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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受想开了[重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乔柚
“李瀛……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我宁愿怨你恨你,也不想心疼你,你知不知道。
半夜,李瀛被噩梦惊醒,他漆黑的眸子缓缓张开,惨白的脸隐隐泛出一抹青色。
他低吟了一声,痛苦地握紧了素簪,然后翻身,拿手臂挡住了眼睛。
不一会儿,他又在枕上来回地翻身,抱着头蜷缩了起来。
接下来,是让人窒息的静。
他终于满身冷汗地沉沉睡去。
云清辞希望今日无朝,可以让他多睡一会儿,他以前也经常会这样期待,那是因为他希望李瀛可以多陪陪他。
现在,他只希望,李瀛能好好睡一觉。
可惜,天不遂人愿,天未亮,外面便传来动静:“陛下,该上朝了。”
李瀛瞬间便醒了。
下人鱼贯而入,李瀛自己洗了脸,自己梳了发,又自己穿上了龙袍,挂上玉勾,柳自如近身帮他调整了一下,宫人则跪地帮他整理下摆。
一切妥当,翘头龙靴行出朝阳宫。
云清辞陪他坐上銮驾,提醒他:“你还没吃东西。”
他去喊柳自如:“你为何他不提醒他用膳?”
无人理他。
云清辞跟他一起坐上了龙椅,满堂寂静。
他看到了二哥,他的官服换了,神色也更为严谨,但他没有看到父亲,想是对方年事已高,已经退出官场,连邱太尉都没有在朝堂了。
有人在说话:“此次水患,当地官员确有失职,但……”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便悄无声息地噤声。
“既然失职,便要治罪,水患初来是天灾,未能及时治理便是人祸,先押着,听候发落。”以往这个时候,他会微微倾身,做出饱含压迫的姿势,但现在,他只是懒懒靠着,神色淡淡:“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举朝共同见礼,不约而同:“臣无异议。”
云清辞恍惚已经不认识他了。
以前的李瀛不是这样的,他上朝的时候固然威严,却没有这般随心所欲,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漫不经心。
朝事于他来说仿佛与吃饭喝水没有两样,如今是他摆弄朝堂,再也不是困于朝堂的少年天子。
从满朝文武的反应来看,他几乎不需要再做出任何动作,对他的畏惧便已经深入人心。
他灭了张家满门,杀了所有宫妃,还有呢?他还做了什么,让人恐惧的事情?
散朝后,他没有留恋。
銮驾将其送回了朝阳宫,云清辞追在他身后,忽见他驻足,抬头去看。
云清辞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栖凤楼飞勾的屋檐,李瀛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抬头一扫,便垂目快步走进了宫内。
云清辞还惦记着他没用膳的事儿:“你快点吃饭,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好在,御膳房尽职尽责,已经备好了膳食,有荤有素。
云清辞很高兴:“你多吃点肉,补补身体。”
李瀛换下常服,走来坐在桌前,柳自如先给他端来了一碗清粥,被他随口吃下。
云清辞又说:“别光吃素的,吃肉,吃肉呀。”
也许是心有灵犀,李瀛自行夹了一块烧肉,柳自如的朝他看来,目光中隐隐带着担忧。
那块肉被放进了嘴里。
在云清辞期待的视线里,他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柳自如急忙又端来了水,李瀛像是十分困难地吞了下去,脸部的每一寸肌肉都写满了抗拒。
他脸色微微发青,抿了口茶水,又开始去挑肉吃。
几口之后,他忽然重重闭了一下眼睛。
柳自如熟练地捧来了痰盂。
李瀛呼吸急促,到底没忍住,皆吐了出来。
云清辞睫毛抖了抖。
“陛下……”柳自如轻声说:“吃不下,咱们就不吃了。”
李瀛漱了口,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挑了几个看上去还能接受的,再次放入了口中。
云清辞忽然明白了,没有人能够在割肉饲蛇之后,还能从容食荤。可李瀛要吃,他要维持自己的身体能量,以方便,饲喂那条母蛇。
重生之后的李瀛,是不是也一样,吃不下饭呢?
