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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碎千山白 [1V1]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回锅又





踏碎千山白 [1V1] 长乐长帝姬
初雪还没来,东宫的梅花就开了。
枯瘦虬曲的枝头点着几朵白花,映着鲜艳的红墙,在微风中轻颤,仿佛是振翅欲飞的蝶。燕慈举着冬初的第一支白梅,雀金裘的鳞羽在冬阳下闪着粼粼的光,她在赤红的墙中疾奔。后面捧着暖炉的小宫女儿追得气喘吁吁,喊道:“殿下,您慢些啊!头发都乱了!”
一溜烟儿奔到暖殿外,守在门口的阉尹1景英拢着袖子,冲她一俯首,挡在了面前:“长乐长帝姬万安。您来得不巧,今日陛下有……”
话未说完,已经被小姑娘拨开了身位,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她举着那枝白梅,嚷嚷道:阿兄!今年的第一枝梅花,我又摘来送你了!”珍珠流苏的步摇在鬓间乱晃,划过耳尖,发出簌簌的声响。
殿内焚香烧炭,空气中满是暖洋洋的龙涎香味。
耳房端坐的男人仍是一身玄色朝服,闻声把手从眉心放了下来,对奔过来的少女一笑,复又轻轻皱眉道:“小妩,如今你已经是及笄的大姑娘了,不能再这般没规矩了。往后要好好听景英的话。”
“哼。我都听母后说了,过了今年,阿兄就也要替我物色夫君了。民间有俗话,说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如今阿兄还没将我泼出去呢,便不如从前那般疼我了。”燕慈把那枝梅花拢到了怀里,负气道,“亏我还亲手去折,一片好心,竟是白费了!”
“说得什么傻话,不论你是长乐长帝姬,还是谁家的夫人王后,永远都是朕的妹妹。”
天子廿有七,比嫡妹大了整整一轮。太后产下帝姬之后身子大不如从前,做哥哥的乎全权包揽了幼妹的起居日常,一手将其抚养成人,当中的疼爱关怀不必多说。兄妹感情甚笃,即便身为帝王家,偶尔也会嬉笑打骂,他从她手中接过话,装模作样打量两眼,再插进了一旁的白玉净瓶中,“好好,多谢小妩的花。”
“这还差不多~”长帝姬这才满意。
正说着,目光落到书案上,发现平常放着案牍的地方压着一把匕首。
好像……有些眼熟。
她随手拿过,奇怪的惊呼起来:“这不是白昙匕么,一直供在朝云台上,世代供奉,燕氏以外的连过目都不许。好端端的,拿它出来做什么……嗳?这花,好像不一样……这,这是?”
“这是另一把。”天子并不避讳,指了指柄上的纹样,“这是优钵罗华,青莲。”
她迷茫又惊奇:“居然有另一把?怎么《燕史》上从未提起过……是甚么人送来的?”她一旋身子,坐到了他的附近,歪着脑袋道,“倘若真是一对,那可要重重地赏献宝那人。”
天子摇摇头,用不经意的口吻说:“是楚王姬送来的。”
因为燕慈自幼就被千娇万宠,可以自由出入各个宫闱,便对天下间的动荡也略知一二。可不知疾苦的长帝姬不懂得这样的灭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因为和从前的楚国几位王姬有过几面之缘,听说她们多半是要充奴为妓,所以真真切切的感伤了两天。不过很快,就因为新进献的一批布料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式而烟消云散了。
忽然又听见“楚王姬”,那份感伤就又被重新拾起,又是惊喜又是挂怀:“是哪一位王姬?是同姝姐姐还是同娴姐姐?她们国破家亡,又是姑娘家家,一路来这儿肯定很不容易!现在人在哪儿?我去能瞧瞧么。”
天子回忆起那张艳丽的脸和清冷的眼,即便摆出一副哀恸的模样,也从眼底流露出光来。形容打扮倒也的确落魄,只是一说话就全然不同了:
原以为这样的落魄亡国女相当容易打发,从黄金百两到封侯赐地都不为所动,亡国的王姬只是摆出一副哀戚幽怨的表情,说自己不敢违背父母遗志,除了复国别无所求,何况二国早有盟誓,如今只是请他履约罢了。
话虽少,却字字珠玑,柔中带韧的软刀子逼得他左右为难,只得打发她沐濯更衣,暂做休整,这才勉强带过话题。
他拿起匕首,摩挲着上面嶙峋的纹路,目光逐渐冷厉:“都不是,她单名一个‘鸢’字。连朕也从未听说过。方才叫人去查了才知道,的确有这么一位王姬,生母是位良娣,早些几年前便病逝了,便在宫中愈发无人问津。也不知怎么造化了,竟九死一生,有命来求朕。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有些蹊跷……”
长帝姬并不了解前朝事宜,但知道楚年年向燕进献,是诚心簇拥燕氏的王族,也知道叁年前的年节,秦国带着比往年丰厚数倍的金银珍宝朝贡,还并着一封不知所言的状书,她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只知道那年春末,秦人便开始攻打楚国。而阿兄看在眼中,却一直无动于衷。她抚摸着匕首上的古朴花纹,“那,阿兄会帮她吗?”
