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是吗?」
杨廷和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像儿子刚才说的,是朱浩主张以利益来笼络臣民?
主张要开源?
怎么又说成是朱浩反击君王?
自己这个儿子怎么理解的?
杨慎道:「敬道明面上市顺从陛下的意思,但其实几次都否定了此举的可行性,用的是反讽的手法。」
「哦。」
杨廷和点了点头,随便摆摆手,「你先回去,为父还有事办。」
杨慎本以为今天日讲之事,父亲会非常在意,心情激动等着父亲回来告知好消息,现在看父亲的样子,好像对谁去日讲,日讲中讲了什么,一点兴趣都没有。
把他赶出去,应该是有不想让他知道之事处置?
会是什么?
杨慎问道:「父亲可是有为难之事?或可由儿代劳!」
杨廷和本来已经拿起笔,闻言不由疑惑地抬头看向杨慎,忽然明白过来,儿子这是觉得他自己被冷落了,想主动挣表现,当下杨廷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将朝堂上新皇所提之事跟杨慎说了。
杨慎道:「以父亲所见,陛下要获取西北军政大权?」
「用修啊,为帝王者,首先要掌控的就是军队,可说是谁掌握了军权,谁便是这天下之主,所以你看先皇时即便再胡闹,但军权方面从不懈怠,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导致朝纲混乱,军中女干佞横行,国之不国。」
杨廷和语重心长地给儿子上课。
杨慎当然知道过去几年朝廷乱象因何而起,他不想听这些大道理,更想知道父亲要做什么。
杨廷和道:「为父要去信宣府,让地方将官做万全准备。这么说吧,就算宣大总督不能拉拢过来,至少地方巡抚和总兵……不能受陛下所挟。正德之乱,不能重演。」
这话听起来义正词严,却连杨慎都感觉到,父亲是想获取宣大之地的军政大权。
现在京师军权,已一点点被小皇帝控制,本身杨廷和再京师军权上也难以动手。
京师军队主要掌控在勋贵和太监手上,你一个文官若是跟勋贵和守备太监走得近,就会落人闲话,别人会说你杨廷和用心不良。
但这不代表杨廷和不会在获取军权方面做
文章。
彭泽就是他有意栽培起来的。
王琼派系尚有不少官员在朝,作为王琼的敌人,彭泽为了能当稳兵部尚书之位,必须依附于杨廷和。
杨廷和再通过彭泽在西北经营多年的势力,把军权逐渐拿到手中。
封疆大吏以首辅大臣马首是瞻,这种事历朝历代经常出现,包括后来历史上著名的抗倭名将戚继光,在朝不也是有张居正为其撑腰?而这种暗中的往来,没什么大问题,谁让本身首辅大臣位高权重呢?
杨慎道:「可是儿听闻,现在宣府和大同吏治混乱,父亲先前不是想以宣府府库军饷为引,整肃前朝遗臣?」
杨廷和摇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时定不下来。宣府大同官将多为女干佞嫡系,如今他们尚未归顺,先等着吧。」
……
……
杨慎回去后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宣府因为当年朱厚照长期驻留,武将主要为江彬、钱许泰等人提拔,文官则为朝中陆完和王琼所挟,而王琼因为在军中势力庞大,九边各处都有他的人。
新皇登基,委派过去的宣大总督臧凤却是漕运总督出身,属于工部派系,其本身又有西北为官的经历。
倾向性上来说,臧凤跟王琼和陆完的关系更加紧密些。
小皇帝想把臧凤拉拢过去,甚至在朝堂上提过,曾派人去宣府,问过臧凤对于宣大军务的见解,可见皇帝跟臧凤的联系很紧密……此时杨廷和若想掌控宣大一线军权,必须要从地方巡抚和总兵官等人身上入手。
第二天杨慎去找朱浩,问询有关前日日讲之事。
他对朱浩宣讲的内容没什么意见,反而以西北军务,来问询朱浩的看法。
朱浩道:「用修兄,昨日后,我到现在满脑子都是为朝廷开源,就怕陛下不会放过我,以后再召我去问策,你让我如何应答?」
「应该不会了。」
杨慎笑道:「陛下昨日刚跟你谈过,怎还会触霉头?」
这边正说着话,余承勋匆忙从外进来,带来一个让杨慎很惊讶的消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公公,奉陛下之命,亲自到翰林院了,说是要嘉奖日讲官。」
杨慎一怔。
这是什么路数?
