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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骨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智中星
归家(骨科)
作者:智中星

归家(骨科)





归家(骨科) 1.
1.
林蕊收拾好行李,最后看了一眼张宅。
小环含着眼泪问她:“夫人,不再见一面老爷再走吗?”
林蕊脚步一顿:“老爷在哪里?”
小环噎住,一时没答话。
林蕊了然:“吟花楼?”
小环张口欲说什么,被林蕊止住:“不必多言,既然被休,我便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你留在这里,好好的,以后还能谋个前程。”
小环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丫鬟,从小就跟着她。
但她是个被弃的女人,小环跟着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林蕊便让她留在了张府。
小环才十二岁,闻言哭得更凶了。
林蕊捏了一下她的脸,道:“我走了,你以后好好在这里。”
她把张挺曾送的首饰钗环留给小环。小环要拒,林蕊摇头道:“我既没了丈夫,再戴这些给谁看呢?”
林蕊如今一身朴素衣裙,站在富贵的西街上,格格不入。
张府修得气派。
张挺一手掌控了青州的布料生意之后,越发春风得意,不仅把祖宅翻新,还出钱把整条街都修整了一遍,手笔大得令人咋舌。
门房的靠在漆朱红的柱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轻蔑的朝她这边吐壳子。
连小厮都瞧不起她。整个张府里只有小环一人出来送她。
林蕊深吸一口气,只当看不见,快步离开。
小环抱着她留下的东西,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影子拉得老长。
张挺在生意场上迎来送往,见识多了,越发瞧不上她这个娘家没有权势的原配,连带着府上的下人也不听她的。
可是当初,张挺只是一个走南闯北卖货的,进林府的门都战战兢兢的。
2.
林蕊身上只剩下半两银子,还有些散碎银钱。张挺是个生意人,对银钱尤其计较,林蕊虽是当家主母,却管不了银钱,也管不了下人,身上无半点油水。
在休她之时,张挺耿耿于怀,说起当时聘妇给了林家五两银子。
“林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竟也做这卖女儿的是,实在是个笑话!”
林蕊气得没要他一分钱。
她步行出了青州城,交了五十文钱,跟着行商的队伍,一路沿着官道南下,奔波几日来到了浔州。
林家就在浔州。
她循着记忆,穿过城中街道,来到一座老旧的宅子前。
林家虽然贫寒,可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只是到了他们这一代就没落了。
她扣响房门,有老人颤巍巍地来开门,见了她呼一声:“小姐!”
庭院深深,早已无人居住,后园积满了落叶,只余家仆孙叔偶尔打扫。
老人絮叨起这些年的事情。
“小姐嫁人后,桀哥儿上京去考试了,一去就是几年。老爷身子本就不好,夫人一人操持家中也病了。家中无银钱支撑,一到冬天老爷就不行了!”
后来才知道,桀哥儿中进士了!不仅中了,还是榜眼,圣上爱重亲封了官。只是大雪封了路,驿站停摆,消息翻了年才传过来,哥儿让人带信过来,让老爷和夫人一同去京中,可惜老爷已经……夫人悲喜交加,竟一病不起,在去京城的路上走了。”
“这都是叁年前的事情了……”孙叔想起往事,流下眼泪。
林蕊哑然,父母双双去了,长兄中了进士,现在京城做官,她竟如今才知道,世事难料,其中多少曲折,实在难言。
孙叔翻出月前收到的信,信上林桀说自己已在京中娶妻成家,想念旧人,便请他一同前去新宅。
“我一把老骨头动不得了!哪里能折腾这么远,倒是小姐还年轻,孤身一人在此,免不了受人欺辱,不如前去投靠大郞。”
林蕊默然,她在见到孙叔的时候,便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
孙叔暗恨不已,说当时看张挺就不是个好东西,现在果然,家大业大之后便瞧不起糟糠之妻。更可怕的是,浔州离青州不远,林宅现只剩下他一个老人,若是哪一天张挺欺上门来还无人可应对。
林宅人去楼空,再留在此处也无益。
林蕊祭拜过父母,回头道:“孙叔,您帮我备纸,我写信给大哥。”
3.
