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枯之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沉山海/山河长秋
刑警先生很快收回了目光,接着问:那你有问他的名字吗?
问了。护士说,他说他叫吴夏树。
刑警:
刑警的脸色一下子阴了下去。
他啧了一声,伸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接着问:那关于这个吴夏树,你还有什么别的印象吗?回忆一下,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仔细回想一下,什么细节都行。
啊
护士仰了仰头,目光飘忽了一下,很乖地去回想了一番,又伸手挠了挠脸,慢吞吞地回忆道:他很白吧,然后穿的一身正装,像个贵族似的,好像特别宝贝这捧花,交给我的时候特别小心,嘱咐我一定要交给陈述厌,说因为这些都是他最宝贝的作品
作品?他是这么说的?
嗯。护士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莫名其妙,问他什么作品,他就笑了,说这些就是他的作品。
我以为他是个搞花的艺术家,就那种搞插花的什么的,就没有再问了。但是最后他走的时候,又说了好多很莫名其妙的话,说让我告诉你们。
刑警问:他说了什么?
护士道:他说
被警察问起时实在太令人紧张,护士一时脑袋里有点空白。于是她低了低头,紧抿住唇,仔细思索了一会儿。
她记忆里,穿了一身黑色正装的人放下花离开时,还曾经轻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往外走了两步,突然说了一声对了,回过头,道:他们还不知道那幅画的名字。
护士当时正在登记他的名字,闻言一愣,抬起头,啊?了一声。
吴夏树像是魔怔了,他站在那里,眼睛里有诡异的光。
他说:他们还不知道那幅画的名字。
他们还不知道那幅画的名字。他再次喃喃了一遍,你得告诉他们,我对他们所取的名字不满意,我对他们所取的名字不满意。
告诉他们,他唱剧一样伸出手,高高抬向上空,目光随之一起看向空中,告诉他们。
他说:那叫做雪白鹿。
他看着自己伸向空中最前端的指尖,眼中熠熠生辉,闪烁着诡异的光。
他又喃喃了一声:雪白鹿。
病房的门被人突然砰砰敲响了。
陈述厌还在一边端着塑料碗喝粥一边沉思徐凉云的事,想得太深,当即就被吓得一呛,半口粥全咳了出去。
门外的人大声道:警察,你方不方便现在问话?
声音变了,应该是换了个人。
陈述厌放下碗,咳嗽了两声,抹了下嘴清了清嗓子,应声让他们进来了。
开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警察得了他回应,拉开了门。进门来的警察有两个人,一个是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徐凉云就是莫名其妙看重他的民警,另一个是见过一两次的刑警,也是之前一直都负责看护他的。
两个警察跨着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刑警朝他一点头,走了进来,面目严肃到狰狞:打扰了。
陈述厌:没事,不打扰。
陈述厌一边应了一声,一边抬头看向民警。
民警先生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看向他的脸色还算柔和。
或许是因为对方是被徐凉云看重的人,陈述厌莫名其妙有点小依赖他。
他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民警:出什么事了吗?
两个警察走进病房,刑警先生一屁股坐在了病床旁的一排椅子上,民警先生站在一边,脸色阴沉地朝他点了点头,道:吴夏树又活了。
陈述厌:?啊?
刑警先生拿出手机,点了两下,说:刚刚有个自称是吴夏树的人,来医院送了一捧花给你。
陈述厌:??
刑警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机里的照片调了出来,递给了陈述厌看。
陈述厌拿过来一看,就见这是一捧相当五颜六色的花,白的红的黄的蓝的紫的全都有,一应俱全。
他说这些是他的作品。刑警先生说,根据我们的资料,吴夏树确实是一个很喜欢画一些花的画家。
他确实是。
陈述厌应了一声,又放大了这些花,来来回回看了一下,轻轻皱起眉,道:这里面好像至今为止的花都有吧?
