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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烟引素
至于端坐在孙清荷身畔的王鸾,此刻眉头微微蹙起,眸光晦暗不明,盯着易清澄的身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刻薄玉乔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王鸾,将这小娘子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下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怀疑,难不成王鸾也清楚了易清澄的真实身份,否则为何要此番模样,真真奇怪的很!
之于原香玉的发问,易清澄未曾理会,便径直站在孙清荷面前,肆意瞧着面前女子那红肿不堪的面庞,并未错过孙清荷眼中的恼恨,菱唇勾起一丝讽笑,冷冷道。
“怎么?你可是不服气?若是真真心存怨愤的话,便去太后娘娘面前说理啊?瞧瞧太后娘娘会不会站在你这鄙贱的侍妾一面!”
易清澄一席话,使得孙清荷窈窕的身子不断颤抖着,仿佛筛糠一般。原本清丽如仙的面庞,此刻变得极为扭曲,银牙紧咬,恨不得将面前的易清澄给生吞活剥,方才能解心头之恨!
“滚开!”
孙清荷菱唇轻启,逼出了这两个字。
见着孙清荷现下还不服软,易清澄当即也是怒上心头,高高扬起玉手,便欲要再给孙清荷一耳光!
孙清荷自然也并非软和性子,已然被易清澄折辱了一次,便定然不能再被其折辱二次。赶在易清澄之前,孙清荷速度极快,自一旁的红木桌子上头捞起茶盏,而后狠狠的掷在易清澄面前。
茶盏击到易清澄细白如瓷的额角,留下了一片青紫,其中还渗出细细红晕,显然是破损了。如此还并非最为严重的,这茶盏里的银山毛尖乃是将将冲泡好的,此刻说是滚烫也不为过,便这般洒在了易清澄面上,登时便燎起一片片晶莹红肿的水泡!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着实毛骨悚然的很,薄玉乔只觉耳膜极为难耐,径直抬手将耳朵掩住,方才好过不少。
易清澄那一巴掌终究没有落到孙清荷面上,反而极为小心的捧着自己的脸,不敢碰触,毕竟只消一动,便是火辣辣的疼,着实难耐的很。比之面上的疼痛,更令易清澄难耐的则是心中的惊恐,若是她毁容了该如何是好?她可是要入瑞王府中做正妃的!一个毁了容貌的女子,如何能夺得正妃之位?
见状,薄玉乔登时便站起身子,冲着身畔一脸惊慌之色的杨枝吩咐了一句。
“还不快请御医入府,愣着作甚?”
听得主子的吩咐,杨枝这丫鬟身子一抖,毕竟她往日只是个粗使丫鬟罢了,从未经历过这般大事,登时便有些慌了神儿,脚步虚乏的冲出了正堂之中。
此刻易清澄的惨叫声已然停止,凤眸再次瞧向孙清荷之时,其中鄙夷之色已然尽数消褪,留下的则是恨不得将孙清荷剥皮拆骨的愤恨。
“你这贱人!竟敢毁我容貌!真真是不要命了!”
话落,易清澄便猛然冲上前,半点也没有所谓高门贵女的气度,修剪得宜的指甲狠狠的抠入孙清荷面上娇嫩的肉皮儿,留下一道道血痕,此刻不住的往下渗着鲜血,着实瘆人的很。
孙清荷也不甘示弱,此刻二人便不住的厮打起来,因着她们两个身份都算不得低,所以一旁的丫鬟也是有些惊住了,纷纷后退一步,赶忙避开,生怕牵连到了自己个儿身上。
面对堂中混乱的场景,薄玉乔也颇为郁燥,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额角,而后便朗声吩咐一句。
“还不快将易小姐与荷夫人分开!若是她们二位出了什么事端,你们也免不了责罚!”
