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浮生(高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行魅
“好,辛苦老公了。”话一出口才觉得这词儿真烫嘴,桃夭有些心虚,顺势低头继续吃饭。
秋日的徽州,宛如丹青水墨,浑然天成。
清早的太阳还没升起,桃夭就拉开面包车的门,坐进后排。
她取下头上斗笠,和怀里文件夹一起放到空座上,才向前探探身说:“夏姐,辛苦你了,这么早就陪着我忙活。”
“什么辛不辛苦,应该的!妹子可别跟我这么客气,上回孩子的事儿,还没好好谢你呢。”
桃夭说声好,低头开始翻阅起文件夹里的茶园农事活动记录。
夏彤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安心开车不再说话。
作为钟城的老婆,夏彤对褚江宁的个人生活早有耳闻。关于捞女的各色故事,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上次钟城大晚上被一个电话叫走,第二天又传出了褚江宁英雄救美惨遭毒打的八卦,夏彤甚至还腹诽这位新人能作妖。直到自家闺女的问题被言中,她对素未谋面的桃夭,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印象改观。
是怎么也没想到,人家不但料事如神,还回回玩儿得出新花样。若不是亲眼所见,谁相信褚衙内能为了一个女人来偏远山区当苦行僧?
大家都是老江湖了,若将这行为解释成单纯的为情痴狂,那属于扯淡范畴。可把爱情这一迷惑层揭开,夏彤反倒更加佩服身后坐着的女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目的,能把褚江宁牵制到现在的,她是独一份儿。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云口镇双王庄的村委会门口停下。
村长和书记等几人热情相迎:“欢迎小桃技术员来指导工作!”
桃夭对外声称自己是基地的技术员,众人初时只当个乐子听。毕竟云口、齐和俩镇都富得流油,镇长们自然消息灵通,早早打听到她是京城衙内的情人。
可接触几次后,村镇的基层干部纷纷怀疑:县里放了假消息!
毕竟地方上的官二代,包的情妇都穿金戴银一身行头几十万。没道理京城衙内的女人,整天粗布麻衣坐着面包车到处跑啊?那面包车里除了各种肥料就是干活工具,更别说这位干起农活,还比大多数人在行。
除了细皮嫩肉点儿,大家怎么瞧怎么觉得桃夭不具备做情人的资质。
一来二去,从老百姓到村干部终于切换到了正常模式,不再巴结逢迎,而是真把她当普通技术员对待,田间地头谈笑风生。
乱浮生(高干) 39、催雪
茶园里,桃夭一边巡视茶树长势,一边给出建议:“15和18号地还是得控制化肥用量,有机肥可以适当增加,特别是饼肥、堆肥,比例提高一些。”
负责人会心一笑:“真准!我们请的专家分析后也是这个结论,就是比例上还在研究,所以方案一直拖着没往基地报。这不巧了嘛这不!”
桃夭点点头:“目前用的配比数据和后续改良方案,先发汇报群里我看一下,这两块之前受化肥污染严重,你们千万不要擅自施肥。”
“诶,技术员放心,您的水平我们知道,绝对服从安排!”
“其它号地都没问题,别忘了按时拍照汇报茶苗生长情况,有情况也不要隐瞒,随时提出随时解决。”
留守此处的观察员将主要问题记录完,一行人又往下个茶园走去。
绿水青山人家绕,一望无垠的茶园,绵延不见尽头,似乎怎么也走不完。
云口、齐和两镇的15个村,共计六千亩基础设施的茶园,被纳入了基地管辖范围。这些茶园里的松萝茶都是两年苗,明年开春就能采摘上市,不论是茶农还是基层干部,都对此满怀欣喜。
只有桃夭有苦不能说,这六千亩茶有多鸡肋,没人比她清楚。
毕竟整个项目的发起动机就不纯,当年韩在春和前任县委书记以威逼利诱等方式,侵占兼并无数中小茶园,得手后又满心的急功近利,导致很多良田都因滥用化肥而土质受损。这种情况下产出的茶,虽然也能上市,但品质必定大打折扣。
然而这15个村的烂盘,又不得不接。原因也很简单,强龙不压地头蛇,褚江宁和魏鸣珂这些人再怎么手眼通天,到了别人地盘上,该交的保护费也是免不掉的。用云口、齐和两镇六千亩地的保护费,去换琅原、万宁19个村未开发的优质土地,这买卖不能说划算,却也亏不了。
只是苦了桃夭,要拿出双倍的精力为这个烂盘收尾改造,才能保证15村明年的走向,按她的计划进行。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累,只是个开始。
从早上晨曦初起,到夕阳西斜,除了中午吃饭时歇了半小时,一整天桃夭步子就没停过。转了将近叁百亩地,回程时夏彤感觉两眼发花腰膝酸软,腿快断了一样使不上力。
她坐上驾驶位喘气的工夫,回头看桃夭,又靠在后座上比对起手机和文件里的数据了。
夏彤肃然起敬:这么狠的女人,难怪降得住褚江宁。
乡间夜路不怎么好走,因此车速没那么快。桃夭在颠簸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转了几圈儿脑袋,揉着太阳下不经意地问:“夏姐,目前公司账上还剩多少钱啊?”
