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浮生(高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行魅
“骗你们干嘛,我结婚证……”话到一半,褚江宁突然哑住。结婚证,让他撕了!
“结婚证呢,拿出来大伙儿瞧瞧呗!”袁子硕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哪怕p个照片儿,我们都信你的。啥也没有,还非得诓人。你跟家里头闹别扭,不至于连哥们儿也唬弄吧!”
只有魏鸣珂没开腔,褚江宁这样子,八成是真的。想到这里,他暗叫不好,正琢磨怎么探探口风,忽然一个悦耳的声音,打断了满屋子的热闹:“不好意思各位,路上堵车,我来晚了!”
乱浮生(高干) 41、回文
众人打眼看去,门边站的美女,是风头正盛的新晋流量小花。为了应这场局,可是从上海打飞的赶过来的。
“别站着了,过来坐!”魏鸣珂冲小花招招手。
对方毫不认生,管他认识不认识的,都露出标准微笑一一问好。
魏鸣珂指指褚江宁旁边的位置:“这我好兄弟,你没见过他不过应该听说过,姓褚,人送外号散财童子。”
小花听得一愣。
褚江宁一分利润都没挣的情况下,就倒贴钱在伫宁帮忙修公路。这事早就被添油加醋传遍京内圈儿,为了进一步歌颂褚衙内的功德事迹,大伙儿群策群力,给起了这么个“散财童子”的雅号。
也不管是不是乐意,魏鸣珂对小花坏笑:“今儿个我兄弟心情不大好,既然你来了,就给他解解闷儿吧。要是能完成任务,你下一季的所有通告,就不用愁了!”
小花满眼放光,殷勤地在褚江宁身边落座:“褚公子您好。”
褚江宁爱搭不理的:“会喝酒吗?”
小花迟疑着点头。
“那行,走一个。”褚江宁说着,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小花目瞪口呆,看对方已经碰完杯一口闷了,也只好苦着脸舍命陪君子。
几个衙内互相使个眼色,都发现了褚江宁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症状。
袁子硕对小花掬一把同情泪:“我说江宁,意思意思就得了,你还真打算给人小美女喝趴下啊?”
“管着吗,要不你陪哥哥喝?”
有心怜香惜玉的袁子硕没了底气:“别、别,你们继续……”
小花边干杯,边在心里默念褚江宁叁个字。这个名字,她绝对听说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怎么回事了。
不多时,两瓶酒见底,褚江宁是多年练出来的海量,这度数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小花就惨了,为了传出身上掐腰包臀裙的最佳效果,已经两顿没吃主食了,结果刚坐下就被灌酒,她越喝越觉得胃火中烧,头重脚轻。
见对方醉了,褚江宁搁下酒杯:“扫兴!”
小花心想自己不能白喝一肚子酒,魏鸣珂的背景她是清楚的,既然是魏大少的好兄弟,那身份一定差不了。反正都是寻金主,傍个帅点儿的自己也赏心悦目。她于是笑笑,借着酒劲往褚江宁身边靠:“哥哥,要不我们去做些不扫兴的事?”
男人眯起眼,不冷不热地问:“比如?”
外表清纯的小花酒后吐真言:“比如点蜡烛啊、抽鞭子什么的……”说着,扎进他怀里,“只要你高兴,冰火几重天都行。”
褚江宁内心毫无波澜,沉声问:“你觉得自己美吗?”
小花胸脯蹭上去,笑得娇憨可爱:“那必须呀,人家可是靠脸吃饭!”
男人白眼翻飞,一把将她扒拉出去,然后开启了毒舌模式:“所谓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以诗词为心。你有什么,也配钻老子怀里丢人现眼?除了一张脸勉强能看看,胳膊腿儿细的跟柴火棍儿似的,腮帮子削得跟个铲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小没吃过顿饱饭呢!”
震惊中的小花,瞬间想起来那个业界流传多年的“鬼故事”:大概六七年前,有个古装剧花旦一炮而红,接着就被某京圈儿衙内相中。俊男美女,出双入对羡煞旁人,可没想到的是,衙内嫌花旦文化水平低,竟然为其在北大报了个文化进修班,逼着花旦苦学诗词歌赋。原本心比天高志在嫁入豪门的花旦,最终打了退堂鼓,床都没上就回归本行磨炼演技去了。
这一刻,挨了教训的小花可以百分百肯定,褚江宁就是当年传说中那个衙内!