确实是这样。
已经死亡的方韵案件里出现过的玫瑰、陈述厌家里的那些黄色花瓣的向日葵、以及这次杨碌失踪时被留了满地的蓝桔梗,都在这一捧花里。
这里一共七支花。除了这三朵,还有一朵白色的绣球花、一束蓝风信子和一束紫风信子、以及一朵粉色郁金香。
对。刑警先生回答,也就是说,这个人一共要杀七个人目标并不仅仅是你和方韵两个人。我猜多半是劫你没劫成,所以察觉到了这么下去难度太大,干脆就用这种方式扩大了范围吧,这样好办事。也有可能是一开始打的就是调虎离山的主意,根本就没打算让你排在第二个。
陈述厌默然,再次看向图片里的这捧花。
不过呢,不管是哪种,现在都要抓紧时间。
刑警边说着边拿出了个笔,拎在手里给陈述厌看了一下。
陈述厌知道那是根录音笔,于是点了点头,示意他请便。
刑警便摁下了录音笔开关,清了清嗓子,干起了正事。
刑警开口问他:吴夏树是个怎么样的人?
特别内向。陈述厌回答,我跟他七八年前就认识了,他人特别自闭,跟他说十句话他也不见得能回一句,只管自己安安静静画画。但他其实对别人意见都挺大的,每次问他对画有什么意见他都会变得很话痨,是那种很能指点江山的人。我不是很喜欢被别人说教,所以跟他关系不太好。
你有跟他吵起来过吗?
没,我不是很喜欢跟人吵。有几次他指点我,我不高兴了,就跟他说你别说了我不爱听,他就没再说过话了。那之后有一次我俩又因为一件事彻底闹僵,就不怎么主动联系了,基本上也就朋友圈互相点个赞,所以我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顶多算认识吧。
刑警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个小本来翻了两页,看了两眼,接着问:吴夏树和你互相了解多少?
不多,但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他很不能接受这个,有次写生的时候跟我悄悄说过男人应该找女人才对,两个男人就是变态,就是有病,不正常。我听得很不高兴,摔了笔跟他说了句跟你有什么关系,转身就走了。就是那次闹僵的,所以我们俩关系还挺不好的,但他跟方韵关系不错,听说他很喜欢方韵听说。
刑警应了一声:你听说的是真的,我们查过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两圈录音笔,又问:你还没回答完,你对吴夏树了解多少?
不多啊。陈述厌说,全都是听说来的,我对别人不怎么感兴趣,听说他大学转过一次专业,刚考学的时候不是美术生都是传言。
刑警撇了撇嘴,有些头疼的拉长声音嗯了一声。
他又问了陈述厌两三个问题,但陈述厌真的和吴夏树走得不太近,问题回答得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用。
刑警只好收班。
行吧,先这样。他说,刚刚收到花的时候给徐队打了电话,他说犯人已经知道了你在哪,指不定想干什么,所以还是现在就办出院,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我们也马上去给你办手续。
已枯之色 分卷(29)
陈述厌点了点头,示意了解。
两个警察交代完事情,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陈述厌的手机便突然嗡嗡震动了起来。
陈述厌转头一看,见是徐凉云给他打过来了一个语音通话。
他低头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喂,陈述厌问,怎么了?
徐凉云在电话里沉默了两秒,然后才嗯嗯啊啊地开了口。
他说话时声音有点慌:那个他们应该跟你说了吧,花的事。
嗯。陈述厌说,刚刚问完我的话。
嗯我寻思也差不多该问完了,才给你打电话。
徐凉云现在一跟他说话就有点干干巴巴,话里话外都硬邦邦的,支支吾吾地像刚跟他谈恋爱似的紧张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刚谈恋爱的时候徐凉云还很年轻,意气风发的特别自信,可比现在更放得开。
人可真是越活越回去。
陈述厌垂了垂眸。
犯人来过了。他说,你在哪儿呢?
