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时候不早,我要去见一个人,朱千户可要同行?」朱浩问道。
「那感情好……不知朱大人要去见何人?」朱万宏本要直接应承下来,但随即想到,朱浩问出这个问题,那就必然不会带他去,他很想知道朱浩要去见谁。
朱浩笑道:「朱千户不是聪明人吗?你猜我要去见谁?」
朱万宏一本正经分析起来:「要么去见魏国公,他是南京守备。要么就是去见南京户部尚书,他负责江南钱粮调度……」
朱浩的确是要去见黄瓒。
这点倒是被朱万宏猜对了。
朱浩道:「我面子这么大吗?两位朝中顶级大佬,是我想见就能见的?」
「大佬?是是,他们都是大佬。不过朱大人比他们还大佬,不过朱大人可要小心,您再强,那也要小心提防地头蛇,卑职不才,曾在南京地面混了一段时间,对该地官场黑幕,多少了解一点,您看是不是……」
朱万宏还是想跟朱浩同去。
「算了吧,今天我是去见黄尚书,不用你作陪,走了!」
朱浩直接跟朱万宏作别,踩着马凳就要上车。
朱万宏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问已钻进马车车厢的朱浩:「那朱大人,明日见到余大人他们,卑职该怎么说?今天您去哪儿了?」
这问题是承接之前朱浩呛他那句。
既不要帮助朱浩遮掩,也不能实话实说,难道要说你去见黄瓒吧?
如果不行,那到底该怎么
说?
实话不好说,假话也不能说,还有这么安排事情的?
「自己掂量着办!」
马车已起行,朱浩冷冷的声音从马车车厢里传出。
朱万宏琢磨半晌,粗重的气息说明此刻他内心的愤怒,被自家侄子戏耍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隐约间突然明白朱浩的意思省略号
「那就什么都不说,一问三不知呗?小小年岁,兜这么多圈子,活该你被流放到南京来,最好你也回不去……不行不行,他要回不了北京,我也回不去了,还是想办法早点把他弄回去……来人啊,派人跟着小朱大人,不能让他有事……」
……
……
朱万宏派人跟踪朱浩,却不知何时把人跟丢了。
马车停在一个商铺前,许久不见动静,等朱万宏的手下鼓起勇气掀开帘子一看,却发现朱浩早就不在马车车厢内。
朱浩在南京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然要神出鬼没些,万一有人对他不利,他需要及早找到脱身之法,南京就算不是龙潭虎穴,但他面对的一个个权贵也都不是什么善茬。
天色渐暗。
朱浩在商馆见到了风尘仆仆赶回南京来的苏熙贵。
苏熙贵身旁带着一名看起来很低调的老者,虽然这老者只是穿着身便服,朱浩依然能从其雍容气度判断出,应该就是黄瓒本人。
圆脸带点方,就是个长方形椭圆脸,胡子留得很特别,看上去像个女干臣,整体却给人一种稳重能做大事的感觉。
从黄瓒这张脸,朱浩看到的是一个充满自我矛盾的个体,好像忠、女干之事,都能从这一个人身上做出来,大可振国安民,小可保一家一室,邪恶起来同样可以祸国殃民,遗臭万年。
「小当家,给您介绍,这位便是黄公。」
相谈的地方,就在商馆厅堂,不远处甚至坐着几个谈生意的商贾,但仔细一看就知道是伪装的。
正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黄瓒出来找朱浩商议事情,选在人多眼杂的商馆,周围还有人看着,别人随时都能进来……如此却不会让人怀疑是在商议什么机密大事。
这厅堂内每个人都是黄瓒的人,营造出一种大庭广众的假象。
朱浩拱手:「学生朱敬道,见过黄公。」
黄瓒拱手还礼,八字胡一挑,露出些许女干邪的笑容:「朱先生客气了,久闻朱先生大名,今日终于有幸一见。」
上来便以老臣之身称呼朱浩为先生,足见黄瓒为人做事是何等谨慎。
绝对不能得罪皇帝身边的人,尤其这个人还关乎他的仕途前景,关乎到他以后是否可以当北户部尚书,甚至是兵部、吏部尚书。
……
……
朱浩和黄瓒坐在一张小方桌前。
苏熙贵很识相,自觉地退到远处,跟角落里谈生意的几个「商贾」凑一块儿,随后对在场的人做了个手势。
所有人都拿出棉花来,把耳朵堵上,连苏熙贵自己都一样。
朱浩好奇地问道:「这是……」
黄瓒道:「商议大事,总不能让闲人听去,哪怕听者无心,只要说者有意,便会有人传扬,招致有心人揣度就不好了。」
朱浩心说,这是在说隔墙有耳?