实在没想到,这位不解温柔也就算了,嘴还跟淬了毒似的,字字伤人句句要命。小花登时酒意全无,越想越委屈,心态一崩就呜咽起来。
褚江宁嫌烦:“外边儿哭去!”
魏鸣珂等人都看傻了,由衷感叹:“好家伙的,兄弟你都学会坐怀不乱了!这咬文嚼字的,那什么你上床前,是不是先斋戒沐浴焚香更衣啊?”
褚江宁没说话,起身到外面抽烟。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随口摆出这番论调。他的姥姥是旧时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藏书万卷。少年时的褚江宁,最爱翻看姥姥家那些旧书,于是悄无声息间将传统美学内涵刻进了骨子里。
秋水为神玉为骨,腹有诗书气自华。他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桃夭身穿绣罗裳,一步一婀娜的姿态。
返回北京的那个下午,褚江宁始终是心虚意乱的。桃夭说得不错,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是抱着征服者的心态,将掌控欲包裹在深情表象之下,想用温柔炮弹,让那个女人溃不成军。
可是他失败了,撕掉结婚证那天,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留恋,以为回到北京一切就烟消云散了。
褚江宁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桃夭。
她不论何时何地,皆可与他势均力敌。甚至床上的话语权,她都能凭本事争取。
那个女人,行过处花香细生,坐下时淹然百媚。他早就上了瘾入了迷,戒不掉忘不了,只剩满腹痴心欲罢不能。
正月里的北京暗哑灰沉,毫无生机,可褚江宁颓败的内心,却在这一瞬复苏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意图,只知道,这并非征服欲。
拿出手机,火速订好机票。
进屋取外套时,褚江宁问众人:“你们谁闲着啊,有劳当回司机,送我去机场。”
众人奇怪:“你不是开车来的嘛,自个儿去啊!”
“喝酒了。”
衙内门面面相觑:“嚯,什么时候这么遵纪守法的!”
“别废话,谁送我?”
最终魏鸣珂自告奋勇揽下差事,本想借机好好规劝兄弟,回头是岸为时不晚。
结果褚江宁一句话就给他噎住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大过年的你要是劝我离婚,咱这兄弟情分就倒头了。”
魏鸣珂有苦说不出,讪讪住了嘴。褚江宁的性格他太了解了,认准的事儿十头牛也拉不回,年都没过完就火急火燎回伫宁,足见桃夭在其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并且褚江宁还是个毫不畏惧家庭强权的主儿,人初中起就开始跟爹妈对着干,多年来斗争经验丰富,熬到叁十愣是不结婚,还扬言家里只要敢逼婚,他就先做结扎后出家,让自己断子绝孙孤独终老。
褚父的铁拳与褚母的碎碎念,都没能让褚江宁妥协。无论是坚持不婚,还是偷着登记,其后果他都毫无畏惧。
可魏鸣珂却清楚自己的斤两,这些年能在政商圈儿里挥斥方遒,仗的是家庭关系。而褚江宁和桃夭的交集,又是他串联起来的。所以魏鸣珂十分担心真相大白那一天,褚家人联合自家父母,来个秋后算账。
越想越忐忑,一路上魏鸣珂都愁眉不展。
褚江宁归心似箭,才没心情管他。
飞机在晚上8点35准时抵达,黄山屯溪机场外冷冷清清的。
褚江宁拦了十几辆车,终于跟一个黑车司机谈妥,出双倍价钱让对方立刻送他去琅原镇。
公路是新修的,平整又顺坦,但没有装路灯。夜路难走,近叁个小时里,司机和褚江宁都互相夹着小心,生怕对方半道图谋不轨。
所幸一路平安,车在清安村的村口停下时,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已经快十二点,付过车钱后,司机向后一倒车,转眼就消失在褚江宁视野中。村里漆黑一片,除了偶尔的狗叫,再无别的声音。
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在村里走,褚江宁甚至有些毛骨悚然,打开手机电筒,疾步往住处方向走去。
路上他有些自责,这乡野山村没安全系数毫无保障,自己怎么就丢下桃夭,一个人回北京了呢?
