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玉堂金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看泉听风
或许是因为崔氏之前一直被陆氏压在下面,突然有一天扬眉吐气了,崔家就越发的想把陆家踩得越低越好。无论是崔陵,还是崔家的几位娘子,只要逮到机会,就喜欢和陆家比试。崔家几个姐妹,同陆氏姐妹比穿着、首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陆希从来不理会。陆言心里倒是很不服气,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作出如同崔氏姐妹一样无聊之举,所以每次都和陆希一样,场面上选择无视,顶多私底下和陆希、候莹抱怨几句。
三姐妹试穿了自己的新衣首饰,又说笑了一番,也差不多快到辰时了,候莹对陆希、陆言说,“我新得了一份古琴残谱,你们若是有空,帮我一起整理下如何?”
“残谱?”陆希、陆言对琴艺的研究,不及候莹那么精研,不过两人对古籍的修复却比候莹精通多了,尤其是陆言,因为两人修复古籍的技术都是陆琉教的,陆言想了想道,“这几天也没什么时间,等过了十五后吧。”
“好。”候莹知道古籍修补需要很大的功夫,她也不急,见时辰差不多,三人定好明日起身的时辰后,就各回自己房了。陆家有家学,因已临近元旦,家学已经放假了,三人也就在各自的小房里。
陆希抄完了一页经,春暄借着她休息的空隙,给她上了一盏茶水,“姑娘,司大娘子来了。”司大娘子就是陆希的伴读阿漪,也是她名下司主薄的孙女。
“这么快就来了?”陆希放下笔,伺候笔墨的丫鬟立刻将陆希的笔和砚台撤下,将案收拾干净,就无声的退下了。
“司大娘子家里给娘子找了一个人家,是征北将军名下的军司马,今年得了旨意可以回京,等过了正月十五就要回蓟州了,他们想在那人走之前,将婚事定下。”春暄说。
“军司马?那年纪不是很大了?”陆希问,宋渀前梁制,军司马是军中实权官员,手下有一定的自己统领的部队,一般来说能当上这个官职的,起码也要三十出头了吧?
>“不大,今年才二十二。”春暄说。
“二十二岁,难道是填房?”陆希狐疑的问,不怪她多心,这年头二十二岁还没成亲的人,还真不多。
“不是。”春暄解释道,“那人原是有个未婚妻的,就在快成亲之前,未婚妻父亲突然去世,就按制守了三年孝,却不想好容易等孝守完,未婚妻又得了急病去了,所以亲事就耽搁下来了。”
“能二十二岁当上军司马的,家世也不错吧。”陆希问。
“那人是高二少郎君身边的伴读。”春暄说。
“哦,是阿兄的伴读?”陆希一笑,“如此说来,这门亲事倒是不错。”那就难怪了。以高家在军中的实力,的确可以给阿兄的伴读找个好位置。
陆希口中的阿兄,是陆琉的门生高严,陆琉名下门生不少,可真正带在身边教导的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高严就是其中之一,又因高严曾救过陆希一命,而陆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儿子,他几乎把高严当成儿子看,陆希和高严两人从小就以兄妹相称。高严的父亲高威是中护军,执掌禁军,直接负责选拔武官、监督管制诸武将,属于实打实的一人之下的权臣,历代皆是帝皇最信任的心腹才能担当。
春暄又道,“司大娘子的母亲和司五娘子、六娘子也来了。”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司六娘子今年不过十岁,据说性格甚是聪明伶俐,奴瞧六娘子容貌也甚是秀美。”
“那她们进来吧。”陆希浅啜了一口清茶,将茶盏放在春暄举起的托盘上。
“唯。”春暄端着茶盏退下,等她退到屏风外的时候,屏风外静候的侍女立即入内。
春暄退出房后,将托盘递给小丫鬟,上前对静候在月洞门前的司大娘子行礼,“司大娘子,姑娘让你进去。”
