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浮生(高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行魅
褚江宁抬眼看她:“看来我办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
她嗔道:“原来你想瞒我!”
“是啊,这不又没成功。”话锋一转,说回正题,“你知道那几个王八蛋是谁指使的吗?”
“我认识?”
褚江宁从牙缝里挤出叁个字,“高万成。”
想了半天她才记起,原来是温泉招待所那个瘾君子:“他当时那个情况,不可能记得我啊!”
“苏四前几天发的朋友圈你忘了?”褚江宁嘴里酸酸的,“你都火出圈儿去了!”
高万成江湖贺号“高衙内”,虽然没有当太尉的爹,但家庭背景在衙内圈儿也算数得着。这位高衙内的行事作风,是完全照着《水浒传》里那位前辈的路线走的,当年一度跟“海淀银枪小霸王”齐名,后来小霸王被收拾了,只剩下这坏到流脓的江湖毒瘤。
自从在温泉招待所挨了踹,高万成就倍觉丢份儿,总想找机会挣回面子。
但褚江宁他是万万不敢惹的,毕竟衙内圈儿也分等级,站在金字塔顶级的褚江宁和魏鸣珂,对高衙内这等low逼就没正眼儿看过。要不是温泉招待所的偶遇,高衙内就算来褚江宁手底下领号挨揍,排队都能排法国去。
所以一直以来,高衙内的目标就是桃夭,但他找了好多人去打探,都没摸出桃夭的踪迹。直到看见苏四发的动态,高衙内才按图索骥,盯上了桃夭。这小子甚至跟狐朋狗党约好了,要把让他出丑的女人绑去郊外轮!所以他从早上就放了人,在琅华台外面盯梢。
恰逢褚江宁为博美人欢心,从车到车牌都换成了最低调的那辆,盯梢的人没发现什么特别,也就没汇报此事。一伙人尾随他们吃完饭又从宠物医院出来,才找准时机准备抢人,于是有了后来的一幕。
褚江宁让人顺着黄毛他们的通话记录查,果然锁定了高衙内。忙到半夜,他才布置好一切。
“狗娘养的杂种,敢在老子头上动土……”褚江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阴死他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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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浮生(高干) 19、哨遍
因为手机被摔坏,加上脸上还没消肿的缘故,桃夭索性向杜伯炎告了假。杜老板很通情达理,听了关于高衙内的前因后果后,还安慰她:“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也不用太在意,出不了大乱子。”
桃夭嘴上答应着,还是心有余悸,那边杜伯炎又提醒:“过几天就到苏老太爷大寿了,苏家丫头早就跟我提,要让你去寿宴上帮忙。到时我跟你俞老师也会出席,趁休息的时候,你好好准备准备。”
她险些忘了这事,苏四找的伴奏,可不只吹唢呐的褚江宁,还有自己这个弹琵琶的,听说娴熟另外几门乐器的,也是从她社交圈子里抓的壮丁。
褚江宁因为身上肉疼,着实安分了几天。桃夭想起那晚的惊险,自觉心里不忍,便一直在四合院里陪他。抛开肉欲,二人也算合拍,褚江宁工笔仕女图技艺精湛,桃夭写的一手簪花小楷,临风把盏对月吟诗的风雅事,聊起来总不会冷场。
搁古代看,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然而桃夭是现代女性,她并不认为找到家世样貌能力皆出众的男人,就是人生赢家。
褚江宁大抵猜到她一些心思,倒没什么巨大反应,他清楚,安之若素更有利于双方关系稳定发展。
苏四在爷爷寿宴前一天邀约桃夭去排练,褚江宁让司机送她过去,自己仍旧闭门不出。他嘴边还有些红肿没消,怎么可能轻易示人,桃夭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司机钟城也是退伍军人,前两天去接她时,黄平川还是一口一个“老班长”的称呼着。刚才钟城接了他老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就气冲冲挂了。
桃夭见状问:“钟哥跟嫂子吵架啦?”
钟城倒也不拘谨,随口说:“我也不愿跟她呛,可每次到孩子这事儿上,就头疼。你说孩子不愿上补习班,她光给我抱怨管什么用啊!”
“孩子多大呀?”
“下半年就升初二,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老师也反映说上课走神,考试成绩也一直下滑。”
“是姑娘?”
“可不,要是小子管他叁七二十一,先揍一顿再说。丫头片子是轻也不是,重也不行,我们两口子有时忙起来顾不上她,一来二去现在回到家连声都不怎么吭。”
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 “是一对一私教?”