小院周遭寂静无声,靠近大门时褚江宁才反应过来,那天他走得匆忙,根本没带钥匙。
这个点儿桃夭估计睡了,不忍砸门把她惊醒。褚江宁想了想,走到院墙拐角处,垫步拧腰一跳,双手扒住墙缘猛提一口气,两脚蹬了几下翻上墙头。接着翻转身子,深吸口气攀着墙下去。
从头到尾鬼魅一般,不带丁点儿响动。
他走到卧室门口,刚想推门,却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你再咬我,我就咬你耳朵了?”
褚江宁心中一凛,暗叫不好。才走了几天,这女人就耐不住寂寞了?
问题是十里八乡也没哪个男的比他帅啊!
越想火越大,也不管叁七二十一,褚江宁抬脚一踹,房门应声而开。
喵呜——
名叫珍珠的白猫吓了个激灵,弓起身来跳下床去。褚江宁这才发现虚惊一场,薄薄的月光洒在床上,桃夭裹着被子孤零零的。
知道是他,她有些生气:“大半夜的,我以为进贼了呢!”
褚江宁没说话,脚往后一踢把门关了,脱下外套扔到床上,下一瞬便扑过去笼住桃夭。
温热的体香,与男人满面的风尘仆仆撞在一起,她心口一凉,缩了缩身子想躲。褚江宁不依,箍着她的肩入怀,忘情热吻。
烟酒气息混进桃夭口中,她想推开,却终究违背不了内心的意愿。
褚江宁不在时,她并没有多么洒脱自在,反而是心心念念,割舍不下。
这个男人啊,有时放浪形骸,有时机关算尽。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刻,又总能画龙点睛出手相助。
她嘴上说得无所谓,可心里早就不知不觉中了蛊着了魔,剪不断撇不清,心似浮云身如飞絮。
乱浮生(高干) 42、白雪
黑夜里,桃夭鼻尖触着褚江宁侧脸,语气略带嗔怨:“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不回来,谁给你暖和脚啊?”
桃夭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褚江宁没走时,他们每夜都是四足相勾,用体温暖着她。
原以为买了电热毯就能抗冷,可千万算没想到突然停电。孤枕衾寒,直接把她冻醒了,只好抱着猫取暖。
褚江宁回来的正是时候,漫漫长夜,总算又活色生香。
桃夭滑进被子里,倚靠床头,双脚抵在男人腰间:“褚江宁,你还走吗?”
他没立刻回答,捧着那双冰冷的足贴到自己胸膛上,往前凑凑身子为她盖好棉被,反问:“你还赶我走吗?”
一时温中透凉的脚趾在他胸前动了动:“你要是想留下……那就留下吧!毕竟……冬天这么冷……”
褚江宁笑声清朗:“那到了夏天,我是不是就闲下来了?”
“夏天蚊子多,你不想闲着也可以……”
“好……”他越靠越近,已将一双腿笼在怀里,“春天帮你采茶,秋天和你下地,一年四季我都陪着你。”
桃夭没说话,心却突突地越跳越快。
对方从被子另一头钻入,分开她的腿压上来:“有没有想我?”
痒痒的热气扑在脸上,沁得她身软体酥。手指触上对方英挺的面孔,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褚江宁没听到满意答案,趁机将唇边的手含入口中。舌尖的温润,从她手背蔓延至手腕、手臂,最终停留在锁骨上、颈项间。
所至之处,丝缕尽无。
“说话啊,想不想我?”两颗心印在一起,他分明感受得到她此刻的怦然心动。
桃夭双臂勾住褚江宁脖子,两只脚盘住那紧实有力的腰,顾而言他:“褚江宁,其实你挺好的。”
“嗯。”他又问,“怎么个好法儿?”