京中。
林府坐落在朱雀街上的中段,门庭宽阔,飞檐走兽,好不气派。
林桀娶了徐太傅的女儿,有丈人提携,又深得圣心,如今官至中书舍人,正是炙手可热,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四年前,他还在浔州的时候,家中穷困潦倒,窘迫得连上京赶考的路费都没有。
还是阿妹把张挺聘妇的五两银子都给了他,他才能有机会入试。




归家(骨科) 2.
4.
“阿兄,展信佳。
如今我已孤身一人,听闻你现在京中做官,前来投靠。”
其余只字未提。
盯着这短短两行字,林桀一阵晃神,想起四年前送阿妹出嫁的场景。
张挺上门来说想娶林蕊,林家父母一是看女儿喜欢,二是家里实在贫穷,于是答应了他。请媒人合了八字,换了婚书,就算订婚了。
婚礼当日,阿妹十五岁,穿着嫁衣,脸还是稚气团团的,但眼底是笑着的,是对未来郎君和新婚的期盼。
天下了小雨,他撑着伞跟在送嫁的队伍后面,追了她一路,布衣上溅满了泥点。
最后到了男方家门,他牵她的手,让她从花轿里出来。
林蕊用扇子遮住脸,害羞的没抬头。然后他一路领着她,踩着毡毯走进正堂,看着她同张挺拜了天地。
林桀摊开信一时没动。
她不是在张家吗?怎会只身一人前来找他?
苏氏帮他整理好腰带,见他出神的样子,瞄了一眼信纸,轻声道:“是谁寄的信?爷都看半天了。”
“我家小妹。”林桀揉了揉太阳穴,打算晚点托人去张挺那边问问。
信是从浔州寄过来的,普通的平信,半个月才到京城。也不知她现在走到哪儿了,林桀叹了一声。
苏氏微讶:“爷未曾提过还有个妹妹。”
林桀道:“她之前在浔州嫁人了,便没提。”
“那怎么……”
林桀没有多说,信收了放在袖子里,理了朝服,脚步匆匆往外走:“下朝后再同你细说。”
5.
浔州在江南,京城在北边。路途遥远,为了省钱,林蕊坐船一路上来的。下了船,还有些不适应的眩晕感。
又走了几天的陆路,身上盘缠已用得差不多了,才见到繁华的京城。距离出发已过了两月。
交了入城的费用,过了路引,朝人打听一番,才知道林府在朱雀街上。
这街上住的都是权贵,氛围肃穆,行走的小厮丫鬟穿的用的皆是不俗。
林蕊紧了紧身上的包袱,忐忑起来。
走到林府门口,门房的见她面生,过来问她是做什么的。
林蕊看了眼这朱门大户,小声道:“来找我大哥。”
门房倒很好说话,没有低看人的意思,只问她大哥是谁。
“长兄林桀。”
门房脸上就有些微妙的变化:“您是……林小姐?”
林蕊点头。
那人喜道:“姑奶奶到了!”
他回头朝另一人道:“你快去同老爷讲!……算了,我亲自去。”又朝林蕊道:“您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这下周围人看林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另一人上前笑道:“姑奶奶走累了吧,快这边坐,小的给您端茶果来。”
林蕊没应,摆手说不用了,只坐着在旁边的小堂处等着。
没一会儿,见西边的角门出来一男一女。
是林桀,还有他的妻子。他身旁站着一个长相温婉,端庄华贵的年轻女子,亲昵挽着他的手。
他跟她记忆中的长兄是一样的,然而又完全不一样。
从前的林桀更随和,而现在,他身上多了种深不可测的威严。
林桀身形高大,似是刚下朝来,身上穿着绯色朝服,朱色小团花的绫罗边绣精致,腰间金带别着银鱼袋,俊脸上神情淡漠,目光缓缓移向她。
林蕊有些不敢看他,就低着头。
“阿兄,”她轻声道,顶着那视线,又迟疑了下,朝苏氏问好,“嫂嫂。”
苏氏挤出笑容:“妹妹远道而来,辛苦了。”
林桀看了她一眼,仅仅“嗯”了一声,寒暄一句,就转过身去,朝院内走去。
他道:“时间不早,该用晚膳了。”
苏氏招呼林蕊一下,就跟着林桀,道:“是呢,张管家今日特意去买了几条鲟鱼来,做的清蒸,妹妹一定喜欢。”
林蕊跟在两人身后,脚步微顿。
阿兄还记得,她爱吃鱼。




归家(骨科) 3.
