兵到了侯府,守在侯府的人倒是巴不得领了这份功劳,若是侯爷不想回侯府,又侥幸逃到了城门口,城门口巡防营的人,也挺乐意见到侯爷,如此一算,侯爷今儿似乎走哪里,都不妥。”
范伸说完,脚步刚好停在了朱侯爷跟前。
朱侯爷看着他唇角轻松抿起的笑容,眼角一抽,此时的自己,就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兽,供人逗玩。
朱侯爷的目光中不由透出了愤怒,然下一瞬,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紧紧地盯着范伸,“大人今夜如此费尽心思拦了老夫的路,当也不是有那闲心专程前来相告。”
范伸一笑,反问他,“那侯爷觉得我今儿拦你,是为何?”
朱侯爷盯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饶是比他多活了几十年,此时心头也生了乱。
自打皇上开始重用起了范伸,朱侯爷便从未对他掉以轻心过,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尽量绕着他走,如今几回正面碰上,才真正领会到了他的手段和本事。
范伸身上有一股旁人无法做到的镇定。
能让人安心,也能让人后背生寒。
只有掌控了全局的人,才能如此从内而外散发出这等震慑人的压迫感。
第99章
朱侯爷嘴里的答案原本已经呼之欲出, 被他如此一问,却又不敢肯定了。
范伸也没再为难他,将隐在身后的那个包袱递了过去, “侯爷如此聪明,应该知道去哪儿最为安全。”
朱侯爷怔住,陌生地看着他。
范伸却是一个字都没解释,转身就走。
这回朱侯爷倒是急了,他狡诈了这么多年, 今儿还是头一回遇上了一个雪中送炭之人, 更何况那人还是范伸。
朱侯爷就跟做梦一般,觉得尤其玄幻, 忙地往前追了两步,唤住了他, “大人,何意?”
范伸脚步慢了下来, 回头看着他, “不必谢我, 我心善。”
朱侯爷的嘴角几个抽抽。
却又见范伸敛了脸上的玩笑,神色真诚地道, “侯爷上回在巷子口的那番说辞打动了我,我打算为自己积一分德, 侯爷下回为人,要不也试试,积点德?”
说完后,这回范伸没再停留。
朱侯爷看着那道身影, 慢慢地消失在了雨雾中, 怎么也没琢磨透, 他范伸到底是什么心思。
然,已经没有时间给他去想。
远处的一盏灯火慢慢地照了过来,越来越近,朱侯爷退到了墙角,打开了包袱,里头赫然一套太监的服饰。
朱侯爷心头一震,猛地往那雨雾中望去,对范伸这个人,又多了几分悚然。
此时确实只有一条路可走。
进宫找贵妃娘娘。
只要躲过了眼前这一阵,他有办法逃出去。
***
头顶上的云雾,渐渐地泛了白,待一切平静下来,天已破晓。
弱娇嫁纨绔 弱娇嫁纨绔 第110节
范伸一夜未归。
后半夜姜姝被几个响雷吵醒后,再也睡不着,左右一阵翻滚,怎么躺都不舒服,索性起来,去了外屋坐在了软榻上,听着屋外的雨声。
今儿是晚翠守夜,知道姜姝是担心世子爷,也没劝她,替她点了一盏灯后,又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身上,陪着她一块儿等,“夫人放心,世子爷不会有事。”
自从成亲以来,范伸还从未夜里不归过。
今日出去的虽晚,可这大晚上的,又落着雨,这个时辰还未归。
定是出了何事。
“世子爷之前也经常不归?”姜姝等了一阵,突地好奇,成亲之前的他,到底是怎么过的,也是这般没日没夜的操劳?
晚翠是侯夫人调配给范伸的丫鬟,众多丫鬟中,也就她留到了最后。
侯夫人说她心思细,实则晚翠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没有什么旁的心思,只知道做好自己的事,伺候好主子。
见姜姝问,晚翠肯定地摇了摇头道,“世子爷再晚,也不会在外过夜,今儿怕是被大理寺什么事情都耽搁了,夫人放心,当也快回来了。”
原本姜姝也没往那处想。
如今听晚翠一说,倒有些意外,愣了愣问道,“从未在外留宿过?”