不等他答,她便垂下脸,凤仙花汁染过的淡橙色的指甲轻轻剐蹭着袖摆上错金繁复的纹路,声音小小的:“您去年将懿姐姐嫁了出去,如今宫中的长帝姬就只剩我一人啦!”
白生生粉嫩嫩的小脸儿扬起来,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一转,“不如由我去哄一哄那位鸢姐姐?如此,一来可以为阿兄分忧,二来……我也可以有个伴儿!”
燕靖失笑,刮了一下嫡妹的鼻尖:“多大的人了,怎的玩心还这般重?那楚姬命运多舛,颠沛流离,哪有你这无忧无虑的好福气,方才她一来,便向朕请命要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朕已经派人将她送去国寺了。旁人正当是肝肠寸断之时,你切莫去扰人家。”
长乐长帝姬不管这些,双臂一环胸,说什么也要跟过去,“阿兄这就不懂了吧。越是这样艰难的当口,越需要有人抚慰。放心,我不会添乱的!”




踏碎千山白 [1V1] 各表一枝
绛烟寺几番修葺,早已与史书中所记的小小山寺截然不同,它辉煌、壮大、沉默、肃穆,是大燕复国之后的国寺,只是燕慈不喜欢,不知为什么,自她第一次来绛烟寺起就觉得悲伤。那种是一种无以言状的伤感,明明是普度众生的佛,却连瞧一眼都心痛无比,若是呆久了,说不出缘由的就要哭。
后来她便不去了,如今算算,倒有好些年没来过。
长帝姬被前拥后簇地送到山门前,亲自动腿爬了百十来个阶梯,才到了寺里。绛烟寺是国寺,前一夜特地打点过,所以里面空无一人。招呼了个小沙弥问了,才知道楚王姬半个时辰前刚来,这会子正在偏殿诵经超度。
这样庄严哀伤的事情,她也不好去叨扰,便招呼人去收拾禅房,想着吃些茶等一会儿。去时路过楚王姬锁在的偏殿,一晃眼,竟见个黑衣男子推门走了进去。她吓得惊叫一声,指着那人大喊道:“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长帝姬有令,莫敢不从,话音刚落,原本守在寺外的侍卫们立刻乌泱泱的涌上来,问刺客在哪儿。她哆哆嗦嗦指向殿门口,此时劲衣黑服的男子已经转过身来,他身材高大,面上带着半边面具,光看利落的下巴和紧抿成一线的唇,不仅不像坏人,似还有些英俊。
见他不惊不躲,便意识道是误会,忙打发人走:“咳咳,我好像误会了。走吧走吧——都走,都走了,莫惊扰了人家。”
“甚么人?”从殿内传个清冷的声音。
很快走出来一位窈窕少女,一身孝衣,纯白得没有一丝瑕疵,乌压压的长发束在后腰,因为憔悴,面色些许发白,却有着天生艳丽的脸蛋儿,尤其是那双眼,眼尾斜飞带勾,有着浑然天成的媚意,偏那两丸漆黑的瞳仁明亮又坚毅。下巴尖尖的,脖颈细长也白,阴影之下似有一道暗红色的疤。
真奇怪,明明是小家子气的狐媚相,却有种说不出的气度,即便心存妒忌,也没办法不对着这张艳杀四方的脸说美。
燕慈一眼竟看着痴了,慢慢走过去,站在台阶下方,仰着脸凑近瞧她:“你就是楚王姬?”见对方点头,她便哼了一声,骄傲地一抬头,“我是长乐长帝姬,你知道我罢?”
她穿着玫紫的宫裙,花香袭人,外罩一件波光粼粼的雀金裘,梳了个活泼的百合髻,鬓边别了一支喜鹊登枝的簪字,喜鹊的眼睛是一颗红宝石,枝头下垂着一绺东珠,个个大小相当,圆润光泽。稚气未脱的小脸儿擦了粉,眉描得细细的,唇上擦了胭脂。着实是个出挑的小美人儿。
梁鸢扶了扶鬓边的纯白绢花,提裙慢慢走至她面前,规规矩矩说了叁个字,“不知道。”
长帝姬双手一叉腰,正欲发怒,被一旁的小宫女拽了回去。小宫女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殿下,您就别闹了。人家王姬正当在……为家国诵经超度,您这样搅和一通,不合礼数不说,传到陛下那里,您还想不想出来玩了?”