上了席,后面一众丫鬟婆子站着伺候。一个同小环差不多大的丫头捧了热帕子上来,又端了花瓣水:“姑奶奶,请。”
林蕊本想拒,但看林桀夫妇二人泰然自若的样子,她不想显得自己不同,于是便接了。
桌上摆了十二道菜,色香味俱全,中间摆的是今日特意做的鲟鱼。
林蕊今日走了许久,既累又饿,但瞧着苏氏还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于是擦了手之后把帕子递给丫头,一时没动。
她暗暗瞧着苏氏的样子,想着等她动了筷子再不迟。
苏氏坐在林桀旁边,一点也不着急。
她看着林桀挽起袖子,慢条斯理地净了手,等他洗完后,苏氏接过丫头递来的干帕子,替他按干,一副尽心尽力的样子,瞧着还没有半点不悦。
林蕊想到自己同张挺成婚以来,似乎还从来没有这样伺候过他。
两人是少年夫妻,又是贫寒出身,家里便不拘那么多规矩,一般是林蕊做了饭,张挺随意扒两口吃了完事。
后来家里宽裕了,不用林蕊做饭,张挺也渐渐的不回来吃。
张挺自诩是个实在的男人,男人,就是要在外面打拼的,为了妻儿奋斗,在家里窝着算什么?
当然后面的事情不提。男人有了钱,就是另一副模样了。
除了新婚的那一段时间,林蕊和张挺甜蜜过几天,哪里有过这样好的时候呢?
林蕊悄悄看着苏氏,她替林桀擦完手之后,含笑看了他一眼,轻声同他说了一句什么,林桀冷峻的面容上也露出一个极淡的笑,瞧着一副夫妻琴瑟和鸣的样子。
林蕊知道,她的阿兄是真正的君子。
他读圣贤书,同张挺不同。即便为人冷淡了些,品行是没的说的。
因为家里贫寒,林桀作为长子,早早挑起了家庭的重担,责任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他不会轻易丢下家人不管,不论是对她还是对苏氏,都是一样的。
他会用严苛的条条框框将自我束缚,用超乎常人的毅力实现自律,践行着自己心中的道,这就是他这个人的习惯,与其他无关。
苏氏嫁给林桀的时候,他已金榜题名,圣眷正浓。
如玉的谦谦君子,骑着高头大马游过繁华的京城,街边楼上全是围观的女子,不知坠了多少芳心。
最终是太傅看重林桀的人品文章,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二人郎才女貌,如一对玉人。
席间虽未说话,但苏氏时不时给林桀夹菜。
她动作轻柔,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手腕,那衣袖是用时兴的云雾绡织成的,轻盈薄透,一片霓光闪动,手腕上套着一个成色极好的白玉镯,更衬得肤色如雪,雍容端方。
偶尔得到林桀一个回顾,苏氏就双颊微红,含羞低下头。
林蕊看了一会儿,就移开目光去,吃了几口鱼,到半饱的样子,就放下筷子,规规矩矩坐着。
等都用完膳,叁人才说起话来。
苏氏笑着问:“之前听夫君说妹妹在青州嫁人了,怎么如今来了京城?”
