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今天都什么人?」
余承勋问询。
来一趟,只知道做东的是一名徽商,宴请的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骆安,其余情况一概不知。
余承勋大有一种要落入圈套的不妙感觉,毕竟周围两眼一抹黑,虽然自己这边也带了人来,但到底这里不是杨廷和长期耕耘的地盘,敌人都藏在暗处。
朱浩道:「据说有一名南京工部主事,还有就是我家伯父,至于其余人……可能就没谁了吧。」
「那为何令伯父要请你过来?」
余承勋有些不解。
这局,怎么看,都好像跟朱浩无关,朱万宏为何要把自家侄子叫过来?难道不知道自家侄子现在是杨廷和的人,要跟新皇派系出身的骆安避嫌?
朱浩这才轻轻抿了一口茶,等放下茶杯,笑了笑道:「这可就有讲究了……其实我大伯,想与骆镇抚使搞好关系,奈何他搭不上桥,却是我曾经在兴王府读书,算是跟骆镇抚使有些交情。」
余承勋又皱眉。
这小子真是一点都不避嫌,不过想想也是,
朱浩在王府读书的事,谁都知道,他从无隐瞒的意思。
余承勋忍不住问道:「你在王府读书,到底认识多少人?」
朱浩笑道:「认识的人还算多吧,毕竟家里锦衣卫出身,当时安陆可只有我一家锦衣卫。」
「哦。」
余承勋终于明白了朱浩的意思。
别看现在朱万宏要巴结骆安,其实换作几年前,在安陆时,锦衣卫作为弘治帝派去安陆监视兴王府的存在,以锦衣卫干户家族的势力,在地方上影响力可不小。
骆安那时不过是王府典仗,能跟根正苗红的朱家相比?
那时朱浩以锦衣卫朱家出身,到王府内读书,等于是代朝廷进王府监视兴王府的,就算兴王府对朱浩恨之入骨,但也要保持面子上的和气。
「你不该来。」
余承勋站在朱浩的角度,评价了一句。
大概是提醒朱浩。
彼一时此一时,你现在出现在骆安面前,很可能自取其辱。
.......
.......
宴席即将举行。
朱浩和余承勋被请到宴客大厅时,朱万宏正在跟做东的徽商巩义,以及一名南京工部主事说话。
上前互相通报姓名。
才知道那工部主事名叫霍韬,乃正德九年进士,但正德朝时基本就没怎么当官,如今在南京官场混日子。
至于巩义……
因为没有官身,甚至连官府背景都不强,余承勋自然不太放在眼里。
一名南京工部主事,看起来人微言轻,其实跟朱浩和余承勋的官阶没大的区别,只是朱浩和余承勋身上顶着翰林的名头,看起来更唬人,以至于巩义最初对霍韬还很巴结,后面就只是在朱浩和余承勋面前显摆。
而显摆的内容,就是他在江南的宅院有多大,人畜有多少,生意有多大……
跟苏熙贵那种低调发财的人不同,民间出身的商贾,更注重排场,尤其他们想让当官的知道,他们可以提供一些物质上的支持,以换取政治上的便利。
苏熙贵不需要跟人咋呼,毕竟他无需从别人那儿换取什么资源。
「不是说北镇抚司镇抚使会来?为何还没见到人?」
朱浩笑着问道。
霍韬犹豫了一下,道:「大概……还在路上。「
其实霍韬对于自己为何会被邀请来参加这饭局,也有些疑惑,毕竟他在朝时间不长,再加上朝中没有强大背景,在南京官场也只是个混日子的小透明罢了,倒是他的性格属于那种「激进型」,面对时弊,他会经常上疏发表一些自己的见解。
针对的都是内阁、宦官议政,再或是东厂和锦衣卫是否该掌管刑狱等事,发表的意见都比较尖锐。
他年纪才三十多,在朝中属于少壮派。
他不知道的是,他能到来,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状元。
...
.....
等了很长时间,骆安姗姗来迟。
几人上去迎接。
朱万宏本来想直接跪下去磕头,但又想到自己的侄子和侄子的同事还在,人前表现出这窝囊的样子,实在是有失他锦衣卫干户的风采,也会让人觉得他朱万宏没骨气,或是被余承勋认为他投靠了杨廷和一党。
所以他还是保持了克制,几次想跪,都忍住了。
「骆镇抚使,久违了,这位是在下的同僚,余承勋,字懋功,还望多多提点。」朱浩笑着引介。
骆安闻言愣了愣,随即仔细打量余承勋。
这局看起来是为迎接
骆安而设,但其实骆安到江南时间已不短了,乃是专门为余承勋而设。
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目标是谁,至少骆安对此一清二楚。
巩义终于见到正主,马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将一本书递给骆安,毕恭毕敬地道:「骆大人,这是草民的一点心意,望您笑纳。」
直接送礼,还很干脆了当,只是送本书……
一本书能值几个钱?