你要杜绝隔墙有耳的方法倒是很特别,在一个相对嘈杂的商馆内议事,还让人把耳朵堵上,这就很有门道了、。
朱浩发现,自己对黄瓒的第一印象没有错,这是个忠女干事都能做到极端之人。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黄瓒入朝当户部右侍郎时,正好是江彬得势时,黄瓒长期驻留宣府,
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治理军饷、打理府库等事务,免不了跟朝中女干佞接触,自然是锻炼出眼前这副谨慎的作派。
真就是一步行差踏错,就要万劫不复。
「朱先生,饮茶。」
黄瓒亲自给朱浩斟茶。
朱浩连忙道:「黄公客气了。」
黄瓒道:「欸,朱先生到了江南,老朽便要尽地主之谊。不知今日朱先生去查问海防账目,可有遇到麻烦?老朽让人整理了过去几年南方海防开支用度等等,其中各项亏空都列得很清楚,以备朱先生查阅。」
好家伙!
朱浩很想说好家伙。
刚见第一面,你就把江南海防所有内情,都给我查清楚总结出来,还列好送到我手上,这样我用得着费力去查吗?
当然也不能直接采用,还要从账目各项问题,找「软柿子」开始捏起,这样可以免去极大的麻烦,甚至说朱浩用黄瓒所给的列表,来日就可以安排锦衣卫去抓贪污受贿的官员。
虽然都知道,问题主要处在徐俌、朱辅和徐鹏举前后三任南京守备身上,也出在各地卫所指挥使等将官身上,但还是不能直接从这些人身上入手,最多只能抓一些小鱼小虾来交差了事。
朱浩笑道:「黄公办事就是如此妥帖高效,难怪陛下总在下臣面前提及,这朝中非要有黄公不可。」
「是吗?」
黄瓒听了这话,老脸上满是宽慰。
不说别的,这几年黄瓒在朝,做的事可就多了,谁都认可黄瓒的能力,无论是新皇派系,还是杨廷和,再或是前面的朱厚照和江彬等……没一个不佩服黄瓒的理财能力,但都对黄瓒模糊的立场颇有微词。
话说出来,这世道不是有能力,就能在朝堂混得开。
最重要还是讲派系。
黄瓒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入朝前没有加入哪个派系,入朝后还被朱厚照和江彬等人拉拢,全力配合正德皇帝胡作非为,以至于他能力再强,杨廷和仍旧将他当成异类,连新皇派系也不能对其完全信任。
就像朱浩刚见到黄瓒,也在暗中观察,黄瓒是否真的可用。
说白了,连朱浩也有疑虑。
「黄公,学生就不遮瞒了,西北这局势,走到今天这地步,虽制约了杨阁老他们,但也令我朝兵马陷入极大的被动,学生最怕的就是鞑靼人再一次长驱直入,打到北京城下,到那时京城局势困难,南京这边需要有自己人坐镇。所以希望黄公能当这个主持南京大局之人。」
朱浩就差没说……
杨廷和没倒,你就进不了京城。
把事办好了,杨廷和致仕,新皇在朝中最大的反对派离开,京城六部尚书你自己选一个当。
锦衣状元 第七百零六章 另有委任
该对黄瓒说的话,朱浩早就让苏熙贵传达过。
现在不过是当面把事情再沟通一下,也没说就此便确定下来,毕竟朱浩不是皇帝,甚至不是能主事的官员,就看你黄瓒信不信。
若是你肯信,那就听话办事,若不信……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而后黄瓒恭维了朱浩的才华,感谢朱浩当年提供晒盐法让他获得升户部侍郎的机会,没有谈及有关自己到京城当尚书之事。黄瓒明白,杨廷和在朝一天,他进京基本不可能。
去了也是自寻烦恼,还不如留在南京,至少杨廷和想要对付她,消息传递需要一段时间,他还能通过一些关系运筹。
两人闲聊了大约半个时辰,黄瓒起身告辞,随即两人分头出了商馆。
苏熙贵随朱浩一起走出来,还是一脸毕恭毕敬的模样。
「黄公没跟鄙人细说,等鄙人跟黄公沟通后,再与小当家详谈。」苏熙贵美滋滋的样子,他生平两大靠山,黄瓒和朱浩,他前半生靠的是姐夫黄瓒为他撑腰,而他以后则主要依托于朱浩。
当然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
