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郎的童养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朕微萌
“你们……你们都欺负人。”
阿宝翘着小嘴儿,大大的淡蓝色的眼睛里水汪汪的。
九郎无奈,几步走上前去将她拉到胡榻边坐下,温柔问道:
“还有谁欺负我们的阿宝了?”
阿宝‘哼’了一声,但还是习惯性地抱住九郎的胳膊:
“就是我那个花心大萝卜的阿父,凉州城里的小姑子们全被他迷住了,都不喜欢阿宝了。”
说完,阿宝又用满怀歉意的眼神,有些心虚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瞅瞅九郎。
她小声道:
“我终于知道当初抢走你的风头,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了……”
“我的阿宝啊!”
九郎笑着摇头,突然对着阿宝光润的额头一个爆栗。
阿宝瞬间捂额,娇气地控诉:
“不准欺负我!”
“不欺负,不欺负。”九郎边说着,伸臂一揽,便将阿宝抱到自己的膝盖上坐着。
阿宝不自在的扭扭屁股,小妮子眉梢带粉,慢慢低下了头。
恰似一朵芙蓉花,被风吹过,被水润过,不甚娇羞……
“九郎才不稀罕别人的喜欢,九郎只稀罕阿宝的喜欢,那阿宝喜不喜欢九郎?”九郎的声音温润沙哑,如香醇的酒,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阿宝晕乎乎的,不觉点头:
“喜欢。”
说完,又想把脸往九郎的怀里藏。
可是这一次九郎却并不给她机会,及时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躲。
“阿宝……”
“嗯?”
“阿宝……”
“嗯?”
反反复复中,大大的淡蓝色的眼睛对上狭长的瑞凤眼,九郎喉结滚动,眸光暗了又暗……
阿宝只觉得在九郎的凝视下,四肢百骸都生出一种奇异的痒来,想让人挠一挠,想被人温柔又粗暴的对待……
气息交缠,能闻到彼此的味道。
阿宝觉得九郎似乎越来越近,他的怀抱也越来越烫。
不自觉的,她就醺醺然闭上了眼……
阿宝想起了她十岁时第一次看见大石头在一个背光的墙角抵着位格外丰满的少女,两个人嘴对着嘴啃得‘啾啾’作响,那天他们啃了许久许久,仿佛永远都啃不够似的。
阿宝实在不明白,口水有什么好吃的,嘴有什么好啃的,能比甜腻腻的小点心更有滋味吗?
可是,现在她突然想尝一尝。
于是,她霍然睁开了大大的眼睛,盯着九郎的唇。九郎的唇色淡淡的,轻轻抿着……
她对准目标,靠上前去。
“阿宝?”
“谢贤弟?”
突然,屋里屋外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谢九郎的童养媳 51.第五十一章
极有默契的, 阿宝和九郎迅速弹离开去。
九郎甚至几步走到窗边书案前,清清嗓子, 脊背挺直,双手负于身后, 好一副世卿公侯家的泱泱风范。
瑞王夏侯息走进来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只可惜还坐在榻边的阿宝, 低着头,咬着唇, 绯色的小脸上热气未散,大大的灰中带蓝的眸子里满是水意……
更何况胸前紧紧交握的一双小手更是显示了她的紧张和不安。
有一百多个姬妾的瑞王夏侯息他都不用细看, 顿时一股无名火烧在心头,冲上颅顶,直气得他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
他的阿宝, 长到十五六岁, 他今天才见着, 他到现在都没有亲耳听到过阿宝叫他一声‘父王’, 可是现在竟然有人敢爬上他家墙头觊觎他失而复得的宝贝?
竖子!胆大包天,狂妄至极的竖子!
可是这个可恶的竖子他不是寻常人, 他是一代大儒谢彦手把手教出来的嫡亲孙儿,是整个陈郡谢氏未来的掌舵人,就连他兄长大旭皇帝夏侯詹见了面都不得不礼遇几分……
他一个手中无权的富贵闲王, 他能拿他怎么办?