骆安打开书一看,里面明显夹着东西,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巩义叹道:「草民得知如今东南海防缺兵少粮,正想尽自己一份心意,这只是聊表寸心罢了……另外还准备了一些日常用度,已让人备着,骆大人走的时候让人带上就好。」
巩义一看就很会来事。
骆安将书直接揣进怀里,笑道:「有心了。那骆某就在这里先谢过你了。」
「这是身为大明子民,应当做的事情。」巩义笑道。
骆安道:「有关令侄到国子监读书之事,骆某会跟上面通禀,想来问题不大。希望他将来好好为朝廷效命。」
此话一出,余承勋的脸顿时僵在那儿。
尽管余承勋不知道一本书的书页中能夹什么值钱的东西,但他听骆安这意思,是要卖官鬻爵?
虽然只是给国子监招了个学生,属于「例监」的范畴,而例监的先例从景泰年间就有,不算稀奇,但骆安所说的「他将来为朝廷效命」是什么意思?这是给他预定了官职?从国子监出来,直接委命官缺?
哎哟吼,我这一来,好像窥探到什么大秘密啊。
余承勋不由望向朱浩,好似在用眼神向朱浩求证,你听到了吧?回头要参劾此人,你可要给我作证,咱俩都是当事人。
可惜还没等余承勋发表任何议论,一旁的霍韬便出面质疑,喝问:「骆镇抚使,您这是何意?公然纳贿吗?」
骆安望着霍韬没说什么。
眼神好像在说,哪儿来这么个不识相的人?被邀请来参加宴会,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巩义急忙道:「没有没有,只是在下对朝廷的纳捐,绝对不是行贿。还望霍大人不要误会。」
锦衣状元 第七百一十五章 帮你套话
宴席从一开始,氛围就非常怪异。
除了余承勋和朱浩看起来是一路人,其余几个都各怀心思,骆安在这些人中看起来地位最高,但他却好像受制于眼前文官的存在,有些放不开手脚。
「骆镇抚使,不知你到江南来,目的是为何?」
到底还是朱浩比较直接,直接便问出了在场近乎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骆安道:「本人从京师来,乃是奉皇命办差。「
「皇命?」
这次余承勋接茬了,「皇命让您来助我等彻查东南海防账目,还是其它?」
霍韬道:「既是皇命,怕就有难以对外言说之处,我等还是不要细问为好。」
余承勋瞪了霍韬一眼,好似在说,你帮我们还是帮他的?先前你直接质问骆安和巩义,说他们公然行贿受贿,现在你居然替骆安说话?
霍韬却没正眼去瞧余承勋。
这让余承勋更加恼火,同时也摸不透这个进士出身的家伙到底来干嘛的。
「这么说吧,本人所行之事,与两位翰林在南方所行之事,并不矛盾和冲突,本应无任何交集。」
骆安仍旧不说皇命的内容,只说没交集。
余承勋勉强一笑,道:「不想大家都是从京师到南京,却从未曾有过交集,倒是我们疏忽大意了,不如回京时一路同行,也好有固帮衬……不知骆镇抚使几时动身回京?」
问不出你来干嘛的,那就问你几时回去,也好从中推断你到底在做什么。
骆安语气很正式:「皇命不可违。」
意思是,我几时走,全看皇命是否完成,肯定不能与你们同行。
余承勋本以为上来就能用自己的头脑压制余承勋,谁知交锋几句,一点便宜都没讨到,不由看朱浩一眼,却见此时朱浩正在那儿胡吃海喝。
饿死鬼投胎?
