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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见观音(女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潇潇嶷
腮帮子一鼓一鼓,活像只仓鼠。
满街铺翠冠儿,捻金雪柳,好似都不如眼前这个,绿梅仍在,暗香如故,今夜的少女注定是这场盛会里的一道美景。
玉一样的美人立在那,很快就吸引了他人的视线,只是她身旁那个神秘人似乎不好惹,不过也总有大胆的。
薛家小公子薛与之就是个“勇士”,他一直不满家中长辈为他安排的那些女子,一个个的比他还壮,也不懂得体贴男儿心思,看着都嫌烦。今日正是在母亲撺掇下,与吴侍郎家的女郎来了这花神灯会,结果上来就和他攀扯她吴家那些后宅规矩,薛与之也是骄傲人物,他母亲是京城尹,自己上头几个姐姐就自己一个男孩,自小就在长辈们的宠爱中长大,哪会愿意受这个气,他趁人不注意,绊了对方一脚,飞快地溜了。
他就这么骂了那吴女郎一路,街头巷尾地窜,刚想说这趟门出得晦气,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了位美人。
美人看上去比他要小,正双手捧着瓷碗,碗是白瓷,但那双柔胰却比白瓷还好看,鹅黄柳绿的衣裙衬得她跟个灵一样,恰好他今日出门也穿了嫩黄色的袍子,啊!这就是情侣装吗?他觉得这么些巧合加起来,一定就是上天安排的姻缘!
不过灵好像有些穷啊……发间只有一朵小小的绿花,不过还是好看,说不出的好看!
薛与之吸吸鼻子,转身跑到一旁的水缸借着水面照了照,不错,他薛伯可别得不说,从小帅过一条街的战绩可是无人能比的。
他壮壮胆子,按住内心的激动和雀跃,大踏步向前尽力走得风流潇洒,好向美人展示他的男子气概。
灵玑正专注的吃豆花,周子至正专注地看她,然而两人像是感应到什么,不约而同抬起头,就见一梳着少年髻,一身嫩黄的小公子同手同脚,威武严肃地走来,前提是忽略那比胭脂还红的耳朵,他正步上前,撩撩额前碎发,拙劣的展示着自己。
周子至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果然越是好的东西,就越多人觊觎,他捏紧拳头,脊背躬起,随时等待对方动作。
薛与之则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终于他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正要张口。
“是店家派来碗的么?我吃好了,你拿走吧。”
美人的声音也好好听,可这声音令他心碎。
少年的脸霎时通红,脸上也带了些慌张,他语无伦次,想要解释。“不……不是,我是……”
突然,他的手里被塞了两个铜板,他抬头茫然地看向另外一人,紧接着那人又把美人手里的白瓷碗递给他。
“辛苦,这是小。”
说完,周子至拉着灵玑离开了这条街。
漫漫长街,徒留男儿心碎一地。
薛与之:坏人!
花神灯会的街边表演很多,他们一路走一路看,从街头到巷尾。唯一的烦恼可能就是,一路都有人朝灵玑掷花,男女都有,花朝掷花代表欣赏,期盼花神多多赐福给你,男人与灵玑并肩同行,同样沾了不少“福气”。
两人牵着手,一同走在这条“鲜花大道”上,一路都有花雨落下,他们陪着彼此走过,就像经历一场天朝的婚礼。
远处城楼响起钟声,人群顿时轰动,他们也顾不上掷花了,密密麻麻地就向御街涌去。
“花车游行要开始了。”
“那我们也过去。”
这次是男人先行,他带着灵玑七拐八拐登上了一座琼楼,这座楼地段极佳,直接就能看到御街。灵玑左右看看,有些奇怪怎么这楼好像就他们两个人呢?
“哇,花车出来了,快看快看!”
一辆辆花车从朱红大开的宫门内登场,举头大道平如掌,载满百花的轩驾骑香闻露驶过,绣壁斜翻,有宫人在吹管引弦,柔柔唱着百花令。
甚至还有人穿着百蝶花衣,于高台上舞蹈,行云流水,一连串的绞腿蹦子令人眼前一亮,赞叹不已。
灵玑也是跟着拍手,只觉那舞者在这不大的高台上能做这般,光是那份勇气就值得敬佩,也不知对方在这方面做了多少努力。
周子至并未跟着鼓掌叫好,他见过的歌舞数也数不清,今年的舞者明显是唐诗礼底下那群人安排的,粗看尚可,但他只要一瞧对方手指、脚尖等细节处……
也就那几个绞腿蹦子能过眼了。
花车缓缓行过,终于,第十叁辆花车出现。
洁白无瑕,堆列如云,白衣女子端坐车上,纺棉为线,吟咏道:“山居寂寞绝逢迎,且与桑麻结旧盟。老我风霜留本色,笑他梅菊误虚名。一团和气怜寒士,两字炎凉慨世情。力自轻微心自热,愿教衣被慰苍生。”
“侍郎简照石为诗魁,圣上赐言:唯凭一掬清纯质,留得温柔在世间,今年花魁为棉。”
无色无香,不与百花争艳,却是人间最清纯、温暖之花。
“是棉花!”