小皇帝昨日听了石珤和朱浩的日讲,不耐烦结束,今日却派司礼监掌印太监这样级别的大佬,来奖赏日讲官?
「人在何处?」
杨慎问道。
余承勋道:「刘学士正带人招呼,他人暂未得到消息,现在过去一个来得及。」
张佐在朱四身边一旁兴王府老人中显得不那么起眼,风头完全被朱浩盖过了。
但在朝中,那可是顶级大佬的存在,而且随着朱四登基后皇位逐渐稳固,朱四在处理政务,尤其是处理题奏时显得张弛有度,别人都觉得张佐是个能人,久而久之名声就传扬开来。
可因为张佐是太监,平时少有出宫,别人想拜会也无良机,这在翰林院众人眼中,就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毕竟能在谁入阁或是谁已经入阁后票拟等事上有直接关联,翰林院的人最想接触的内官,自然就是这位内相。
「过去看看。」
杨慎自然想跟张佐接触一下,看看跟父亲对接的这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
……
几人到了学士房门前,翰林院几乎所有人都聚拢过来。
张佐造访翰林院,还是带着圣意前来,有点钦差办事的意思,加上张佐身份特殊,谁都想在他面前混个脸熟,以至于不管是
否当差的,都先放下手头的事情,跑来跟张佐见上一面。
「刘学士,其实咱家也不想多叨扰……对了,昨日里几位讲官可都到齐了?陛下颁赏之事,不能耽搁。」
能跟张佐直接对话的,便是翰林学士掌院事的刘春。
刘春往四下看了看,笑道:「除了石学士外,其余人都已到了。」
石珤并不在场。
其余温仁和、穆孔晖、余承勋和朱浩都在。
张佐将目光打量过来,眼神自然而然便落到朱浩身上,下意识的,便用目光跟朱浩做了个交流,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没办法……
对别人来说,他张佐是大佬、
而对张佐来说,朱浩才是真正的大佬,这已经不是在兴王府的时候,现在站在见到朱浩都要主动行礼问候,这算是一种规矩,在新皇面前的排次,只有朱浩的地位在张佐之上,唐寅跟他也只是平级。
「几位,陛下的赏赐,都在外面。」
张佐笑道,「这翰林院中真是出能人啊,咱家来之前,还以为像朱翰林这般的年轻人是绝无仅有,现在看看,年轻才俊比比皆是。」
在场那些二十多岁的翰林听了,心里一阵得意。
但有心人明显听出来,张佐这是代表皇帝表达不满呢。
皇帝让你们找几个年轻的讲官去宫里宣讲,结果你们就找一个年轻的朱浩?别的除了一个余承勋三十来岁,其余都是四五十甚至六十的老头子?不知道什么叫揣摩上意?皇帝的意思都能公然违背?
你们翰林院的人可真是敢作敢为!
张佐又望着朱浩,笑盈盈道:「尤其是这位朱翰林,还是安陆之地士子,想来有龙气庇佑,才有那惊世之言……」
朱浩道:「张公公客气了,其实在下祖籍京城,只是后来迁居安陆。」
「呃……」
张佐一时很尴尬。
在场的人都在偷笑。
这小子,真是不识时务,当面就让司礼监掌印太监下不来台?你这是不想在翰林院混了吧?
锦衣状元 第六百六十六章 他们为何在一起
张佐在一种尴尬的氛围中,跟翰林院的人进行了「友好亲切」的交流。
他自己心里很别扭。
总觉得自己坐在那儿,而朱浩立在旁边看着,太过失礼。
他太监出身,在兴王府就是个伺候人的,很懂得场面应付那一套,最在意的是不要给自己招惹来麻烦,可现在知道得罪朱浩这个皇帝跟前宠臣不是好事,却还在这里坐着,不知日后该如何共处……
又一想。
算了,我还是不要给自己招惹麻烦,早点儿离开最为稳妥。
张佐起身告辞时,众人相送。
张佐笑着对朱浩道:「朱翰林,昨天日讲干得不错,有时间多去跟陛下讲讲开源之事,走了走了!」
众翰林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
朱浩如此无礼,身为司礼监掌印的张佐居然毫无在意?
