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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见观音(女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潇嶷
多好的经文贡品,也比不过一条人命。
她晃晃脑袋,再多道理眼下都是虚无缥缈,她至少得做好自己该做的,就比如……
她抬头,看到了那顶熟悉的帷帽。
再次重逢,却没有那么多话了,他不说,她也不说,俩人沉默好一阵。
到底还是灵玑先开口:“善信慈悲。”
“道长慈悲。”声如玉质,好听得很。
“我要去库房一趟,善信请便。”
周子至眉头一挑,唇边扯出一抹笑,眼底尽是嘲讽。欢好过后,就翻脸无情,好一个薄幸负心郎啊!
若有人知道这背后秘辛,怕是只会嗤他,自己强求,人家好好一姑娘都被他弄成啥样了,说这话有脸吗?
凭周子至的手段,就算知道,又哪有人敢说呢?况且这男人脸皮厚得很,从不在意世人想法。
“周某可有幸一览?”
灵玑与他对视过去,面上没有什么,但心绪难平,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男人却这时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库房也没有什么,对方出手如此大方,想必也不在意。
“请便。”
两个“请便”,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结果。
周子至负手,大摇大摆地跟着她进了道观的私库。
无名道观的私库不大,与青羊宫的比起来甚至可以说是寒碜,可以明显看出原来是间厢房,后来才刷漆修整成这样。
虽小,但是却整理有序,各类物品分门别类放好,每一栏上还放了标注的竹片,沉重的木箱都放在地上,但完全没有虫蚀变霉的痕迹。
灵玑有自己的事要忙,男人也就站在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右手拇指、食指轻捻,一点点回忆这几日得到的信息,眼前这个女子和善温良,查不到半点身世,只能从老道士口中知道是被人丢弃在这山上,给她抱回来的,这之后,她大小事几乎都很正常。
道观生活倒也如她所言,就待在这方圆几里,一心修她的道,那些美名都是与她接触过的人,自愿为她称颂。
他面色微变,突然想起,看着少女的眼神也更加玩味。倒也不全是美名嘛,那个萧氏,不就给她带了个污名吗?
勾引信众,男女私会,真是好大的污名啊!





吾见观音(女尊) 笼中之鸟
灵玑的手里捧着一盏长明灯,双层的架构,内层为灯油灯芯,外层装水,如此可保长明不灭,但灵玑心里清楚,这世上没有不灭的灯。
此灯为琉璃所制,外层为绿色可保平安,内层为蓝色可聚集福运,二者被手艺高超的匠人巧妙熔铸在一起,内外相托,剔透明亮,熠熠生辉。
“好漂亮的灯盏,这制灯的人怕是下了苦功夫。”
周子至说的不是假话,他很少如此发自肺腑地夸赞某物,一旦出口,便说明他看上了,定要将其牢牢握在手里。如果不是已经被个死人用过了,他想自己一定会把它抢过来,日夜长明。
唉,可惜……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
不过,只要工匠还在,不怕造不出更好的。
于是他转口问道:“这匠人手艺难得,不知是何方人士?周某心生敬仰,有意拜访一番。”
灵玑本一心一意护着这珍贵的琉璃灯,见他有此一问,面上罕见的有些波动,她在为难。
一个工匠而已,有什么可为难的?
她左手奉灯,右手食指点上被醋浸过的灯芯,语轻声慢,酝酿几许。“那工匠……失踪了,就在这盏灯铸成之后,她发誓再也不会烧琉璃灯了。”
少女不擅撒谎,但后半句确是真的,工匠的确不愿再制灯了。周子至看着灵玑手中的琉璃灯,眸光染上一丝阴翳,他想不愿意而已,刀架在脖子上她就愿意了,最紧要的还是少女口中所谓的“失踪”,找不到人什么都是虚的。
“敢问道长可知其名姓?”
少女心中一颤,但还是装作平静,缓声道:“不知。”
“面貌呢?”
“不知。”
“那籍贯……”
灵玑一咬牙,两手拢紧手中灯盏,她背过身去,闭眼狠心道:“俱不知!”
周子至本来脾气就不好(鹿泽:这也能叫不好?明明是顶差!),被她这“叁不知”激得大为光火,他压着声音嘲讽她:“不知?道长莫不是在框我,她连灯盏都为你做了,道长如何一问叁不知?这世上又哪来无名无姓无处之人?”