可现在苏熙贵做事已倾向于朱浩这边,话里话外都要把黄瓒心中真实想法给探听出来,告知朱浩。
朱浩点点头:「我在南京这些日子,苏东主近可能少与我见面,有事直接派人去通知我即可。」
「对对。」
苏熙贵道,「小当家,鄙人听闻现在京城发生了很多事,不知您……」
朱浩道:「我人在南京,就不去想京城的事,还是早点把差事办完回京,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滋味不好受啊。」
苏熙贵笑道:「小当家这是初成家立业,离不开娇妻,像鄙人这般年岁,走到哪儿都能安下心。黄公会竭力相助查案之事,小当家不必担心,鄙人会把黄公能帮的不能帮的,一并尽力做好,您只管等消息便可。」
朱浩发现,苏熙贵拿出一种要跟黄瓒划清关系的架势。
难道黄瓒查处的账目等问题,跟你苏熙贵还能区分开?说得好像你查完东西,就只告诉我不告诉黄瓒一样?
「那我就静待好消息。」
马车驶到二人面前,苏熙贵亲自扶朱浩上车,又目送马车远去,这才转身返回商馆。
……
……
对朱浩而言,海防账目亏空,并不是他南下的重点。
他要帮朱四收揽南京军权,至于海防……等把南京军权拿到手后,自然一步步就能将海防重任拿过来,到时调兵遣将也就有了极大的自***,可前提是得先绕过杨廷和掣肘。
说白了。
他来江南,只是为了自证没有给新皇做事,估摸着杨廷和也没指望他和余承勋能再南京做出点成绩吧?
朱浩回到园子,正好见到余承勋带人外出。
「敬道,你怎回来了?今天……没有在家中过夜?」
余承勋好奇地问道。
朱浩笑道:「公务要紧,再说我跟家族的关系不怎么和睦,待了没多久就出来了,见时间还早,便去拜访了认识的朋友……」
余承勋怔了怔,朱浩说话真是坦诚啊。
你就说自己回了朱家,我还要问你去见了什么人不成?但现在你自己主动提出去找朋友,那我就不能不问两句了。
「敬道老弟你在南京还有朋友?」
余承勋很是意外。
朱浩凑过去道:「实不相瞒,其实南京户部黄部堂,与我乃旧交。」
「噗……敬道,你不会想说,你去见黄部堂了吧?」余承勋差点想吐血。
听听这都说的是什么?
你不是说要回家省亲吗?结果转眼就提到去见朋友,让我不得不问两句,你却告诉我你去见黄瓒?
那这是……我怎么往京城报?
朱浩笑道:「其实就是因为我跟黄瓒内弟,一个做生意的商贾有些往来,以前我家里营商。至于黄部堂那边,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啊。」
其实朱浩没说自己见到还是没见到,只提及要去见黄瓒之事,让余承勋自行琢磨。
余承勋一听,当然觉得朱浩没见到黄瓒,只是想见而已。
一个少年状元,就算是翰林,到了南京后想拜见一下南京户部尚书这样的***,投递拜帖后也要排期,很可能人家压根儿就没兴趣见你,何必说出来丢人呢?
「敬道,你该知晓,其实这位黄部堂,跟先皇身边一些近佞走得很近,杨中堂一向对其有成见,所以……你见谁都好,还是先别想着去见他,话说今日我要去见个人,你是否同去?」
余承勋只当朱浩是那种急功近利的年轻人,想攀黄瓒的高枝,于是便教导了朱浩一些官场规矩。
从某种角度而言,余承勋对朱浩也算坦诚。
朱浩问道:「什么人?」
「呵,乃南京翰林院一位学士,名严嵩,字惟中,他入仕很早,但长久不在中枢,如今在南翰林院中刚升为侍读,署理南翰林院事务。他乃杨阁老门生,这不……他知道我们前来,特地叫我过去叙话,至于谈什么我都还不清楚。」
余承勋说到这里,生怕朱浩误会,另外解释一句,「严惟中这个人,对仕途什么的没什么兴致,更像是在朝的乡野道人,以往我见过,说话总带着不食人间烟火之气,你要是不想与这种人接触,不去也罢。」
余承勋倒也没说错。
严嵩因为是晚年得志,六十三岁才入阁,如今年过四十还在南京翰林院混日子,谁都不觉得他对官场有野心,再加上严嵩喜欢研究那些道家的东西,说话不着调,更容易让人觉得他不靠谱。
可就是这么个人,三十年后权倾朝野,说出去谁敢信?