薄玉乔现下好歹是侧妃的身份,再加之瑞王对她宠爱有加,堂中伺候的丫鬟婆子自然是不敢违拗薄玉乔的吩咐,登时便上前几步,欲要将不断厮打着的二人分开。
易清澄此刻面貌已然彻底毁了,半点也不复先前那副精致的模样,鬓发散乱,深情扭曲如恶鬼,自然不会轻易将孙清荷放过了!眼见着有人来阻止她惩治孙清荷这个贱蹄子,易清澄登时便是一怒,自发间将那支绾住墨发的碧玉钗给取了下来。
望着被易清澄握在掌心的碧玉钗,薄玉乔心下一紧。这支碧玉钗并非全以碧玉所制,插入发间的一半儿则是以上好的银精打造,比之一般的白银坚硬不少,且钗头极为尖锐,若是被这碧玉银钗所伤,恐怕便讨不着好了。
心下转过这般思量,薄玉乔自然是急躁的很,登时也顾不上什么体面,朗声叫喊道。
“快拦住她!”
不过此刻薄玉乔开口已然有些晚了,易清澄手中的碧玉银钗径直插入孙清荷的肚腹之处,身上着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现下也晕开了一圈圈殷红的血色,着实瘆人的很。
孙清荷被易清澄这般伤着,一双凤眸之中突然涌现出极为浓郁的悔意,也顾不上回击易清澄,两手捧着小腹,清泪顺着狼狈的面颊不断滑落,不多时便将衣襟打湿。
不知是哪个丫鬟叫喊了一句。
“见红了!见红了!”
听得这话,薄玉乔忙将眸光移至孙清荷的腰臀处,发觉那处也如同腰腹一般,不断的涌出血迹,显然是腹中的孩儿保不住了!
薄玉乔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孙清荷一月之前的那一次承欢,居然怀上了身孕,此刻与易清澄这般胡闹,肚腹之中的娃儿哪里还能保得住?
“还不快将荷夫人给扶到厢房之中歇着?”
薄玉乔此刻是动了真怒,眼见着孙清荷肚腹之中的孩儿保不住了,她便一次次的想起那一日石玉居书房之中的情景,满面春色的孙清荷、弥散麝香气味儿的书房,以及躺在榻上闭目歇息的楚铮。
一切的一切便仿佛蒙太奇的光与影一般,在薄玉乔脑海之中不住的回放,让她心下更是难耐的很,气血不住翻涌,只觉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薄玉乔即便昏迷,也未曾跌倒在地,身畔的阿月姑姑反应极快的将薄玉乔软倒的身子给接住,而后当机立断,冲着身旁的柳湘吩咐了一句。
“快去备马车,咱们往杏林馆之中赶去!”
说着,阿月姑姑登时便将薄玉乔打横抱起,径直冲出了华雅阁之中。即便横抱着一人,阿月姑姑的速度亦是尽快,柳湘这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方才紧跟着阿月姑姑的脚步,径直行至马房,准备好了一辆马车。
备好马车之后,阿月姑姑便将昏迷不醒面色惨白的薄玉乔给径直放在了车厢之中平躺着,驾车的马夫是瑞王府之中签了死契的奴才,自然是信得过的。此刻见着薄侧妃昏迷不醒,即便马夫心下慌乱,手下驾马的速度亦是不断,只用了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自瑞王府之中行至杏林馆。
马车将将停下,阿月姑姑便再次将薄玉乔打横抱起,而后掠身飞入杏林馆之中,使的周围瞧见的百姓一阵惊呼,连道见着了高手。
入了杏林馆之中,阿月姑姑登时便寻着了素墨,素墨这丫鬟见着昏迷不醒的薄玉乔,登时眼眶便红了三分,忙道。
“阿青现下正在院中,快将小姐带过去即可。”
说着,二人脚步不停,径直入了莫如青与素墨所居的小院儿之中。外头的动静莫如青也听到了几分,素墨与阿月姑姑还未入院中,他便已然将药箱给准备好了。





宁为妾 第288章 大手笔