云清辞不知道,他没有留意过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吃饭,吃的这样艰难。
这顿饭终于吃完了,李瀛脸色苍白地挪到了桌边,抬手撑住了额头,又是很久没有动。
云清辞蹲在他脚下,仰起脸来看他。





偏执受想开了[重生] 偏执受想开了[重生] 第60节
他意识到,前世的那么多年里,李瀛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没有一刻不在痛苦。
又过了一会儿,柳自如捧来了茶水,李瀛一饮而尽,而后便开始批奏折,练字,然后绘画。
他几乎没有让自己闲下来,只偶尔一抬眼,看到那一盏始终燃烧着的琉璃灯,会发上些时候的呆。
最久的时候,他可以连续半个时辰一动不动。
再然后,他遣退了所有人,自行走向了一侧的书架。
推动机关,云清辞第一次发现,朝阳宫居然有一间密室。
李瀛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云清辞看到,整个墙壁上都挂满了他们之间的回忆,皆是李瀛一笔一划地勾勒,从他们幼时在别院的桃花树下相对而坐,到他们在皇宫追逐打闹,再到大婚之后花前月下,还有栖凤楼云清辞登在阶梯上回身探望……
每一幕,都似曾相识。
李瀛终于落了泪。
他在这个挂满回忆的密室内,伏在那一方黑色的桌案上,将额头压在了交叠的手臂,大滴的水渍落在了地面。
云清辞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有理由恨李瀛的。
但现在,他却忽然不知所措。
他觉得李瀛刚重生的时候,摆出那副高傲的模样,定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可如今想来,他大抵是不愿让云清辞看到自己卑微的模样的。
他付出了很多,终于回到过去,他坚信着,云清辞爱着当年温润意气、骄矜尊贵的少年天子。
他以为真的回去了。
可没想到,云清辞也重生了。
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整理好情绪,又提着灯离开了密室。
云清辞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又将朝阳宫打扫了一变,才沐浴上床。
这是李瀛的一天。
接下来,云清辞又跟了他一些日子,每一天的李瀛几乎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密室并不是每天都去,云清辞发现,他只有在情绪绷不住的时候才会去那里。
但哪怕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也几乎不声不响,无论是发呆或者悲伤,哪怕是在发泄的时候,都显得十分沉寂。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包括定期以血为蜡留住火焰,以及定期割肉喂蛇,然后独自处理好伤口。
他身上的伤往往还没有好,就立刻又添上了新的,疤痕上面叠加着疤痕,整个身体都惨不忍睹。
他时常会独自去地宫,仔细打理石棺。最长的时候,他可以陪在云清辞身边睡上两天两夜,不吃不喝,然后出来的时候,吃了八成,得吐出来六成。
有时,云清辞觉得,他活着,还不如死去。
他上朝的时候会带着李恒,似乎有意禅位,李恒看上去很听话,但云清辞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李瀛越发像个长辈,他对李恒很温和,也许是因为自己年少登基,他并不会刻意给李恒施加压力,当然该严苛的时候,他也毫不松懈。
云清辞想,等我醒了,就把李恒接宫里去,与你一同照顾,看他长大成人。
但他一直没醒。
他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自己在留恋这个李瀛,那日出了地宫之后,他便一直跟在李瀛身边,怎么都醒不过来了。
如此这般过了一载,也许是两载。
有一天,李瀛从噩梦中醒来,云清辞被他吵醒,张开眼睛,忽见屋内一片红光。
李瀛豁然起身,云清辞跟着去看,只见床头那一盏昏黄的灯,变得一片赤红,火心更是红的刺目。
他眼睛噌地亮了起来:“阿瀛阿瀛你看,灯红了!我们可以见面了!”