“可不。还是托朋友找的,那小伙子名校海归,一节课就上千。前两年都挺好的,最近丫头说什么也不愿上了,倒不是钱的事儿,主要怕她成绩跟不上……”
“钟哥,我感觉问题可能出在家教身上。”桃夭脸上异常严肃,“回去让嫂子好好问问姑娘,那老师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讨厌的事。”
说话的工夫就到了地方,苏四借的是国家大剧院的场馆,等候室里六七个男男女女,正跟一块儿聊天,忽见门边多了仙女似的人,都有些好奇。
她今天穿的是汉风连衣长裙,走起路来整个人仙气飘飘的。有人见了很是兴奋:“小四,这就是那天发的汉服小姐姐吧,真人比视频里更有气质,哎后来你怎么删了?”
苏四知道桃夭不爱交际,只说是朋友并没过多介绍她。见人问,才打马虎眼说:“当时新消息提醒太多,回不过来看得我头大,删除了完事儿。”接着也不待对方再问,招呼众人,“咱们都齐了,去场馆里练练呗,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节奏能统一就行。”
众人往场馆走,路上苏四小声问:“你们那位怎么没来,他不会放我鸽子吧?”
因高衙内闹出的风波,桃夭跟褚江宁都选择低调处理,所以除了杜伯炎她谁都没说。
“他今天有个会要开,抽不开身。不过你放心,谱子我都让他看了,他还吹给我听了两遍,保证不会丢你的人。”
“那就行。”苏四说着,不禁略带深意地一笑,“看来你们琴瑟和鸣啊,什么时候好事将近呀?”
“别胡说,我可不想被男人绊住脚。”
一时到了排练馆,众人各自排好位置坐定,苏四亲自站在台前指挥。都是多才多艺的主儿,前后走了几遍,就各自有了默契。
第二天万里无云艳阳高悬,曾经历许多历史沉浮,被称为“政治后花园”的御风山。入口处,来往车辆络绎不绝,光检查通行证和进行安检的卫兵,就比平时多了两倍。
苏老太爷一向谨慎,退下来后也依然保持着从前的低调作风,本来不想大操大办,可人到九十古来稀,鲐背之年再不风光一次,恐怕以后也难有了。
毕竟是前国家领导人,想来贺寿者自然多如牛毛,不过有资格进入御风山的,大都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些位。
桃夭坐在杜家的车里,跟杜伯炎夫妇闲话家常。本想就云楼的后续规划多聊几句,然而俞曼声此刻,却最关心她的感情问题:“褚江宁那小子,应该能入你眼吧?”
她一时语塞:“俞老师,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俞曼声露出了然的笑容:“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你要瞧得上他,我跟你伯伯一块儿帮你参谋。”
这时已经到了停车位,来不及多说,几人都下了车。
苏家的四合院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大红喜毡铺了一庭院,院内两边已经摆好了十几张圆桌和座椅。
桃夭老远就见苏四站在院门口接待来宾,他们刚走近,苏四就跑过来跟杜伯炎夫妇问好。桃夭还没开口,就见一堆人簇拥着个白发老人到了,苏老太爷亲自出来迎接:“老褚,等你老半天了!”
一听这话,桃夭循声望了几望,从一堆人里找到了褚江宁的脸,不用猜也知道,那白发老人就是他爷爷,褚老爷子很激动地握着苏老太爷的手:“老政委,我来给你贺寿了!”
两人从年轻时起搭档了几十年,如今鬓发皆白,想起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一个个去世,苏老太爷不免叹气:“当年那一群人里,就剩咱俩老家伙了,都老了!”
说着就泫然欲泣,旁边的儿女们忙劝:“爸,有什么话进家说,您跟褚叔都这么大岁数了,老跟外头站着身体受不了。”众人于是将两位老人搀进院子,请入高堂就座。
杜伯炎回头看看桃夭:“你们不是还有节目要准备嘛,去忙吧,我跟你老师先去拜寿。”
领着桃夭走到僻静处,苏四站住脚:“其他人都到齐了,把你那位叫出来呗,别人可请不动他。”
在桃夭面前,苏四连褚江宁的名字都省了,直接就“你那位”。桃夭也无心掰扯这些,拿手机给对方发微信:“门口大红灯笼下面等你。”
不到半分钟,那位就从中堂里走出来了。他今天一身正装,脸上的淤伤也退干净了,看上去的确芝兰玉树郎艳独绝。
苏四问褚江宁:“一会儿寿宴就开始了,你这儿咋样啊哥?”
