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郎的童养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朕微萌
可是九郎将它们通通大袖一扫,然后将阿宝放在了上面。
“你……我……”
九郎气势骇人,阿宝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九郎却并不说话,只是身子骤然前倾,威压更胜。
阿宝微微往后躲,无奈背后就是窗棂,躲无可躲。
“可恶。”接着九郎就气势汹汹,咬牙切齿地贴了过来。
可是,所有的强硬和愤怒在碰到那香馥的柔软时瞬间就没有了……
谢九郎的童养媳 61.第六十一章
其实, 别说拥有前世登鼎记忆的谢九郎,就是王十郎, 山翟,吴兴, 庚菽……他们这些顶级门阀的谪子们,谁又曾真正的以寻常之心去认识, 了解,倾慕, 然后爱恋一个女子呢?
像《诗经》国风中,那种来源于民间乡野, 充满了人类最原始而纯粹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们这些打一生下来就仿佛拥有了所有的门阀子弟却偏偏没有……
倒不是人们常说的酸话那般:老天爷给了你地位权势锦衣玉食,自然也要收走你的任性、自由甚至自我……
而是没必要, 是真的没有必要。
论美色, 什么样的颜色他们没有见过?这个世界上也从来不缺好颜色。
论灵魂, 别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独一无二的灵魂。所谓的独一无二不过是你自己的认为, 或者别人愿意让你独一无二……喜欢活泼灵动的, 这个不成,别处还有无数个活泼灵动;喜欢文静淡泊的, 自然也有无数个文静淡泊……
更何况这种身在豪族,心在天下,一言一行都可能关乎一个留存几百年的大家族的兴衰荣辱的人, 他们谋而后动, 命尚如悬丝, 情又何需论?
他们是真的没有那个时间或者心思去跟你谈什么独一无二的灵魂……
更何况自成年后,无论是家族的安排,还是自己找上门的美人,应有尽有,他们只需要接受或者挑选就是了。哪里还需要劳心劳力地去喜欢一个人?
谢九郎前世从未吻过谁,一来是本身的性格毛病,二是他不需要忍耐和讨好那些美人,别人来讨好他就是了……
可是这一世他遇到了阿宝。
十年前,在毫不设防的状况下生了情。
十年后,在龟滋相府的客堂内,第一次看见她长大后的样子,又生了欲。
有情有欲,他就该要了她,从里到外,从身到心。管她心思如何,将来如何?
可是这一次,九郎却生了踌躇。
他变得更加贪心了,他不仅想要阿宝,他还想要阿宝同他一样需要他,且非他不可。他还想要一个将来……
所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忍耐,学会了对关于阿宝的每一件事都慎而重之。
哪怕只是一个吻。
它意味着九郎在开始讨好她,并且期望得到她的回应,而不是仅仅因为身体里的欲……
九郎的确不会吻,阿宝更不会。
两个人就那么嘴对着嘴贴着,鼻息交缠,大眼瞪着小眼……
仿佛有很多东西压在身体里、心里,却不知如何将它们释放出来。
到底是阿宝年纪小,最先耐不住性子。
“少师?唔……”
她一边启唇唤他,一边往后退了点。
九郎却丝毫不允她退,双手掐住她的腰反而往前带了一把。
然后,阿宝湿漉漉的小香舌便不其然地舔过了九郎的唇。
仿佛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即将开启……
阿宝不自觉的又舔了舔。
九郎是何等聪慧的角色,他亦启唇迎接她……
两个世界的两遇,两个灵魂的相接,从唇尖到心脏,到四肢百骸……
这是一种情与欲的交流,也是融合与升华……
九郎觉得他上辈子大概是白活了,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欲*望的放纵和随意,哪里抵得上他的阿宝,一个简简单单的吻。
那么香,那么甜,那么寂静欢喜,然后在他心中慢慢填进一种叫做‘美满’的东西……
许久以后,九郎松开阿宝。
他摩挲着她眉梢下泛起的那一点点红晕,声音低哑而醇润:
“阿宝,宝宝?”
