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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枯之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沉山海/山河长秋
你先回卧室。钟糖对徐凉云说,剩下的话,我替你说。
第31章 三十话 钟糖说:只要他跟自己和解
徐凉云回卧室了。
但是他看起来很不安, 临走前抓着陈述厌,好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 又不敢说。
就那么抓着他站在那儿死犟死犟地呆了好久以后,徐凉云才抿了抿嘴,很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
我之前瞒了你一些事情。你听完这些,如果想走我不拦你。
陈述厌有些无奈:我不走。
想走也行。徐凉云却很固执,想走也行的你先听他说吧。
陈述厌无话可说。徐凉云态度太固执, 他知道自己说几次不走都没用的。
好吧。他决定也固执一下,但我肯定不走。
徐凉云闻言一默,没有回答, 低下了头,又轻轻跟他说了声对不起,转头看了眼钟糖,再没说什么, 起身走进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轻响。
陈述厌看着他走进去关上门,目光久久离不开, 他总觉得徐凉云现在失魂落魄的。
钟糖捏着盒牛奶走了过来。
陈述厌转过头, 看向他。
钟糖晃着手里的牛奶, 说:我们开始吧。
钟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笑,表情十分肃穆。
他走过去, 推着陈述厌到了沙发边。
他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也坐到了陈述厌身边。
钟糖前倾着身,沉吟了片刻,问:你知道什么是ptsd吗?
上午查过,陈述厌说, 是在经历过精神刺激以后会导致的精神障碍吧?
简单来说是这样,钟糖道,但是更完整的解释,是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通常被叫做创伤性应激障碍,简称ptsd。
一打开话匣子,钟糖就把手里的牛奶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双手轻轻拢成拳,抿了抿嘴,眉头轻轻皱到了一起。
这种精神障碍,会导致心理和生理上都有无法控制的反应,包括但不限于失眠、惊恐、狂躁、焦虑、恐惧、噩梦、自伤或自杀倾向,警觉性增高,麻刺感、窒息感、甚至于濒死感。而最直接的症状,是你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造成创伤的事件不由自主。
钟糖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看向陈述厌:它不是你主动想起来的,它像一头疯狗,时不时就会冲出来咬你一口,你根本控制不住。
并且最要命的是,每一次想起来,都像被又一次拉回了当时的那个场景,再重新经历一次一样。
陈述厌:
好了,我从哪开始跟你说呢。钟糖慢吞吞道,你住院的时候开始吧。
你住院的时候,徐凉云也在住院。你知道的,他中弹了。钟糖说,哦对,还得先跟你说说那天那天他中弹的时候,我就觉得已经不对劲了。
逮捕叶夏那天,我怕他有什么事,其实也没敢下楼,就在天台楼梯那你们小区的构造你应该清楚,电梯到顶楼,然后再往上爬两层楼,才能上天台。
我就在那个楼梯间等他。他下来的时候被雨淋得妈都不认识了,那时候应该已经感冒了,下来的时候直咳嗽。
我跟他一起下了楼,警车就停在楼外面。我们下去的时候,正好那两个押着叶夏的同事也下来了,走在我们前面。叶夏不肯走,他们就压着她拽着她往前走。
然后,你知道怎么了吗。钟糖慢吞吞地回忆道,叶夏摔倒了。我同事低头去扶她的时候,她一下子把他腰上的枪拔.出来了。
陈述厌听过这些。
但再听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抖,垂了垂眸。
他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了。