徐凉云突然就更慌了:我来了我来了,你别怕,我马上到我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你别怕外面都是警察呢,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到啊。
陈述厌:
陈述厌一时无言。
他本意是说犯人来过了,这儿不安全,还是趁早走比较好,所以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商量商量,可徐凉云却把他的意思理解成了别的。
陈述厌也不好再改口,只好顺着话往下说了:行,那你慢点。
可以快点的。
我马上到。
好。
你别怕。
陈述厌哭笑不得:我没怕,他送完花就走了。
怕他在附近。没事,我马上过去带你走。带你回我家,保证他不敢跟上来。
陈述厌:真的啊?
真的。
徐凉云顿了一下,然后紧抿住嘴,好像想强调什么一般,又重复了一遍:真的。
没有第二个叶夏了,他说,没有第二个叶夏了。
他像是在对陈述厌说,又像是在警告自己。
陈述厌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全部欲言又止了。
最后的最后,他只轻轻叫了他一声:徐凉云。
徐凉云应了一声:哎。
给我买花吧。陈述厌说,给我买花好不好。
第29章 二十八话 陈述厌毫不犹豫:那就不安
给我买花吧。陈述厌说, 给我买花好不好。
徐凉云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
好。他说,我给你买,回家以后就给你买。
陈述厌浅浅笑了一下, 嗯了一声。
他一笑徐凉云就慌,陈述厌听到他呼吸很明显抖了一下,然后慌慌张张地说马上就要到了,又支支吾吾地说了好几声别怕以后,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以后, 陈述厌低头看着被挂断的界面,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总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徐凉云真的太不像徐凉云了。
徐凉云来得倒真的很快, 电话挂了以后没十分钟,陈述厌就听到了一阵咚咚的焦急脚步声。
然后病房门就被拉开了。
陈述厌抬头一看,见到徐凉云站在门口,紧抿着嘴, 脸色有点白,有些气喘吁吁。
看来,尽管吴夏树没有怎么样, 但隔天就出现, 并且在这么近的距离放下了一个杀人预告这件事, 对徐凉云的冲击还是很大。
并且又是在他走了以后出的事。
徐凉云很明显坐不住了,他走进来, 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件陈述厌的外套,给他罩到了身上,说:走,我叫人去给你办出院手续了, 我去给你取轮椅。
他说这话的时候和陈述厌挨得很近。陈述厌看到他脸边有汗淌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急着跑上来而累出来的。
陈述厌实在很想问他点什么,但眼下似乎不是时候,他只好应了两声,答应了下来。
徐凉云好像把他当成残废了,还亲力亲为地给他穿好了衣服,然后给他戴上了手套。全副武装完毕以后,他本来要去给陈述厌取轮椅,可突然又不放心陈述厌一个人呆在病房里了,便又把他背了起来,去护士站一起办手续。
他已经叫人去办了,陈述厌被背着过去的时候,看到民警正趴在护士站前台那儿扶着脑门填表。
之前问他话的刑警也站在护士站里,正捏着录音笔问两三个护士的话。
徐凉云一走过去,民警就回过了头。
他看了一眼被徐凉云背在身上的陈述厌,似乎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徐凉云:都差不多了,有个护士去取轮椅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走,剩下的手续我来就行。
徐凉云没说什么。他回过头,看向自己背上的陈述厌,说:那先送你回我家。
陈述厌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徐凉云说完,又转头看向在填表的民警,说:你弄完也过去,到我家门口去守。
民警头也不回地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陈述厌眨了眨眼,看了看民警,又低头看了看徐凉云。
等了一会儿以后,他们就等来了去取轮椅的护士。徐凉云把陈述厌放到轮椅上,又嘱咐了这里的警察几句,让他们结束询问之后一半回局子调查一半去外出找杨碌,推着陈述厌走了。
他走以后,留在护士站里问话的刑警也恰巧完成了工作,手插着兜慢慢腾腾地走了出来,看向徐凉云离开的方向。
他叹了口气:真是不容易啊,我们队长。
民警嗯了一声,没多应答。
又是让你去守他家门口吧?刑警说,他怎么那么稀罕你。
别说这种屁话。民警头也不抬地道,我有老婆。
陈述厌被徐凉云推着出了医院,又被他抱起来送进了车里,还被亲力亲为地系上了安全带。
做完这些,徐凉云又让他等一会儿,随后关上车门,把轮椅折叠起来,放进了后备箱。
陈述厌在后视镜里看着他在后面一阵叮叮哐哐地收拾,又转头打量了一下车里。
这车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浅浅香味,陈述厌有点闻不了这个味道,一闻就感觉自己要晕车。
他把车窗摇下来了一点,捏了捏眉间,轻轻晃了晃脑袋。
闻了这一会儿他就感觉头晕了。
徐凉云很快就把轮椅收好了,他走过来,坐到了主驾驶的位子上。
见陈述厌摇下了车窗,他愣了一下,然后无奈一笑,道:抱歉,车里烟味重,怕呛到你,洒了点香水香水也很呛吧?