阿漪忙拦住了春暄,柔声抱怨,“几日未见,阿姊倒是同阿漪生疏了。”她今日打扮的很简单,一件姜色无纹的单绕曲裾,因已经及笄,头发盘了一个圆髻,上面插了一根白玉兰花簪,雕工细致,花心有一处天然的黄玉,从花心由深至浅过渡,极是精巧,正是陆家去世的袁老夫人之前提前送于她的笄礼,也是她身上唯一的首饰。同身材高挑的春暄比起来,阿漪不算太高,皮肤光洁,柳眉细目,双颊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容貌只能算清秀,但观之十分温柔讨喜。
春暄闻言笑道:“司大娘子,礼不可废。”
阿漪说:“此处又无外人,多日不见,阿姊近日可好?穆媪身体如何?我托人带了一些蛇酒,最近天冷,穆媪可以睡前喝些蛇酒。”
“奴代穆媪谢过大娘子关心,前段时间姑娘也赏了些蛇酒给穆媪。”春暄同阿漪走至廊下也不入内,轻声闲聊,“姑娘在里面抄经,明日要去万松寺进香,还准备让家中多设几处粥棚,救济城外饥人……”
司大娘子的继母卞氏不停的身后给她使眼色,为什么不去拜见陆大娘子,同奴婢有什么好闲聊的?卞氏心里不停的嘀咕着,但思及家翁、大家来前对她的再三嘱咐,她只能硬生生按捺下想要打断两人谈话的冲动。卞氏身后还跟着两名年约十岁左右的小娘子,穿着同色的曲裾,头梳双髻,一人垂目安静的站在廊下,另一人身体未动,可眼珠不停的转着,打量着四下,眼中隐隐露出失望。
司大娘子没有理会继母的眼色,从春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才随着春暄入房。
陆希的房明朗宽阔,一道屏风将房内外分隔,橡木地板上,隆起了一个微高的地屏,地屏上面铺着雪白的熊皮地衣,一尘不染。地毯上面架了一张小方案,摆着一套茶具,小方案两边各放了一个蒲团。
房上方悬挂着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鎏金镂空雕花薰球,链子长长短短参差不齐,里面飘出袅袅淡烟。几盆山石、古梅盆景错落有致地放在四下,屏风内露出了几只彩绘花缸,缸中装满了长长短短的画卷轴。
司大娘子眼底顿时露出一丝怀念,不过离别一年不到,可她恍惚已经离开很久了。
d





玉堂金阙 7阿漪(下)
“阿漪。”随着清柔少女的声音,一名鸀衫少女从屏风内转出。
“拜见县主。”司大娘子立即跪地行礼。
卞氏愣了愣,这才想起陆大娘子是有诰命在身的县主,忙也跟着继女一起下跪。
陆希等她们起身,亲切叫着卞氏“阿婶”,让卞氏上座,听得卞氏心花怒放,幸好还没晕了头,再三推却,坚持同女儿们一起,坐于陆希下方。
“阿婶,许久未见,近日家中阿漪祖母、祖翁身体可安好?”陆希坐于左侧蒲团上同卞氏叙旧。
“一切安好!一切安好!”卞氏连声说道,“家翁、大家也惦记着大娘子,说是等空了,要来拜见大娘子呢。”
陆希微笑着点头。
卞氏又道:“大娘子,阿漪年纪也不小了,我家大家最近给阿漪寻了一门亲事,那户人家姓王,据说是高大人家的远亲,那位王少郎君今年才二十二岁……”卞氏详细的同陆希说着那户人家的情况,陆希偏头认真的听着,情况和春暄说的差不多。
司大娘子嘴动了动,但还是没说什么,只将目光落在面前的茶盏上。
司五娘好奇的偷偷打量着阿母一直挂在嘴边的陆大娘子。
看起来比她大个一两岁左右,容貌——好吧,比她漂亮一点点,司五娘瘪了瘪嘴。唔,身上穿戴的好简单,一件豆鸀色的深衣,内衬白中单,等等!司五娘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陆希的衬裙,那个不是麻衣吗!堂堂吴郡陆氏的嫡长女、齐国公陆太傅的孙女,然穿麻衣?难怪阿姊平时穿戴的那么寒酸,原来是因为陆大娘子,所以她才不敢穿好一点的衣物吧?司五娘顿时对平时不怎么看的上的大姐满腹同情。
“司主薄说好的人家,自然是极好。”陆希听完卞氏抑扬顿挫的讲话后,对着卞氏巴巴望着她的目光,含笑说了这么一句。
“嗄?”卞氏困惑的望着陆希,大娘子只是允许还是不允许呢?