李瀛一动不动地看着。
然后他缓缓起身,来到了门口,拉开门去看。
远远的一轮明月下,栖凤楼的屋檐飞勾,夜景美的逼人。
李瀛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地关上了门。
仿佛一瞬间经历了新生与衰老,他转身,慢慢走回来,手指扶住了屏风,浓稠鲜血喷涌在一角。
他额头青筋浮现,脱力般坐了下去。
云清辞扑过来扶住他:“阿瀛,阿瀛……你怎么了?你可以回去了,你难道不高兴么,你……”
他扭头看向那一盏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李瀛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长发,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恐怖,眼白处红血丝疯狂地颤动着。
嗓音嘶哑着,犹如野兽在悲鸣。
“我回不去……回去的,不是我。”
我,再也见不到,阿辞了。
第49章
云清辞的嘴唇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回去的不是李瀛,那个人是谁?!
李瀛抱住了头。
巨大的痛苦仿佛蛛网一样将他缠紧,窒息般的绝望将他撕扯的粉碎,他喘息着,粘稠的鲜血从嘴角滴落在薄白的单衣上。
无数次地设想过,回去之后要如何面对阿辞,尽管曾经被提醒过,这个世界的结局无法改变,但他以为自己可以接受这种结局。
他以为自己可以。
可是好恨。
为什么不是他。
为什么回去的不是他。
为什么会是另一个他。
到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开始不平。
为什么啊,同样是李瀛,为什么不可以是他!!
“陛下……”外面传来声音,李瀛豁然挥手,一股劲气狂风一般穿透了朝阳宫门,他红着眼睛嘶吼:“滚!”
他抬眼,空洞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盏灯。
他费尽心机,受尽苦难,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凭什么?!
李瀛苍瘦的手指按在了血泊里。
因为用力,手背骨头凌厉地跃起。
他的身躯微微佝偻着,铁青的面色像极了地狱拱出的厉鬼,缓缓走了过去。
云清辞看出了他的意图。
他想要毁掉那盏灯。
云清辞没有阻止,不是因为自己阻止不了,而是他根本不在乎打碎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会不会消失,另一个世界的一切会不会跟着碎裂的灯一起灰飞烟灭,他一概不在乎。
若是湮灭,自然最好,一了百了。
反正,只要李瀛高兴就好,有没有来世,他已经不在乎了。
他知道李瀛爱他,比他爱他爱的还要疯狂,就已经足够了。
李瀛的手按住了那盏灯。
滔天的恨意与嫉妒让他死死盯着掌下。
云清辞跟过去,凝望着他,道:“砸了吧,阿瀛。”
“反正,不重要了。”
如果那个世界里的人不是你,那么和云清辞又有什么关系?
云清辞的手搭在他的手上,道:“阿瀛,你若想活着,便好好活着,若不想活着,来寻我也好。”
“我不想再看到你这样了……”
他望着昔日意气风发,此刻形如枯槁的天子,心中一阵揪痛。
够了,已经足够了。
他又一次看到了李瀛,知道自己死后他过的并不好,那就足够了。
李瀛把那盏灯抓了起来,然后盯着赤红的灯芯看了很久,又慢慢把它抱在了怀里,顺着桌脚滑坐了下去。
云清辞不明白他想做什么:“阿瀛,你砸了它吧,已经没用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信则有,不信则无,信则有……信则有……”
他终究是收起了所有的嫉妒与愤怒,但绝望与无助却如潮水一般将他吞没。
他将那盏灯紧紧抱住,疲倦而安静地垂头,散乱的长发挡去了整张惨青色的脸。
他就这样一直坐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直没有得到传召的柳自如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看到了屏风角的血迹,脸色顿时微微一变。
他疾步冲了过来,目光落在被李瀛紧紧抱着的那盏灯上,忽地眼睛一红,一下子扑跪在了他面前:“陛下……”
李瀛抬眼看他,嘴角扯开一抹弧度:“信则有,不信则无,先生,我回去了,你看。”
他小心翼翼地把灯露出来,柳自如当即便落了泪,他伸手想去碰一下面前的孩子,又颤抖着把手收回:“那方士说的话,本就不可尽信,那个世界究竟存不存在,我们都不知道……陛下,陛下,回头吧,您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不。”李瀛摇了摇头:“他没有骗我,他说过,这一世的结局无法改变,但灯红的时候,我便回去了,现在,灯红了,我已经回去了。”