嘿,这位张公公城府很深啊!
……
……
张佐走了,翰林们很快散去,各回各的公事房,朱浩却被刘春留了下来。
刘春道:「邦彦找过我,跟我提及你在宫里的表现,可说大失体统,但老朽却知道,这是……用修逼你这么做的吧?」
听了这话,朱浩不由讶异。
要么怎么说刘春欣赏他呢?明明是他在日讲时大放厥词,有失体统,刘春却为他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撇清干系!
「这……」
朱浩有些不好意思。
杨慎逼他这么做的吗?
间接来说是的,杨慎塞给他的讲义,让他讲那些离经叛道的内容,后来却是他自己临场发挥,讲了一点更不为儒家认同的理念。
刘春无奈道:「老朽在朝多年,其实早看出来了,如今文臣派系林立,为官最难避开的就是党同伐异那一套……虽然都在说,我大明吏治清明,官员洁身自好,但这拉帮结派之事,自古就难以根除。」
「嗯。」
朱浩点头。
这话没毛病。
你留我在这里叙话,其实质不就是拉我到你派系?什么师生、同门、乡党、年谊的……哪个不是结党的方式?
「不过也好,我倒是觉得你讲的没什么问题,人终归还是要现实一点,朝廷不能总以大义来笼络人心,不许之以利,不加之以罚,如何能恩威并施,收揽人心?却总有那腐儒,自以为通晓经义就明白治国道理了?荒谬!」
刘春随口发出的一番感想,又让朱浩惊讶了一下。
以朱浩所知,以往翰林院中,刘春乃顽固不化的老学究代表,现在怎么思想变得开明了?
难道是因为起死回生后,开始反思一生所学,顿悟后超脱凡俗了?
还是说因为这番话是他朱浩说的,而刘春对他又很欣赏,爱屋及乌之下,连这番听来有违儒家礼法的说辞都选择接受?
朱浩拱拱手,表示了感谢。
不管怎样,刘春能支持他就很不容易了。
因为刘春代表的是大明文人的巅峰成就,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给人定性定名,有了他的欣赏,就算外面的人对朱浩的理论有诸多非议,光靠刘春一句话,就能让朱浩在儒学派别中屹立不倒。
「回去办事吧,最近我跟你岳丈……孙志同,经常会面,偶尔聊到你,都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以后好好为朝廷效命,必然前途无量。」
刘春眼神中带着一股欣赏,好像真把朱浩当子侄看待。
朱浩则在琢磨,孙交现在这么欣赏他了?居然在刘春面前夸赞他?
那……为何在自己
面前,孙老头却每次都显得那么不近人情呢?
难道就因为我朱浩,孙交和刘春成了莫逆之交?
说起来还真有点荒唐,让人难以采信啊。
……
……
朱浩在翰林院中以言语顶撞张佐之事,很快成为翰林院中人人争相谈论的热点事件。
朱浩没想到,自己日讲时讲了一堆离经叛道的东西,却不如自己呛张佐两句,这么快就能成为翰林院的风云人物。
朱浩知道,自己在皇宫的说辞,应该是被刘春做主给压制下去了。
石珤作为跟刘春平级的翰林学士,又做过几个月的吏部尚书,照理说石珤的地位在刘春之上,但到底刘春才是翰林院掌院,有他出面,石珤不得不卖个面子,所以朱浩在皇宫里说了什么,同僚间都不知晓。
很多人甚至觉得,朱浩是在皇帝跟前讲了什么牛逼的经义,皇帝才会派司礼监掌印张佐来翰林院颁赏,甚至对朱浩的反呛不以为意。
等朱浩下午再见到张佐时,先说了句抱歉的话。
张佐听了摇头苦笑:「朱先生实在是折煞咱家了,当时不过是在人前装个样子,咱家岂能不明事理?只要不让朱先生为难就好……其实陛下让您入宫之事,咱家认为可能有些操之过急,先生能处置这般好,咱家佩服之至。」
先不说张佐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开罪不起朱浩,不得不低头,再便是他打从心眼儿里真的佩服朱浩。
现在张佐跟朱浩的关系异常和谐。
「朱先生,今天有件事,涉及到西北钱粮调度,陛下让咱家去见孙老部堂,特别叮嘱需要暗中问询情况,您看……」
张佐一脸为难之色。
意思是我有个不太好办的差事,你能不能出头帮衬一下?