朱浩琢磨一下,这会儿严东楼还是个小屁孩呢,或许扼杀于摇篮中……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但想想。
要针对一个小屁孩,只因为正史上其有能力帮到他爹,好像有点丧心病狂。
可朱浩也要为自己的下半生做思量,若说以后有能威胁到他朱浩,甚至可能跟他在朱四面前形成激烈交锋的,严嵩父子首当其冲,其余的人谁有那本事跟他相斗?
提前二十年谋事,终归早了点,朱浩现在还没心思去针对严嵩。
朱浩道:「如懋功兄所言,我还是不去凑热闹了,我先回房歇息。」
「好,那我先去了。」
余承勋急忙而去。
朱浩本想问问怎不见杨维聪?
可再一想,估计杨维聪也感受到现在被余承勋冷落,今晚不好意思再住在园子里了吧?
等进了园子一问,果然杨维聪下午没跟着余承勋一起过来。
杨维聪和余承勋看似是一党,但同党内一旦起了疑心,便很难给予信任。
朱浩联想到自己,以后就算回到京城,杨廷和父子也会对他逐渐疏远……换了一般人,定会觉得可惜,但这对朱浩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事。
……
……
京城。
有关西北军务奏疏,一天能发好几道到京城,战报更是如雪片一般飞来,尤其是宣大一线,简直到了永无宁日的地步,每天都有一系列问题等着朝廷处置……刚上任宣大总督的陈九畴,就像个***一样天天面对一大堆麻烦,政令很难传达到
宣大各处。
完全就是个光杆司令。
这天朝议,朱四特地让臧凤参加,等于是让臧凤来一次西北之行的总结,告诉在场的大臣他在西北遇到什么,同时也是通过廷辩的方式,为自己在西北的作为做出解释。
因为臧凤的刑部右侍郎职位暂时被下了,还是戴罪之身,当他一身普通人装束出现在朝堂时,很多人报以异样的目光。
可当臧凤当着皇帝和众大臣的面,侃侃而谈,把宣大数年来积累的问题,一股脑说出来之后,在场大臣包括杨廷和在内,这才知道原来臧凤不只懂得河道、漕运上的事情,连军务方面也如此擅长。
朱四听完后,叹道:「臧卿家出制宣大,本意是以你对漕运的了解,打理宣府钱粮绰绰有余,谁知你到宣大后,战火也跟着烧了过去,诸位臣工对你满腹疑虑,认为你什么都不懂,怕你耽误军机,才让你回朝,现在看来……此差事还是应当由你来承担,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帝这话,分明是在扇杨廷和的脸。
虽然参劾臧凤之事,不是杨廷和直接出面,但让陈九畴接替臧凤为宣大总督,确实他一手促成。
皇帝的话分明在暗示,陈九畴这个继任者干得不咋地,还不如再把臧凤换回去。
臧凤闻言跪下来磕头:「臣未能完成陛下嘱托,罪该万死,望陛下看在臣一心为朝廷的份上,准允臣回乡颐养天年。」
朱四道:「臧卿家,你年岁又不大,干嘛想回去养老呢?在朝多干几年不好吗?朕让锦衣卫查过白羊口战事结果,得悉白羊口虚报战功等事,与你无直接关联,此案要等战后再查,你无过反而有功。」
「起来吧,朕还想多问问你西北的事,也方便对宣大局势进行布局,朕对你也另有委任。」
锦衣状元 第七百零七章 非一般的信任
朝堂上,朱四对臧凤的评价颇高。
甚至对臧凤于宣大总督任上属下虚报战功之事,也只是「查无关联」一笔带过,等于说臧凤现在已经可以官复原职,但因为刑部右侍郎已经换成了从南京调过来的胡瓒,现在胡瓒人已快到京城,总不能再把胡瓒给打回去吧?