话一出口又后悔了,在心里暗骂自己二百五。
夏彤的职位可不是桃夭的司机或助理,她是整个基地的财务负责人。
褚江宁贼着呢,嘴上说着吃软饭,结果分分钟就让他的人接管了财务系统,采购用的又是魏鸣珂的心腹。桃夭这个企业法定代表人,说穿了就是个光杆儿司令,除了名头好听些,本质还是打工人打工魂。
账目问题,夏彤可以对褚江宁如实汇报,却不能对桃夭直言不讳。同理,她可以从褚江宁嘴里问出具体数据,夏彤的牙关是很难撬开的。
夏彤怔了一下,放低语速说:“这……具体的……我得回去登财务系统查一下看看。”
“行。”桃夭脸色自然,“也是刚才突然想到,年前要在琅原和万宁装灌溉系统,就随口一问。回头你查了,直接告诉褚江宁吧。”
夏彤笑着答声好,没再说什么。
后面连续二十天,两个女人每日早出晚归,总算赶在十一月来临之前排查完了六千亩茶园的初步问题。
夏彤觉得自己半辈子走过的路,都没这个月多。看她人都累收了,桃夭干脆给放了七天假,让夏彤回洛城陪陪女儿。
秋意渐浓,结束了最后一天的巡视,桃夭在夜幕初临中回到住处。
刚进院子,就见一人一猫站在门口,她顿时心里畅快起来。
“在等我呢?”疲倦的双眸里,一时蓄起星光。
男人笑若朗月:“不然呢?”
长胖了的小白猫喵喵叫着,双爪抱住桃夭一只脚。她蹲身摸摸猫头,抬眼问:“我猜,你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聪明。”褚江宁故意卖个关子,“洗手,吃完饭再说。”
消息的确振奋人心。经过褚江宁的交涉,伫宁县政府已经批了万宁、琅原两镇的电网改造和修路申请。
饭后,褚江宁一边洗碗一边说:“电网改造的事儿简单,高天义亲自打了招呼,下星期电力局就能派人下来动工,一月前准能完活儿。我琢磨着搭建灌溉系统跟电改冲突不大,所以打算两项同时进行……”说到一半才发现桃夭走了神,胳膊碰碰她,“想什么呢?”
桃夭晃晃脑袋:“可能这些天太累了,脑子乱。对了,县里那些人什么态度,韩在春他们不会暗中使绊子吧?”
“嘿,我借他个胆儿!”褚江宁冷笑一声,说得底气十足,“要了他们15个村儿,已经给足了这帮人面子。姓韩的还有秦华文那老小子,如果连孙子都不会装了,我保管让他们好日子过到头。”
桃夭听罢没说话,官场的事她没问,但心里是有数的。褚江宁为了在地方上做事方便,也为了敲打秦华文一派,这几个月故意跟高天义走得很近。
京城衙内跟地方官忽然有了暧昧,当地的风向就逐渐变了。原先傀儡一般的高县长,逐渐生龙活虎起来,办事效率也稳步提升。当然这可能落人话柄,不过好处还是直观的,整个基地的项目运作变得异常高效。
愣了会儿,桃夭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修路的事,具体什么结果?”
褚江宁正好把碗筷洗完,听她这么问,转过身来一笑:“过来亲你老公一口。”
她有些无奈,上前踮脚一咬他的唇:“说吧。”
“糊弄我呢?”褚江宁瞪着眼以示抗议,按住她的腰交颈厮磨半天,才将其松开,“两个镇的公路加一块儿32公里,他们最初给的答复,是国家、省、市、县合计每公里补贴17万。”
“按照常规6米宽公路的标准算,每公里造价30万。17万这个数,不高不低,正常的官方报价而已。这可不是你的水平。”桃夭笑着,对上男人眼睛,“你最后谈下来多少?嗯,老公?”
