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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寒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猫与酒
“人家懂事就是表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老妈够着手过来往陶灼胳膊上拍一巴掌,齐涯哈哈笑,被陶灼推推搡搡地往房间撵。
齐涯的时差越恍越神,陶灼也睡不着,俩人洗漱完就跟以前一样,开了电脑放个电影,你枕我我枕你地打游戏说话。
陶灼发觉,虽说朋友都是好朋友,但在“功能性”上,或者说在某些特定话题的交流深度上,确实是有所不同。
就像当时他“出柜”想到的第一个人是齐涯,这次厉岁寒回头找他以后,很多对陶臻和安逸都不好说出口的话,他面对着齐涯就又充满了倾诉欲,接着刚才在楼下被陶臻打断的节点继续。
他靠在床头枕着胳膊看电影,东一句西一句的把所有心情往外倒。
齐涯趴在他旁边玩游戏,看着手指头捣腾飞快就没停过,却时不时又在关键处问几个几句,陶灼就顺着他的话头再往下说。
“所以你还是喜欢他,就是觉得不得劲儿,”齐涯盯着屏幕上放大招屠人头的小人,耷着眼皮头也不抬地问,“委屈?”
“委屈其实也说不上,就是觉得……”陶灼想了想,“就觉得缺点儿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描述,反正心里发空。”
“我哥觉得我是咽不下去被拒绝的不爽,安逸以为我是膈应黎洋,”陶灼一只手砸在齐涯背上,“要说没有吧肯定都有点儿,但我现在觉得,其实我更多纠结的点在我和他、我俩本身的问题上。”
“你见过那种什么都不乐意跟人说的人么?”陶灼说了一堆,反过来问齐涯,曲起手指敲敲他的肩胛骨。
“肯定得分人分事儿吧,”齐涯说,“有些事能说,有些事确实不愿意跟人张嘴,他要是跟个碎嘴婆子似的一天说个没完,你还能看上他?”
“你意思我懂,要说朋友关系那我肯定不多问也不纠结了,但是我对他就不是冲朋友去的,”陶灼很懊恼,“我是越来越觉得,我俩思维方式和习惯观念什么的就不是一路子。”
“怎么说。”齐涯又接了句。
“你像他上次跟我说他那时候拒绝我,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乱,有顾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那到底乱什么呢?又不说了。”陶灼提起来就郁闷,“特累人。”
“所以会让我觉得,我跟他是不是真的就不合适?他到现在也不想告诉我当时他家里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心情不好,那以后要是他家里再如何,他是不是还会这样?”陶灼一口气说了一堆,在齐涯背上泄愤一样一通乱搓,“啊啊啊我每次一想这些心里就烦躁!”
齐涯前面还认真在听,听到最后,他突然笑了一声,看了眼陶灼,说:“所以,现在的你,其实就是当时的他。”
“什么?”陶灼愣了。
屏幕上的角色被人砍死了,齐涯扔掉手机盘腿坐起来,胳膊肘支在膝盖上杵着脸,认真地看着陶灼,反问他:“不是么?”
陶灼像被敲了一醒棍,直直望着齐涯,张张嘴说不出话。
“你顾虑,你琢磨你俩是不是一道儿人,你怕真在一起了不合适,但是你又忍不住不理他,忍不住接近他。”齐涯不急不缓地说,他歪着头,望着陶灼的眼睛里笑微微的。
“但是我……”陶灼想了半天才反驳道,“但是我会问他啊,我好歹会跟他说我是怎么想的,他……”
“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之前怕给你扎个心脏对穿孔,没舍得提。”齐涯打断他,“陶灼,你那时候所谓的‘追’啊‘喜欢’啊,人家厉寒冬也许压根就没感觉到。”
“是厉岁寒。”陶灼纠正他。
“哦,寒,岁寒,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齐涯顺嘴秃噜出来,拍了拍大腿,“原来他名字是这意思。”
“嗯。”陶灼点点头,“一个众所周知,但是并没有什么用的常识。”
齐涯瞬间笑倒在床上。
笑完以后,他叹了口气,胳膊肘往后撑着上身靠坐起来,继续对陶灼说:“你俩说到底就是当局者迷,跳出来看看其实特别明白。”
“真会感觉不到么?”陶灼怎么想都觉得不太能说服自己,“他还是个基佬,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我都厚着脸皮搬过去了!一块儿吃一块儿睡的,俩男的还能怎么腻歪?”