“少师?”阿宝抬头看他,大大的灰中带蓝的眸子里全是水意。她的手还贴在九郎的胸口上,能感觉到对方剧烈而重的心跳,一下一下地通过她的手,再震颤到她的心。
她的心里热烘烘的,混乱而不知所以。
“叫我九郎。”九郎道。他早已不满阿宝每次见了他就少师少师的叫,朝堂中每天都有很多人见了他就是双手一揖,然后‘谢少师’,代表了尊敬,也代表着疏远。
“九郎……”阿宝乖乖唤他,以往甜美空灵的嗓音如今又多了软,还添了几分媚。
九郎眸色更深,直恨不得将其通通都含进嘴里,待细细品味之后再吞吃入腹。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那天下午,九郎和阿宝一直呆在房中,一会嘀嘀咕咕几声,一会又因为一个眼神,又抱在了一起,尔后便是咂吸的水声……
当天色渐晚,阿宝不得不回瑞王府的时候,阿宝娇娇地倚在九郎的怀里,手上拽着人家的一缕长发,腻腻歪歪舍不得走……
九郎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巨大房梁,心中又柔又软,他又何曾舍得她?何曾不想就这么将她抱回家,回什么劳什子的瑞王府?
劳什子的瑞王府里这会儿已经翻了天。早早就从宫里出来的宝安公主到现在还没有回家,瑞王爷和贝世子不仅要找,还不能弄出什么大动静,更不能声张……
难不成要让全洛阳城的人都知道瑞王爷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闺女,人还没到家就被一个和她父亲同辈,且年纪也相差不到几岁的老男人骗了心,现在差不多连身也骗了?
特别是世子夏侯嘉贝,恨得那叫一个牙痒痒。
他就知道谢皋(谢九郎)这人就是个装模作样、沽名钓誉的好色之徒。想想这么多年总是不着痕迹地偷看他这张脸,不就是喜欢他的脸么?现在他阿姐回来了,就因为长得跟他很像,马上就转移目标了?还不如当初看他呢……
‘阿姐真傻,真的。’阿贝在心里如此想着。
这厢,瑞王爷夏侯息和世子夏侯嘉贝把谢家九郎当作头号公敌,那厢早就得了便宜的谢九郎却从未将他俩放在心上,顶多就觉得有点麻烦罢了……
瑞王爷虽然是皇帝的胞弟,地位超然,富贵是富贵,在朝中却无甚权势。
世子夏侯嘉贝,虽然心性坚定,手段不俗,然不过还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亦搅不起多大的风浪。
更何况这两人头顶上还有一座越不过去的大山,大旭皇帝夏侯詹。
九郎想,他若向大旭皇帝表明他想娶宝安公主为妻的意愿,大旭皇帝一定会非常乐意赞同的。
要知道王谢之家向来不屑于与皇族联姻,有些特殊时期甚至会严令禁止族中子弟与皇族攀扯上什么关系。
而皇族却非常乐意将公主嫁给王谢两家,因为公主不同于皇子,是不会牵扯到朝中权势的,同时又代表着王谢之家对当今朝庭的认同和接纳,也就代表全天下士族对当今朝庭的认同和接纳……
嫁出去一个公主,赢回来的却是天下归心的声望,旭帝夏侯詹不仅不会反对,还有积极促成。
只要旭帝夏侯詹允了,瑞王夏侯息和世子夏候嘉贝便翻不了天,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谢九郎真正担心的是谢氏本家的态度,以及他的祖父,曾经位列三公的谢彦的态度。
这也是谢九郎回洛阳后几个月过去了却仍未上瑞王府去提亲的缘故。
他需要好好的布置与筹谋,一击即中,否则不仅不能娶到阿宝,还会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搅风搅雨,那个时候更受伤的只会是无辜的阿宝……
“阿宝啊……”九郎低头亲了一下阿宝的脑袋,便见阿宝笑眯眯地抬头,然后双臂环上他的脖子,脸贴在他的颈上,无比的亲昵和依赖……
“小没良心的!”九郎嗔怪道。
这么许久了,阿宝从未问过,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上门提亲,仿佛一点也不怕他谢九郎占完便宜不负责,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他做了那么多,生怕有所疏漏,生怕好事多磨,焦心焦虑的。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一点也不关心……
“不得不回去了耶。”阿宝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几乎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回头嘟着嘴一脸不满地盯着明显走神的九郎。