没。陈述厌说,开窗就好了。你以后少抽点那东西,最好戒了,对身体不好。
徐凉云坚定地点头:好,我戒。
徐凉云的神色太过坚定,跟接了圣旨一样坚决。这还没干什么,陈述厌就莫名有了一种他能为了这个保证上刀山下火海视死如归在所不辞的感觉。
他都有点害怕了。
你慢慢来。陈述厌讪讪道,也不是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全戒了就少抽点,慢慢戒。
徐凉云朝他狠劲儿点头,满脸写着你说得对全听你的。
你真的懂了吧?不能着急啊?平时也可以抽一点的,别多抽就行,我的意思是,我们慢慢一点一点戒掉好吗?
徐凉云点头如拨浪鼓。
你懂就好,那开车吧。
徐凉云乖乖开车。
陈述厌却还是发愁,特别不放心。
他总有种徐凉云真的会因为自己一句话狠劲儿戒烟的感觉,从今天开始就不抽了那种,说他会为了这个伤害自己陈述厌都信。
陈述厌内心无奈叹气,心道这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他自己盯着了,看他有一点儿不舒服就疏导一下。
也只有他说话才会在徐凉云这里管用了。
但也不用多发愁,他们可以慢慢来。
陈述厌一边想着,一边偏头看向徐凉云。
徐凉云在看路。他一旦不看陈述厌,脸上的表情就会板起来。这个人有天生臭脸症,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特像生气。
这么一看过去,陈述厌就感觉他可真是太凶了。
明明刚刚还小心翼翼成那个样子。
陈述厌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家在哪?
徐凉云脸上的凶啪一下子全碎了,眼神往他那边闪了一下,这么慌慌张张地看了他一眼以后,赶紧又收回目光看向路上,支支吾吾着嗯嗯啊啊了两声,说:在咏光路上那个公寓区里。
几楼?
一楼。徐凉云说,不敢住高楼了。
陈述厌:
陈述厌哽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前天两人见面时,徐凉云不来上楼见他,只说让手下人把手套拿上去给他。
你是现在不敢上高层吗。陈述厌问他,所以那天也没上我家去?