齐涯似笑非笑地咧咧嘴,但是目光很认真,“你暗暗的一头热,计划这计划那,觉得自己够坦然够明显了,以为对方只要哪天一回头就能看明白你的心思……其实也确实就是你以为而已。”
“狗灼子,你那不叫追,叫‘自我感动式暗恋’。”齐涯抬手,朝陶灼鼻头上弹了一记,“跳出来以后再回头看,你就发现你俩纯是两个二百五,谁也别怨谁不会说话——一辈子遇上那么些人,错过了也就算了,两个人能互相看对眼儿多不容易啊,结果一个浪了六年,另一个还企图朝下一个六年一路狂奔。”
他弹那一下手劲太大了,陶灼从鼻管直到喉口都猛地一酸,简直要酸到心里,“啊!”一声捂着鼻子抬脚就踹,包着眼泪花瓮声瓮气地骂齐涯:“你会说!就你会!说得跟你多懂一样!”
“靠!怎么还不让人说了!”齐涯被他蹬上胯骨的麻筋,简直气得想笑,也跟着龇牙咧嘴骂。
互相酸酸麻麻地气了会儿,陶灼面无表情地朝他挤挤眼,俩人又都只剩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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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探头探脑,朝他腿间抻眼神儿:“踹着鸡儿没?”
齐涯搡开他:“滚滚滚,上一边儿去,大傻子。”
陶灼就乖乖上一边儿去,揉着自己鼻子发了会儿呆,他又碰碰齐涯,挺茫然地问:“你真这么觉得?”
“听我的吧,错不了。”齐涯哼哼着不知道什么小调,拽开裤腰给自己揉揉,抬眼冲陶灼痞里痞气地笑一下,“没人比我更懂了。”
第35章
圣诞节到元旦那几天,陶灼没再跟厉岁寒一起出去。
一来齐涯没事儿就找他玩儿,陶灼下了班两人就去东吃西逛;二来陶灼得想想,想想齐涯的话,想想他自己和厉岁寒。
最近意见听得太多了,他觉得自己就像那头下山淌水的小马,一会儿深一会儿浅,谁和谁的立场都不一样,归根到底还是得自己去感受。
只有每天厉岁寒来画室接贝甜时,他们才简单说上几句——送来时的时间都不够,满屋子孩子家长,对上一眼都奢侈,挨个儿打一遍招呼,再抬头,厉岁寒已经走了。
但也不是每个晚上都能稳稳当当地说话,比如28号的晚上,厉岁寒来接孩子时,遇上了齐涯。
那天教室照例只剩下贝甜一个小朋友,厉岁寒拎着带给陶灼的致糕点过来,陶灼正在打扫教室,进门就看见齐涯跟贝甜蹲在同一张椅子前,头挨着头,一块儿研究一个拼装小模型。
贝甜头发乱七八糟,拼得很认真。齐涯笑微微的,跟贝甜轮流一人拼一小块,既陪贝甜打发时间,也陪陶灼等厉岁寒。
陶灼的扫把经过他们两个人,嫌他们像一大一小两座桩子一样碍事,让他们挪开。齐涯反过手去够陶灼的腿,陶灼往旁边避开,又使坏地朝他屁股上轻踢一脚。
他们嘻嘻哈哈,或者说“其乐融融”也不过分,像三个快乐的小孩儿。
厉岁寒在门口看了会儿,张朵从旁边教室拖完地出来,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才点点头,进去喊贝甜拾东西。
“哎,厉哥,可算来了。”齐涯笑着呼出口气,搓搓膝盖,帮贝甜一起拾椅子上的鸡零狗碎,“再晚一会儿我腿就得麻。”
“来找陶灼?”厉岁寒笑笑,随口问他。
“是啊,”齐涯说:“来找他一块儿吃个饭,要不咱们一块儿?那天耽误你时间来回跑一大圈……”
陶灼本来正偷偷打量厉岁寒手里拎着的纸盒,一般他拿着东西过来,十有□□都是给自己的……齐涯这么说,他顿时有些愕然地看过去。
什么就一块儿吃?那天车里三个人的组合明明都挺别扭,齐涯这到底是真心还是客套?你倒是先给我个眼神啊!
陶灼这时候的愕然任谁来看,都是不太情愿的意思。
他愕然到一半反应过来,忙又去看厉岁寒。
厉岁寒的目光果然正定在他脸上,见陶灼慌忙转过来,他嘴角扯了扯,回视线,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贝甜,说:“你们去吧,我今天还有事。”
陶灼:“……”
他以前都没发现,这人竟然会在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细节上幼稚!