钟糖接着说:然后,我刚回过头去看,徐凉云就突然把我推开了,自己没动。
陈述厌一怔。
他从来没听过还有这一茬,一下子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钟糖。
钟糖早知道他会这个反应,毫不意外地看着他,很平静地缓缓把当年的事告诉了他: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让叶夏打了三枪。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出问题了。钟糖说,他已经开始折磨自己了,他对你的负罪感让他必须站在那里,必须为此受伤,不然是真的会疯掉。
陈述厌:
我们后来把徐凉云送去医院,救护车还没来的时候,他抓着我对我说,千万不要告诉你他中弹的事情。
他说他对不起你,让我们去照顾你,等你好了以后,就谁都别出现在你面前了。
我知道他心理出问题了。所以后来手术完成,他好了一些以后,我就想拉着他去那个医院看心理医生。
但是他不去,他告诉我,等你出院他再去。
我当时觉得确实不能逼他,只好妥协了也怪我,当时要是硬拖着他去,可能后面也不会那样了。
钟糖一边说着,一边叹了一声。
他搓了搓双手,沉默了好久。
你出院那天。我去给你办好了手续,送你回了家,帮你安置了点东西以后,我就转头去了旅馆,打算去找徐凉云,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徐凉云比你早出院半个多月,在外面租了间旅馆长期住着,那时候他没什么心情找房子,就一直在住旅馆。
我进去的时候,听见浴室里有水声。钟糖说,水很大,都漫到地板上来了。
有血。虽然很浅很浅,但是水里有血。
陈述厌呼吸一滞。
我走过去,打开了浴室的门。
钟糖声音缓慢地给他形容,每一句话都在为他拨开五年的浓雾,带他去看那些鲜血淋漓。
他开的是热水,一开门,满屋子的水蒸气,浓雾一样。
浴室里开着花洒,满地都是水,一开门就是血味。
热水下雨似的往下洒。他说,那水特别烫,满屋子都是蒸气。
徐凉云坐在地上,他淋着热水,像在淋雨。他手里拿着一把美工刀,在割右手的手腕。
他还醒着,他很清醒。他很清醒地看着自己右手手腕,在一片血里面找自己的手筋。
他手在抖,抖得特别恐怖。
陈述厌像被人捅了一刀,心脏疼得一震,几乎喘不上气。
我吓得半死,关了花洒把他拖出来,拨了120,给他止血做紧急措施。我一直在骂他,他像傻了似的看着我,一声也不吭,好像根本听不见我说话。
后来,120来了,我带他上了救护车,医生给他清创,兴许那时候是真的疼了,他终于说话了。
他声音很哑。他问我,你听不听得见。
我问他,听见什么。
他说他还听得见。钟糖说,他说他还是听见有电流声,还是听见你在叫他。他说他得去,但是他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幻听了。
钟糖说:他的手废了,再也没办法拿枪,平时也没办法拎太重的东西,只能拿些轻的,还会受到ptsd这个病的影响。有时候心理状态不好,右手就会抖得很厉害,东西都拿不起来。
我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医生说治这个病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弱化自己的负面情绪,一步步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但他不想走出来。他说是他导致了这个局面,他没资格走出来,哪怕一辈子活在这种精神障碍里都是他活该。
所以他一直在吃药。现在只是靠药物在控制,大概根本就没有好转。心理疾病这东西,人要是不能跟自己和解,都是迈不出第一步的。
钟糖说到这儿,就看向了陈述厌: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他家基本没有东西摆在明面上。
陈述厌很痛心地艰难应答:是这也跟ptsd挂钩?
当然。钟糖说,他有时候晚上做噩梦,经常会梦到叶夏案。等到早上醒过来以后就会发作。有时候会惊恐,有时候会狂躁。狂躁的时候会摔东西,家里被他摔得七零八碎的,收拾起来麻烦,他干脆就不摆东西在明面上了。
陈述厌闻言皱眉:他不是在吃药吗?