夏侯息忍了又忍, 憋屈了又憋屈, 最后咬着后槽牙和谢九郎互相拱手施礼。
“宝宝,你过来。”
夏侯息的声音柔得都能滴出水来。
阿宝飞快地瞅了一眼九郎,然后乖乖巧巧地移步到夏侯息身边。
夏侯息拉着阿宝的手,指着九郎道:
“阿宝,这是你长兄(黎太子)的东宫少师,也是你其他几位兄长和阿贝的老师,算是你的叔辈,来,拜见谢九叔。”
“啊?”阿宝惊讶的张大了嘴。
九郎一直端着的高雅和从容片片龟裂……
“不……不用了。”九郎道。
夏侯息风流倜傥地摆摆手,一本正经地做苦心慈父状:
“想必贤弟已经有所了解,我这孩儿自小长在龟兹,也不通晓咱们汉地的礼数。以前倒还好,可若是回到洛阳后依旧如此,难免遭至世人笑话我们皇家之人乃是粗蛮之辈。所以从现在起,我这不合格的父亲当从寻常一言一行中开始慢慢引导她。贤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夏侯息话虽如此,却丝毫不等九郎回答,反而转身对着阿宝竖起他那修长秀致的眉。
“宝宝?”再没有更亲昵的称呼了,语气却微微加重,隐含父威。
阿宝微惊,只得往前走上两步,别别扭扭地一福:
“谢九叔。”
阿宝的声音本就清灵甜美,又因为心虚忐忑又羞又窘,反而多了几分闺室内的媚和颤……
九郎的心口仿佛过电,修长坚实的双腿发软,几欲站立不稳。
投向阿宝的目光自然再难做到像刚刚那样的‘无动于衷’。
于是夏侯息更气了,恨不得当场扇自己两耳光。
女色上身经百战的他比谁都更凄楚男人有时候的恶趣味……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啊。
“阿宝你先回去,父王和你谢……少师还有要事相商。”
夏侯息走到阿宝身前,彻底挡住了九郎的视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九郎从容浅笑,既不挑衅也不示弱。
“哦。”
此时的情形早已超出了阿宝的能力解决范围,只得乖乖退走。
反正两人都是谦谦文士,总不至于动手吧?
阿宝慢吞吞地往屋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地想要回头瞅一眼。
可是脑袋才转了一半不到,夏侯息就跟后脑勺上长了眼睛似的,抬声就是一句:
“阿宝?”
阿宝一惊,加快了步子迅速逃离这‘是非之地’。
阿宝刚刚走后不久,夏侯息和九郎正处于剑拔弩张的时候,每日来送宵夜的老婢又来了。
压抑了一个晚上的九郎终于炸了毛。
他恭恭敬敬地朝黑脸的夏侯息拱了下手,然后走出书房,对守在外面的谢史如此说道:
“给我连人带东西‘送’到尚蒙大人处。”
“是。”
谢史转身,不顾那老婢的惊惶尖叫,一手提人,一手托盘,大阔步朝院外走去。
很快,那人那东西就都到了凉州刺史尚蒙的议事阁中。
待尚蒙弄清缘由后,便不动声色的遣走阁内的所有幕僚和文书,并着人将尚家嫡长子尚渊叫了过去。
等到尚渊急匆匆赶来,可人还没踏进正堂大门,一小碟梅花形髓饼便砸得尚渊一头一脸。
“父亲?”尚渊不解,但还是跪了下来,一头一脸的饼渣擦也不敢擦。
“三娘派人给谢少师送了半个月的宵夜你可知?”尚蒙问。
尚渊一愣,并不敢有所隐瞒,老实回答道:
“儿子知道。”
说完抬头见尚蒙脸黑如锅底,一双虎目几乎喷出火来。他知道这是父亲气极了。
他急急补充道:
“三娘心思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儿,当初谢少师刚刚住进咱们刺史府时,三娘便来找过儿子。三娘说,谢少师出生显贵,无论是从品性才能,还是名望来说都是上上等的佳婿之选。
三娘正值妙龄,少师也未娶妻,无论缘分如何,三娘都想要一试。
若成了,无论是尚家还是父亲皆在朝中多一份助力,若是不成,少师乃君子,也没有什么损失。
儿子想了想,便同意了三娘用送宵夜的形式传达情意。”
其实,不说嫡长子尚渊,就是尚蒙他自己曾经不也是这样想的?
不然,以尚蒙之精明,又事关九郎,如何能瞒得了他这么久?