“22万。”
她原本戏谑的笑容,瞬间变得真诚又热切:“真是太好了,咱们自己只用再出二百多万,就能给两个镇的老百姓解决道路问题了!”
说罢捧着对方的脸狠狠亲了几口,语气更加温柔:“老公,你好棒啊!”
褚江宁撇嘴:“口是心非的女人,有事儿就叫老公,没事儿就是褚江宁。说好的你养着我,结果一张嘴就要花我256万,再加上那水利工程,四舍五入小千万就没了!”
桃夭哈哈大笑:“怎么还闹脾气了?怪我太忙冷落你了,等休息两天,我好好陪你。”
这语气,活像一个渣男在哄纯情少女。褚江宁越听越别扭,斜她一眼:“你有空,哥哥我还没空呢!”
倒也是实话,两个镇19村的四千亩茶园,灌溉系统的装置是个重要工程。交给一般人干褚江宁不放心,于是直接把副业搞建工的黄平川召唤过来,让对方亲自督工,他自己则去忙活修路事宜。
32公里的路,预计要花费960万,县政府承诺补贴704万,但这个钱是整条路修完后,伫宁县才能拨款的。褚江宁越琢磨越肉疼,苦思冥想后,决定逮着黄平川压榨到底,让后者再组一支主力施工队过来修路,其余补充劳力则由两镇青年义务奉献。
于是乎黄平川就成了终极冤大头,不但要对灌溉系统和路面质量负责,连工人工资都是他自掏腰包垫付。这哥们儿也是个人物,从头到尾毫无怨言,还全心全意出人出力。
彼时已然入了冬,两镇的电网改造顺利竣工,灌溉系统的铺展走入收尾阶段,然而修路大业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施工现场,褚江宁裹着羽绒服跟黄平川推心置腹:“老黄,什么事儿都得让你费心,我这怪不好意思的!”
黄平川搓搓手:“哎唷,你褚公子说这话就见外了。咱兄弟什么交情啊,平常有发财的机会,你也没少提点我不是?”
“嗨,以前那纯粹举手之劳。这次不大一样,主要是政府的补助款一时半会儿下不来,我这儿你也看见了,光往外砸钱,连个响还没听见呢!几百万的底,让你自个儿垫,我是真觉得对不住!”
“别,可别!”黄平川还挺高兴,“兄弟你仗义,我也不能见利忘义!别说这钱我只是暂时垫上,哪怕你让我包圆儿了,我也没脸说个不字儿!”
“那就过分了,不至于不至于……”
桃夭站在不远处,默默听着俩男人商业互吹,有些头大,暗想褚衙内没去搞传销,也算行善积德了。
按照常规施工速度,没个一年半载,这公路且修不完。胜在褚江宁有身份光环加持,在他的高压干预和严格把控下,终于赶在腊月尾巴上,让路完工了。最后一段路再晾上二十来天,这条公路就能全线通行。
不只桃夭内心激动,连当地的基层干部和老百姓,对褚江宁的感激之情都溢于言表。
从腊月二十叁开始,便不断有附近村民过来拜小年,腊肉、蔬菜、瓜果点心,各色当地特产堆了半屋子。这些东西谈不上值钱,可褚江宁的心里,却涌现出了叁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激越澎湃。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成为百姓口中修桥补路的大善人。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桃夭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修路,而去其它算计。
褚江宁疑惑了:这个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究竟想干什么?
乱浮生(高干) 40、不见
转眼就到了腊月底,褚江宁提前两天把钟城夫妻打发回去过年。
只有桃夭还是按部就班的,每天蹬着自行车,去附近的茶园巡察。琅原和万宁两镇,也零零散散种有叁百亩年后将采的新茶。虽然倾注精力不多,但在桃夭心里,这叁百亩的品质,是足以吊打那六千亩的。
巡完地回来,已经接近中午,褚江宁喜滋滋地炒了四个菜等她。
经过小半年的突击,褚衙内的厨艺水平由量变引发了质变,做出的饭菜也像模像样起来。虽称不上人间美味,至少支个饭摊子不会被人砸家伙。
桃夭本性知足,有口热的吃,她就欢天喜地。又赶上春节,新年新气象,她心情舒坦说话也甜:“老公,厨艺见长啊”
褚江宁洋洋得意,粲然一笑,默默在心底酝酿起说辞。
饭后,桃夭搬了凳子坐在门前晒太阳,男人走过来:“今天年叁十儿了!”