“怎么会是棉花?”
“哈哈,暖到人心只此花,妙矣!神矣!”
“俺就说嘛,千罗万纱,都比不过那四两破棉花。”
众人中,有讶异,有怀疑,有惊艳,有了然。
了然的只有周子至。
讶异的只有灵玑。
她这什么开了光的嘴!早知道她就去赌局那凑凑热闹了。





吾见观音(女尊) 中秋番外(开车!)
“说从前的西郊山上,嫦娥仙子留下来一块月饼,月饼遗落在山中的道观里,被供奉在神像前,日积月累,修炼成了月饼,恰好这山里还有一只狐狸。狐狸修行多年可厉害了,生得倾国倾城,没有人见了不爱的……”
“等下,说故事就说故事,你不要扯着我衣服。”
灵玑抿着唇,不想瞧他,男人在中秋这晚硬是拉着她来赏月饮酒,想到他的过往,心一软就点头应了。她倒是念着自己酒量不好,没喝几口,但周子至热情的不行,对方也没劝酒,可见他喝那么多,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喝,看着杯中姜黄的酒液,上面飘了点点桂花,香气倒是扑鼻。
没忍住,唉,就喝一杯应该没事吧。
周子至悠哉悠哉地举起酒杯,仰头喝尽,余光瞥到灵玑的小动作,嘴角微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于是乎,就有了现在这幅场景。
灵玑自觉还清醒着,端正的坐在案几边,周子至却整个人已经跨过本就不宽的小案,扑在她身上,他玄色衣角打翻了灵玑被盛满的酒杯,一瞬间清香扑怀。
男人两腮泛红,如晚霞潮晕,点亮了一边夜色。他并不轻,直接将人给撞塌了,灵玑以为他醉了,怕他哪里磕到,只能又努力直着身子伸手接着他,她一手搭在男人腰际,一手轻轻托起一侧白玉脸颊,触感柔软细腻,隐隐发烫。他的头发散了,额前有几缕垂下遮住了眼睛,她为他一一撩到耳后。
“喝醉了?”语声缓缓,暮色迟迟,清冷的声线夹杂柔软的关切,恰如今夜这轮明月。
周子至睁开眼,凤目中的情意似有若无,他恍然想起第一次在道馆里见着她,那时的少女青涩美好,待人接物无比温柔贴心,他未能珍惜,如今……
“没醉,想给你讲个故事。”
灵玑之前伤了耳朵,听力有所下降,之后怎么治都回不到以前的状态,可把周子至气得踹坏了好几张床。
不过,却有些意外获,比如现在,要说故事,就只能贴着她的耳朵讲。
喝了酒的嗓音,带着磁性,又有些柔和,兼之对方是伏在耳边轻声细语的说。
男人讲了一块月饼的故事,可她越听越觉得不对。
“狐狸不仅厉害,长得也好看,就连别的公狐狸最丑的那话儿,他也生得跟白玉杵似的,像玉兔用来捣药的药杆儿。”
这什么跟什么?
不仅如此,听故事的时候,她慢慢感觉自己的衣襟松了,她低头去看,男人就扮作一脸无辜的样子,两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她。
灵玑不是第一次和他做了,奈何对方花样多得很,她对这事没有多大的欲望,平时在外面蹭蹭也就差不多了,男人不愧是个色中“恶”鬼,床上的理由千奇百怪,又晓得如何让她心软,是以每每都能中套。
她抬头看看皎洁的月亮,这是在外面,他应该也就摸摸,吃吃豆腐罢……她在房事上不太耐弄,总满足不了这人,平时的亲吻搂抱也就随他去了。
算了,她想。
男人看她没有阻拦,只是僵着身子坐得更直了,他心底暗笑一声,自然更加无所顾忌。
月饼的故事说着说着简直要歪到天上去,灵玑听不来他那些隐晦的荤话,连忙给他纠正:“你别说狐狸了,快说回月饼吧。”
他探进里衣的手为这声打断停了,男人想了想,含笑道:“好,小观音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说回那月饼修行百年,终于修成了人形,生得那叫一个……”仰头看了看这中天月色,“似这竹波烟月。”
……这月饼不得馊了吗?