从始至终尚蒙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他真正生气的是,除夕夜后府中众人皆知谢九郎对那龟兹郡主有意。这种时候,三娘自该知情识趣地退出,如此便当作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对谁也没有损失。可是三娘却偏偏在别人已经明确表明态度时,仍不放手,那便成了骚扰,反遭人厌烦。
更何况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那龟兹郡主的生父瑞王爷亲自来接女儿回家的日子。
谢九郎若真心想要和夏侯嘉宝好,讨夏侯息的欢心还来不及。这种时候三娘再派人送去宵夜,这已经不仅仅是骚扰,更是挑衅和陷害了。
结亲不成反成仇。
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当今圣人的唯一胞弟,三娘这是想要害他永远呆在这凉州苦寒之地吗?
尚蒙没想到自己最看好的儿子和女儿竟然如此不知进退?
“蠢钝之极,可恶之极。”尚蒙骂道。
直到这个时候,尚渊才真正开始有了惧意。他知道定是三娘那边出了事:
“除夕夜时,儿子窥得谢少师心思,便劝三娘住手。三娘也答应了儿子。”
“她答应住手?那我刚才摔在你脸上的是什么?”
尚渊伸手摸摸半边脸上肿起的地方,气弱道:
“儿子实在不知,三娘之心未死。”
“呵呵……”尚蒙对尚渊今夜的表现可谓失望至极,反而被气得笑了。
半响,他冷冰冰斥责儿子:
“一个后院的小姑子都搞不定,此为无能。事后不先想着补救,反而推脱到女眷身上,此为无义。我竟生了个无能无义的嫡长子。”
“父亲?”尚渊惊惧。
可是尚蒙却背过身去,再不想看他。
一时间,尚渊急得眸子乱转。尚家的嫡子远不止他一个,尚蒙随时都可能改换继承人。
慌乱中,尚渊又道:
“父亲,明日一早孩儿亲自上门去跟谢少师致歉。”
尚蒙点头。
尚渊便鼓起勇气再接再厉:
“至于三娘,既然三娘志存高远,那我们便将三娘送到那至高之处。往常我们顾忌至高之人年岁颇大,不忍家中女郎受苦,如今观那瑞王超乎寻常的年轻俊美,想必圣人也不会差太远。三娘定会愿意的。”
说完,两父子都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可那沉默之下又有多少疯狂,谁也不知。
突然,尚蒙转过身来,然后狠狠地甩了尚渊一个巴掌,喝道:
“记住,我尚家永远不用自己的女儿去蝇营狗苟。”
“是,是。”尚渊只得忍痛称是。可是他还是远远猜错了他的父亲。
只见他父亲放缓了语气,说了今夜最重要的一句话:
“把莞娘送进宫吧,那才真正能在宫里活下去的人。”
后面还有半句话隐去未说,那就是‘若莞娘能成,则是尚家的助力;若不能成,非尚家人,弃了便是。’
“父亲?父亲?”尚渊膝行上前,一脸惶急。
尚蒙挑眉:
“怎么,我儿舍不得?还是我儿自己去问问莞娘的选择?”
尚渊与莞娘之间,尚蒙早知,一个好色,一个有心攀附,仅此而已。
“儿子不问了,儿子谨遵父意。”大概是尚渊自己心里亦有杆秤,他‘嗵’的一声以额触地,磕得极响……
谢九郎的童养媳 52.第五十二章
过了元宵, 晃惚城之事终于尘埃落定,城主赫连祁被押解回京。整个赫连家族, 三族以内尽皆连坐,三族以外均被驱逐出汉地。
瑞王夏侯息在简单的休整过后, 接见了几个不得不见之人,于正月二十六这一日带着闺女和谢九郎一行人正式踏上了回归洛阳的路途。
这一段时间一直忙着料理龟兹使团事宜的大石头也终于带着阿宝的一个贴身婢女回到了阿宝身边。
阿宝问另一个婢女呢?大石头支支吾吾半天, 脸色很不好看。
原来那夜阿宝被赫连祁的人掳走以后,两个同样被迷晕的婢女就被扔在了原地并无人去管。
谁知竟被同一个院子里的使唤小厮钻了空子, 玷污了其中的一个。
另一个婢女醒来的时候,那小厮正在同伴身上行那禽兽之事, 向来谨慎胆小的婢女当场脑子一轰,扑上去就和那小厮厮打起来。
最后那小厮被抓烂了脸踢坏了下身,为同伴报仇的婢女自然也受了不小的伤。
这一次跟着大石头回到阿宝身边的, 就是那个为同伴报仇的婢女。至于那个被玷污的, 虽说龟兹风俗开化, 女儿家遇到这种事还不至于像汉人那般一条白绫悬梁自尽, 但其间的痛苦和绝望却是一样的。
帛英曾经交代过, 让两位婢女以后呆在阿宝身边需得以汉家的规矩来行为处事。在汉地,一个被玷污的婢女是绝对不允许再留在还未出阁的小姑子身边继续伺候的。
所以便出现了先前的那一幕。
“我不管, 法芙不来,我便不走。” 阿宝气呼呼地坐在小院大门口的门栏上,任谁来劝都捂住耳朵, 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一身锦衣狐裘的瑞王夏侯息急得团团转, 几万号人在凉州城外等着呢。今日若走不了, 不知又要徒生多少事端。
可是让那失了清白叫做法芙的龟兹婢女再留在阿宝身边,除非他这闺女准备折在家里以后都不嫁人了。
更何况,别说已然不洁的法芙就是另一个叫做阿齐兹的婢女,夏侯息通通都不想她们再留在阿宝身边。
她们可都是帛英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和帛英之间有着某些特别的联系,谁知道帛英还会不会使手段跟他抢闺女?