成亲之前,他那名声,臭了整个长安,怕是没有几个人敢相信这样的人,还从未在外留过夜……
“府上侯夫人早定了规矩,不能夜不归宿,夫人可莫要信了外头那些传闻。”晚翠察觉出了姜姝脸上的诧异,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段日子,世子爷和夫人的恩爱,晚翠都看在了眼里。
世子爷虽吩咐过,屋里的事情不外传。
但夫人也不是外人。
晚翠便俯身悄悄地告诉了她一件事,“夫人不知,世子爷实则闻不惯脂粉味儿……”每回只要从花楼一回来,世子爷进屋头一件事,便是要水。
日子一久,晚翠都能摸出来,世子爷什么时候去过花楼。
有一回因她的疏忽,漏了一件衣裳没有熏香。
世子爷将她叫过去,还是头一回训斥了她,“不要再犯第二次。”她吓得赶紧将那衣裳接过来,才闻到那衣裳上还残余着脂粉的味道。
她惊慌地抬起头来,想要赔罪,却发觉世子爷正捏着喉咙,许是因屏住了呼吸,脸上的青筋都憋了出来。
从那以后晚翠便知道,世子爷讨厌脂粉的味道。
一个讨厌脂粉味儿的人,即便是频频上花楼,又怎可能是真心喜欢。
除了为了应付官场,逢场作戏,晚翠想不出旁的理由来,“也不知道为何外头那些传闻越传越烈,可奴婢瞧着,世子爷比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要正值得多,奴婢伺候世子爷也有四五年了,院子里但凡有人生出了歪心,隔日就被管家撵了出去。”
晚翠实话实说,“除了夫人,奴婢还真没见过世子爷对谁用心过……”
这样的话,谁不爱听。
姜姝偎在软榻上,最初的意外,慢慢地变成了窃喜。
就如同捡了一块宝,起初看着是个渣子,擦干净了面上的一层,意外地发觉是块铜,她觉得已经很不错了,谁知后来再一擦,竟还是块青铜。
越是探究,越是喜欢。
几上烛火的光晕,洒在她脸上,那唇角弯起来的弧度,一点一点的扩大,之后姜姝便挪了挪身子,歪在了软榻上。
没过一阵,困意席卷而来,直接睡在了软榻上。
晚翠没有叫醒她,去屋里又拿了一床毯子盖在她身上,天色已经破晓,晚翠吹灭了烛火,回头坐在了木凳上,没等多久,屋外便有了脚步声。
晚翠忙地去开门。
范伸一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摘了头上的斗笠,朝里头望了一眼,才轻声问,“夫人呢?”
晚翠道,“昨儿半夜醒了,这会子才刚睡。”
范伸听完后,没再进去。
折回脚步先去了隔壁的书房,沐浴更衣完才回了东院,再过来时,姜姝还未醒,身子卷缩在软榻上裹着毯子,睡得正是香甜。
范伸也没叫她,轻轻地上前,背靠着她,席地坐在了软榻下的地毯上,瞧起了卷宗。
天边的鱼肚,慢慢地亮开。
屋子里只有偶尔翻动的书页声,晚翠轻手轻脚地出去,将外间的房门拉上,没再让其他丫鬟进来。
姜姝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尤其是最后,额头似乎顶到了一个脊背,熟悉的檀香入鼻,心头莫名的踏实了下来,这一睡,愣是睡到了晨时末。
姜姝睡觉不爱动,只喜欢蜷成一团。
醒来时,也是先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一块深蓝色的锦缎,和那绷得结实的后背。
姜姝一时没回过神。
眼睛再一次闭上,又打开,见那背影还在,心头突地一股暖流,缓缓地溢进了心田,内心的愉悦和窃喜牵动了嘴角。
一抹笑,发自肺腑,如朝间破开的一朵芍药。
青涩又娇艳。
姜姝看了那脊背一阵,才起身探出脖子,绕过了他肩头,本想去瞅瞅他,却见他手里拿着的卷宗,不知何时已经从双腿上滑落了下来。
姜姝一愣,再侧目一瞧,果然见其手撑着头,闭上了眼睛。
天快亮时,姜姝才睡着,不知道他是何时回来的,奔波了一夜,岂能不困……
姜姝没去吵他。
这会子醒了,怕他也不会再睡,许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熟睡的模样,姜姝探出的身子,不由又凑近了几分。
今儿傍晚时,她咬的那一口,如今那唇瓣上还有痕迹。
姜姝心虚。
很想伸出去摸摸,到底还是忍住了,又顺着他的唇瓣往上看,挺直的鼻梁,鼻尖微微带了点钩子,肤色竟是比姑娘的还要细腻白皙。
姜姝瞧上了劲。
眸子接着往上,落在他两排浓密的眼睫上,终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指头,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小指的指尖对准了他的睫毛,比较了一番。
又挪了回来,对着自己的眼睫,量了下自个儿的。
若是当真比她还长,她就给他剪了。
总得给她点活路不是……
姜姝看的不亦乐乎,动作却是极轻,并未发出半点声响。
良久,那探出去的头便也不再动了。
一双眸子,安静地盯着他熟睡的面孔,这番盯着盯着,跟着的那张脸突然有了一股魔力,牵动着她的神经。
姜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魔了。
只觉得那脸当着好看。
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冷不防地在那脸上印下了一吻,吻完了倒是自个儿先被唬了一跳,心头莫名地漏了一拍,睁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跟前的眸子一瞬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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