她一想也是,自己在阿兄前面花言巧语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年关能好好玩么。眼前这位美人儿不是旁人,正是能救自己于水火的恩人啊!怎能一见面就闹得这样,于是立刻收敛气焰,上前亲热的挽起她的手:“是鸢姐姐吧,我阿兄怕你伤心,特地教我来陪你。”
这倒是意料之外,梁鸢预料过很多种发展,却从未想过中途有个丫头片子捣乱,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看。霍星流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见她望过来,便点点头。她的心便安定下来。
还未回话,已经被矮半截的丫头扯着走了:“我过会子替你安排最德高望重的和尚替你去诵经,保证将你的家人啊、亲友啊都超度的好好儿的,来生都去享福。你呢,一路风尘仆仆来也累了,咱们吃吃茶,休整了再说。”
禅房在佛殿之后,被一道白墙隔开。穿过月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簇青翠竹林,之后是一排白墙青瓦的小屋。格局不大,却都清幽别致。没有了恼人的檀香,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蔷薇香,是女儿家的脂粉味。
“喏。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我阿兄存在这儿的。我不大爱喝,但你可以尝尝看。”长帝姬亲自烹茶,再亲自斟一杯放到少女面前,“我叫燕慈,你也可以叫我小妩妹妹。”
梁鸢很尴尬。如何令一个男人倾心颠倒,是她与身俱来本事。可相应的,她十六年来的人生实在太单调、太孤独,除了自顾自做些痴心妄想的梦之外,从未与身份相当的贵女有过交往。看得出眼前这位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要怎么办呢……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拿茶浅浅尝一口,“嗯。”
不愧是大美人,惜字如金,远看时不觉得,如今面对面细看,真真儿是仙子一般的标致人儿。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燕慈喜欢这世上一切漂亮事物,乌溜溜的眼珠子黏在梁鸢身上不放,开始没话找话,“嗳。丹阳离燕都可不近,你这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罢?”
梁鸢淡淡的,“还好,有阿岚陪我。”
燕慈这才去看一直守护在她身后的男子,同时发觉面具之下竟是大片溃烂的伤疤,一下子皱紧眉,“好恶心!”望向梁鸢时又变得甜甜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为了救我,才被大火烧成这样的。”
“好吧。”燕慈原本盘算送她一个高大帅气的侍卫,想起这是人家的救命恩人,恐怕多有不妥。还是回去之后去多宝阁翻翻,找副漂亮面具吧。这样想着,又絮絮问起来,“鸢姐姐,你会一直呆在这儿吗?住在哪里?昨夜怎么睡得?可都还习惯?若有什么缺的少的,想要的,你只管来问我要。我阿兄政务繁忙,不一定能顾及你,但我一定将你放心上。”
……
梁鸢从没觉得这么吵过,眉梢抽搐了下,这丫头小不了自己几岁,真真儿是糖水罐里泡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浑然不知愁滋味,倘若自己真是苦大仇恨的亡国女,只怕这时已经恨地想咬死她了。虽然她不是,这会子也有些烦,勉强挤出一个笑,说道:
“我这几日都会住在寺里,想多抄几篇佛经,尽些绵薄孝道。之后会搬去汤沐邑,承蒙陛下天恩,已经为我置办好了住处,只是尚且需要时间打理。还望殿下宽宥,我一路翻山越岭,前阵子刚刚染了风寒,这两日刚好,话一说得多了,便头疼起来……”
燕慈听出她话里在谢客,心有不舍,却不好再为难,姗姗起身道:“好罢。倒是我唐突了。你先休息吧,回头我再来瞧你。”




踏碎千山白 [1V1] 夜涌(h)
十六的月亮高悬在绸缎一般的靛蓝色广袤空中,皎洁的月色将朗朗明星都照得黯淡,银色的光华柔柔洒在绛烟寺,让静谧的夜色变得有几分不真切。直到万物静籁,梁鸢才从枕下摸出一片叶子,迭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幽幽的哨音。
很快,随着后窗一声细微的响动,便个矫捷的身影跳进屋中。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等着他过来,在床上躺着不起来,“我睡不着。”
霍星流坐在床边,轻轻揉她的脑袋:“还早,刚刚过亥时。僧人讲究修身养性,作息要更规律些,你睡不着很正常。”
梁鸢重重叹气,“我心里烦。”
果然一切都不会如她料想的那么简单,燕天子的态度暧昧,表面看起来对自己很是怜惜,可话里话外都想着拿些黄金珠宝打发自己。现在又指派个半大的丫头来糊弄。往后该怎么办?难道见过了,就该回去了么?她不甘心。
“这都怪你!”梁鸢不轻不重地攮了他两下,“和你呆得太久,我总想着即便不是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起码作为天子总该有些胸襟见识吧。可昨个儿我一见他,说话做派都那样迂腐,便知道大事不好了……也怪我,这一路想得都太理所当然,等到了殿前再醒悟,已经来不及了。”
“若不是当年扶微长帝姬以身殉国,大燕早该亡了,如今也只是凭着个虚名,苟延残喘罢了。即便他是个开明的君主,对你赏识又如何?他麾下兵微将寡,若有意征伐我秦,就是以卵击石。实话告诉你,今年我们秦人并不打算进贡,就要试探天子的态度,倘若天子拿出皇帝的身份加以指责,我们索性就破罐破摔,破了那百年盟约。若天子忍气吞声,那明年自有加倍丰厚的献礼,不仅如此,往后每当我们吞并一国,都会献上与之匹配的珍贵贡礼。”
“……你不早说?!”