刑部右侍郎这职位,臧凤暂且不用干了,朝廷没有合适的官缺给他,所以朱四才会说另有委命。
朝议结束后。
不出意外,很多人都迫切想知道杨廷和对此事的意见。
本来刑部已下了公文,配合锦衣卫把臧凤虚报战功之事给彻查,等于说要从谳狱方面把臧凤打到,但现在皇帝对臧凤采取了包庇纵容的态度,连虚报战功这种事都不加追究。
谁都会觉得,杨廷和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如今只有刑部尚书林俊有资格去直接跟杨廷和对话,他几步追上杨廷和,落后半步,探头小声询问。
「……该说的,陛下不都已在朝会上提过了么?」
杨廷和面对林俊的问题,显得很不耐烦。
好像在说,臧凤的事已暂告一段落,我不想再提到这个人。
林俊急道:「如今西北防务出现重大纰漏,全在于女干佞得过且过,不做事之人却能得到陛下嘉奖,做事者却要承担后果,只因为他是前任,是陛下的人,就可以既往不咎吗?」
杨廷和侧目望向林俊。
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林俊对此事会这么激动。
杨廷和把林俊重新启用为刑部尚书时,只觉得此人会成为自己的左右手,但没想到,林俊回朝后做事会如此激进,简直成为了他杨廷和派系中的急先锋,暴脾气一点就着的那种。
你要针对臧凤我没意见。
可你说「有女干佞得过且过」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在指桑骂槐,把我杨某人也捎带骂进去了?就因为我不想继续深究,你就这么说话?
站在杨廷和另一侧的蒋冕见林俊过于激动,急忙提醒:「陛下不都说了,要查西北之事,也要等西北靖肃之后?现在又不能派人去西北,战事还在进行中,如何能查清楚?」
在蒋冕看来,这个林俊有点人来疯。
杨廷和把他召回朝当刑部尚书,便投桃报李,什么事都要抢着出头,现在明摆着西北战事尚处于焦灼状态,你这边就急着查边疆守军将士虚报战功?拜托能不能等战事结束后再查?难道你不怕引起军中哗变?
现在西北事务已经够乱了,还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你心中的正义感我们能理解,但也要分清楚时间和场合。
杨廷和抬手打断蒋冕进一步的话,转头对林俊道:「若是刑部去查的话,能在这般情形下,用最短的时间查清楚?」
「嗯!?」
蒋冕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
感情杨廷和还真想查?
现在要等林俊表态了。
你要是觉得,刑部能在西北战事频发的情况下,把白羊口的情况彻查清楚,所有事务都能列明,并以此定臧凤等人的罪,那你就说出来,或许就让你去查了。
林俊也是一股暴脾气:「这有何不可?派人去西北便是!」
「谁?」
蒋冕替杨廷和问道。
林俊道:「胡伯珩已快到京师,让他折道往宣府,将事态一并查清便可。」
听了这话,杨廷和差点翻白眼。
臧凤是以刑部右侍郎的身份兼宣大总督,现在臧凤被撤回来,宣府、大同、偏头关、倒马关等处关系已经够乱的了,你居然想再派个刑部右侍郎去查案?这不是乱上加乱?
查归查,你正义感爆棚我们也可以理解,但拜托能不能别给我们找麻烦?
「先这样吧,将宣大战局稳定住,比什么都重要。」
杨廷和终于表态,「在这之前,谁都别去提边关将领是否虚报战功,安定军心比什么都重要。」
连杨廷和都知道,现在西北经不起折腾了,再闹下去,只怕宣大会出现更大的危机。
宣大跟京城中间只隔着紫荆关、居庸关等少数关口,若是宣大有事,下一步京城就要戒严,到时可能战火就要蔓延到京师。
……
……
乾清宫。
朱四坐在案桌前,看着朱浩从南京发回来的信函。
朱浩到南京后,第一时间给朱四写信,却是以骆安的名义,如此信函就算是落到别人手上,也察觉不出是端倪,因为其中用到了朱浩跟朱四商议的「密码文」,需要把一些字用密码本进行比较对照,才能找出其中真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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