你不会喝酒,就光顾着吃菜,还专挑好的吃,还真是心大。
朱万宏笑道:「骆上官莅临南京,南京锦衣卫上下已做万全的准备,却说南京锦衣卫内,的确有先皇时留下的女干邪之徒,他们靠巴结江彬、钱宁等权佞上位,是该抓住机会将他们一举铲除。」
其实他算是间接提醒余承勋,其实这位北镇抚司镇抚使到江南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整肃南锦衣卫。
现在皇帝登基后皇位稳固了,是该把正德朝时期遗留的问题给解决一下,而南京也有不少通过钱宁和江彬等人上位的家伙,想来这位骆镇抚使此行就是针对这些人。
朱浩本来低着头吃菜,闻言抬头笑看朱万宏,眼神盯得朱万宏直感觉心里发毛。
什么意思?
就算我是江彬和钱宁派系出身又怎样?
我早早就投奔了杨廷和,在诛杀江彬和钱宁,以及诛除他们余党的事情上,我可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
余承勋似有所思道:「江南之地,锦衣卫有协领海防、河防的职责,是否会跟这件事有关呢?「
南京锦衣卫有水军干户所,负责的是南京水路上的缉盗等事,而东南海防涉及到了海盗倭寇等,严格来说其实也归南京锦衣卫管辖,只是因为南京锦衣卫多都是闲职闲差人员,让他们去缉盗,有点难为人。
但这群人在水关临时设个卡,收取些额外的税项,诸如剿匪、打海盗税等,却是一点都不困难。
骆安道:「不是说,东南海防之事都已经查明,两位也都已上奏朝廷?为何会问本人与之相关联呢?「
余承勋一怔,随即道:「在下只是问问,顺带想打听一下,锦衣卫可有查到什么。」
「没有。」
骆安断然
否决,随即解释道,「职责不同,就算东南地面盗寇猖獗,至少在南京周边,还是盛世太平的景象,在下不会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余翰林,想问您一句,你到南京前,杨阁老就没嘱咐您做点什么别的事?」
「嗯?」
余承勋没想到对方说话会这么不客气。
就在他想针锋相对说上两句时,朱浩扯了他的袖子一把,笑着道:「骆镇抚使,今天不过只是日常的接风宴,席间叙叙旧,聊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便可,何必谈及公务?许久未见,在下敬你一杯。」
说着,朱浩举起酒杯。
看到朱浩举杯,骆安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他知道朱浩一向不喜欢在外面应酬,平时跟朱四吃宴,都是以茶代酒。
今天朱浩居然破例给他敬酒?
他赶紧拿起酒杯,却不能在余承勋面前表现出有多荣幸的样子,泰然自若地与朱浩共饮一杯。
等朱浩和骆安坐下后。
余承勋问道:「敬道,你没事吧?」
因为余承勋也知道朱浩平时不喝酒,他好像理解了为何朱浩先前要猛吃菜,可能是先垫垫肚子。
小小年岁,没有酒桌经验,却是对于酒桌上的事好像很了解。
「巩员外,为何没见苏东主?以往我跟他相熟,最近他可还好?」朱浩喝了一杯酒后,随即便将目标转向了巩义。
巩义道:「苏当家最近刚回南京,听说在做什么事,很难相见。那位可是贵人。」
余承勋道:「不过是商贾罢了,谈何贵人?」
朱浩笑道:「懋功兄可不能这么说,苏东主是商贾,但架不住背景强,听说他在安陆时,就经常跟兴王府做一些生意……骆镇抚使,有这件事吧?」
桌上的氛围又有些僵。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若现在皇帝不是朱四,朱浩说这话,是要给兴王府和苏熙贵背后的黄瓒带来***烦的。
现在说了……
那就没什么了,苏熙贵这属于政治投资,而且人家还押宝押对了。
「懋功兄,你或是有所不知,我在安陆时,就认识当时为湖广藩台的黄部堂,不过未有机会亲眼一见,但当时苏东主却经常来往于安陆和武昌之间,后来黄部堂就去了宣府,以户部右侍郎的身份,打理西北财政。」
朱浩笑呵呵的,似乎开始说醉话。
「嗯嗯。」
骆安清了清嗓子,像是在提醒朱浩,言多必失。
但都是做给余承勋看的。
余承勋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激动,差点就想去寻摸个小本本,把这些都记下来。
难怪老丈人总是对黄公献看不上眼,原来此人是个两面派,一边投奔江彬等女干佞势力,跟先皇打得火热,一边却又吃里扒外在安陆搞什么投资潜龙的活动?这下可算是抓到此人把柄了……
哎呀,不对。
这话怎么是朱浩说的?
若朱浩早就知道这些,他之前没对用修说过?
为何我没听用修提及过?