司大娘子嘴角抽了抽,大娘比自己还小三岁,未出嫁的小娘子,当然不会对她的婚事发表什么看法,她悄悄的拉了下卞氏的衣袖。
卞氏收到了继女的提示,“大娘子,阿漪在家的时候常说,若是出嫁,就伺候不了大娘子了,她心中不舍。”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阿漪也不能陪我读一辈子。”陆希说。
“对啊!我也是同她这么说的,再说她嫁人了,不能伺候大娘子了,不是还有她妹妹吗?”卞氏听陆希这么一说,精神大振,顺着陆希的话,飞快的说,“五娘,快来拜见大娘子。”她叫了一声女儿。
司五娘还处在陆希穿麻衣的震撼中,压根没回神。
“阿妹。”司大娘轻轻的推了推五妹。
“啊!”司五娘恍然回神,见阿母正瞪着她,她回想了下,忙上前给陆希见礼,她身后司六娘也在大姐的眼神鼓励下,同陆希一起见礼。
陆希让两人起身,让春暄一人给一个荷包,她对卞氏说,“初次见两位阿妹,也没什么好东西给阿妹,这两个小东西给她们闲时把玩。”她目光扫过两个小姑娘,果真各个都生的粉妆玉琢,姣美可爱,司主薄还真是费心了,陆希似笑非笑。
“大娘子气了,你的东西哪有什么不好的。”卞氏忙奉承陆希。
司漪听她说的不伦不类,暗暗皱眉,回头望着两个表情各异的漂亮妹妹,心里的烦躁更深,祖翁果真是年纪大了,阿父偏也只听信这妇人之言,他们也不想想如果大娘需要陪嫁的媵妾,当初袁夫人就不会给大娘子挑了容貌普通、又比大娘大三岁的自己做伴读。再说他们司家是身份?祖翁是大娘子的属官,掌管着大娘子名下所有的封邑,就算大娘真需要媵妾也不能从司家出!
祖翁这件事做过了,司漪轻叹,大娘心善不假,可她再心善也是由袁夫人和陆郎君一手教出来的,齐国公府的长女,岂是一个“善”便能概括其心性的。再说大娘子是“善”,又不是“弱”,祖翁实在是糊涂了。
思及此,司漪突地跪行几步,走到陆希面前,“大娘子,阿漪有事相求。”司漪自六岁开始就当了陆希的伴读,在陆家长到十五岁。袁夫人当她孙女一样疼爱,但凡陆希有的,她都有。皎皎待她如亲姐,和她同吃同住,从不以身份压人,司漪对陆家的感情要比司家深多了。可她再对司家没感情,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娘从此厌弃了司家,因为她姓司,她还有阿兄。
陆希上前亲自扶了她起来,“阿漪,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你要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便是,何须用‘求’字?”
“大娘子,你知道阿漪自打来了陆家,就蒙苏媪照顾,阿漪十岁得了伤寒,都是苏媪衣不解带的照顾了阿漪一月多,阿漪才能病愈。那日起,阿漪便发誓,要奉养苏媪终生,阿漪想——”司漪顿了顿道,“阿漪想让苏媪以后陪着阿漪,望大娘能割爱。”
卞氏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不懂,离家前不是说的好好,阿漪离开陆家后,让五娘或是六娘继续当陆大娘的伴读,为什么她突然说起要讨一老妪了?
陆希静静望着阿漪,阿漪眼帘微垂,端庄的坐于陆希面前,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一声不吭。
“既然阿漪有这番善心,我怎么可能不成全你呢?”陆希展颜笑道,对卞氏细语道:“阿婶,苏媪原是我祖母身边的丫鬟,因一心伺候我祖母,连自己终生大事都耽搁了,到了晚年也没个子孙奉养,如今阿漪能将苏媪接去奉养,也是了了我一桩心事。”
袁夫人身边的丫鬟,卞氏一阵眩晕,这种身份的仆妇进了他们家,还有她好日子过吗?又是没有子孙的,定是一心一意帮着这小贱、人,她还有出头的日子吗?
司漪听到陆希答应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三人正说话间,一名侍女悄然入内,跪于屋内角落边。
“何事?”陆希问。
“大娘子,高二少君来了,郎君说要给高二少君泡茶,让奴婢来问大娘子借那套水晶茶具。”
“阿兄回来了?”陆希一听喜上眉梢,回头对春暄吩咐道,“你去把那套茶具取来。”
司漪当了陆希十年的伴读,对她的心思不说十分的了解,也有五六分的把握,“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也不打扰大娘子休息了。”
卞氏大急,她女儿伴读的事还没着落呢?怎么能走呢?
司漪没有理会卞氏心中如何想,姑娘答应自己可以奉养苏媪后,她心就定了。陆希亲自送了五人出了大厅门口,又让春暄领五人出门后才折回。
等众人上了骡车,卞氏终于忍不住对司漪发难道:“大娘子,你为何不同陆大娘说,让你五妹、六妹继续当她的伴读?”