偏执受想开了[重生] 偏执受想开了[重生] 第61节
柳自如根本不知道他究竟哪里来那么大的执念,他道:“陛下,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灯红了,您还在这里,您根本……”
他对上李瀛的眼神,那里面似有滔天火焰熊熊燃烧,那是李瀛渴望了十二年的光,他说不出来,碾碎他希望的话。
“总有一个我,要留下来。”李瀛说:“但我已经回去了,我相信,我回去了。”
柳自如捏紧了手指。
云清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信则有,不信则无,他相信另一个世界已经在他的执念下撑起,已经有另一个他回去了,在灯红的那一瞬间,李瀛一分为二,一个穿越了时间回到过去,一个被留在了如今。
这两个,是同一个李瀛。
接下来,李瀛一如既往,尽管他看上去随时会垮掉,但还是将腰杆挺得笔直,他帮助李恒处理好了一切,在登基大典的前一天,带着那盏灯去了皇陵。
身边只有柳自如陪着他。
李瀛进入了守陵人居住的房间,寂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天空。
灯红的这一个月来,他没有再刻意的去吃不爱吃的东西,每日清粥小菜也吃的不多,整个人几乎瘦到皮包骨,沧桑至极。
柳自如悄悄来到他身边,递来一个玉杯,苍老的声音带着痛惜:“陛下,喝口水吧。”
李瀛接过来,抿了一口,手指托着茶杯,重新放在了桌面上。
他就这样坐了很久,天色昏暗的时候,他在柳自如的帮助下换上了殓服,戴上了冕旒,云清辞看出来,他身上这一套,与自己入殓时穿的相呼应。
李瀛微微泛青的脸上,隐隐浮出一抹眷恋与缱绻,仿佛一个即将要去见心上人的少年。
尽管他已经不再年少,心上人也已经躺入棺中十二年。
是夜,弯月入勾。
天子提起了赤红的琉璃灯,抬步走了出去,柳自如打着灯笼跟在他身后,老眼含泪,又不敢让李瀛发现,只能强撑着眼皮,频繁揉眼。
云清辞追在李瀛身边,上下打量着他,道:“你要来找我么?阿瀛,其实你……你要来,也挺好的。”
应该比你活着好,其实死了也没什么,他想。
黑袍天子来到了地宫门前,停下了脚步,柳自如跟着停下,听他道:“多谢先生,便送到这里吧。”
柳自如跪了下去:“陛下……陛下,再考虑一下吧,若是叫君后知道,他也会心疼您的。”
“灯红之后,七七四十九天内,我必须完成约定,否则,一切苦心皆会白费。”
柳自如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约定,但他知道,今日李瀛进去,就再也不会出来了。
李瀛一直认为,只要完成约定,就可以保住那一个有他回去的世界,也可以保住尚还活着的云清辞。
但对于柳自如来说,那个所谓的世界其实不过是虚幻,只是支撑天子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慰藉,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否真的存在,只有李瀛记得那个方士的话,信则有,不信则无。
他如今要为了成全另一个,只在臆想中存在的那个,重生到过去的自己,走入君后栖息的地宫。
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今晚驾崩,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十三岁登基的天子,将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柳自如摇了摇头:“陛下,您三思啊。”
“先生,保重。”
龙靴向前,衣摆晃动,冕旒在额头发出撞击。
天子行入地宫,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云清辞回头,看到柳自如重重地把头垂在了地上,那是一个相当标准的叩首。
只有柳自如一个人送他。
云清辞很快跟着李瀛来到了地宫中心,细沙铺成的圆形八卦阵里,那些透明的晶莹的小蛇纷纷直起了身子。
放着石棺的高台下,常年被李瀛饲喂的母蛇身姿优雅地钻了出来,同样直起上半身朝李瀛看。
云清辞笑着道:“以前你来它们都爱答不理,今日倒是分外欢迎你……”
他的笑容尚未消失。
李瀛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入了细沙,所有的蛇瞬间一拥而上,疯狂地顺着龙靴爬上了他的身体。
云清辞的睫毛很轻地眨动了一下。
他看到李瀛坚定不移地走到了石棺旁边,周身已经爬满了那些东西,他伸手,平静地把赤红的灯放在了石棺正前方那个凹槽里。
血肉被撕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云清辞站定没有动弹。
他只是愣了一下。
真的只是愣了一下。
大概,大概也就,几息,或者,十几息?