褚江宁气定神闲:“既然敢答应,就不会给你办砸,唢呐我都带来了,我现在就去车上拿。你就擎好吧!”
果如他所说,苏家的寿宴一开,就博了个满堂彩。
苏四站在庭前台阶上,引吭高唱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
台阶两旁边,伴奏人员有坐有站。褚江宁站桃夭身边,举着唢呐中气十足,手指不断变换着。下面围观的小年轻都看呆了,谁想得到,平常风流倜傥的褚公子,吹起此等民乐竟然轻车熟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坐后排的那些人都看着褚江宁,笑得满怀深意。褚江宁视而不见,然后加大了吹奏力度。肺活量之大,桃夭耳朵都快震聋了。她有理由怀疑,褚江宁是故意选了这个站位,这人记仇,自己软磨硬泡让他来表演,他就当场报复。
苏四那里,字正腔圆语调得当,唱的十分投入:“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撒热血——写春秋!”
这是苏老太爷最喜欢的一段戏,别看只有短短四句唱词,苏四可是偷偷拜师学艺,光准备就用了大半年。
一唱完就掌声如雷,高堂上坐着的老人放声大笑:“好!”
苏四也会卖乖,趁机一个转身,敬了个标准军礼,苏老太爷顿时就想起了前半生的戎马生涯,不禁有些哽咽:“小四,好、好,你有心了……”
褚老爷子见状忙举杯:“老政委,今天你过大寿,可不兴抹眼泪,来,我敬你一杯!”这才把老太爷的伤感情绪扭转回来。
桃夭手抱琵琶,跟在几人后面默默退场,最后与苏四坐到了同一桌。刚才在前面时就有人打量她,此时她坐下,有几个招蜂引蝶的自来熟,立马就探过脑袋来搭讪:“美女,你是小四朋友?以前咱是不是见过?”
“诶,姑娘,你是不是穿汉服跳舞那个?”
实在懒得理这些人,她摇摇头就假装看手机。褚江宁坐她背后斜对过,冷不丁扫了那几个没出息的一眼,“你们怎么这么多废话?不愿待这儿出去!”
那几位无缘无故被骂,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没再开腔,但都在心里盘算,等寿宴完了喝茶的工夫,先去加个微信再说。
然而他们还是太年轻了,酒过叁巡菜过五味,筵席还没撤,俞曼声就亲自过来叫桃夭:“跟我去里面,几位首长都想喝茶,等着看你手艺呢!”
乱浮生(高干) 20、乐世
见桃夭跟着俞曼声进了中堂,院内坐的男女老少都有些懵。她今天穿了件暗藕荷色的提花老缎子圆领旗袍,只在腰身处稍微掐了一下,没有平日的曲线玲珑,修身又不失庄重。及脚踝的裙长,一段雪白的颈子露在外面,脊背挺直,配上高盘的发髻,和八分阔袖中一双纤纤玉手,把身形衬得刚好,颇有民国画报里大家闺秀的风度。
正值勤务人员过来收拾残羹剩碟,筵席间于是有了窃窃私语声。
“嚯,挺高冷啊!”
“这位究竟什么来头?”
坐得近的碰碰苏四:“你这朋友干嘛的啊?”
见苏四笑而不语,一群人更加浮想联翩。
此时中堂里面的气氛,就沉静得多,桃夭进去欠欠身,说了句“各位首长好”,便大方落座。原本该是苏老太爷坐正中主位,但茶桌上泡茶人才是主,所以理所当然由桃夭坐。
主位左手边是首席客座,褚老爷子当仁不让,苏老太爷为彰显待客之道,紧挨着老战友屈座于左边第二位,左侧独位坐着政治局某常委,桃夭对面从左向右,依次坐着褚江宁父亲、魏鸣珂父亲、组织部大佬、杜伯炎,苏四父亲坐在右侧独一位,俞曼声则挨着苏父坐于桃夭右手边。
得知几人中午并未饮酒,她才放心地烧水取茶。
金丝楠的长条茶桌上,逐渐茶气氤氲。
将第一泡茶逐次分了,桃夭正给自己注茶时,旁边的褚老爷子已经牛饮半碗,放下茶杯盯着她问:“丫头你是谁家的小孩儿啊,刚才从外边弹琴我就觉得眼生,以前没见过你吧?”