“阿宝听话,咱们路上再做商量好不好?”夏侯息弓着腰,扶着高冠,对阿宝如此说道。他决定采取欺哄政策。
阿宝捂着耳朵瞪他:
“没得商量。”
夏侯息觉得心好累,向来都是别人哄他,连他儿子夏侯嘉贝除了性子阴郁狠辣些,也从来不让他操心。可这闺女,平时看着软萌可爱,一旦任性起来和那草原上的野马驹子有得一拼……
“王爷,谢少师他们来了。”王府宦官汪多真快步跑来,附在夏侯息耳边如此道。
夏侯息修眉一挑,面有薄怒: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话才出口,只见谢九郎领着两三随从已经翩然而至,明明听见他说的话,却依然一副神清朗秀风度安祥的样子。
夏侯息心道:‘装,真能装,接着装……’
可谢九郎并不管这些,他广袖一扬,朝着夏侯息一揖,然后分花拂柳般走向人群中捂着耳朵缩成一团的阿宝。
他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着阿宝,最近夏侯息走哪儿都带着她,于‘防狼之道’没有人比风流倜傥的瑞王夏侯息更加‘术业有专攻’的了。
“阿宝,你先起来,九郎帮你想办法。”九郎朝着阿宝笑意融融地伸出手。谁知阿宝一看到他那张清俊高华的脸,嘴巴一瘪,反倒哭了起来。
她哭诉道:
“明明就是法芙吃了亏,可他们,还有他们……”
阿宝指着后面闷声不吭的大石头等人,又指指前面对着她赔笑脸的瑞王夏侯息,嗔怪道:
“为什么他们人人都认为法芙有错?法芙和阿齐兹自小就跟着我,明明就是我逃跑的时候狠心抛下她们,才导致她们吃亏受罪,本该得到悉心的安抚不是,为什么还要把法芙调离到粗使妇中去?那里吃不好,睡不好,寻常赶路时连马车都没得坐,只能跟在车队后面用脚走……洛阳,洛阳还有那么远,怎么走的去?”
说完阿宝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慢慢地,她向九郎张开了双臂。
九郎眉头一跳,心中又柔软,又忐忑……
柔软的是,阿宝一如十年前那样,与人不信任、疏离的时候才会整天笑脸相迎,今天一见着他却瞬间委屈得不行,这说明阿宝不仅对他敞开了心扉,甚至在阿宝心目中他比那瑞王夏侯息还要重要和值得信赖呢。
忐忑地是,她父亲夏侯息就站在身后不远,她却对他张开了双臂要抱抱,温香软玉他倒是求之不得,可是他不能啊……他怕待会儿瑞王爷也暴走了,无理取闹的再添一人,场面太乱控制不住……
无奈,他只得压下心中悸动,假装看不懂阿宝的意思,沉着冷静道:
“人生而不同,阿宝你是知道的。所谓人言可畏,更猛于水火,法芙若留在阿宝身边,影响的不仅是阿宝的闺誉,其自身亦难免招致他人诟病,日后种种无不提示着曾经遭受的屈辱,又是何苦来哉?”