当意识到面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李瀛头上的冕冠已经从发上跌落在地。
冕旒珠子撞击着发出脆响。
云清辞抬步冲入了细沙,眼睁睁看着黑袍天子重重倒了下去。
宽大的龙袍下,血肉之躯,转身被蛀成一具白骨。
吸食了血肉的透明蛇纷纷变成赤红,云清辞跪坐下去,所有红蛇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立刻四散着逃窜。
云清辞伸手,接住了李瀛的身体。
失去了血肉的骨架变得很轻。
云清辞小心翼翼地托住了他的头骨,这个时候,他还在恍惚,这些蛇,啃得真干净,这具骨头,除了还保持着湿润,居然一点碎肉都没有。
他低头看向面前的头颅,透过空洞的眼眶,望入怀里人的颅骨内部。
“李瀛?”
他开口。
又说:“我是不是,出幻觉了?”
他闭上眼睛,下颌贴在仍然温热的骨头上。
再次张开眼睛时,他的表情终于不受控制变了,是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能,碰到你了……”
“我能碰到你了,你看,阿瀛。“
“李瀛,李瀛?李瀛啊——”
“我能碰到你了啊啊啊啊啊——”
他惨叫着哭喊,死死把对方抱在了怀里,浑身抖如筛糠。
地宫外,被声音惊动的柳自如抬起了头,他踉跄了几步,刚要冲过来,就被一只手紧紧拉住。
一个方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柳自如踉跄着被拽了出去。
地宫里一片寂静,云清辞终于从骷髅的怀里抬起了头,他的目光落在藏在细沙下一动不动的蛇身上。
鼻尖的水珠儿垂落在李瀛的身上,他慢慢把李瀛抱起来,放在石棺里,与自己躺在一起。
然后拍了拍冕冠上的细沙,给李瀛戴在了头上。
又仔仔细细把他的手骨拿起来,小心翼翼地交叠在胸前。
之后他爬出石棺,走出细沙,提来了一个石灯。
“李瀛都死了,你们,也都去死吧。”
他披头散发,眼中怨恨流转,恶鬼一般冲过去,将所有细沙全部扬出,将藏在其中的赤红小蛇砸的稀烂。
群蛇乱窜,似乎对他十分恐惧,云清辞提着石灯,疯了一样追着猛砸。
地宫很快被血染满,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红。
云清辞毅力十足,他可以趴在石棺旁几个时辰一动不动,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些蛇的轨迹。
只要露头,便一击必杀。
他不知道自己与这些东西斗智斗勇多久,直到他走遍地宫,一条蛇都再也看不到,才终于丢了石灯,缓缓走向石棺。
他周身已经沾满了李瀛、或者说那些蛇的鲜血。
来到棺前,他看了看已经成为一具白骨的李瀛,又看了看完好无缺的自己。
顺手提起了李瀛放在石馆头部凹槽里的红色琉璃灯,灯罩重重撞在棺壁上,四分五裂。
赤红烛火落在银袍人的身上,转瞬着了起来。
云清辞抬步,扳动了棺盖的机关,沉重的棺盖发出轰轰的声音,缓缓上移。
云清辞一脚蹬在石台,染血衣角翻飞,身影转瞬没入了棺中。
棺中烈火熊熊。
棺盖移动的声音停止,石棺紧闭。
“从今以后,不管去哪,我都跟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辞崽:然后你重生了,所以我也跟着重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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