她停下手,将公道杯放定,才迎上对方目光,从容应答:“今天是第一次过来这里,也是现在才见到老首长您的尊容。”
老头“哦”了一下,苏四父亲说道:“她是小四的朋友,不是哪家的孩子,今天来帮忙的。”
褚老爷子是个耿直人,闻言再次打量桃夭:“非亲非故的,忙就这么容易帮?”
桃夭总算知道褚江宁的阴阳怪气从哪来的了,敢情是家学渊源啊!
俞曼声此时开口:“褚伯父,她也是我学生,叫桃夭。”
老头更来劲了:“你们大学里的人,随便就往这儿领?”俞曼声的社会身份是大学教授,然而她今天有资格坐在这里,并非因为她是杜伯炎的妻子,而在于她出身山阴俞氏——被称为近代第一政治家族的显赫大姓。
“桃夭不是我大学里教的学生,而是我亲自言传身教的弟子,她的传统文化和女学功课,都是我教的。茶学上梁映泉收了她当关门弟子,其余几项艺术,她也是非遗文化传承人。琅华台的云楼茶舍,就是她在打理。”
苏老太爷闻言,竟微微叹了口气:“唉,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叫过来给我们几个老头子、半大老头子泡茶,有些屈才了。”
俞曼声回一句:“难得伯父大寿,应该的。”
听着几人的对话,桃夭面上毫无波澜,正好冲出第二泡茶汤,她起身依次斟茶,到苏老太爷时,桃夭笑着说:“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能为长者们尽一分力,是我们后辈应该做的。”
轻描淡写就将老头们话里的机锋消于无形,连褚老爷子都刮目相看:“不错,这小丫头很机灵啊!”说着也学旁人细品几口茶,放下杯子又说,“这茶有冲劲,刚进嘴里发苦,接着就有了回甘和香味儿,好茶好茶。丫头,这茶叫什么啊,我怎么觉得喝过呢!”
坐一旁的褚父不禁腹诽:你老人家整天喝酒了,哪喝过什么茶。
“是云南的老班章古树茶。”桃夭抬头,向众人介绍,“这款茶号称普洱茶王,今天用的茶,是1476年生存至今的最古老的一棵茶树,每年产茶量不足一斤。毕竟是茶树里的寿星,所以它的茶味,比市面上的同种茶要浓郁。”
说着,看向褚老爷子:“老班章的口感浓烈霸道,回甘也快,所以有个外号叫茶中茅台。老首长您一生带兵打仗,冲锋陷阵的豪情,跟这款茶是很吻合的。”
几句话既彰显了茶的珍贵,又给老头子带了顶高帽儿,哄得对方连连点头。
“老班章、老班章……班章茶……云南……”褚老太爷咂摸了半晌,脸色忽然变了,一时看向魏鸣珂父亲说,“小魏啊,我想起来了!当年我跟你爸爸刚参军时,是在国民党一个团长手下,他就是云南勐海人。这团长人性挺好,他娶媳妇儿的时候,还叫我们都去吃席,就是泡的这种茶待客。那会儿咱都是土老帽儿,哪知道好茶坏茶啊……后来因为理想不一样,我跟你爸爸就去延安了……到解放战争的时候,那个团长被调去守南京,我们这些人刚好又是渡江战役的主力……最后他眼看大势已去,举枪自尽了……”
桃夭听得心里一酸,她突然想起来,有次跟褚江宁缠绵时,对方问她:“桃夭这名字谁给取的,放你身上一股子骚味儿。”
她反问:“那你为什么叫褚江宁?”
男人当时一脸自豪:“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那是我爷爷和我姥爷指挥生涯里最漂亮的一仗!南京又称江宁,他们为了纪念当年的峥嵘岁月,所以就给我起了这个名。”
他说得与有荣焉,又哪知道,光荣勋章背后,还有这样一段悲辛杂陈的隐情。
褚老爷子年纪大了反而更易感伤,一时眼中泛出了泪光:“虽说阵营不同,可他是个好人啊!如果不是那种形势,大家可能都是朋友。唉……已经半个多世纪喽,这眼见着,老魏也走了十来年了……”
众人听后都有些感伤,桃夭想撞墙的心都有了。精挑细选出的茶,结果一不小心给老头喝哭了,这不没事儿找刺激嘛!正好冲出来第叁泡茶汤,她想了想,站起身来,边给老爷子倒茶边安慰:“老首长,今天是喜庆的日子,您可不兴难过的。都说烈士肝肠名士胆,杀人手段活人心,您也不是为了私人利益才跟那个人针锋相对的。这一泡茶的香味儿更足,您多喝两口,可以解忧。”
魏父也说:“褚叔,过去的就过去吧,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能老记着那些。”
在座其他人也跟着一番解劝,好说歹说,算给老爷子情绪稳定住了。
这时褚父开口:“今儿苏伯父过寿,要不叫孩子们过来,一块儿给唱个祝福歌?”