“如何没有?”灵玑转过身来,明显有些负气,她两眼泛红,眸光里含着水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这眼前不就是吗?
“周公子赠沉香木盒,可公子对我来说同样“俱不知”,难道木盒于贫道而言就轻过这琉璃灯吗?”灵玑大口喘着气,其实她还有话没说完,这世上有无名无姓无处之人……
是她,是她自己,无名无姓无处,前世有关自己身份的记忆她全部不记得,今生这个“灵玑”也只是一个道号而已,她虽姓邱,住在无名道观,可这些也不过是老道士给她的,更何况她也不敢妄自得了,师父日后总会再徒。
这是她的心魔,叫她夜不能寐,寝食难安,生怕就连这副身躯,也是她无意抢夺他人生机而来。自以为与人结善便是,一心一意侍奉神灵便是,可萧氏之后,她方明白,是她错了。
灵玑心底一片苦涩,她两眼酸胀,紧咬着唇瓣,隐隐可见血丝。小观音?什么小观音,她根本配不得这叁个字。
是她发乎礼,止乎情的“善”害死了萧氏,是她高高在上的那颗心,是她愚昧的眼光,自以为是地衡量世人。
“灵玑道长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勾引一个乡下汉子?定是那萧氏狐媚撩骚,心思不正。”
……
“可是那样好的宝物,不应该是作为嫁妆的吗?怎的就出现在灵玑道长那里了呢?”
……
“嘻嘻,要我说呀!这灵玑道长就是个假道士,别看平时高洁傲物,可你瞧她这几年设计的那些东西,都是钻钱眼子的营生,你没见这几年道观里多气派!指不定人家还真就看上那萧氏的钱财喽!”
……
“唉,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呀!”
……
“姓李的,你少给我胡言乱语,年前米价疯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话,要不是邱道长和灵玑道长找来的廉价米,你还能站这说你那些屁话?”
……
“就是,道长可是大好人,她定是一时不忍,都是萧氏的错,不过幸好,那萧氏已被他妻主打死了,这些脏污东西都沾不上道长了。”
……
都是那萧氏的错!与道长有什么干系!是他痴心妄想!他怎么配靠近道长!道长简直就是小观音呐!她不可能做错!不可能!!!
少女双目失神,面容呆滞,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她算什么小观音呢?她不过是樊笼鸟,被世人眼光言辞牵锢着,不能有一步行差踏错,多好的美名,可今日将她捧到这个位置的人,来日也能踩她入泥里。
她飘得太高了,中间有自己的愚蠢,有他人的欲望,世人只想找到一个完美无缺的事物来追随,并深深沉浸其中,享受心有所依的快感,听不进任何异教邪说。这就是为何从古至今的皇帝都要说自己是“天子”,人们甘愿为自己塑道,哪怕万劫不复。
美丽的风筝越飞越高,似乎就要触碰到天的尽头,没人注意到尾端的线是否有人攥住,风筝是否岌岌可危。
少女枯坐在神像前,一遍又一遍的诵经,她的面前是漫天神佛,细眉如峰,眉头就要挨到一起,神情无比痛苦。
求求了,谁来把线抓住,求你。
周子至看着面无血色的少女突然倒下,她的手松开,手中的琉璃灯也随之落下,就要落地,变作一团不值钱的废物。明明上一秒还怒火中烧,下一秒就身子先大脑一步把人给接住了,连带着那盏灯。
男人嫌弃的将灯丢到一旁,他毫不客气地捏着对方后颈,正对着她的脸。
只见两眼紧闭,面如金纸,满额的冷汗。少女呜咽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子至一时怔忪,灵玑失了撑住她的力气,歪倒下来,伏在男人肩上,周子至心里的怒气又涌上来,正想撇开走人,却被一股极轻的力道扯住。