贝甜直接拆开,让陶灼和齐涯一起吃,还分给了张朵一块。
陶灼觉得好笑又好玩儿,心口还有点儿莫名的小欢快,他大模肆样地吃着点心,用眼角瞟着厉岁寒,想看他还能不能再有更多表现。
等贝甜终于分发完糕点,厉岁寒才又问他:“元旦放不放假?”
“我么?”陶灼脱口而出。
“他说我。”贝甜提醒道。
“哦,你用不用来画画还不是取决于我放不放假。”陶灼推推贝甜的脑袋,回答厉岁寒:“只有元旦那天画室不上课,别的时间不变。”
厉岁寒点点头,没说别的,领着贝甜走了。
陶灼那天晚上一直在想厉岁寒把糕点转手给了贝甜的画面,越想越想笑,最后还夹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
人的心思真的太难以捉摸,就这么一个十分有可能又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的举动,陶灼却觉得比先前他哥、安逸,和齐涯加在一块儿说的道理还有用。
我需要的也许真的就只是厉岁寒的“表达”而已。
陶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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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说,还是做,他想看到一个真正有波动的厉岁寒,一个更“内在”,不让他感到捉摸不透、距离太远的厉岁寒。
只要能让他捕捉到厉岁寒不一样的反应,哪怕就一点点,都比前阵子他跟接待外访友人似的,游刃有余地带着自己到处故地重游让他感兴趣。
12月31号晚上下班前,陶灼在教室里溜溜达达,觉得今天这种日子,应该会发生点儿什么。
贝甜又换了个新的小玩意儿在玩,他过去坐在贝甜旁边,装模作样地杵着脸问她:“贝甜,你元旦怎么过,你小舅有没有说要带你出去玩儿什么的?”
“他没时间。”贝甜摇摇头,说着看了眼陶灼,问他:“你很忙么?”
“我?”陶灼指指自己,“不忙啊,这不是陪你坐着呢么。”
贝甜的问题不是这个意思,重新说:“你们这几天都不怎么说话。”
陶灼“啊”一声,眨眨眼,明白了,贝甜是想问他怎么不和厉岁寒一块儿出去吃饭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之前真心想躲厉岁寒的时候都没有顾虑贝甜会怎么想,现在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跟她小舅的关系不好。
陶灼只好推翻前面的话,说自己确实有点儿忙。
“那你喜欢我跟你小舅一起玩儿么?”他趴在桌子上歪头问贝甜,发觉自己的心态竟然有些像“后妈”。
贝甜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想明白他们两个人一起玩儿,跟自己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我小舅喜欢。”她只好这样回答陶灼。
陶灼没说话,抿抿嘴,手指一下下抠着自己的毛衣手肘。
这几天厉岁寒都是直接上楼接贝甜,陶灼就没在窗户前守着看,但是今天他没上来,到了以后直接给陶灼打电话,让他带贝甜下去。
厉岁寒的车照旧在路边停着,他在车旁抽烟,贝甜自觉拉开后车门爬进去,陶灼揣着兜没动,站在厉岁寒面前打量他。
“去吃饭么?”厉岁寒对他说。
来了。
陶灼暗想,厉式追求又继续启动了。
要按前阵子“先享受”的想法,陶灼直接就点点头上车。
但他这几天思考着齐涯那些话,心想人还是得沟通,不能继续稀里糊涂了,否则“先享受”也没有多快乐。
“为什么?”他想了想,故意这么问厉岁寒,“今晚有什么安排?”
“你想要什么安排?”厉岁寒笑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没太想。”陶灼诚实地摇摇头,决定把安逸那套“别问太多想太多”的理论扔到一边去,厉岁寒说自己不善于说,那他就刨着他说。
“要一起吃饭总得有个原因吧,我就想听那个原因,比如今天是19年最后一天啊,比如想跟我一起跨年啊,还比如……”陶灼卡顿了,发现这样刻意的理由还真挺难找。
“想你了。”厉岁寒接上他的话。
陶灼心里轻轻一弹。
“想你了,想和你一起吃饭。”厉岁寒说着,风度翩翩地拉开车门,“再有就是,已经一周了,正好日子也合适,我应该可以介入一下你和你那黏糊的好朋友了。”
第36章
厉岁寒没带陶灼去回忆过去,找以前去过的老饭店吃饭,他去商场超市买了一堆食材,然后直接将车开进了某处中高档小区。
“你家?”陶灼问。
他知道厉岁寒不住在以前的二层租房了,去年就买房子搬了家,安逸去玩的时候还拍过小视频偷偷给他看。
“嗯,回家吃。”厉岁寒在车库停好车,拎上大包小包的袋子,陶灼牵着贝甜跟他进电梯上楼。
陶灼看一眼厉岁寒,又看一眼。
“想跟你多待一会儿。”厉岁寒说,“有问题?”