褚老爷子眼前一亮,拍桌子道:“这个主意好!”
桃夭找准机会起身:“既然这样,我去通知吧,诸位慢用。”
东厅里的苏四听了复述,又特地跑去中堂仔细问了一遍,然后叫着一干同辈人,站在中堂里齐唱《生日歌》。桃夭独自坐在院内的空椅子上,感觉腰酸背痛。她自认也是久经风浪的人,可刚才这个茶局,真是让她脑瓜子疼。
正靠在椅子上养神,就见俞曼声也出来了,在旁边坐下来夸奖她:“小丫头很会来事儿嘛!”
她闻言抬眸浅笑:“还是老师教得好。”
桃夭十五岁起,俞曼声就按照古代大家闺秀的标准,手把手教她各类知识,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到女性文学、历史经纶、待人接物……无不涵盖。连桃夭这个名字,都是俞曼声起的。从少女到成年,对方待她情同母女,这份情谊绵远又悠长。
“看出你累了,不过还不到结束的时候,过会儿再跟我去会会那些女宾。”
桃夭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
西花厅里,坐着中堂里那几位男性的妻子,还有几个跟苏家关系好的女眷。俞曼声说过,桃夭是她最满意的作品,所以此时,她介绍起桃夭也不无骄傲。
众人听后脸上表情各不一样,魏鸣珂的妈满含深意地打量着桃夭:“这姑娘好,长得就喜庆。”
魏母之所以说这话,是有原因的,谁叫她儿子叁天两头不着家,成日不是跟明星传绯闻就是跟网红打得火热呢?看着那些流水线批量生产般的锥子脸,魏母想到了就来气,都什么呀一个个的分都分不出来。
桃夭是典型的古代正宫脸,方额广颐,下颌饱满但不多余,严肃的时候不怒自威,笑起来端庄而有亲和力。魏母左看右看,越看就越喜欢,心里已经存了回家探儿子口风的主意。
苏四母亲一向对桃夭有好感:“小桃的泡茶手艺真是一绝,才学还丰富,我闺女自从跟她认识,人都稳重了。”说着嗔怪俞曼声道,“这么好的孩子,不多带她出来认识认识大家。”
“嗨,我那一摊子就够忙了,她在云楼也不轻松,哪有时间出来啊!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云楼晚上的活动,老杜从不让她参加。”
“这不应该啊!”褚母话里有话,“培养了这么好的人才,不多跟人接触接触,这不埋没人家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俞曼声笑着看向众人,“参加云楼晚上活动的,跟白天去的差远了。虽说都是正经人家,可指不定就掺和了几个阿猫阿狗进去。那不当时办个酒会,就有个闹幺蛾子的,拍照显摆弄得全国上下都认识她了,我们孩子又不是上赶着巴结谁,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货色,都多余见!”
俞曼声说得底气十足,其余人听了也找不出反驳理由。谁让她出身山阴俞氏呢,从南宋到现在,八百年风云变幻,她的郡望仍是屹立不倒的名门望族。
桃夭从旁望着俞曼声,不禁想起了多年以前,对方掷地有声的话:“你的出身和过往都不重要,不好的回忆就都忘了。世家女的养成,不是凭血缘,而是靠教育。”
杜伯炎和俞曼声这对夫妻,苦心孤诣地培养桃夭,不是要她去做扬州瘦马讨好男人,也并非抱着拉拢什么势力的目的。他们需要她做的,就是日常展示自身所学,以文化的魅力,打开权贵圈里的新格局,让那些得势不过叁代的家庭看看,什么才是世家底蕴。
乱浮生(高干) 21、凯歌
散场时已经下午,在俞曼声的引荐下,桃夭算是刷足了存在。甚至走的时候,褚老爷子还客气了一句:“小丫头,等抽出工夫来,我也去找你喝茶。”
桃夭欠身回以微笑:“那我随时恭候您老。”
旁边褚江宁一愣:这就开始约局了?
老头越说越开心,顺带还杵了杵他说:“这我孙子,等有空了,让他领着我去。”
桃夭强作严肃,朝对方点点头,低眉道:“欢迎赏光。”
褚江宁也装出谦和的样子:“不敢当、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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