“有你在,我觉得更踏实。”
这话他倒是第一次听,以前接触的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关系,都是自怨自艾患得患失。却只有身下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安然如故,哪怕天塌下来,仍能应对自如。
也是,那些女人接近他,是为了少奋斗二十年的。而桃夭,只怕会推着他多奋斗叁十年。
她自有一腔热血,虽未明言,他也看得出来。
多年煌煌岁月,他戏笑红尘素无大志,只因心无挂碍,不知何处是归途。
从今而后心之所向,便是与她携手,同舟共济奋发蹈厉,直至余生终老。
俯身,吻落在桃夭唇畔,她亦热切回应。
陋室砖房,鸳鸯交颈迭一双,春意熏满床。酥胸汗沥绸缪满怀,情穴腻腻,为有源头活水来。撑开两抹莲花瓣,渐闻声颤,抵入蕊心尽兴钻,倒凤颠鸾,恨不能今宵唱尽燕婉欢。
直到下半夜,浓情蜜意才逐渐停下。
桃夭枕在褚江宁胸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暗自寻思,或许这就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想不想听我小时候的事?”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好。”
褚江宁的爷爷共有叁子一女,他父亲排行老大,从小就是少年老成的将门虎子。褚家孙辈六个,褚江宁最小,大哥叁姐和他一母同胞,其余都是堂兄堂姐。
那时十岁的褚江宁,品学兼优才艺双全,妥妥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他父亲忙于公务疏忽家庭,母亲一门心思都在即将高考的大哥身上。他屡次遭到大院里的魔头小霸王欺凌,母亲也毫无察觉,后来鼓起勇气告诉父亲,不料迎来的却是褚父一顿毒打。
“没骨气的孬种,他揍你你不会揍回去?打不过还哭哭啼啼告家长,丢老子的人!”正值事业上升期的褚父,根本没精力管小儿子那些鸡毛零碎。褚江宁至今记得那副未知全貌就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至亲的生冷面孔如明晃晃的尖刀,刻进他心里,成为一道难以磨平的伤疤。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几个混蛋究竟干了什么!”褚江宁咬着牙,恨恨不平,“他们绑着我,逼我穿女孩子的衣服!”
桃夭心中一惊,身体靠得他更近些,低声问:“你妈呢,她知不知道?”
“呵……”男人冷笑里带些不屑,“她可能是个合格的干部,但绝对不是称职的母亲。她根本就没弄清原委,就把所有的过错归咎到我身上。还反问我,为什么我大哥从小到大能处理好一切,而我不行?”
他的臂膀揽住她的肩,语气仍旧愤懑:“我不明白,那时候我就十岁,怎么就非得万事自己解决?就因为我是个男的吗?我哥干什么他们都引以为荣,我姐提什么要求他们也千依百顺。到我这儿就样样都是错的,好像我生下来就是个负担一样。”
“那后来呢,事情怎么解决的?”
“放暑假,我四哥和五哥来找我……”泪水无声无息地滑下,褚江宁难压痛苦,“当时我已经有自闭症了,连我姐放假回来都感觉到不对劲儿,只有那两个人认为我矫情。我四哥五哥蹲了一星期,才逮了现行,然后叫上我姐,直接给那几个王八蛋开瓢儿打进了医院。事情闹大了,全家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我爸还是骂我,说我软骨头,不配做他儿子。”
桃夭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那种明明父母双全,却还是茫然无助的感觉,她太清楚了。
父母的失职,与身份地位无关,人的冷漠自大和不近情理,源于本性。
褚江宁感觉到了胸口的潮湿,相识到如今,他只有两次见她流泪,一次是在万宁镇为自己,一次是现在为他。
桃夭的手指伸过去,与他相扣:“以后,我疼你。”
褚江宁回握住,破涕为笑,说了声好。
良久,他的心境才逐渐平复:“要是我姥姥还在就好了,你们一准儿有话题聊,她也喜欢穿旗袍,跟你穿的那些样式差不多。可惜啊,我还没高考她老人家就走了……”
十岁的暑假之后,褚江宁就转学去了姥姥那儿,因此认识了魏鸣珂,结成死党。在姥姥的熏陶下,尚且纯白的少年对古典文化爱不释手。然而静好岁月不过几载,那个优雅和蔼又高贵开明的老人,突然脑溢血发作。
姥姥临终前,拉着褚母的手殷殷嘱托。从两人的对话中,病床前的褚江宁终于获悉了自己出生的真相。
他父母不仅门当户对,而且志同道合。结婚后,双方都前程似锦,仕途节节攀升。褚江宁是被意外怀上的,彼时小家庭已经有一儿一女凑成好字了。要不是婆家娘家的轮番劝说,褚母一定会打胎。
为了生这个小儿子,褚母失去了一次重要升迁机会。