霍星流无辜的耸耸肩:“我既敢带你来,当然是因为知道你一定会无功而返。不然我这样喜欢你,难道会亲手将你托给旁人照顾吗?”
梁鸢眼圈忽然红了,一把将他推开,“原来你自始至终都瞧不起我!这一趟辛苦的过来,只不过是要看我的笑话!”
他连忙把她圈回怀里,大力地不许她挣扎,“乖乖,我哪里是看不起你,只是比你更清楚那些天潢贵胄名不副实的嘴脸罢了。顾野是如此,燕靖亦是。你扪心自问,若在来之前我说这些话给你听,你会信吗?你是怎样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么。”
……
说得极是。梁鸢有时候觉得,霍星流甚至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她不闹了,口中还忿忿抱怨,“你让我变得好笨。”
他说哪有,“已经很聪明了,只是见识得太少,经验不足罢了。”
“如果我是燕天子,一定会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越是试探,越要态度坚决。趁着其他几国尚且会因为楚国灭了兔死狐悲,联合诸国共同伐秦。所谓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你是大秦的将领,算一算,若是六国联合,你们能抵挡多久?”
“那你猜猜,燕靖会不会听你的。”
梁鸢在心里叹气,倘若天子有这样胆识魄力,早在叁年前就该这样制止秦国了。她泄气地伏在他怀里,“不公平,真的不公平。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是王侯将相?一个个儿都是德不配位的酒囊饭袋。偏偏教我是个小姑娘,凭白受他们的连累。”
“跟我走,你想要的都有会。”霍星流又一遍对她劝诱道,“你知道我的秘密,不是么?”
是了。当初他找连城璧,并非是秦王命令,而是他私自为之。这位貌似忠良的年轻将才,其实是包藏祸心的佞臣啊。
他在夜色中吻她的唇,“你和我是同路人,是上天注定的一对。皇帝不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梁鸢动摇了,说不清是因为越过万水千山之后的许诺变得格外可信,还是这个充满情欲意味的吻太动人。齿与齿之间磕了一下,舌头还是灵巧地侵袭过来,呼吸被有技巧地一寸寸夺走,她抵挡不了,被压到床上。
“乖乖,想明白了就好。再过两日,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向皇帝辞行吧。近来年关将至,那些进献的使臣陆续都入住汤沐邑,我原就没有预备太多,若拖得太久,难免节外生枝,再想脱身就难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知道」,没有说「好」,只因还是太不甘心。
“我闷得慌。”她又说,同时指引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你替我揉一揉。”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曾来到此地跪拜朝奉。禅房里点着厚重的檀香,神龛前的蒲团已经被旧了,被来来往往的香客跪出了虔诚的凹陷,空气中漂浮银色的细小微尘,然而一声低过一声的压抑喘息却让庄穆的气氛荡然无存。
少女的衣衫大敞,蜜合色的抱腹被扔到地上,外衫松松落至臂间,露出胸前一对浑圆饱满的乳儿,当中的两点红梅含羞带怯,在一下下的撞击中颤盈盈地晃着。两条腿交迭成打坐的姿势,却不是坐在蒲团上,而是圈着男人精壮的腰。被匿在阴影里的私处湿滑一片,穴儿正不知羞耻地吞吐着粗长滚烫的性器。
十六岁,正是胆大包天的年纪。
——既美丽又狰狞,既圣洁又下贱,好像支离破碎,却又完美无缺。
她是他珍爱万分的至宝。
“唔……亲一亲我,快点……我要不行了呜……”小猫儿似的哭叫,似泣似诉,把心都叫软了。
霍星流的手托住她的后脑,不断地去吻她被汗浸湿的发梢,最后才吻住她的唇,把她不能自抑的呻吟尖叫都吞进喉间。




踏碎千山白 [1V1] 兰因
夜里劳累,晨起也就迟了些。
虽说偷情别有一番滋味在,可情事罢了,却不能共枕而眠,委实让她失落。霍星流是将她哄睡了之后才走的,可夜里还是睡得不安生,早起看见枕边空空荡荡,心更是跟着无限低沉。
“鸢姐姐,鸢姐姐——”门外有个清甜的嗓音在说话,却敲得很急。
梁鸢叹息一口气,想着果真不该来。
仍是那一身纯白孝衣,穿得很随意,浓艳的五官不施粉黛,别有一种慵懒随性的味道。少女冷冷倚着门,充满戒备地看着花蝴蝶似的女孩:“殿下有何贵干?”