陶灼莫名的手痒,很想在他后背上“咵嚓咵嚓”挠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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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不是只会煲仔饭么?”他问厉岁寒。
“现在也差不多。”厉岁寒笑了,眼角弯起柔和的弧度,“别的还是瞎糊弄。”
“今天煲么?”陶灼说着就有些想吃。
“不煲,”厉岁寒若无其事地看他,“想吃下次再做。”
陶灼捕捉到他话里的“陷阱”,有些想笑,心想这人太坏了,一两句话就把“下次”给定了。
贝甜在旁边仰脖子盯着楼层数,突然插入一条冷静的评价:“鸡蛋糕还可以吧。”
“是鸡蛋羹。”厉岁寒说。
“羹。”贝甜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陶灼看着他俩一本正经的表情笑出了声。
吃饭这种事,去餐厅和回家自己做,绝对是两种不同的感受,进家门那一瞬间的松懈和归属感,是拥有多少回忆的饭店也比不上的。
时隔两年再次来到厉岁寒的私人空间,陶灼竟然没觉得有多陌生。
大概因为在小视频里看过这房子的格局,并且这里的装修和布置,都仍然充斥着熟悉的厉岁寒的风格。
简约,大气,一丝不苟。
除了贝甜的房间。
贝甜像是终于邀请到小伙伴来家里玩一样,到家就拖着陶灼去她卧室里参观。
陶灼看一眼就要笑倒,厉岁寒肯定是把贝甜喜欢的东西全都给她搬了一份过来,屋子乱七八糟又温馨,地毯上的大小娃娃快要堆出一座小山,屋角竟然还扎了一个公主风的小帐篷,里面躺着一只巨大的唐老鸭。
贝甜打开电视放动画片,书包也没摘就钻进帐篷里,还拍拍旁边,想让陶灼也坐进来享受一下。
陶灼忙说不了不了,我进去你的房子就塌了。
他在屋子里溜达一圈,转回厨房门口靠着,看厉岁寒做饭。
厉岁寒刚洗好一小盆草莓,装在两只水晶碗里,转身递给陶灼,让他拿去跟贝甜一起吃。
陶灼给贝甜送完草莓,又回来靠着门框,吃着草莓继续看厉岁寒忙活,欣赏他居家的模样。
厉岁寒时不时跟他说几句话,比如问他现在还是不吃西红柿?或者告诉他冰箱里有厉贝甜的蛋糕和黄桃罐头,让他自己去开。
陶灼点头摇头地应着,捏草莓的手突然若有所思的慢了下来。
他发现一件事——他确实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厉岁寒。
不止是厉岁寒不想告诉他的过去,或者他家里那些事,而是类似于厉岁寒的爱好、口味、小癖好小倾向,包括他各种不经意间的肢体语言和反应……等等等可以靠暗中观察得到的信息。
比如厉岁寒知道他喜欢老醋蛰头和甜品,知道他喜欢去什么风格的餐厅吃饭,知道他耳朵不禁碰,知道他有点儿小虚荣,喜欢各种赏心悦目的玩意儿,喜欢被夸,还喜欢听华而不实的话。
那厉岁寒呢?
他爱吃什么?