当年十八岁的褚江宁,骤然发现自己原来真是多余的。姥姥去世后,再也没有人温声细语对他谆谆善诱,姥爷痛失爱妻自顾不暇,爷爷虽然宠他,却是个大老粗。他的人生道路,渐渐失了方向。
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郎,也学会了满嘴粗口,名列前茅的尖子生,日渐乖戾嚣张起来。屠龙少年不知何时蜕变成了恶龙,混迹商场倚势凌人,周游花丛片叶不沾身。
十几年里他都浑浑噩噩着,寻欢作乐浪荡一世。却没想到,浮生年华过半,竟会遇着她。
两个童年各有不幸的人,都在往昔岁月里,以不同的方式向抗争着命运,只是他消极放纵玩世不恭,她积极向上不忘初心。
踏尽莽红尘,一笑作春温。
桃夭恰好是副含蓄隐忍的温性子。这个温,不是小意温柔,而是温水煮青蛙。褚江宁最初认为自己是那个坐锅烧水的人,后来才发现,连水都没他的份儿,他是那只被煮到流连忘返的青蛙。
也曾自诩百炼钢,刀枪不入水火难侵,却终究,在她绕指柔的丝丝缠绕之下,步步沦陷甘之如饴,
生命中,总有人教你学会敬畏。
春节刚过,伫宁官场就发生了大地震,政治掮客韩在春早就被中央巡视组盯上,顺着他这条藤蔓一路摸瓜,从省到县接连几个大员落马。
原书记秦华文被双规,由县长高天义暂代其职务组织相关工作。
韩在春的所有产业均被查封,与其来往过密的钟洋也接受了调查。唯独松萝茶基地这条线,多数文件都合法合规,所走程序也相当正义,调查组没发现问题,便卖几家人个面子,没再继续审查。
魏鸣珂和褚江宁都松了口气,虽然那趟浑水掺一脚也不至于要命,可终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遇难成祥永远好过吉凶难测。
天气开始回暖,距离春茶采摘的日子越来越近。
春日的徽州,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十里八村的女人们热情高涨,纷纷前往报名处应征。他们有的是为自己报名采茶,有的是帮家里男人打听空缺岗位。甚至一些打算外出务工的青壮年,也被家里媳妇劝住。因为她们听说城里来的褚厂长,贴出了招工启事。
这位褚厂长年前帮两个贫困镇修好了公路,经此一事,原本惧套路消极回避的村民,终于相信了城里来的一男一女都是好人。
褚江宁终于明白了桃夭的用意,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想在伫宁深耕茶产业,先给老百姓些实惠,他们干起活儿来才会真正卖力。
古徽州一直是茶叶之乡,采茶、炒茶对于多数村民是信手拈来的,只需让人对他们进行一些简单的岗前规范培训,即可上手。
浩浩春风里,桃夭看着女人们争先恐后地报名,颇感欣慰。只有让更多女性真正认识到自己的生存价值,像张小茉母亲那种依附男人生活的人,像她父母那般好逸恶劳的人,才会越来越少。
俞曼声灌输给桃夭的,多是儒家文化。
记忆深刻的,是那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没那个本事兼济天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力所能及之内,帮助几村几镇脱贫致富,帮助更多跟她一样出身底层的女孩子,自立自强。
ps:个人思想所致,比起让主角从头到尾花天酒地,更希望他们干点实事。女主不是标准女强人,但一定是有追求的。
乱浮生(高干) 43、正宫(微h)
褚江宁去年秋天刚到琅原镇住下,就暗中在清安村临界的常乐村买了所宅子。
相传是清代一品官员的旧宅,已废弃百余年。叁进五开间的深墙大院里,重檐飞角雕花门楼,青石地面中庭开阔,后面园子不仅花团锦簇,还开有半亩莲塘,清淤后重新引了活渠之水。之前半年里,钟城的主要工作就是对宅子的修葺翻新日常监工。如今水电、智能安保设施都铺设完毕,原本阴森晦暗的老宅总算焕然一新。
去年事急从权,桃夭刚接手万亩茶园,有千头万绪要梳理,也就没工夫计较住处。现在安顿下来,讲究的习惯,褚江宁万不会丢。反正他们不是公务员,只要手段正当,住多豪华的宅子都没人说什么。
桃夭刚从附近茶园回来,就被带去宅子里,她一惊:“你瞒得够严实啊,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就不叫惊喜了!这宅子住着才安全,跟那破砖房似的,随便个人就能爬进去,得亏我在。”
桃夭倒在廊庑下的逍遥椅上,慵懒地望着他:“我看除了你也没别人翻墙,上回踢门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他压下身,跟她挤在一张椅子上:“想算什么账,现在就算。这宅子阔,你放开了嗓子叫,外人谁也听不见。”
说得讨厌脸色一红,转回刚才的话题:“你个臭男人,究竟瞒了我多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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