她面色如常:“嗯,怎么了?”
“做了我们家媳妇儿了,大过年的不回家见公婆,不像话吧!”褚江宁说的理所当然,跟着又补充道,“机票我都买好了,你收拾一下咱们现在走。晚上的飞机,回了北京正好赶得上给老爷子拜年,待上几天就回来。”
桃夭动都没动,机票的事她半个月前就发现了,对方不说,她也不问。
如今终于把话说开,她眼皮子抬了抬,沉声道:“你这不是让我跟你回家过年,是要带我回去挨骂。你们全家什么心里预设都没有,突然就多出来一口人,我看到时候年也别过了,擎等着挨数落吧!”
褚江宁听完这不咸不淡的语气,有些焦躁:“你这话几个意思?咱俩早就是合法夫妻了!”
“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这层关系。”
“可我就是想让别人都知道!”男人面带薄怒,“早就名副其实了,我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去民政局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亲口承诺会尊重我的意见,结婚离婚都不惊动任何人,才过了多久,自己许下的话就忘了?”
“此一时彼一时。”褚江宁眼神殷殷,一副顺理成章的口吻,“这么久了,我对你怎么样,所有人都看得到,难道你真感觉不出来?陪我回家过个年而已,很过分吗?”
桃夭顿时哂笑:“你觉得一切都是合乎逻辑,对吗?”
“不对?”
“当然不对。”她依旧坐在那里,从容对峙,“褚江宁你扪心自问,你做的事,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对我好吗?你一声不吭地筹划好所有,最后再赶我入局,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了吧?”
褚江宁的无言以对,已经代表了默认。从最初温泉招待所的饭局,到伫宁县的事,乃至于今天,他从来都是不声不响悄然设局,只等着时机成熟,逼她就范。
没得到回应,桃夭索性戳穿了他的心思:“我们能走到现在,无关情爱,只是利益纠缠,和床上的互相吸引罢了。你这个人从来不肯认输,因为你什么都有——权势、头脑、金钱、相貌,还有别人看到的所谓痴情,换哪个女人不会死心塌地啊?然而我们始终都在斗,哪怕夜夜相拥,本质也不过是你攻我防。”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认定我对你的感情是假的。”
“褚江宁,你真的认为,这种感情正常吗?”桃夭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在你的心里,从来不相信世上有你掌控不了的女人,所以你拼命对我好,尽最大可能满足我。你做的一切,包括登记结婚,都是为了驯服我。就像刚才,你最想要的答案,是我顺从点头。然后,跟你回北京,在你那些亲朋好友面前俯首帖耳,做个被你宠着的、独一无二的娇妻。”
她边说边缓缓起身,仰望天空,语气有些艰涩:“抱歉,我不想做谁的乖巧娇妻,更不想做哪家听话懂事的儿媳妇,抑或是,某个领导人飞扬跋扈的孙媳妇。那不是我想要的!你回家吧,别窝在山沟里委屈自己了,后面我会按季度去找你们汇报工作。离婚协议书你让律师拟好了寄给我,也可以我签完字到时候拿给你。”
褚江宁站在那里,良久不发一言。他猛地走进屋里,不知去卧室翻找着什么。再出来时,就见他怒气冲冲的发笑:“离婚,呵!”