“香而软,看着就好吃。”
馊掉的月饼很硬,而且早就没有香气了,很不巧,她小时候因老道士疏忽,啃过一口。
“狐狸瞧见了,张口就咬了上去。”
这狐狸牙口挺好。
“你知道狐狸怎么咬的?”
灵玑的脑洞越开越大,没能注意到男人愈发危险的眼神,她还想着,总不能拿钢锯割开,再拿热水泡软了吃吧。
于是她当真好奇的问:“怎么咬的?”
最后一根绳结松开,身上的人骤然发力,直接将人扑倒在地。身下垫了一层软垫,灵玑并不觉得疼,但她很气。这厮上回缠着她便做个没完没了,事后她拽着他念了叁天的《清静经》,嘴上说自己六欲清静了,结果又是框她。
“周游!你答应我的。”双手被卡在了口的衣袖里,周子至又一个劲扯她衣服,灵玑无法,只能抬膝,往他腰上麻穴戳。
周子至已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他掌心贴在灵玑大腿内侧,手臂使劲撑开一个缓冲区,借力侧身转了个圈,随后飞快出手,反点住对方下肢的麻穴。
“啊!”腿上传来虫噬般的麻痒,叫她难受得眼都红了。
“这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狐狸笑盈盈地将这双白皙笔直的双腿搭在自己腰上,细嫩敏感的肌肤相互摩擦,两个人都是一颤。灵玑咬着唇,眼中波光粼粼,眼尾浮上一抹晕红,靡颜腻理,宛如滴泪。
点麻穴是灵玑常用的自保方法,周子至只可能是从她这学的,当事人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男人被骂了十年的祸水,为的是这张脸美得极致,锋芒尽出,如剑刃寒芒,能照亮人的一切污秽。没有人喜欢这样的盛气凌人,也没有人会不承认他的艳绝。
周子至,或者周游,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而灵玑却在他眼中熠熠生辉。
一点宠爱,一点放肆,一点流绪微梦,一点目成心许,之死矢靡它。
女子贴身的心衣别扯开,蒙蒙雾气在她眼里酝酿了一场雨,溶溶月色在她胸膛映寒了一秋凉。
他附身去吻她的眼角,尝过她眼尾的咸涩湿意,又吻到她的耳朵,蛊惑她。“周子至没骗你,可我现在是那只狐狸,而狐狸……”
一双大掌覆上软糯浑圆的胸乳,翘起的尖尖儿在他手心弹跳。
在他张口含住那处之前,狐狸说——
“注定要吃月饼。”
灵玑浑身酥麻,与双腿那处不同,这感觉中混着情热,混着难以自持,待他伸手顺着平坦小腹,探进细缝寻到那颗肉蒂,她已然持不住,牙齿松开,细软的轻吟自她喉间挣脱而出。
一声一声,语伴人幽怨。
食指不停爱抚着这处花蹊香径,只一划,就让她忘了全部。 周子至盯着那处粉嫩的溪谷,伸指进去探路,山回水转,柳暗花明,着实需要好好探索。
手指盘上了一块凸起的“岩石”,狐狸眯眼笑笑,狠力戳刺,淤堵的溪流被通开,在女子的几番剧烈弹动下,绵延出涓涓细流。
灵玑早已哭花了眼,薄汗满面,涣散的瞳仁找回焦点,恢复了一些光亮,裸露的香肩、锁骨、胸腹处遍布胭红吻痕,美人喘促颦眉,一吐一吸尽是勾人的欲火。
“唔……可以了,你别弄了,求你……啊!”