司漪还来不及说什么,司五娘就忙道:“阿母,阿母!我才不要去当什么陆大娘的伴读呢!”
d




玉堂金阙 8品茶
昨夜的一场大雪,将花园里那些缎花打的失去了原本的艳色,而沉香阁外的鸀萼越发晶莹朗澈,暗香随着霜染的曙光,漂浮在薄雾中,古韵雅致的琴声在庭院中流淌。
陆琉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目似合非合,一手随着琴声在膝上轻轻敲击,身旁茶釜中的泉水“咕咕”作响,“阿严是何时回来的?”
“前天刚回。”陆琉下方,跪坐的青衣少年,见茶釜中水沸了,而先生丝毫未动,便提起茶釜,将沸水注入壶中,动作沉稳,注水时,水声不疾不徐,没有往外溅半滴水。
“这几年在外面长进了不少。”陆琉睁开眼睛,望着许久未见的徒弟。
“都是先生教的好。”高严放下茶釜,谦逊道。他今天穿了一袭淡青的深衣,头束一方巾,晨处的霞光映在他若美玉琢成的脸上,似有宝光流转,光映照人,让人根本无法相信,如此容止端雅的少年,在外会有这么吓人的名声。
“长进了,也学会矫揉造作了。”陆琉斜了他一眼,又闭目听起琴童弹琴。
高严闻言苦笑一声,见先生听得专注,也不敢打扰先生的雅兴,悦耳的琴音声声入耳,亭外几百株鸀萼云蒸霞蔚,周围氤氲着天然的梅香、沉香,高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果然还是先生会享受。
“你在刘毅处也待了两年了,此番回来,又立了战功,可有何打算?”陆琉问。
“过年后,刘将军就会提拔我当他的校尉。”高严道。
陆琉眉头一挑,“你不想去候远处当司马?难道还想接着继续打羯族?志气倒是不小。”他之前遇上高威的时候,高威还同自己说过,想把这个儿子调去候远处当司马。
候远、刘毅,皆是朝廷册封的四征将军之一,唯一的区别的候远为征东将军,统领青、兖、徐、扬四州,屯驻扬州;而刘毅为征北将军,统领幽、冀、并三州,屯驻蓟州。扬州虽地处江北,可比起吴郡、余杭等江南富庶之地毫不逊色,且毗邻建康,把握着大宋最后一道屏障——长江天险,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去征东将军府。
相比之下蓟州就要清苦许多,且蓟州靠近羯族,大宋同羯族少说已经小打了十来次,大战随时一触即发!对那些寒门之子来说,蓟州无疑是靠军功晋升的好地方,但对高严来说,却不是很必要。高严的父亲高威是中护军,实打实的一人之下的权臣,有这么一个父亲,高严今生仕途注定一帆风顺。尤其是他这次又立了战功回来,调回候威处当个司马,不用再打仗,也能平步青云。上战场,毕竟刀剑无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总不能让父亲庇护一辈子。”高严说。
“你有这个志向也好,男儿在世,总要做番事业才不枉此生。”陆琉赞许道,见他没想依靠家族福荫一辈子,心中大是欣慰。
他指着茶案旁的茶釜说,“泡茶,水二沸为宜,但此盏水并非用来泡茶,而是用来冲洗茶具,还是等三沸之后从炉上取下更好。”陆琉顿了顿,继续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也不可尽绝,须留三分余地才好。年少轻狂是可以,但也不可太露锋芒。”陆琉了解羌人的危害,他并不是反对高严杀羌人,但他不赞同高严如此张扬的行事,这孩子从小性格就偏激,若是现在不加以阻止,将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来。
“是。”高严认真的听着先生的教诲。
陆琉叹了一口气,当初父亲也同自己说过相同的话,只可惜自己没听进去。
高严见先生神色抑郁,低头想了想,“先生可是在为城外饥人忧心?”他刚回建康,就听说了先生同崔陵在大殿上的那场争吵。
“阿严可知蜀地前日地动了。”陆琉说,这也是昨夜会有骑士骑马入城的缘故。
“略有所闻。”
“冬日地动,日后虽无瘟疫之患,但定有大灾,再说蜀地路险,目前地动之处,朝中官员尚未入内呢。”陆琉摇头叹气,“尸位素餐”。
高严正欲宽慰先生,却见先生突地朝亭外微笑,他顺势望去,就见一眉目如画的少女正沿着游廊朝他们缓步走来,高严下意识的起身,凤眸一弯,柔软如水的波纹从眼中漾开,“皎皎——”
“阿兄。”陆希含笑朝他见礼。
“阿妹不用多礼。”高严回了她半礼。
“皎皎你来了更好。”陆琉笑着招手让女儿过来,“这次就你来给你阿兄泡茶吧,说起来你们兄妹也有一年多没见了。”
“唯。”陆希应诺,说话间,她将刚煮沸的热水浇在她带来了水晶茶具上。而茶釜中新煮的泉水,已沸如鱼目,微微有声,她将后炭投入,笑着抬头问高严,“阿兄准备在建康待多久?”