待九郎回神,莫名所以地回视她时,她突然“咯咯”娇笑,扑上来仰着脸咬九郎的唇……
‘算了,算了,看在她这一吻(咬)的份上,不与她计较。’
如些想着的九郎将阿宝搂着整个人都往上提了一些。他太高,尽管阿宝的个子在洛阳城里的女郎中已经算是高挑的了,但他低着头吻她,时间久了,脖子疼……
想那大智者琅琊诸葛孔明怎么说的?‘娶妻当娶丑妇。’
像阿宝这样的,果真是伤神,伤心又伤身,按诸葛孔明的说法,‘恐是难以高寿’。
但,还是让他痛并快乐着吧。
谢九郎的童养媳 62.第六十二章
南山, 位于洛阳和南阳之间, 东临颖川河, 山高万仞, 远远望着如插云雾之中, 山壁陡直犹如刀裁, 山上多麋鹿……
曾经位列三公的谢氏族长谢彦就隐居在这座山上。
每年有族中子弟来探望谢彦都要从西北方比较缓斜的那一面沿着逼仄小径爬上去,别说软轿,就是仆人的搀扶都不易。
故而曾有人戏言,王家长辈喜欢回到琅琊本家养荣,谢家长辈却偏偏到归隐于荒山野岭。长辈肯定是不能不探望孝顺的,你看谢家这一代的小辈们身体都普通要精壮一些, 那都是爬山爬的……
其实只有谢九郎清楚,谢家这一代的小辈之所以较之洛阳城里的其他士族子弟的身体要好很多,是因为九郎在十年前便向祖父建议, 谢氏子弟不得食用五石散, 且可以适量的学习一些武艺强身。至于这爬山嘛, 别人如何自是不知道,但九郎自己一年两趟,倒是真的‘死去活来’两回……
这不, 重阳节前后,他便是又要‘死去活来’一回。
农历九月,南山山下犹有山花盛开, 可山腰处已经是枫林如染, 再往上一些草木渐渐枯萎, 厚厚的一层落叶上只有光秃秃的遒劲枝干以各种各样的形态指向天空。等终于到了山顶,只有巨大的石峰和稀稀落落的松树,还坚不可摧地屹立在一层薄雪之中。
谢彦所居的“陋室”倒也不在那山顶上,而是在山顶下方一个背风的窝窝里,几间敞大的松木屋,屋前是一方山泉水积成的小湖……
九郎到时,那湖面已经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他的祖父谢彦正临着湖边,然后双手笼在衣袖中看着世仆陶牙子在冰面上砸出一个洞,再将鱼钩扔下去,垂钩。
大概是没有什么收获,谢彦脸上臭臭的,看向陶牙子的目光也颇为嫌弃……
“来了?既然来了便过来接手。不然晚间哪来的鱼汤喝?”
等到九郎双腿发软两股颤颤地来到‘陋室’时,谢彦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九郎垂眸,也顾不得想要瘫倒的疲惫身体,阔袖一挽露出白皙精实的手擘,上前去从陶牙子手里接过了鱼竿,哪里还有在洛阳时的金贵矜持模样?
当然,九郎的垂钓水平比之陶牙子只低不高,到了夜幕降临不得不掌灯的时候统共才钓上来两尾手掌般大小的小鲤鱼,然后晚上喝了一顿寡谈的白萝卜鲤鱼汤……
“说吧,这次上山究竟是为了何事
?一个下午心神不专,又唇角带笑,几次三番还约摸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说说什么人什么事能让吾之孙儿依稀回到当年的少年做派?”谢彦放下手里的越窑青釉莲花纹碗,如此说道。
九郎看着祖父已然全白的发,却红润有光采的面容,起先还有些心事被勘破的面红耳热,尔后张了张嘴,然后起身对其深深一揖,这才诚言道:
“禀祖公,孙儿自去岁尊圣人旨意前往西域龟滋协商两国邦交事宜,
自那时起便和身为相国之女的宝安公主有了认识和接触,当时孙儿便生了别样的心思。
后来龟滋到洛阳的一路上更是在相处中情意渐深,孙儿情根已种。
如今经过再三思量孙儿意欲娶那宝安公主为妻求百年之好结角之缘。故而前来告于祖公,望得到祖公的允准和祝福。”
说完九郎依旧保持着低首行拜礼的姿势,并不起身。
这间不大的膳厅内一时间更是安静得落针可寻。
许久,谢彦只丝毫不带感情的淡淡一句:
“宝安公主天真烂漫,嫁次子可行,却做不了宗妇。”
只此一句话,便定了阿宝的一生。
这个时候的人喜欢品评他人,无论是士人做官,还男女婚嫁,中正或者长辈对他的品评对其影响巨大。
这么说吧,若品评不好,男子做不了官,女子自然也嫁不了好人户。
特别是谢彦这种曾经位列三公,做过天子师,堪称一代大儒的名士,有时候,他的一句品评比皇帝的圣旨都管用。
谢彦说完,九谢既不反驳,也不据理力争,他只依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倔强而坚持的。
这其实就是再明确不过的表态。
“既便如此你还是要娶?”谢彦肃容问之。
九郎不动声色。
“逆子!”谢彦突然勃然大怒,拾起案上青釉莲花纹碗朝面前的九郎砸去。