朱浩道:「既是陛下委命,在下不好出面吧?」
「哪里,哪里。」
张佐笑着,「陛下的意思,就是听从您的调遣,是这样……这不宣府地方上报,今年钱粮缺口,折合白银十万两上下,陛下想的是,这银子不能老由咱自己出,最好让户部调度,又不能令朝臣知晓,如此就需要跟孙老部堂私下沟通。其实陛下的意思,不想让朱先生再为钱粮之事操劳。」
朱浩点头,他能理解朱四的处境。
当了皇帝后,最难的一点就是各处都伸手向他要钱,其实就是朝廷亏空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大明财政对于农业税太过倚重,加上一点盐税或商税,最后的结果就是……即便各处都风调雨顺,边关安定,河道不需要修缮,大明财政也堪堪够用。
一旦地方上出现天灾人祸,或是朝廷有额外的开支,那府库就着紧,其结果必然会出现亏空。
一次两次还可以用未来的盐税等项目填补,结果就是这种亏空越积压越多,到了非要弥补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困难,比如现在西北将士军饷一年能下发的三成不到,已经有了好几年拖欠,而官员俸禄也拖欠了几个月……
「走吧,我陪你去跟孙老部堂说说。」朱浩道。
张佐道:「不怕孙老他……」
他的意思是我去就行,你去了,不怕孙老头发现咱俩的关系?
朱浩笑道:「你当孙老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不说破罢了。」
……
……
孙府。
当孙交得知张佐入夜后来访,便感觉没什么好事,匆忙迎出来,见朱浩跟张佐走在一起,神色稍微有些异常,旋即便恢复正常。
如朱浩所料,孙交对于朱浩的立场早就清楚,知道朱浩是新皇的人,只是他不太清楚朱浩在新皇派系中到底扮
演了怎样的角色。
之前或是觉得朱浩是顾问,帮皇帝出谋划策,比如说开矿山、征矿税等等,但他隐隐觉得,朱浩的身份可能没那么简单。
孙府正堂。
三人坐下来后,张佐把来意说明。
孙交的目光一直在朱浩身上逡巡,显然他很想问张佐,你来传达圣上的旨意也就罢了,把朱浩带来是几个意思?
「……孙老,你看这宣府钱粮缺额,应当以何种方法填补为好?按照之前的经营,是多开盐引,今年据说各盐场的官盐仍旧会增产,你看……」
张佐说道一半顿住了,他发现孙交的目光落在他身旁的朱浩身上,神思恍惚,根本就没认真听他说话。
朱浩笑着提醒:「孙老,张公公问你话呢。」
「哦。」
孙交收摄心神,回看张佐,「朱浩啊……张公公,其实老朽的意思,是在夏粮的基础上,调拨给三边和宣大各一批银钱,或不会到十万两,但各有个六七万两应该没问题。」
孙交比较有经验。
作为户部尚书,他平时嘻嘻哈哈,但好歹是经验丰富的老臣,知道怎么节省和抠钱。
现在能在正项外额外增加个十几万两银子的结余。
本来十几万两送往宣府,不但能补上缺口,还绰绰有余。
但孙交老谋深算,他是在提醒张佐,我们不能只补宣府而不管延绥三边,虽然现在都知道新皇的目标是要在宣府、大同、偏头关一线收买人心,把军权给拿回来,但公然「厚此薄彼」真的好吗?