未等美人讨饶完,白玉药杵探进,竭力抚平着内里褶皱,才入一半,便绞缠痉挛得厉害,周子至默默忍受了一会,不顾灵玑的尖叫,沉声探到了底。
细白的指尖掐着男人顺长的发丝,灵玑咬牙,扯着头发让他低了头,颤声对他说:“我……我要变个……五仁的。”
她晓得他最不喜五仁馅,“大难临头”之际,也要再嘴硬一句,与他争强。
周子至心里腹诽一句嘴硬穴软,喉头震动发出连声闷笑,连带着身下也跟着动作。灵玑又“啊”了一声,瞪着眼睛,眼眶又红了。
“那就不吃馅,扒皮吃了。”
说完重重一抵,开始尽情顶弄。
灵玑骨架小,那儿也生得窄,每当男人顶进来,她总觉得小腹一股胀痛,因内里异物感生出几分排斥与恐惧,偏偏有时又带着密密麻麻的痒意,隐藏至深的是云雨带来的舒爽,她内心也为与情人交欢而愉悦。身体与心理交织缠绵着,让她愈发受不住,意识摇摇坠坠,如同登上了一座悬崖。
又一记重顶,灵玑终于哭出声来,男人顶一下,她就哭一下,梁燕歌莺,泪落连珠,周子至轻叹一声,终是放缓了动作,他伸手在那平滑的小腹上感受着自己的形状。
穴肉随着哭噎一绞一绞,挤压着他,如同吞咽。撩起她的发丝,吻过额际,他再次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啃噬。
“变个桂花的,求你。”
最后一下,灵玑跟着释放出春潮,她埋在他垂下的发丛里深深吸气,默声点头。
狐狸笑着,张开银牙咬上这块外硬内软的月饼,一点一点,永不分离。




吾见观音(女尊) 风雨大作
五月初一,风雨大作。
乌云一层盖过一层,遮蔽了所有光线,连雨都是黑的,狂风将本已跌落的雨水复又掀起,冲刷着瓦砾石柱,树叶被水滴拍下,重重黏在石板上,与污泥一起沉到最低。风和雨相继肆虐着,这样的凶恶,哪怕撑着再大的伞也会被淋湿。
“徒弟,记得看看上回修的屋顶有没有塌!”
灵玑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右腿搭在梯子上,她低头挽着自己的裤腿,白皙的小腿下是一双草鞋, 条条缝隙间露出一片捎带绯烟的玉色。
“诶,晓得了。”少女扶正被风雨打歪的笠帽,脚下使力,抓着梯子顶着风雨而上。
道观新铺了一种青瓦,款式是灵玑在模具堆里一个个挑的,瓦易碎,光是搬上山就花了她很多功夫。
只见屋顶上冒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帽檐下的玉面颇为冷肃,正紧张兮兮地看着一处。雨水顺着檐边盘桓而下,颇为阻挡视线,她又往上登了几阶,不得不眯着眼去瞧。
瓦片迭的严丝合缝,并没有问题。放下心来,她赶忙下去,不敢多逗留。
双脚刚一沾地,一阵疾风刮过,搭着的梯子被吹翻,灵玑有心去扶,无奈梯子太长,她抓握的部分过短,翻倒的一头带动她扶住的这边向上抬起,撞上她的右腿,最后砸在铺着水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溅起的水花扑在她的脸上。
灵玑即刻痛呼了一声,疼痛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双腿使不上劲,只能僵直地摔倒在地。然而天公并不饶她,风雨未有片刻停歇,梯子可以暂时放在这,但她不行。
今日天气变化来得突然,山上有部分香客滞留在此,师傅去了南斋送食物和急需的物品,她得快些起来,然而那痛不曾减轻分毫,连带着脑仁也开始隐痛起来,容不得她再有动作。
冷水浸湿下身衣裤,黏在腿上,好在凉意侵袭而上,反倒让她没那么痛了。
“灵玑道长?”
年轻男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还有雨打在伞面上的声响,灵玑慢慢抬起头,斗笠的绳结不够紧,滑稽的随着她的动作往后脑勺掉,露出双漂亮又带着点惊讶的眸子。
来的是萧氏,虽说早有约定,但今天天气如此,她以为对方今日不会来了。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灵玑只能无奈又羞窘的笑笑,对萧氏道:“善信能否帮我一个忙?”
萧氏提出可以背她,再由灵玑撑伞,将她背回去。少女摇摇头,客气地说:“蓑衣斗笠还能用,只是衣服湿了些,善信借我一只胳膊就好。”
男人面上有些黯黯,但还是点点头,弯下腰冲她伸出了左手。
灵玑左右看看,最后扒着墙檐凹进去的砖缝才得以起身,她右手搭上对方肘窝。
“有劳。”
无名道观的布局很简单,东苑视野开阔,可以一眼望到京城全貌,西厢背靠后山,有一畦菜田和药田,便是她与师父的住处。神堂在北,正对南边的大门,大门两边走过装饰用的两扇月洞门,就是来客居住的院落,这样也正好方便客人安放行李,能够少走几步路。
如今他们在东南角的藏经阁,萧氏能过来,也是因为甫一进观,便听到了这边传出的巨大声响。
灵玑抓握着对方的上臂,面色青白,一路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借客院的廊道回到西厢。
零星的几位住客都安置去了西南的厢房,二人一路穿过整座客院,回到南北向的大道去。
风声雨声灌满了这座庭院,树叶竹影相互碰撞,吵得连再多的响动都接不到了。
是以,二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扇刻着最简单纹样的雕花木窗,此时偷偷开了一角,漆黑缝隙里正夹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一切,直到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开。
萧氏带来了他的谢礼,他也不说是作为香客的捐献还是作为被救者的回报,只是用期冀的眼神看着对方一定要下。
两瓣唇抿起又张开,灵玑没有接。
男人有些沮丧,食指紧张抠着桌沿。
“观里并不缺,礼物贵重,善信留着自己用吧。
“不……不贵的,只是……”
“我想学善信要那日修巢的手艺,可以吗?”