谢彦已经很多年不曾动怒,世人只知一代鸿儒谢司空(前朝官职),清通简要,气质超华风度安祥,有泰山崩于前而谈笑依旧的自如和从容。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今天却生了怒,而且激动得双手青筋爆起。
只因九郎自几岁起便被他养在身边,是这一辈中最有灵气且坚韧的一个。他的身上担负着整个谢氏家族的荣衰和未来,是下一代的谢氏族长啊。
故而他的正妻不仅是宗妇,还是非一般的宗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比挑选皇后简单……
“孙儿生了情动了性,非阿宝不可。”九郎答道,然后对着谢彦又是一拜,这是請求。
谢彦与九郎神似的狭长瑞凤眼几乎有些微红,他痛心道:
“皋儿,你可知祖公这么些年为何明明已经隐退,却依然霸着族长的位置不放?”
九郎抬头,神色亦是动容:
“孙儿自然明白,父亲中庸守拙,三堂叔一家却野心勃勃,虽然在前朝覆灭之时亦受了些打击,然而这些年在会稽经营的有声有色,特别是堂兄,隐有一方大吏之势。祖父守着这族长之位,皆是为了孙儿。”
“祖公不仅是为了你的族长之位,更是为了你的性命啊。”谢彦叹道。
若九郎的三堂叔做了下一任的谢氏族长,且不论于谢氏的将来如何,从小便被谢彦捧在手心里当作下一任族长来培养的九郎必遭残害。
做不做族长对他人而言,不过是权势富贵与否,对九郎而言却是身家性命的保障。
九郎双膝跪在谢彦面前,抬首道:
“孙儿知道,孙儿无时无刻不在感念着祖公对孙儿的爱护之情。
可是祖公,那阿宝虽说并非最合适的宗妇人选,可她却是孙儿最想要的妻。
再说阿宝入洛阳已有半年之久,这半年来因为相貌与文化习俗的差异常与洛阳的其他士族女眷起有冲突,看似莽撞单纯,实则却从未真正得罪不能得罪之人,招惹不能招惹的是非,这是不是代表着阿宝其实很聪明,心中自有横竖?
如此,于孙儿而言就够了啊。”
谢九郎的童养媳 63.第六十三章
“依皋儿所言, 你的妻子不需要家势扶持, 也不需要贤德为你主持中馈安定后宅,只要不给你惹祸事、捅窟窿就行了?”谢彦问。
九郎摇了摇头,眼尾和嘴角处都有浓得化不开的笑意。他温柔道:
“并非是孙儿的妻子便与旁人不同,无需家势和贤德。而是阿宝,若得阿宝为妻,孙儿才会不去在乎家势, 甚至贤德。”
说完, 谢彦身前几案上的另一只青釉莲花纹碗也向他砸了过去。且刚好砸到他的右手臂上,力道之重使得他的整条胳膊都不可抑制地抖了几抖。
“色迷心窍!”谢彦气道。
九郎却神色整肃:
“孙儿的确迷恋阿宝,却并非仅仅是因为‘色’, 更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孙儿今日敢上这南山来向祖公禀明孙儿意欲求娶阿宝之心, 便是早已权衡好阿宝将要带给孙儿的得与失。
阿宝带给孙儿的是今后半生的美满和期望,而阿宝没有的那些, 孙儿自信以孙儿之能还无须非得指靠一个女子。
孙儿美人和权势都要。若硬是要舍去其中一样去成全另一样的话,非是什么明智通达之举,而是无能。”
看着九郎如此自信, 甚至可以说是狂妄的样子, 谢彦起初双眼眯了眯,尔后稍作沉思, 最后竟莫名笑了……
他笑得恨不能再捞起一只青釉莲花纹碗再砸他一顿, 奈何案上已是空空如也, 便只得作罢……
九郎从小到大、人前人后都是谦逊而内敛的, 鲜有如此傲然外放的时候。若非已做好充足的准备, 十拿九稳,以他的秉性是断然说不出这样一番话来。便是如此,谢彦才又气又是欣慰。
气得是,他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费心竭力,于把黎民社稷挂在嘴边的士大夫而言,绝非什么光彩而值得推崇之事。
欣慰的是,九郎自我的觉醒和人性的绽放。谁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之法?只要心性弥坚,手腕足够强硬,古往今来多的是既成全了小我的现世幸福,又实现大我的治国平天下之志的能人。
前有汉光武帝刘秀,后有吴国的孙策、周瑜,这连谢彦自己已经仙逝的老妻当年也是他努力争取而来的……
“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日后辛苦便怨不得旁人。”良久以后,谢彦扔下这句话。
九谢喜出望外,祖父的意思这是允准了。他赶忙道:
“纵有疾风起,甘之如饴。”
谢彦起身,甩袖离去,连声“哼”都不愿意再施舍给他。
就如同一个长辈本为小辈指出了无数条平坦宽阔的大道,可是他偏偏都不走硬是要自己摸索出一条曲折难行的道路……
如何能让人不气?