之于薄玉乔的问话,楚铮也不禁微微一怔,略有些讶然的望着面前的小娘子,而后诧异的开口道。
“即便王府之中有那般多的小娘子,但我心悦的,便只有你一人。等到将来咱们的孩子出世,我便为他请封世子,到了那时,正妃之位便是乔儿你的了,”
听得楚铮所言,薄玉乔唇畔勾起一丝笑容,但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楚铮大抵是真真将她放在心底,却永远也不清楚她到底想要什么。薄玉乔并不在乎所谓正妃之位,但楚铮能给的,便只有这个。
喉间一阵干涩,薄玉乔赶忙低眉敛目,遮住自己杏眸之中的异色,省的被楚铮发觉。
“多谢王爷厚爱,乔儿着实......惶恐。”
见着薄玉乔这幅模样,楚铮还以为面前的女子是惊诧所致,当即便轻笑一声,径直站起身子,微微俯身,在薄玉乔细白如玉的额际落下一个轻吻,而后便出了厢房之中,欲要去问询莫如青一番。
薄玉乔便死死的盯着楚铮离去的背影,即便略显尖锐的指甲抠破掌心也不自知。
如今也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先前素墨看着的药汤也已然熬好。将乌漆漆的药汤倒入白瓷碗儿中,素墨便亲自端着,疾步行至厢房之中,欲要瞧瞧小姐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此刻薄玉乔已然收敛了情绪,瞧见素墨入了厢房之内,登时面上便显出一丝浅笑,而后略有些歉然的开口道。
“素墨,我身子也并无大碍,让你忧心了。”
听得薄玉乔言语之中仍是带着一股子虚弱之气,素墨赶忙上前,将盛了汤药的白瓷碗递到薄玉乔手中,而后才道。
“小姐莫要如此开口,奴婢能照看与您,是奴婢的福气。”
话落,素墨又自宽大的袖襟之中取出了一个青花瓷瓶儿,约莫巴掌大小,其中还透着一股子香甜的滋味儿,配上馥郁的玫瑰香,着实是让薄玉乔有些发馋。
“你特地去蓬莱楼将玫瑰糖给取来了?”
见着素墨如此细心之举,薄玉乔眼眶也不由一阵阵发热,到底还是面前这个小娘子最为妥帖,即便一百个杨枝柳湘也及之不上。不过越是如此,薄玉乔便越舍不得拘着素墨,让她伴在义父身边,且脱了奴籍,方才是最好的结果。
素墨微微颔首,又道。
“蓬莱楼距此处也算不得远,奴婢亲自去的话,一刻钟便可往返,算不得什么。记得小姐您最是怕苦,这玫瑰糖如今腌了也有些时候,入口自是极好的。不过尝玫瑰糖之前,还是要将汤药先给喝了。”
素墨这般语重心长的话,让薄玉乔心头也不禁升起一股子妥帖之意,微微勾唇,两手捧着瓷碗儿,将泛着苦意的汤药一口一口地吞咽而下,等到白瓷碗儿见底之后,素墨这才将白瓷碗儿接过手,而后自袖襟之中取出锦帕,将薄玉乔唇角处的暗褐色痕迹仔仔细细的拭去了。
薄玉乔此刻将装着玫瑰糖的瓷瓶儿握在手中,径直打开上头的盖子,空气里弥散的那股子甜香便更是浓郁,让人垂涎三尺。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副并不很大的象牙银箸,薄玉乔顺手接过,便以银箸将粉紫色的玫瑰糖微微挑出一些,放入口中,感受到那股子香甜的滋味儿在口中融化开来,冲散了汤药的苦涩,真真是极好的。
用了一口玫瑰糖,薄玉乔复又将上头的陶瓷盖子给阖上,毕竟即便玫瑰糖是舅父亲手所做的罕物儿,但到底也不可多用,否则伤了身子便不好了。
未过几时,楚铮便又昂首阔步的自小院儿外头入内,而后也未曾多看素墨一眼,便将躺在床榻之上的小娘子一把打横抱起,想必是准备将薄玉乔带回瑞王府了罢。
薄玉乔也不欲违拗楚铮的心意,便冲着满面忧色的素墨微微摇头,而后将面颊埋在楚铮怀中,因着身子不爽利的缘故,薄玉乔的气息炙热的很,喷洒在楚铮脖颈之上,让其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僵硬了一瞬。