为了不被杨廷和等人驳回户部调拨钱粮的提议,那就要三边和宣大一起拨付银子。
张佐眉开眼笑:「孙老在朝,果然能省下不少力气,先前咱家还说朝中银子总不够用呢。对了,不是说南方遭灾了吗?」
「南方是南户的事,老朽只顾着北方,没有大问题……南户有黄公献在,他筹措钱粮的本事比老朽大多了,不用为他担心!」
孙交这话其实也是自嘲。
我孙交是有点能力,但比之黄瓒,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人家什么水平?
不是节流,甚至也不是开源……简直是凭空生出银钱来,这本事不服都不行。
锦衣状元 第六百六十七章 老狐狸的窥探
有户部调拨的十几万两银子,分到宣府六七万两,宣府地方承受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但张佐领到的任务,是从孙交这儿筹措出十万两,所以又提了一下盐引的分配问题,让孙交再想想办法。
这就大大超出了孙交的能力范围。
孙交的本事不在于从民间募集钱粮,只能是精打细算,属于会计师加核算师的综合,他没有民间的资源,或者说这种资源很少,难以形成系统的收入,即便张佐给出的任务看起来并不大,只是两三万两银子的缺额,孙交却难以应付。
孙交问道:「敬道就没什么作为?」
「哦?」
张佐侧目打量朱浩。
朱浩笑道:「孙老,为何要提及在下?」
孙交道:「敬道,你与张公公一同前来,总该有一些想法吧?或者你想让户部做点什么,找出几万贯钱财,以填补宣府府库缺口?」
朱浩摇摇头:「无能为力。」
「可老夫听闻,你在陛下面前,侃侃而谈开源之事,若你一点想法都没有,为何要在陛下面前信口开河呢?」
孙交言辞激烈,好似质问朱浩。
你既然没主意,那跟着张佐来干嘛?
既然来了,总不能只是旁听吧?
张佐急忙解释:「咱家只是顺带叫上朱先生,一同前来参详下,朱先生对此并无太多主张。」
「张公公,就别替他一个晚辈解释了,敬道不过只是普通翰林,若继续这么放任下去,只怕将来他会翘翅膀,不好管束!」孙交以长辈的口吻,试图说服张佐对朱浩态度「恶劣」一些。
张佐不明就里,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咱家只是据实以陈。」
朱浩在旁看出一丝端倪。
其实孙交就是在以张佐的态度来试探朱浩在新皇阵营的地位,故意激张佐两句,张佐自然不想在孙交面前贬低朱浩,只能推诿和敷衍,如此正好着了孙交的道。
以孙交的老女干巨猾,岂能看不出张佐对朱浩态度上的恭敬?
若是连司礼监掌印太监都对朱浩言听计从……那朱浩就不单纯只是皇帝身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幕僚。
「张公公,对待晚辈就该……」
孙交没完没了了,想要继续试探,朱浩无奈之下只好打断他的话:「三四万两银子而已,陛下那边应该能想出办法填补上。」
孙交和张佐同时打量朱浩。
「哦?」
孙交眯眼望向朱浩,不怀好意地问道,「张公公不都说了,眼下宣府府库有难处,陛下无应对良策,怎么到了你这里……」
朱浩当然知道孙交想趁着张佐在场时,多进行一些试探,以此来判断他在新皇体系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朱浩笑道:「陛下只是一下子筹措不出十万两而已,现在户部能有结余,那自是极好。其余的……稍微腾挪一下就够了!是不是,张公公?」
「呃……对!对!呵呵。」
张佐一对眼睛笑成了月牙,此时他也反应过来,孙老头不安好心啊!
我跟你一本正经探讨如何弥补宣府府库缺额,你却想从我这里试探朱先生的深浅,好在他敏锐地发现了你的目的。
嘿,我一晃神差点儿被你带沟里去了,没见过你这么坑人的!
孙交摇摇头,无奈叹息:「敬道啊,你这城府,让老夫着实没话说!张公公,以后你要多多提点他才是。」
「不敢……呃,会的。」
张佐脱口而出,刚开个头便及时反应过来,赶紧改口。
其实问出这么多,孙交已经很满意了。
从孙交的角度看,皇帝跟前朱浩的地位就算不如张佐,其实也差不多了,二人就是个平起平坐的局面,如此说来朱浩在新皇体系中的地位,要比想象中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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