“再钓几尾金翅鲤鱼(黄河鲤),明日一早便滚下山去吧。”
谢彦走到门口时,身形一顿,如此说道。
正无声偷着乐的九郎,脸上笑容微僵,转身正对着谢彦高瘦的背影拱手道:
“是。”
这是祖父要让他‘卧冰求鲤’呢,是惩罚,也是发泄他最后的一点不满。
于是当天夜里,九郎裹着件皮毛一体的水貂毛大髦,并且在世仆陶牙子的帮助下钓了几尾比昨日还要瘦小些的金翅鲤鱼,勉强交了差。
次日一早,九郎在山口与其祖父谢彦辞行时,虽然因为生生熬了一夜的缘故,眼下难免有些青乌,可那精神气儿却是极好的,仿佛会发光
……
谢彦见之,顿时生出一种想将他一脚直接踹下山去的冲动,但想了想,又忽而哑然失笑。想想他当年,不也是如此吗?
这厢,九郎正怀揣着雀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洛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阿宝,想要抱紧她,然后再告诉她……
算了,还是过段时间再告诉她吧……
那厢,瑞王府内,在阿宝的菡萏院中,一位头顶双螺髻,两边各扎一条粉色绸带的圆脸脾女,跪趴在地上,双手抱着阿宝的脚,涕泪横流地求着阿宝救命。
这事儿还要从昨夜说起。
昨夜,瑞王爷夏侯息和世子夏候嘉贝各有应酬。
瑞王爷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阿宝并不怎么关心,毕竟那是一个浪惯了人。可是阿贝自阿宝回洛阳后,无论多忙每曰掌灯时分必定回到府中同阿宝一起共用晚膳。
可是昨夜,直到守夜的更夫打第三更时,阿贝仍末归来。
夜里询问了几次,最后睡不着干脆起榻来到院子里甩鞭子的阿宝正准备带上几个人,骑着马,出去寻他时,阿贝竟然峨冠歪斜,衣衫散落,坦露着凝白瘦薄的胸膛回来了……
阿宝见到他那副样子,先是脸不自觉地侧到一边,尔后想了想,又把脸侧了回来。
阿贝脸颊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眸光涣散,整个人手舞足蹈的莫名有些亢奋……
他一看见阿宝在前院里等他,便疾步小跑上前,那一摇三晃的样子看得阿宝心惊肉跳。
等到他到了阿宝跟前时,却不停下脚,而是围着阿宝转起了圈,一边转还一边念叨着:
“阿姐,阿姐,阿姐……”
那声音清澈微甜,没有平日里的那股子慵懒劲儿……
最后他大概也转累了,然后将精致微翘的下巴枕在阿宝肩上,笑眯眯地晲着阿宝,叹道:
“阿姐回来了,贝真高兴,很是高兴呢。”
本来因为他那满身酒气,又和寻常大相径庭的行为微微有些发恼的阿宝,一听这话心瞬间就软了。
她招招手示意几个婢女扶他回屋洗漱,他倒也听话,只是离开时扭着脖子笑着讨好阿宝:
“阿姐不要急着出嫁好不好?再陪阿贝几年,到时候阿贝给你找几个全洛阳城里最俊美的少年郎君,个个都比那老头子谢少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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