林蕊看着苏氏,对方笑容温婉得体,没有一丝错处,只是摆弄着指甲,笑意未达眼底。
她心中微突,踌躇着看了一眼林桀,又思及当时给哥哥寄的信上面并未写明原因,苏氏有此一问,实属正常。
林蕊斟酌一下,决定还是说实话:“前几年是嫁人了,只是后来感情不好,他便休……”
她话还未说完,林桀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了苏氏一眼。
苏氏笑容一顿,此时下人都进来收拾碗筷碟子,面上虽没说,耳朵却都是竖着呢。东家来了个姑奶奶,却是从未听过的,林桀还那么重视,自然个个都好奇。
苏氏连忙赶在林蕊说完之前打断:“瞧我,真是记性不好,拉着妹妹说东说西的,竟忘了正经事。过几日就是十五,我上月在佛光寺供了一盏灯,如今正是还愿的时候,妹妹初来,到时候不如与我同去。”
林蕊点头:“都听嫂嫂的。”
林桀的脸色这才好看些。
苏氏这下赔着小心,没再问林蕊从前的事了,尽讲些好玩逗趣的,比如城中哪里好玩啦,哪里的点心好吃,哪里的衣裳首饰好看啦,诸如此类,将话题岔过去。
林桀听了一会儿,捏着丫鬟递来的丝帕矜持地擦了嘴角,道:“今日天色已晚,蕊娘,你也累了,便住在沉水院吧。”
林蕊还未答应,便见苏氏脸色一僵。
“沉水院?可之前不是说好那是……”
林桀道:“好了,沉水院打扫起来最不费力。”
他握住苏氏的手,像是安抚。
苏氏咬着嘴唇,沉水院才修缮过,里面东西都是新的,自然不费力。
可丈夫一向说一不二,她不能将不悦表现出来,只好笑道:“是呢,妹妹初来,我们自然不能慢待了,将那些灰扑扑的屋子给她住。”
林蕊不明所以,跟着管事嬷嬷去了沉水院。
后来听身边两个丫头闲聊,她才知道沉水院夹在林桀夫妻两人院子中间。
沉水院是临水的一隅,夏日炎炎,风景绝佳,之前才修缮过,苏氏本想用作夫妻消暑之用,如今却被她占了,苏氏脸色自然不好。
林蕊自觉愧疚,想着明日怎么去苏氏面前赔罪才好。
才来半天,她已觉得惴惴不安,这里是哥哥的家,也是嫂嫂的家。
可,唯独不像是她的家。
被休弃的妇人,去哪里都是被嫌弃。瞧着苏氏今日的样子,怕是已经知道她之前的事情了。
林蕊本就没有多少东西,分给她的丫鬟霜儿替她收好之后,就更不需要做什么了,于是一整晚上都忧愁满面的。
霜儿宽慰道:“姑奶奶放宽心,夫人是最和善的,老爷又发了话,没事的。”
可林蕊还是辗转难眠,霜儿于是提议:“不如去院中走走。”
院门前的池水已植了一半的睡莲,月色静谧,如淡蓝的雾纱轻笼,花苞静谧绽开。
往左是林桀的书房守正轩,右边是苏氏住的正院。林府上没有姬妾通房,林桀一般都宿在正院。只是新官上任,免不了许多公务,所以大多时间他是在书房睡的。
林蕊出门时,见守正轩没亮灯,倒是正院那边灯火辉煌的,隐隐有欢声笑语传来。
霜儿道:“爷去夫人那边了。正好过了桥,书房那边有片竹林,不如去看看。”
索性林桀不在此,她们二人没什么顾忌。
林蕊点头,便朝着霜儿指着的地方去了。
到了竹林,中间有一个小亭,霜儿把灯笼放在一旁,擦了石凳子请林蕊坐。池水回环,一直延到竹林旁,萤火点点,缀在她的团扇上泛着光彩。
林蕊望着旁边的守正轩,青瓦白墙,方方正正,靠竹林的雕窗开着,望里一看,幽幽一片,瞧不真切。但想也知道,林桀是个爱干净的人,里面必然十分简洁。
从前在家中的时候,他就不喜杂乱,会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碗碟每次规规矩矩迭在灶台旁,衣物被褥收成方块,一层层放在柜子里。
林蕊找不到的东西,他就能精准地说出在哪里。
他的人生是按照着既定的轨道,执着地向前的。




归家(骨科) 4.
7.