径直被人抱上了极为华贵的马车之中,随即楚铮一掀袍脚,便径直落座于软座上头。车壁乃是以实木所制,硌在脊背之上,微微有些疼痛,让薄玉乔不由蹙了蹙眉头。
楚铮此刻自然也发觉了薄玉乔的异样之色,而后便一把将面前的小娘子身子给扳倒,让薄玉乔躺在自己腿上。
说实在话,楚铮身上着实结实的很,即便躺在他腿上,依旧并不如何舒坦。不过好歹这人也能细心一次,若是自己拂了他的美意,恐怕便不好了。
薄玉乔仿佛削葱根的玉指此刻便紧紧攥着楚铮的袍脚,柔顺的躺在这人身上,心下也定了日后的路子,已然不能与楚铮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也是再好不过了。反正将才楚铮也允诺了,会为他们的孩儿请封世子,只消娃儿这一声能过得顺遂,薄玉乔也便心满意足了。
楚铮现下还不清楚,今日薄玉乔昏迷这一场,自己倒是让这小娘子更为失望了些许。
回到瑞王府之后,楚铮便将薄玉乔给送到了漪澜院之中,也未曾离开,准备留宿在此处。至于安轻红那个贱妇,先前他已然吩咐了王府新任的管家将其送回安府之中,即便这女子得了太后的青眼,但将孙清荷腹中胎儿给毁了,太后也护不住她。
不过饶是如此,楚铮也不好弃了安轻红这一枚棋子,若是能借着安轻红将那些谋反官员的名单给寻出来,到底便可将乱党一网打尽,省的事后再收拾,着实麻烦的很。
楚铮知晓薄玉乔这一胎胎象不稳,所以即便留宿在漪澜院之中,也极为安分,便只是将薄玉乔给拥入怀中,过了一夜罢了。
翌日清晨,薄玉乔将将醒来,身畔的楚铮便早已消失了身影,轻抚了抚早已冰凉的床榻,薄玉乔很是清楚,想必楚铮天光未曾大亮之时,便径直离开了漪澜院中。
薄玉乔因着昏迷的缘故,所以即便府中琐事如何冗杂,也不敢来搅扰薄玉乔。如此少了薄玉乔处理这些琐事,原香玉着实便忙乱的很,毕竟现下孙清荷将将小产,王爷却未曾去清荷院一步,此举着实是太过冷情,让府中上下也不由一阵唏嘘。
不过孙清荷心下倒是明白的很,即便那日她并非在砂锅煨鹿筋之中下药,但其中加了鹿鞭的汤底,也算是腌臜了。王爷没有处置于她,也不过是给安阳侯面子罢了。若是她再生出事端的话,恐怕这条贱命也便不必要了。
瑞王府中一片忙乱之时,楚铮却登上了忠勇侯府的门。
如此有过了一月有余,圣人突然下旨,将太尉秦源罢官,秦氏一族满门抄斩,忠勇侯安璔、靖国公原封削去爵位,侯府公府之人尽数流放。
京中这般大清洗,便连江浙一带也未曾幸免,官员更换大半不说,扬州知府余年、苏州知府吴显益三日之后凌迟处死!此般酷刑,让人不觉思量这些人到底是犯了什么罪状,方才落得这般下场。
薄玉乔听得如此消息,也不禁怔楞一瞬,虽说她早便知晓有人谋反,但圣人这般大手笔的处置众人,着实称得上铁血,与之先前那般温和模样全然不符。由此可见,圣人的心思城府也是极深,先前只不过在隐藏心思罢了,为的便是在这起子叛臣疏于防范之际,给他们致命一击。
想起靖国公府被削去爵位,薄玉乔眉头不由微微蹙起,薄玉容如今是靖国公府的大妇,定然会被牵连。一个娇养着的小娘子,哪里受得了流放之苦?即便到了西北苦寒之地,想必要不了几年,便会受不住磋磨,径直去了。
思及此处,薄玉乔便径直自八仙椅上站起身子,冲着身旁的黄莺吩咐一句。
“黄莺,备轿,咱们去一趟靖国公府。”
听得薄玉乔的吩咐,黄莺不由蹙了蹙眉,开口阻拦道。
“小姐,您如今腹中娃儿已然五个月了,还是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之中,否则王爷便又要忧心了!”