阿宝慢慢收回了她的手,她举起袖子胡乱地抹把脸,水蒙蒙的大眼睛中第一次泛起深秋般的凉意,那种凉意没有回转的余地,只会朝着更冷的时节一往而前……
她哽咽道:
“我不管什么人言,什么声誉,更不想听你们翻着花样讲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只知道若饥寒交迫,连生存都变得无比艰难地时候,没有人会去在意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们在意不过是事不在己没有切肤之痛罢了。人确实生而不同,可你谢少师与他人却并无不同。”
说完,阿宝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跑去……
她说这些话,不仅惊到了九郎,更惊到了不远处的瑞王夏侯息。
在他们的眼里阿宝合该是什么都不懂,纯白如一朵小雏菊般,只拥有最简单纯粹的快乐或者不快乐……她不该深刻,更不该有‘切肤之痛’。
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现,在西域开化的民风下长大的阿宝,与他们不同的不仅仅是生活饮食习惯……
夏侯息可以震惊,可以引发深思,可是满心愧疚的自责……
可是九郎却不能让阿宝再这么闹下去。他朝随从谢史微一偏头,谢史脚下几个走位,移风换影间,阿宝只觉脖子上仿佛被蚂蚁蛰了一下似的,转眼就失去了意识。
九郎快步上前,从谢史那里接过阿宝,可还来不及抚摸她有些虚肿的眼睛,回过神来的瑞王夏侯息便在后面“诶诶……”的大叫起来。
“竖子你怎么敢?放开你的爪子……”
叫嚷声中,夏侯息愤怒地从九郎怀里抢过阿宝,漂亮的桃花眼仿佛要吃人。
九郎不怒,不反驳,只得扶额功成身退。
他这番镇定更加凸显了夏侯息的跳脚。
夏侯息虽然知道九郎行的亦是无奈之举,然别以为他刚刚在后面没有看见,阿宝竟然张开双臂向九郎求抱抱……
阿宝小时候在走失以前最是个黏糊娃娃,不过最喜欢黏糊的从来都是他这个当父亲的。
如今竟然看见长大后的阿宝将会在别人的怀里黏糊,夏侯息心里有一种被割裂的痛……
这个别人无论是谁,他就跟谁有仇……
于是就这般,在瑞王夏侯息的严防死守中,在阿宝的失望冷淡中,九郎别说见着阿宝了,他连她的声儿都听不着。
整整三个月,从凉州到秦州,从秦州到雍州,冰雪化冻,花儿开了又谢,燕子从南方飞回了北方,搭好窝,寻回伴侣,连小雏燕都孵化出来了……
九郎不知道阿宝究竟是气性太大,还是在长长的旅途中慢慢将他给淡忘了……
谢九郎的童养媳 53.第五十三章
这一日, 瑞王夏侯息一行人来到九阴山下的怡阖别苑。
此别苑乃前朝大司马邵震涛卸甲归园后的将养之地,后来被现在的旭皇夏侯詹赏给了瑞王夏侯息。
之所以会独独将这么一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别苑赏赐给夏侯息, 是因为这华阴山上峰峦叠翠,薄雾常年缭绕于山间, 常有高洁之士在此隐居。
而其中最著名的一位便是书法篆刻大家杨九道。
而夏侯息这一生唯一值得为人称道的便是在隶书上颇有造诣。但他不仅仅只写隶书,与之相关的草书、行书、大小篆、缪篆、金文甚至甲骨文皆有涉猎。
于夏侯息而言, 已近古稀的杨九道,是他的伯牙子期, 也是他的高山流水。
这一次,夏侯息行经弘农, 自然也不忘去拜访一番老友。可是杨九道向来不修边幅,行径上狂放不受约束,连他身边的友人以及一干仆从小厮也俱都如此。
故而, 这一趟他是不能带上阿宝的。
他将阿宝安置在山下别院后, 又经过一番布置, 这才带着两三个随从上了山。
就连宦者汪多真都被留了下来, 可见夏侯息对阿宝的重视。
而被他防备的谢九郎, 因为已经离洛阳不远,近几日各方面的书信往来不绝, 忙得大概也没那个心思再去纠结于小情小爱……
故而这一趟将阿宝独自留在山下,夏侯息是很放心的。
可是他没想到是,他上山下山明明不过两三日的行程却因为下雨, 而在山上足足停留了五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