不是,那不至于。徐凉云说,是不敢在高层睡而已,上去是可以的。
陈述厌唔了一声,表情不怎么好看。
徐凉云察觉出他情绪不怎么对,忙补充了几句:你不用担心,我没那么严重,要真有那么严重现在都不能当警察了。我晚上还是会把钟糖叫到家里来的,有些事情你必须得知道。
徐凉云说到这儿声音一顿。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那些话没有出口,全部止在了嘴边,一个音儿也出不来,成了一片虚无。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蔫蔫闭上了嘴。
陈述厌却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他问。
徐凉云沉默了片刻。
我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他说,跟我谈很不安全的。
陈述厌毫不犹豫:那就不安全吧。
徐凉云:
我要是会怕这个,五年前的时候早嚷嚷着跟你分手了,更不会跟你谈恋爱,现在也不会坐在这儿。陈述厌说,你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叶夏就想放弃我。
徐凉云眼睫一抖。
我早说了,我就只恨你这个。陈述厌道,不是说好了不让我再恨你了吗,你别说这话了,你别看我这样,我胆子很大的。
跟胆子大不大没有关系。
但你胆子不大。
你现在真的,太胆小了。陈述厌往他那边靠过去了点,你勇敢一点吧,徐凉云,你是警察啊。
徐凉云不吭声了。
陈述厌接着说:我陪你勇敢,我不想当你心里那块噩梦。
车子正好行至一个十字路口,徐凉云转过头看向陈述厌。
陈述厌和他记忆里一样,一双眼睛很平静,但眼底里隐隐有光。那光隐在深处,很难瞥见,但徐凉云能看得清清楚楚。
已枯之色 分卷(30)
那光就那样拉着他,让他一步步沦入其中,再难脱身。
我们啊,陈述厌对他说,不能输给叶夏吧。
徐凉云心里轰隆一声,突然无地自容地羞愧了起来。
你看陈述厌。
他对自己说,你看陈述厌,他走过黑暗,他伤痕累累,但他没有摇摇欲坠。
他仍然有爱人的勇气,他仍然有面对恶意的胆量。
徐凉云嘴角抽搐,片刻后,终于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啊。他喃喃着说,我怎么了呢。
你受害了。陈述厌平静道,我们一样,所以现在要去相依为命。
徐凉云像是魔怔了,说的话跟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我该治好吗?
陈述厌没吭声。
徐凉云说的不是能不能,是该不该。
这是一个原则上不对劲的问题。
陈述厌实在很想问问他何出此言,但徐凉云的眼睛告诉他徐凉云说不出口。
陈述厌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道:如果难受的话,就治好吧。
徐凉云垂了垂眸,眼底里有什么东西沉了底,变作了一片令人看不清晰的晦暗难明。
他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徐凉云的这个心理疾病似乎并不是很严重,反正没有影响到他开车。
那之后,他就一言不发地把车开回了家,然后去把轮椅弄好,把陈述厌从车上抱了下来。
徐凉云推着他往家里走。路上走着走着,陈述厌就抬头问他:布丁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去接它?
这话他白天问过一遍,但养毛孩子的都是操心的爹娘,徐凉云很理解他,道:说是得观察一段时间,现在洗了胃在宠物医院里躺着,我去看过,它好像很想扑我的样子,可惜现在没那个能力,一直躺在那儿嘤嘤嘤。
陈述厌有点想笑:那得憋死了。
我寻思也是。
医药费很贵吧?陈述厌问,花了多少钱?
徐凉云说:不多,三千来块,我撑得住。
是吗。陈述厌说,那等我以后好了,我在家里给你做饭吧。
好。
平时也得给你买水果吃。
嗯。徐凉云应声,好。
陈述厌一边跟徐凉云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一边往外走。
一出地下停车场,陈述厌就发现这公寓区里都是矮楼,最高的也没超过七层。
陈述厌总觉得这不是巧合。
他抿了抿嘴,决定等晚上钟糖来的时候好好问问这件事。
徐凉云问他:你怎么过年的时候一个人在家?怎么不回你外婆家?
有点事情,就没回去。陈述厌坐在椅子上抠手,又仰头转移了话题,你好像很看重那个民警?
徐凉云看重的民警整个局子里只有一个,他知道陈述厌说的是哪个。
徐凉云本还想多问下陈述厌的外婆,但被这么强硬地转移了话题,他也只好放弃,乖乖答道:是啊,我一眼过去感觉他不简单。
陈述厌很赞同他这句话:确实。
他也确实不简单。徐凉云接着道,昨天你被那个快递员带走的时候,守在门口的人都没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个快递员真的是个快递员,他们查过他的证件,还查了他身上,都没查出什么东西来,才放进去的,是他换班过去的时候听人描述了一下,发现不对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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