第二日,林蕊想着自己占了沉水院,应该去同苏氏赔个不是,便早早去了正院。
她在这府上,虽说下面人叫她姑奶奶,但她清楚,真正的女主人是苏氏。
昨夜林桀宿在正院,夫妻二人正是恩爱厮磨的时候。林蕊去的时候,林桀还没出门,她便站在院外等候。
林桀在屋内,展开双臂,由苏氏服侍着穿衣。
他身形高大,低头看了苏氏一眼,不知说了句什么,苏氏就娇羞得满脸通红,娇嗔地捶了他胸口。
林桀轻笑一声,任她打了。
之后走的时候,他搂住苏氏的腰,把她按在怀里抱了一会儿。
林蕊透过帘子的缝隙,悄悄看着二人,不知不觉想到自己新婚的时候。
她曾经的丈夫,张挺,哪里都不好,但长得是一等一的俊,不然当时她也不会想嫁给他。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
纵被无情弃,不能休。
都是谎话。
她从青州出来的一路,上京的这两个月,每一天都恨不得张挺死。
都是他,她的一生都毁了。
颠沛流离,如今还要寄人篱下。
但还好,阿兄待她好,让她不至于太过于落魄。
回过神来时,林桀已穿好朝服,撩了帘子出来,苏氏跟在后面送他。
林蕊连忙收了目光,规矩地站在一旁,福了一礼:“阿兄,嫂嫂。”
她还穿着昨日那身衣裳,从胸口一直到脚的浅青襦裙,素淡的妆容,黑发上几乎没什么装饰,整个人看不出什么线条起伏,低着头,眼神怯怯的。
林桀目光落到她身上,脚步微顿,整理着袖子问:“昨夜睡得可好?”
苏氏在旁边看着。林蕊努力露出一个笑:“劳兄长记挂。托嫂嫂的福,昨天派了霜儿在我身边服侍,我一切都好。”
苏氏的笑容顿时真切了几分。
林桀点点头,没再问话。
苏氏轻声细语地嘱咐林桀几句,然后一直送他到了府门口,一直等他上了马车才回来。
回来了,才看见林蕊还规规矩矩站在正院门口,低着头也没乱看,直到见了苏氏才抬头露出一个笑容:“嫂嫂。”
苏氏请了林蕊进院来,笑道:“妹妹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林蕊道:“昨日匆忙,没来得及说话,今日便想着跟嫂嫂请安。”
苏氏嗔怪道:“哪里用得着?你是郎君的亲妹子,咱们府上不讲那些陈旧规矩。”
林蕊一板一眼道:“我是晚辈,自然是要敬着嫂嫂的。”
8.
老实说,林蕊初来府上的时候,苏氏对她是不待见的。
谁会待见一个被休弃了的女人?平白的被污了名声。
可丈夫就是那么个死性子,只要认定的事情就改变不了。苏氏也只有认了。
但好在林氏兄妹两个人的性子都是好的。
林桀温文有礼,待她尊敬有加。林蕊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以小辈自居,事事以她为先,甚至提议说自己搬出沉水院,去别的院子住。
苏氏自然说不用,人看顺眼了,倒也不是特意介意对方住哪里。总归林桀只是有个妹妹要照顾,又不是有个外室,比其他那些风流浪子强多了。
林桀每日去上朝了,她一个人在府上还闲得慌。
林蕊性子温顺,苏氏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久而久之,苏氏也觉得这日子过得称心如意。
只是在林蕊这里,就不完全一样了。
苏氏再怎么和善,毕竟是高门贵女,不可能和她一样的敏感心思。
苏氏为人也淡淡的,除了对林桀,跟其他人说话时隐隐有种高人一等的傲然。
但林蕊觉得这样已经很好,这样的日子,她很满足。她在努力地融入这个家,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9.
十五那日,正好林桀休沐,便同苏氏她们一同去礼佛。
叁人乘着马车去的。车内宽敞,林桀闭目养神,端坐在对面,苏氏则坐在林桀的旁边,依偎在他身上。
林蕊偷偷看两人一眼,在被发现之前又连忙转了目光。
她撩开车帘,见外面人山人海,感叹道:“这么热闹。”
林桀睁开眼,说:“今日皇商入京。”
原来如此,林蕊细看,果然路旁有许多小贩摆摊,周围百姓围做一团,想必是在看稀奇,从各地带来的新鲜玩意儿,也随皇商一同入了京。
她正想看有些什么东西,对面苏氏皱了眉,靠在林桀身上,细嫩纤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娇声道:“外面吵得慌。”
林蕊马上拉上帘子。
林桀扶着苏氏,安抚道:“马上就到了。”
叁人入了寺中,因着苏氏之前有供奉,还有林府的招牌,所以一路畅通无阻。
苏氏说要听住持讲经,顺便再求个签。
林蕊本想一同去,苏氏道:“人多了就不灵了。”
于是林蕊只好在外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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