有时候故意不吃。钟糖回答,他不肯放过自己啊,总会时不时故意让它发作昨天晚上是打算吃的,是我赶在他吃之前给他送了安眠药泡水,不用谢我。
陈述厌:
陈述厌无言。
他创伤比较大。钟糖接着说,一在三层以上的高楼躺下,他就总感觉有人在看他。当年叶夏租了你们对面楼的三楼,一直都在监视你们。
这个家里是黑白的,他也是怕弄些好看颜色会想起你。不是不想想起,是他一直对自己强调叶夏案,他一直让自己把那件事记得很深,别的事情他觉得没资格去想。





已枯之色 分卷(33)
你肯定不知道,其实当年你住院的时候,他不是没去。
他去过,他一直在那儿。钟糖说,他做完手术,昏了三四天以后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你怎么样。
你们在一个医院,他醒过来没几个小时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去看你了,但他没有进去。
他一直没进去,但他一直在你病房门口。你清创的时候他在外面听,半夜的时候他在门口开条门缝偷偷看你,但怎么都不肯进去。
我还记得,你清创的时候,他总坐在门口。钟糖缓缓道,他低头抓着脸,两只手都发抖。我说你不行就回去吧,他又不肯走,听得都把自己的脸抓花了也不肯走。
钟糖说完这些,就沉默了下来。
陈述厌也没说话。
空气里很安静,只有外面的风在一阵阵呼啸。
两个人互相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你们两个自己清楚,我也没什么资格说,毕竟你们自己比我清楚。
陈述厌没吭声。
他看着钟糖,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睛,就那样沉默着不发一言,呼吸在轻轻发抖。
他深吸了一口气,往前倾了倾身,伸手捂住脸,将这口气在手掌里慢慢呼了出来。
沉默了很久后,陈述厌开口询问:他能好吗?
钟糖说:只要他跟自己和解。
原谅自己,跨过这个坎,淡忘它。要想痊愈,只有这一条路。
第32章 三十一话 鸢尾花。
陈述厌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早上的时候, 徐凉云会问他我该不该治好。
那并不是他在犹豫要不要打扰陈述厌。
徐凉云只是始终没办法原谅他自己。他没办法和自己和解,那一幕幕鲜血淋漓始终在他脑海里,它挥之不去, 徐凉云也不允许自己将它挥去。
这么多年了,每当药物和时间将这一幕慢慢埋上土,想要将它埋葬的时候,徐凉云就会自己断绝掉药物,亲手把它再挖出来, 把心口上结痂了的伤撕开,让淋漓的鲜血再一次喷涌。
他不允许自己忘。
他不放过自己。
陈述厌身子前倾,捂住脸, 呼吸颤抖。
他一直深深痛恨的当年对他绝情非常的徐凉云,居然是一直都在那里的他他妈的居然是一直都在的,他在外面一直哭,一直恨自己。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陈述厌连连喃喃着问, 可谁也回答不了他。
陈述厌自己对这件事也有心理阴影。他越想这些,就越是能想起当年被按在电椅上的一幕幕,甚至都想起了当年那空气里蔓延的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他似乎又闻到了。
他双手发抖, 忍不住也手上用了些力, 和徐凉云一样开始抓自己的脸。
指甲深深抠进皮肉里, 是真的很疼。
他当年得有多疼啊。
陈述厌心里乱得像麻,近乎难以呼吸, 溺水一般喘不上来气。
他觉得自己得去找徐凉云,于是松开了手,这才发现手上湿漉漉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连视线里都是模糊一片。
他完全没发觉到自己哭了。
陈述厌怔了一下, 然后连忙抹了两下脸,把脸上的眼泪擦抹干净,吸了两口气。
他手忙脚乱地抹完脸上的泪痕,又抬头对钟糖说:那我去卧室了,您早点睡。
钟糖:成,等有空给你报备一下案子进展,我先推你去卧室。
陈述厌本来想婉拒,但他手抖得厉害,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八成也推不动轮椅,只好答应了下来:好麻烦您了。
钟糖害了一声:客气什么。
钟糖说完就站起了身,推着陈述厌,把他推到了卧室门口。
那就晚安了。钟糖说。
晚安。陈述厌心不在焉。
钟糖转身离开,顺便关上了客厅的灯,整个屋子变得一片黑暗。
陈述厌伸出手,打开了卧室的门。
他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徐凉云。