垂头看,少女的手抓着他胸前的布料,整张脸贴上去,低低说了声什么。
他凑耳过去听。
求你。
男人面色慢慢放松下来,似是被这一声低喃取悦到,心中的怒火就此平息。再低头一看,灵玑正乖乖趴在他的怀里,脆弱易折,无比美好。
天要雨了,他抱着怀中人,飞身离开。
“咚,咚。”
暮色里混着小雨,丝丝融入泥土,雨水顺着大殿垂脊而下,眼看要坠入鱼缸里,风一斜,晶莹在浮萍中心打了一个旋儿。
“咚。”
檐下站着的人,看着雨幕,敲响手中的木鱼。四下里空旷无人,只有低低的歌声。
“雄雉于飞……”眼前仿佛见到了雉鸡,一身色斑斓的羽毛,它在跑,在跳,在无束缚地低低飞翔,在欢快自得地鸣叫。
“泄泄其羽。”可惜,如此美丽的生灵,华丽的羽毛一根根拔掉,两爪被草绳捆住,曾经高傲的首低垂着,有着嘹亮嗓子的它,喉咙前是一道深深的伤疤,伤口边缘有一小块的淤血,它的血早已经放干了。
她没再唱下去,那转瞬而逝的雨丝在她眼中连贯起来,形成了纵向排布紧密的线,一道道将人箍住,就好比那只被放干血的雉鸡。
人就如笼中之鸟,不得自由。
女子执起一直挂在身上的酒瓶,目光放在被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瓶口,掌心是瓶身渡过来的凉意,最劣质的瓷瓶,却被人心雕琢了一株雪里梅。
“灵玑是个很好的孩子。”她握住瓶颈轻晃,掌下是那株雪里梅,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终于,她仰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张嘴咽下瓶里的酒液。
酒香清冽,微苦,但有回甘。
口腹之欲得到满足,好看的狐狸眼眯起来,喜滋滋的咂咂嘴,浅褐的瞳仁里漫上几分醉意。
“我能教她如何为人,却不能教她如何处世。等她找到自己的道了,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
说完她仰头又喝了一口,几滴酒液因吞咽不及,从瓷瓶里钻出自唇边滚落,她低头,抬手将其抹去,指尖粘上了酒液,变得黏糊糊的。
没多想就伸出舌头舔了上去,一点一点,干干净净,最后似是亲吻般停在指尖,她抬头看,月亮出来了。
她已经完全醉了,不然她怎么会对着月亮说话呢?
“看得高兴吗?”她说。
月亮躲到了云层后,没有人回答她。
“我也很高兴呢。”
她将酒瓶放下,再执木鱼,又开始悠悠扬扬哼唱起来。
“此二人,妾自以为~”
“咚!”
“秦楚相当,呐个,青春两敌诶……”
雉鸡想要的,从来只有自由。
徒弟……愿你能找到自己的道。




吾见观音(女尊) 风雨潜夜
燕子在雨中低飞,穿过朱门绣户,斜飞入寻常人家,它从很远的地方衔来了干燥的树枝。拍拍翅膀甩去身上的水珠,停在自己的巢穴边,吐出口水将枯枝黏附在还只是个半成品的巢穴上。
每一只燕子都是筑巢能手,它们有与乌鸦一般颜色的羽衣,却受尽人们都喜爱,土垒起的高高低低的屋檐下,就是它们的巢。
“这种鸟格外的认家,道长若留心观察,来年飞来的,还是这一户。”萧氏登上梯子,在墙上刷了好几层浆糊,那里原本有处燕子窝,一连几天的暴雨让墙上覆盖了层潮气,墙灰脱落,连带着燕窝也遭了殃。
幸好如今还不到燕子筑巢繁殖的时节,否则若是因此摔死几只雏燕,那真真是叫人难过。
男人熟练地操作着,最后还钉上去几枚竹钉。
灵玑在下面帮忙扶着梯子,对他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不有些好奇。她默默计划着,如果她也能学会这些,以后一些小的房屋问题她自己就能解决,这样就又可以剩下一笔开支。
“道长?”
灵玑抬头,以为出了什么事的她,第一反应是扶稳梯子。
萧氏的眼里有些许的难为情。“您可以松开手,让我下去吗?”