言道此处,黄莺不由揶揄的轻笑一声,这丫鬟自打成婚之后,胆子着实大得很,现下连她薄玉乔都敢调笑了!
薄玉乔横了黄莺一眼,而后便佯怒道。
“难不成我还吩咐不动你了?快去备轿,容姐姐想必等不了几时,她的娃儿现下不过将将满月罢了,着实可怜的很。”
听得薄玉乔提及薄玉容,黄莺也不知该如何反驳。毕竟黄莺也清楚小姐对容小姐极好,现下容小姐落难,小姐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靖国公府的长孙将将满月,若是去的晚了,想必这娃儿也会生出事端。
见着黄莺麻利的出了漪澜院备轿,薄玉乔面上的忧色更浓。她现下心中倒是活泛开了,若是容姐儿此刻与原霁和离,而后自己再向楚铮求情的话,想必也便能将容姐儿母子给护住了。




宁为妾 第289章 霁
现下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薄玉乔行走之间也是极为小心,且有阿月姑姑在身畔看护着,自然是不会生出什么大碍。
将将行至瑞王府门前,黄莺便已然差使青衣备好的软轿,而后便行至薄玉乔面前,搀扶着她走下了石阶儿。瑞王府的轿夫都是家生子,一个个也是极为可靠,现下自然是不会生出什么乱子。
上了软轿之后,薄玉乔便有些疲累,自打怀有身孕起,她便犯这个毛病。径直倚靠在窗棂处小憩一会子,等到她缓过神来,便听得黄莺的声音。
“小姐,已然到了靖国公府,您是再歇息一会子,还是径直下轿?”
听得此言,薄玉乔缓了片刻,便径直说道。
“下轿罢!你让青衣径直带我去寻容姐姐即可。”
下了软轿之后,薄玉乔身上便罩着一件儿织锦皮毛斗篷,手中还捧着一个汤婆子,自然是感受不到半点寒意。青衣这小厮着着瑞王府的管事服制,行至远处询问几声,而后方才回返到软轿处,冲着薄玉乔躬身行礼,道。
“回小姐的话,如今容小姐正在靖国公府之中,只不过即刻便会被赶出靖国公府了。”
闻言,薄玉乔不禁眉头微蹙,莲步轻移,便径直迈入了靖国公府之中。若是往日的话,靖国公府定然是门禁森严,但如今便连靖国公原封已然被夺了爵,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哪里还会有所谓忠仆守在门前呢?
往日薄玉乔也入过靖国公府之中,毕竟先前那所谓的二小姐原雅珍,便曾邀请过她参与劳什子赏花宴。先前在薄玉乔的算计之下,原雅珍与靖国公府的表少爷成就了好事,那表少爷对她也算是痴心一片,不计较原雅珍庶出的身份,倒也算是一段良缘了。
青衣不知在何处寻了一个小厮,这小厮瞧着年岁并不很大,约莫十三四的模样,面上带着惶恐之色,乞求的望着薄玉乔一行人。
薄玉乔此刻带着帷帽,周身的气度亦是极为华贵,瞧着便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女眷。若是能救上他们一把,使之免了被流放西北苦海字第的命运,自然也是极好的。
不过薄玉乔却并非是爱多管闲事的脾性,薄玉容她瞧着极为顺眼,且脾性相合,方才愿意为她谋划一番,但任凭一个不识得的小厮都欲要借着她的身份脱罪,哪有那么大的脸面?