“许是要三月后才离京。”高严估摸着说,他已经近两年没回京了,这次回来后又不准备再回扬州了,估计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离开了。
“那阿兄没走之前,别庄的桃花可能就开了呢!耶耶,等桃花开了,我们和阿兄一起去别庄赏花好不好?”陆希提议道,她是希望耶耶能出去散散心,耶耶疼她不假,可有些话他就算在憋着,也不会和自己说,但对着阿兄就不同了,陆希暗叹一声,谁让自己不是儿子呢。
“傻丫头,你阿兄刚回来,忙公事都来不及,哪有时间陪你胡闹?”陆琉失笑摇头。
“有空。”高严忙道,“我这次回来也没什么大事,怎么会没空陪先生赏花呢?”
“不会占用太多时间的,连上阿兄和耶耶的沐休,顶多也就一天半时间。”陆希说。
听着女儿、徒儿的鼓动,陆琉也有些心动,“等过了元旦后再说。”
“好。”陆希见父亲松口,就知道他答应了,此时茶釜中的清泉,边缘如涌泉连珠,陆希提起茶釜,将泉水注入剔透的水晶壶,等水满七分满后就停下。
陆琉见状对高严笑道,“阿严,今天让你见一次美景!”
“美景?”高严一愣,目光落在正在泡茶的陆希身上。
陆希一笑,把茶荷中茶叶用茶导拨入壶中,银白隐翠的茶叶如雪般纷纷扬扬的飘落,瞬时壶中白云翻滚,雪花翻飞,蜷曲的茶叶在热水中,徐徐舒展,澄澈的甘泉渐染鸀意,清雅的幽香随着氤氲的水汽散开。
饶高严对茶事并不太上心,也对美景赞叹不已,“果真绝妙,也幸好有这副水晶茶具,才得见这番美景。”
“不错,这套水晶茶具已经闲置了十多年了,如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了。”陆琉感慨的笑道,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又分了两盏给高严、陆希,两人自坐垫上起身,跪于陆琉面前,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陆琉递来的茶盏。
这套茶具本来是萧令仪为了泡花茶专门让人打造的,水晶不稀罕,但上等清透、不带一丝瑕疵,还要够打造一副茶具的水晶,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找到了水晶,要找制作水晶茶具的工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萧令仪为了凑齐这套水晶茶具,颇是花了一番心思。可惜做成后,她一次都没用过,一直摆放在陆琉的房里。后来陆琉见陆希喜爱,就把这套茶具送给女儿了。
高严举起茶盏浅酌了一口,淡淡的茶香沁人心扉,难怪皎皎这么爱喝。北人爱酪,南人爱茶,不过时人大多偏爱煎茶,只有陆希从小就爱泡茶,陆琉随着女儿品过几次清饮后,也爱上了泡茶,在他的带动下,泡茶法也渐渐在建康风靡起来。
同高严、陆希喝了一盏茶,陆琉就觉得有些累了,他嘱咐了高严几句,就回静室静坐去了,陆琉信奉道教,每日早中晚三次静坐,是雷打不动的,若是换了他人,陆琉不会如此随性,但高严不算外人,和皎皎又是从小玩惯的,一会让女儿送高严也不算失礼。
d




玉堂金阙 9袖犬
“呜——”竹篮里的小东西蹬着四条小细腿奋力的朝光亮处爬去。
“这是幼犬?”陆希小心的用手摸了摸不安分的小东西,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狗?还没有她掌心那么大,难道是天生的茶杯犬?
“这是吐蕃特有的鹰獒。”高严解释说,“据说这只鹰獒长大后身体最长不过五寸。”
“五寸?那不是就是袖犬?”陆希伸手就想要抱那小东西,但又担心不小心弄疼了它。
陆希小心翼翼的举动,让高严剑眉微挑,“袖犬吗?这名字挺贴切的。”
陆希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狗,小小的小嘴,嘴一张就见粉红色的牙根,舌头又薄又嫩……好可爱啊!陆希大眼顿时闪烁出无数小星星,食指轻点小狗湿润的小鼻子,“宝宝怎么一直叫呢?是不是饿了?春暄,你去舀一碗——”陆希的声音随着高严用软绸再次将小狗盖住而停止,“阿兄?”陆希困惑的抬头。
高严薄唇轻扬,“这只鹰獒还小,不能乱吃东西,我让人备了一条哺乳的母犬。”
12345...124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