少女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走神,她立刻移开手,让出一条路来。
“我有些走神,请您谅解。”她下意识抬起胳膊去接,然而萧氏却避开了。
俩人沉默对视着,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羞惧。
是了,她不太了解山下礼节,把握不好分寸。
“您把刷子给我吧,我拿去洗了好放回原地。”
萧氏没多想,甚至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将手里的漆刷递了过去。
灵玑接过,心里想着过几天试验一下,正好她几天后请了漆工师傅来观里,指不定可以请教一番。
“那个……道长,五月初一,我能来么?”萧氏不自在的摸向自己的后颈,他今日来只为归还那几个空了的药瓶,他本应走了的,见灵玑手里捧着一个掉下来是燕窝有些犯难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就留了下来。
桃江萧家的主母是远近闻名的木工匠人,他的母亲也因此藏了许多栋梁之材(字面意义上的那种),说起来他也是后来知道,那日母亲安排送出去的那根木材的去处,正是灵玑道长所在的无名道观。
这……算是有缘吗?突然的,他想看着对方的眼睛。
“善信今日为观里修葺燕窝,燕子们会期望见到您的。”
小道长的话总是这样委婉却又令人愉悦,如果……他看向灵玑的眼睛,隐隐含着期待。
云墨巫山,中间是一轮明月,少女的眼睫并不翘,却很长,长到好似能挠到人心里去,当她望着你时,那她的眼里就只有你了,满是你。
萧氏突然就有点待不下去了,他是信神佛的,佛教信,道教也信,他不敢在神佛面前有不好的念头意象,何况他想再一次来这里。
“道长,我得走了。”
“我送善信。”
“好。”这一次,他不想不告而别。
“这是怎么了?”鹿泽还没走到门口,就见自家主子踹开门,寒着一张脸走进来,并且怀里还抱着个人。
行动间帽绳松了,帷帽被颠簸得掉在地上,鹿泽来不及管,立刻腾出一块干净地方,让人能够躺下。
少女被人置在外间榻上,就在她第一次来时,见过的那扇孔雀屏风后。室内温暖如春,热气扑在带着一层水汽的面上,叫人不自觉的发颤,灵玑只剩最外的衣服是干的,她被一路抱过来,雨滴几乎没有落到她身上。
周子至同样一身干净,他飞掠的速度极快,便是有雨丝落到他周身,也被使力振开。
鹿泽自不会担心自家主子,他看向即使已到此般境地,还是习惯性侧卧的灵玑道长,结合自己为数不多的经历,有些犹豫道:“道长这是被魇住了?”
他问完就想去看主子表情,意图能看出些答案来,未料对方像是不太清楚或又是不太在意,如往常一般,拿出由鹿泽妥善保管的几样香料点燃,等确定青白的烟气一缕一缕以缥缈耐看的方式逸出符合自己心意的香气时,才有空分了个眼神给自己。
“与你何干?”
这……鹿泽身为下属,自然什么都得照料打理,灵玑道长是主子亲自带回的,按理属于客人,更别说人家还是他们暂住的这家道观的主人,他要什么都不管不干,那可真有些说不过去了。联想到周子至此人平时的嘴毒程度,鹿泽忍不住多问了句:“可是您说了些什么?”
周子至饮完手中温热的香茶,这会却是看都不想看对方,只听他慢悠悠道:“与我何干?”
鹿泽严重怀疑自家主子莫不是待在道观,便从道长那学了些玄门的东西,如今才能说出如此玄之又玄的话。
可惜鹿泽并不知道这四个字后是什么。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魇住灵玑的,非他,非萧氏,乃是她自己的障,故妙门在己在心;外人难解,故与你无干;他也难救,故与我无干。
周子至对道教经典接触不深,却隐隐的与之相得宜,果然是有些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请主子吩咐。”鹿泽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还以为灵玑道长会有什么不同,看来在主子心里……
周子至抬起头来,先看着愈下愈大的雨幕,一双丹凤眼,端的是是眼中明亮,柔一点看人时,如中秋之月,白露凋华,眼中波光潋滟,生气时不怒自威,流星扫尾,即便半垂着眼也会生出无限的凌冽与压迫感。
他看你,会叫你觉得妩媚多情,不看你,便是一派森冷无情。
深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他放下茶杯,眼里只容得下门外的风雨。“有客来了,备茶吧。”