卧室的门渐渐打开。窗帘没有被拉上,透过外面不亮的夜光,陈述厌能隐隐约约把卧室里的情形看清楚。
徐凉云没有坐在床上,他靠着床坐在地上,嘴里叼着什么东西,像是烟,但又不像。
他前倾着身,低着头,双手拢在一起,垂在身前。
在这样一片黑暗里,这消瘦身形看上去寂寥又落魄。
陈述厌被这一幕刺得当场浑身一震。只这一瞬,他就看到了这五年里的徐凉云。
他一直在这样的一片黑暗里,独自一人面对梦魇。
徐凉云听到动静,慢慢抬起了头。
陈述厌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知道那是个什么眼神。
他站在门口,慢慢把门向后推开。
他伸手,想自力更生地把轮椅往里推,但他手抖得厉害,一点儿都推不动,怎么都动不了。
轮椅甚至吱呀一声,往后退了几寸。
陈述厌突然在这一瞬崩溃了。他无法自抑地哽咽了一声,然后往前一扑,直接从轮椅上扑了下来。
徐凉云吓了一跳,赶紧慌慌张张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起身去接他。
陈述厌往他那边爬,他腿还动不了,就那么靠着上半身艰难地往前挪。
他也没挪几步,徐凉云很快就跑过来了。
他一来,陈述厌就又扑了上去,一下子抱住了他。
徐凉云浑身一僵。
陈述厌抱着他,慌乱无主地一直把他往自己怀里按,哭得几乎上不来气。
我来了他说,我来了,我来了我在这儿呢,你别怕,你别怕啊我好好的呢,我没事了,我我不恨你,我不恨你了,你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你会好的,你肯定会好的我们治病吧,你忘了吧你忘了吧,我求求你了,我不怪你啊你干什么啊你,你干什么啊
你怎么不进来啊你为什么不进来啊?你进来看看我啊,你看看我你告诉我
你疼不疼啊你为什么不忘了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干嘛啊你你还疼不疼啊,现在还疼不疼
我们怎么就这样了,凭什么这样啊,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啊凭什么变成这样了
陈述厌哽咽得话都说不清楚,语无伦次地前言不搭后语。他哭得委屈又无力,到了最后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只一遍一遍地问凭什么。
像在问徐凉云,又像在问他自己。
徐凉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呼吸在颤抖不停,在接连的哽咽诘问里很快红了眼睛。
他紧咬着下唇,在抑制着想要泣不成声的呼吸。
我们回去吧我们我们回去吧徐凉云
这句话似乎是一下子捅进了徐凉云心窝里。他浑身一抖,禁不住深吸了一口颤抖的气,慢慢低下了头,在陈述厌怀里缩起了身,靠在了他肩头上,终于哭了出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他紧紧抓着陈述厌,像抓着末日里唯一能救他的方舟。
他大声嚎啕,他哭着哀嚎哭得沙哑哭得声音都碎裂,用力得好像喉咙里都要哭得冒血。
他在抖。
对不起他说,对不起,真的
陈述厌心要碎了。
别说对不起了我爱你。陈述厌一声一声哽咽着对他说,我爱你别再说对不起了。
陈述厌从没想过自己还会对徐凉云说这话。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旧伤一阵阵隐隐作痛,竟然和当年一样,让他痛得想死,痛得几乎窒息。
徐凉云没回答他,一直在哭。哭到最后他低了声音,开始一阵阵哽咽,哭声闷闷的很压抑,像这五年。
但他一定听到了陈述厌说我爱你,陈述厌分明感受到他抓着自己的手在那一瞬变得更颤抖。
那天晚上徐凉云哭了多久,陈述厌记不太清了,因为他自己心也很痛,也一直在哭。
后来,徐凉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陈述厌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毕竟他也哭得昏天黑地的。
他抱着徐凉云又抽噎了好久,然后抹干净了眼泪,很坚强地吸了几口气,轻轻扒开了徐凉云抱着他的两只手,想站起来把徐凉云弄到床上。
他忘了自己腿废了,刚站起来就又摔了回去。
陈述厌心里委屈,但没什么办法,夜里冷,他只好爬着去床上拿了一床被子下来,又爬了回来,身残志坚地把自己和徐凉云一起包在了里面。
他在被子里抱住徐凉云。徐凉云睡得很沉,呼吸声却沙哑,一呼一吸带着陈述厌起起伏伏。