这个时代对技艺秘法看得很严,毕竟是挣钱吃饭的手艺,技艺高超的人甚至能凭此养活一个家族。这么问好像有些挟恩图报的感觉,但她也愿意给予对方一定补偿,并发誓绝不外传。
不过好像……还是太失礼了。
少女因懊恼与后悔面上摸着一层薄胭脂,与原本苍白的底色相映衬着,姝丽静好。
萧氏怔愣着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觉得自己脑袋昏昏,在一片水波浩荡里,他听见自己开口结结巴巴说“好”。
灵玑因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双唇在停顿几秒后,又渐渐阖上,唇角轻抬,饱满的唇珠点在下唇中。她不顾自己的腿伤,站起身郑重地向萧氏鞠躬。
“道观永远记得善信的慷慨,请您允许我为您在叁清前撰写经文,供灯祈福。”
她身形不稳,萧氏以为对方要摔倒,想伸手去扶,但灵玑右手死死撑住,他看了自己双手一眼,又放回了腿上。
“那有劳道长。”
二人说好事情,见雨还在下,短期内没有停的意思,于是又去了北堂。
萧氏照常去神堂前一一拜过,而灵玑也跛脚一路跟随。
她穿着宽大的月白道袍,足上是白色的苎麻袜履,之前的草鞋换成了布鞋,灰蓝的颜色,足尖一顶“乌纱”。
萧氏跪坐在蒲团上,担忧地看着她。“道长身体不适,实不必跟着。”
少女没有看他,只是轻轻颔首,表示自己听到,并拿了叁根已点好的香给他。“无事,并不妨碍。”
北边神堂的建筑最为致繁复,哪怕是经幡,也是灵玑挑细选的,经幡纹样特殊且讲究,唯一的途径就是自己选好布匹,定好纹样图案,送到裁缝铺去。
灵玑用拂尘清扫掉上面的灰尘,心底的满足感要溢出来。
萧氏拜完起身,习惯性地观察着所在神殿的结构,他走到一根红漆柱子旁边,耳朵贴上去,用手敲两下,仔细听木头内部的声响。
灵玑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问:“善信这是?”
萧氏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他沉思了一会才开口。“这殿里的柱子是不是被火烧过?”
灵玑听到这句话眼神亮了亮,对方说的没错,甚至不只是这些柱子,整座道观有一半以上都被烈火摧残过,只是这间神殿的木头被火烧过后并没有毁坏,反而变得更硬了,所以在一开始不富裕的时候,只是找了些合适的木料修补,又刷漆进行了掩盖。
“善信说的没错。”
萧氏抬头看向房梁,指着一处说:“架在这根柱子上的梁木已经有些松动了,柱子下有梁上土,道长要早做准备才是。”
灵玑深感佩服,恭敬道:“在下受教。”
反正这雨一时也下不完,俩人索性就将曾经被火烧过的殿宇都检查了一遍,萧氏观察得很仔细,毕竟他也是头一回有机会实践,因此待雨停了,他们也就走完一半而已。
恰好灵玑也难以忍受腿伤了,她今天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且机会难得,更加不愿意错过。
萧氏叹了口气,上前扶住灵玑,劝她:“道长如此勤恳,但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灵玑深呼吸缓解着身体的不适,她试着动了动腿,没有拒绝对方的帮助,她思考了一下俩人的距离,并不会显得太过亲近。
萧氏又将一瘸一拐的她送回了西厢,俩人简单聊了几句下次学习的时间,正要作别,与西厢连接的西南客斋特有的海棠门里走过来一人,较长的布衣裙,头发全盘在后头,用镀了银的钗别着,两眼细而尖,鼻根垮塌,颧骨旁有些不正常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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