老道士的脚步声在这一贯的风声雨声中很好辨认,对方来的直白,甚至没有稍稍的掩盖,让人拿不准这是根本不会武,还是武功早已臻至化境。不过周子至倒是很清楚,这位无名观的现任观主属于前者。
玄门之中有派系,观中各弟子之间主修的事物也有不同,老道士昔年游走四方,见过同一师父带出的徒弟,有的善斫琴,有的善书法,有的善厨艺,有的善制香,一观的弟子拉出去可能从出生到入土,甚至最后丧葬上的吹拉弹唱都能给你包办了。
性命双修,诸项皆。有句话说得好,除了生孩子不会,剩下的你全都得会,当然正一派除外。正自身,助他人,这是大道,小道众生无数,他们修行,就是为了回归大道,最后得道飞升。
可惜老道士注定不能飞升。
至于灵玑……在他没腻之前,他不会让她飞升。
“善信。”借着门口的灯火,老道士的身影总算在这黑夜里清晰,她拱手作揖,随后自然地解下身上的蓑衣,“贫道打扰了。”屋子外头有挂钩,蓑衣被挂在上头,滴答滴答,打湿了一片。
周子至尽管戴着帷帽,仍摆出十分虚伪的笑,以不欢迎的心态装出十分欢迎。
二人隔着纱帘对视一眼,又很快错开,无声中已经算是交锋一回,老道士浑不似从前没皮没脸的模样,她在雨夜前来,衣着仍旧板正严实。
“还请善信让贫道先见过我那顽劣徒儿。”
周子至睨了眼鹿泽,后者立刻引路。
灵玑仍是昏沉沉,眉头几欲并作一排,老道士了解萧氏的事给徒弟落了阴影,可并未想到有这般严重。事情发生后,有关萧氏的一切都封锁得很厉害,她有心去打听,想先得个完整明白的前因后果再告诉,本是不想影响的好心,结果还是办了坏事。
暴雨已至,雨水瓢泼一般倾灌,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回去已是不可能,老道士心底连叹好几回,这才撑着手起身,回去外间。
“贫道有事请教善信。”
周子至还在原处坐着,他食指搭在红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
“不知善信对桃江萧氏有何了解?”
男人到此才真心实意地笑了,他想,无名道观这一趟,属实来得货真价实。




吾见观音(女尊) 暖到人心只此花
少女看够了头顶的灯笼,她忽然低头,直视男人隐没在白纱后的双眼。
带着灯火,乌青的眼微弯,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周公子,愿你年年都好呀。”
说完,远处的天际升起了烟火。那明黄的如百根树枝同时燃烧,引得火龙衔烛光而上,七的便是那凤凰采络结缨吐出的花苞,一只只喜鹊窜过层云没于星河,银汉迢迢暗度月华。只见朱尘连着紫雾一同翻卷,薰燧乱星,掣金绳断,烘玉琐开,如紫蝶流萤,散帘箔,穿高阁,一阵惊天霹雳,瑶光缀而天花落,绚烂夺目后无声无息,鱼眼摇灯半明半灭,富贵繁华尽作目前之欢。
驻足观看的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惊奇叫好,儿童们骑在父母的脖子上,伸手想要抓住天上落下来的花,抓不到难过一会儿,家人就会带他们去买爱吃的糖画、豆花。
周子至抿唇,揽紧了怀中人的纤细软腰,他松开抓住对方的手,稍稍抬高帽檐,偏头俯身贴近少女莹润可爱的耳,朱唇轻启,呼出一点热气,穿过白纱散布在玉白的耳上,那点点暧昧似乎就能钻入耳蜗,直至脑海。
“带你去吃泉水豆花,嗯?”薄唇轻挑,尾音带勾,男人说完,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隔着白纱在那雪耳上吻了一下,如蜻蜓点水,细雨湿浮萍。
灵玑只觉耳朵一痒,未想太多就已经捂上那只耳朵,今夜的男人极具风情,可惜她并未能感觉到男人那些小心思。
暴殄天物……
“豆花吗?好啊,不过我带钱了,公子不必破。”
周子至忽就深深叹了口气,他真不明白这小观音脑里想的都是什么,她好似不仅不懂男女之事,连山下一些默认的约定俗成的道理规矩也不通晓,再想想万一今天是另一个男人,她若也是这般回应……
罗刹鬼本性显露,杀意涌上心头。
“豆花在那边,我们过去吧!”少女扯扯男人的袖子,她又摸了摸,触感比之前的两次还要好。
周子至无语,真是个木头做的观音,不过……他倒是很乐意教会对方知道一些事情。灵玑是他的禁脔,他要让对方变得如自己的心意,谁都别想插手。
二人找了个豆花摊子,店铺门面小,唯二的桌凳早就坐满了人,于是灵玑捧着碗站在街边吃,男人对这些东西总是兴致缺缺,但他喜欢看对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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