“我在南山茶舍订了雅间,请你吃好茶。”
“我不……”
想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打断了,“是兄长吩咐我来好好开解你的。你若是不听话,我可以算你抗旨哦。”
“……”
“流苏,把衣裳拿来。”长帝姬一招手,立刻就有个宫女端着一套崭新的衣裳走来。她比比手,“昨个儿我逛街时买的,原是想着后来送你。咳……反正你换上吧,总不能穿那样抛头露面。”
梁鸢实在不懂这是闹哪一出,被半逼半哄地请出了绛烟寺。
到底是数百年的皇城,气数犹存。又是年关将至,街市上热闹极了。
长帝姬身体弱,坐在马车里也披了一条狐裘围领,脸被窗口灌来的风吹得红彤彤。
不过这不妨碍她的好心情,一手捧着手炉,一手往外指:“这间是茶馆;那间是酒楼;那条街拐过去叫洒金巷,里头都是些铺子,里面的东西嘛……我觉得不怎么样。不过很繁华,是不是?一直到大年叁十,这里都会有这么多人。我最喜欢热闹了!”
梁鸢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两个月前的自己,那时她刚刚逃出生天,离开了那个关了自己十六年的笼子,对宫墙之外的一切都很好奇。不过现在的她都见过了,不论是市井百态还是山川江海,才不会对着一排五彩灯笼兴奋大叫。
“一会儿呢,咱们先去吃茶,然后去梨园听小曲儿,再买两盒五福斋的点心。晚上看你想宿在城里还是寺里,若是想入宫也可以。明个儿起早些,一道去用朝食……西街新开的那家甜水铺子,听说那里的酒酿小圆子可好吃了!”
梁鸢听着头大,“如果我不愿意呢?你若觉得我是在抗旨,只管向你的兄长告状去。”
燕慈胸有成竹,视线向着车帘外瞟去,在那之外有个如影随形的男人,“为了这点小事去麻烦阿兄,他未免觉得我太无理取闹。不过想对一个小小侍卫出气就很简单了,鸢姐姐要是不陪我玩,我就罚你的阿岚!”
不愧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娇娇帝女,父母和善,兄长疼爱,将她养得娇蛮又鲜艳,还浑身是刺,只顾自己美丽,全不顾旁人。虽然很讨人厌,细究起来却叫人艳羡,到底是怎样被宠爱的一生,才会娇养出这样飞扬跋扈的性格?
寄人篱下,也没什么选择。
梁鸢只得陪着小祖宗四处去玩。燕慈虽然骄纵跋扈,却并不坏,出手阔绰,茶上得是她私藏的金瓜贡,听曲请来的是梨园里最当红的角儿,吃的糕点、买的胭脂、戴的头面,样样都的是最好的。只是她都不喜欢。
玩一天累了,长帝姬殿下又找了一家燕都最好的客栈,要了最好的房间,邀她一同住下。时间还早,她便又煮起茶。其实梁鸢看出来了,她也不喜欢喝茶,只是喜欢煮的过程。金瓜贡价值万金,举世难求,于她也不过是用来过家家的道具。
面前架着红泥小火炉,壶里的水滚得滚烫,淡淡的茶香从鼎沸的雾气中飘散出来。长帝姬柔荑纤纤,为二人各倒了一杯香茗,道:“我从前见过你的几位姐姐,她们各个都是光鲜亮丽的美人儿,待我也好,同娴姐姐送过我丹阳来的祈福娃娃,同姝姐姐送过我一把嵌珍宝的牛角梳。你太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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