陈述厌看着他,像看这五年的破碎岁月。
他抱住他,整个人哆哆嗦嗦地埋进他怀里,声音也沙哑。
晚安。
他附在徐凉云耳边,轻轻说。
别再做噩梦了。
陈述厌想。
他们复合的第一个晚上,就这么一起蜷在床边,窝在一个被子里睡过去了。
兴许是因为药物作用,陈述厌这一觉睡得很死。等第二天太阳升起来,徐凉云来晃他肩膀,他才从梦里悠悠醒了过来。
陈述厌缓缓睁开眼,看到徐凉云拿着朵蓝色的花,正在他跟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陈述厌脑子不是很清醒,就那么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着徐凉云。
鸢尾花。他听见徐凉云说,我今天还得接着出去查早饭给你买好了,你有事给我发消息,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
徐凉云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手里。
陈述厌大脑还在开机中,根本不提供任何功能,就那么傻了似的看着徐凉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凉云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是陈述厌没听太清。
徐凉云应当是早知道他会这样,很无奈地朝他笑了一声,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我先走了,你再睡会儿。
徐凉云一摸他,陈述厌就又困了。
他一声也没吭,直接又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已经日上三竿。
陈述厌从床上爬起来,低头一看,手里居然拿着一捧蓝色的鸢尾花,而且已经在他怀里蔫了一些。
陈述厌坐在床上,手捧着这一捧蓝色的蔫吧了的鸢尾花,良久无言。
等过了两分钟大脑重启完成,他才想起了早上的事,以及昨晚的事。
于是他转头看了一圈四周,发现自己没在地上,而在床上大概是徐凉云把他抱上来的。
而一旁的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份豆腐脑。
陈述厌抱着蔫了的花,沉默了很久。
他撇了撇嘴,放下花,下了床,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站起来。
结果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陈述厌无言以对,跪在地上叹了口气。
没事,问题不大,这种局面很习惯。
他正这么想着,胳膊就突然被谁拉了一下。
陈述厌抬头一看,看见谢未弦抓着他一只胳膊,表情看起来有些无语:你干嘛呢。
陈述厌:起床。
那也不必请安。
陈述厌:
谢未弦把他扶回到了床上,说:把早饭吃了吧,摆那儿一个来小时了,都快凉了。




已枯之色 分卷(34)
陈述厌却很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那捧花一眼。
他转头问:这里有没有花瓶?
有啊。谢未弦说,你要插花对吧,那人早上买花回来就顺道买了个花瓶的。
陈述厌赶紧把要蔫了的鸢尾花递给他:插里面,浇点水,麻烦快点,它要死了。
谢未弦就知道会这样,把花接了过来,又催促了他一声快点吃饭以后,就转过头去插花了。
陈述厌这才放下了心,转过头去吃饭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八点半。
那徐凉云是七点多就出门了。
他好忙啊。
陈述厌一边吃着饭一边心里叨咕,又打开了手机看了眼。
徐凉云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和昨天的没什么差别,让他好好吃饭,尽量把饭吃干净,说自己晚上尽量早点回来,但估计是悬。
其中还有一句:昨天说不出来话,没回你,我觉得有点不好,早上对你说了好几句我爱你,不知道你听到没有。
陈述厌:
谢邀,一句都没听到。
陈述厌刚遗憾着,就看到徐凉云还在下面补了一句:没听到我就晚上回去再说。
陈述厌瞬间心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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