额上青筋暴起,下一秒摊开手里两本结婚证,叁下五除二撕个粉碎。
“啪”的一声,双手扬出去,绯红的纸片碎屑飘落一地。
褚江宁什么话也没再说,夺门而去。
桃夭又坐到凳子上,抬头望天思绪纷飞。
有些事,首鼠两端必定遗祸无穷,唯有快刀斩乱麻才能杜绝后患。现在她能高枕无忧在伫宁种茶,只因褚家人还未发现褚江宁的暗度陈仓。一旦事情败露,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她可不想自己苦心孤诣毁于一旦,借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反而能将危险系数降至最低。褚江宁已然无计可施,等他重新回到灯红酒绿里,大概就能幡然醒悟,不再维持这场婚姻僵局了吧。
想到这儿,桃夭嘴上泛出笑意,可不知怎的胃里有些酸楚。一颗自认为清静透彻的心,也在此时变得凌乱如麻。
忽的一阵北风紧,她才感受到冷,回屋想加件衣服。犹豫半晌,最终披上大衣锁门出去了。
张小茉住在清安村东头,午后阳光温暖,她正在家里准备年夜饭。上午张母来过,巧言令色地要接女儿回家,不想竟铩羽而归。
一个牺牲孩子换取自身安逸的女人,是没有信誉可言的。
桃夭站在门边敲了两声,张小茉以为她妈还不死心,拧着眉毛正要发作,扭头一看转怒为喜:“桃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一个人过年多孤单啊,来找你做个伴儿。”
张小茉有些奇怪:“啊,姐姐你也一个人?大哥哥……”
“他回家去了,这边茶园离不开人,我得守着。”叁言两语把话头掩饰过去,桃夭问,“你会骑电叁轮吗,下午没事干,要不咱们去万宁镇逛逛街?”
“好呀!”张小茉笑得天真烂漫,“正好我去给老周叔拜个年。”
“我也馋他做的粉了,走吧,去村长家借车。”
古镇上十分热闹,人头攒动百货琳琅,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心烦也可以暂时忽略。
路过家居用品店时,桃夭站住脚,进去买了床电热毯出来。
没了暖床的男人,日子还是得照过,科技御寒反而更可靠些。
炮竹声中,新的一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
褚江宁回归到原先那方花花世界里,以为一切都能忘怀,没想到失了算。
副驾上的姑娘很是聒噪,一路上鹦鹉似的叽叽喳喳个没完:“哎六哥,你喜欢看电影吗?”
褚江宁有些头疼:“不喜欢,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
“可就是喜欢叫你六哥,你习惯习惯就好了!”
他强忍着不快叹口气,姑娘却会错了意,只当这是宠溺。
眼看褚江宁就叁十叁了,纵然他一百个不情愿,家里还是安排了强制相亲。
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留学归来,还是二十五岁大好年华。相貌也算标致,身细腿长,衣着时尚,走的是欧美冷淡风。
世人眼中的标准白富美,性格很放得开:“六哥,晚上没安排吧,要不去叁里屯?”
褚江宁不说话,女孩儿趁着红灯,解开安全带把脸凑过去:“你这么大人了,你还害臊啊?”
他不着痕迹地避开,肃一肃面色:“回去坐好,马上变灯了!”
“知道啦。”姑娘笑着重新扣上安全带,继续刚才的话题,“叁里屯,就这么说定了,好不好?”
褚江宁皱眉,要不是为了找个理由出家门,他绝对不会弄个麻烦到车上。想了想,答应下来:“好,去哪儿听你的。”
叁里屯不会因过年而冷清,车子逐渐靠近太古里,姑娘脸上的雀跃更加明显。
“这样吧,你去里面等我,我先停个车,完事儿找你去。”
姑娘有些不乐意:“我陪你一起呗!”
“外面冷,你别跟着折腾,听话。”
“那好吧,你可快点儿啊!”姑娘欢快笑着,开门下车,转过头来还冲他飞吻,不料褚江宁一踩油门直接跑了。
到建国门附近,他才给魏鸣珂打电话:“你们跟哪儿呢,我这就过去。”
会所的包厢里乌烟瘴气,喝酒打牌调情娇笑之声不绝于耳。
衙内们对打麻将、玩儿牌这类豪赌活动情有独钟,毕竟他们很多人的身家,就是靠着投机倒把豪赌来的。行业技能不能丢,所以无论逢年还是过节,众衙内的攒局博弈热情都十分高涨。
褚江宁意兴阑珊,坐一边观战很久,还是觉得不自在。
魏鸣珂看出端倪:“怎么了兄弟,心不在焉的。”顿了顿忽然想起来,“哦,我妈好像说了……阿姨给你安排了个相亲对象是吧,没成?”
褚江宁揪着眉心,脱口而出:“相什么亲,我老婆正闹离婚呢!”
霎时气氛静止住,离他最近的陈展年率先反应过来:“江宁你吃错药了吧?你婚都没结,就离?”
尚鹏接茬儿:“可不,什么时候结的婚?没听说啊!平地里还蹦出个老婆来!我家妹子早就不缠你了,胡说八道可没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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