陶灼脑袋空空,竟然想不出一道具体的菜名。
这让他觉得很神奇。
陶灼试着回想两年前跟厉岁寒同居的那一段日子,第一时间弹出来的印象标签只有八个字:厉岁寒,很帅,煲仔饭。
两年后倒是多了一条,还是个“大王八”。
“不够了解”这个想法就像一个线头,陶灼冷不丁把它扯了出来,后面再看厉岁寒的一切都忍不住开始往细了琢磨。
吃饭的时候,厉岁寒慢条斯理地把两人的餐具布置好,饭菜端上来,动作都很不经意,却把陶灼爱吃的菜都放在了靠近他的那一边,又把比较大的汤碗和盘子朝旁边搁,省得他夹菜时碍手碍脚。
陶灼看着那些平时没有多去在意的细节,陡然有点儿汗颜。
如果他们对对方而言都是一幅集型的拼图,那他对厉岁寒的填充完成度,真的远远低于厉岁寒对他的“掌握”。
他算是明白齐涯那段话的威力了——“自我感动式暗恋”,除了当时那瞬间的哑口无言,之后竟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贝甜嘴上说她小舅做菜还可以,结果扒了两口饭就跑,说她不饿,要继续去看电视,并且提醒厉岁寒明天早上想吃外面买来的油条和茶叶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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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岁寒也不管她,像个真正的爸爸,稳稳当当地坐着继续吃自己的,让贝甜去洗手刷牙再回房间。
贝甜在卫生间与房间之间跑来跑去,动画片浮夸的配音从门缝里露出来,陶灼喝着厉岁寒煮的汤,味道果然还是一般般,氛围却很像一个三口之家,让他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厉岁寒见陶灼有一口没一口的不好好吃饭,就盯着他看,奇怪地问:“怎么了?难吃到咽不下去?”
陶灼摇摇头,随便戳了一块什么在嘴里嚼,又喝了口汤,问厉岁寒:“你喜欢吃什么?”
厉岁寒想了一会儿,自己也说不出个具体的四五六。
“没什么特定的,”他只能答,“我不像你,嘴刁。”
陶灼不满意地“哦”一声:“我嘴刁不也在吃你做的饭。”
厉岁寒给他又夹了一大筷子菜,陶灼气笑了,在桌子底下抬脚踢他。
两人把这顿饭吃得像在做问卷,陶灼又没头没脑地问了厉岁寒喜欢喝什么,穿什么,看什么,除了挣钱画画还爱做什么。
厉岁寒前几个问题还配合着想,后面就懒得回答了,靠在椅背上看陶灼,问他:“要送我东西?”
“想得挺美。”陶灼侧着脑袋打量他眯会儿,伸根手指头过去,在厉岁寒腰上戳了一下。
“怎么了你今天。”厉岁寒四平八稳的坐着,避都没避一下,只被陶灼小孩子一样的举动逗笑了。
“你腰不护痒啊。”陶灼说。
厉岁寒“嗯”一声:“腰上不护。”
“那护哪?”陶灼脱口就问。
厉岁寒不说话了,又看一眼陶灼,目光里带上些微妙的意味深长。
陶灼在开口的同时就发觉自己失言了,大家都是男人,痒不痒的,简直像是在蓄意引导什么往下身走的话题。
他端起碗又喝两口汤,有些尴尬,就换了个话题来前想好的话题:“其实两年前我本来打算,大概就在这时候跟你告白。”
厉岁寒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12月31日,20:32。
“说完正好留点儿时间适应适应新关系,”陶灼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草莓,看着厉岁寒边嚼边说,“正好就一块儿跨年了。”
厉岁寒调整一下坐姿,望着陶灼的眼神有些心疼。
结果他们都知道了,跨年夜错过了,陶灼被稀里糊涂占一通便宜,第二天还被拒了。
“哎,厉岁寒,你跟我说实话,”陶灼两条胳膊往桌上一趴,朝厉岁寒那边靠了靠,“你当时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厉岁寒没想到陶灼话头一转,却是转到这儿了。
他笑了笑,说:“听实话么?”
“这问题你也好意思问,”陶灼指指自己的脸,“我看着就那么爱听假话啊?”
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的环境属于厉岁寒,让他比较放松,还是这回问题的主体在于陶灼,厉岁寒没像之前一样不配合,反而很认真的耷着眼皮想了一会儿。
然后他把胳膊肘支在桌上,两只手贴合着挡在鼻前,望向陶灼,眼睛和嘴角微微弯起来。
陶灼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口猛地一痒,心想怎么好像变回了当年带我家教时那个大男孩的模样,你是害羞了么?
“那时候我确实能感到你对我有些……不一样的反应,”厉岁寒斟酌着说,“但比起喜欢,我当时觉得,你应该只是好奇。”
“……好奇?”陶灼惊呆了,他简直快忍不住本末倒置,觉得齐涯的每句话都在“一语成谶”了。
“为什么啊?”他有些不爽,还觉得很懵。
所以真是没感觉到他的一腔热情?
完了你陶灼,活了二十四年就喜欢这么一个人,结果谁都当你在自娱自乐,你还给自己加戏加得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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