未过几时便到了薄玉容与原霁所居的小院儿,以往雕梁画柱,清雅非凡的模样早便化为了一片狼藉,此处早便没有了伺候的下人,所以即便薄玉乔入了小院儿之内,也无人通报。
满地狼藉的景儿着实是有些眨眼,薄玉乔兀自抿紧红唇,而后便踏入了敞着门的正堂之中。
此刻不知薄玉容一人处于正堂之中,便连她夫君原霁也在此处。
薄玉乔甚少见着原霁,上一次得以瞧见这人,还是原霁入薄府迎亲之时方才见着的,当时觉得这人眉目疏朗,身量高大颀长,且带着一股子书生气,再加之极高的门第,自然算得上是良配了。
但如今瞧着,靖国公府已然败落,当年容姐儿算是高嫁,现下便连自己个儿都牵扯进了谋反的罪名之中,着实是世事无常。
薄玉乔径直将面前藕粉色的帷帽给取下,而后冷眼打量着原霁。不得不暗赞一声,这靖国公府的世子真真是极好的,即便此刻落了个流放西北的下场,但眉目之间仍旧透出一股子淡然平和,望着薄玉容之时,凤眸之中的柔情虽说隐的极深,却也瞒不过明眼人。
见此情形,薄玉乔心下的忧虑更浓,她此刻是最怕原霁是个长情的。但凡他对薄玉容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当,此刻薄玉乔也能说服薄玉容随她离去,但见原霁此般模样,薄玉容可还能舍得离开她的夫君?
此刻薄玉容自然是瞧见了薄玉乔,一张端和秀丽的面庞之上也现出浓郁的喜色,登时便开口道。
“乔姐儿,你怎的来了?”
听得薄玉容的问话,薄玉乔也不欲拐弯抹角,径直开口便问道。
“容姐姐,你可愿随我离去?毕竟西北苦寒之地也不好待,若是生出了什么岔子的话,即便你受得了,岑哥儿也受不住。”
薄玉乔所言自是极有道理,薄玉容又如何不知,不过饶是如此,此刻她仍是不能接受妹妹的好意。
“乔姐儿,便不必如此了,我既然已经入了靖国公府的门,便是靖国公府的长媳,能一同享富贵,为何不能一同共患难?不过今日还有有一件事要求你,岑哥儿如今不过将将满月,正如你所言,他定然是撑不到西北的,我这做姐姐的便劳烦你一番,好生看顾岑哥儿罢!”
即便了解薄玉容的性子,薄玉乔此刻也不由升起了一股子火气,转头望着原霁,冷声问道。
“你便舍得她同你一齐去西北吃苦?”
闻声,原霁清朗的眉目处也现出一丝痛苦之色,凤眸紧盯着薄玉容,薄唇轻启,欲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薄玉容含泪的凤眸之时,终究是败下阵来。他好歹武艺也是不错,且还略通岐黄之术,即便是在流放途中,要护着容儿也算不得难。
既然如此,便由着她罢!
“我会护着她的。”
原霁言语之中极为平淡,但却透着一股子坚毅之气,薄玉乔很清楚,面前的男子即便是豁上了一条性命,也不会让薄玉容受辱。此生此世能得到这样一人相待,想必之于薄玉容而言,便足矣。
即便与原霁一齐死在西北,薄玉容终究也不会后悔。
兀自低叹一声,薄玉乔也未曾多费口舌,径直上前几步,将薄玉容怀中的大红锦缎襁褓给接了过来,而后方才冲着黄莺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便径直将袖襟之中纹绣五瓣竹叶的荷包取了出来,径直交到了薄玉容手中。见状,薄玉容自然是不欲手下,将欲出口,便被薄玉乔给阻拦住了。
“莫要推辞,你们西北一行,少不得得用银钱打点,靖国公府将将抄家,其中银钱已然冲入国库之中,等到过些日子,你们上路之后,这银钱自然是能够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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