「贤侄,你喝多了,咱聊点别的。」
朱万宏就要过去拉住继续掰扯的朱浩。
朱浩道:「我才喝了一杯,怎会醉呢?」
朱万宏道:「侄儿啊,你虽然少年得志,但你毕竟不善应酬。这种场面事你还是经历少了,不会喝酒,就容易醉。诸位啊,他说的话,别往心里去。」
诸位?
余承勋往四下看了看,除了朱浩,没一个跟自己相熟的,要说霍韬可能会被收拢到杨廷和派系,但目前看来,好像这种人也帮不上
什么忙,干嘛要收揽?把南京翰林院的掌院侍读学士严嵩拉拢过来,不比收揽霍韬这种人强?
再者说了。
要不是我今天非要厚着脸皮来参加这宴席,还不知道你霍韬其实暗地里跟皇帝派系的骆安见面,那可是呈带身边锦衣卫情报体系的二把于!
哼,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谁还会再信你?
小人物,不值一提。
「大伯,可能我真不善交际吧,让诸位见笑了,不过我说话可是有分寸的,我能到南京来,心里很高兴,我想长留南京,从此后不再回京城。这南京可是好地方,人文丰富,气候宜人,住着就不想走了。「
朱浩一改先前说话的风格,好像真因为喝了两杯酒,突然就打开了话匣。
余承勋拉着朱浩坐下来,笑着道:「骆镇抚使,别见怪,敬道就是这样,以往在翰林院时,少有去赴宴的时候。」
他一边劝朱浩少说话,却也想通过朱浩这么乱来一般的言辞,从骆安那儿套出点有用的情报。
「骆镇抚使,想问您一句,您南下的主要目的,不会是去见某个人的吧?我可是听说,您南下的时间很早,却是最近才到南京城,这中途是否……去了别的地方?」
朱浩笑着发问。
余承勋不由神色一紧。
骆安还带有见什么人的目的?
见谁?
难道是能帮到皇帝忙的人物?
嘿,敬道这小子够可以啊,这么机密的情报,都能让他分析出来,还能这么胡诌八扯、口无遮拦一般说出来?
借着酒劲说话,还因为他曾跟骆安是旧识,就这么直接相问……
那你小子不会从开始就是装醉,故意等着问这个问题,套骆安的话吧?
骆安冷冷道:「朱翰林,您喝醉了。」
「我没醉,让我猜猜,这江南可是养人的好地方,大明可是有不少贤能之士客居在此,也不知你要去拜访的是谁……虽说江北能人辈出,但江南能人也不少……大伯,你说是这样吧?「
朱浩红着脸,目光略显呆滞,口无遮拦笑着说道。
朱万宏道:「江南贤能之士的确不少,但不知侄儿你说的是哪一个。」
骆安听到这里,愤而起身:「朱翰林,你这是醉得不轻啊……朱干户,这就是你找来陪酒的贵客?哼!「
说完便拂袖而去。
锦衣状元 第七百一十六章 愿者上钩
一场本来氛围就很诡异的宴席,在朱浩的一番好似醉话般的挑衅后,闹得不欢而散。
各自离开园子。
朱浩和余承勋出来时已是上灯时分,余承勋扶着摇摇晃晃看起来醉得很厉害的朱浩,叹道:「本以为要到很晚,都跟伙房那边打过招呼,不用准备我们的晚饭,结果宴席才刚开始不久,这就出来了?「
朱浩嘿嘿笑道:「都怪我,坏了这一桌好酒好菜。」
余承勋打量朱浩,道:「敬道,你没喝醉吧?先前那些话,我看一点都不像醉话,是你有意说给那群人听的?尤其是……骆镇抚使?」
朱浩道:「怎么没喝醉?看看我走路都不稳了……就说我不胜酒力嘛,看来以后喝酒的事不能找我,以后懋功兄可要帮忙担待一些啊。」
余承勋虽然不确定朱浩是不是装醉,但光是他说的那一番疯话,就套出骆安那边不少讯息。
二人没有乘坐马车,而是让马车在后边跟着,二人步行往下榻的园子走,毕竟没几步路。
余承勋道:「你提到了,他到江南来,是为了见什么人,行拉拢之事?你说会是谁呢?「
「还有谁?要么是余姚那位,要么是‘三南居士,呗……」朱浩扁嘴道。
余承勋不解问道:「三南居士?」
朱浩道:「懋功兄或有不知,前吏部尚书杨邃安,现如今的字号为三南居士,所谓生在云南、长在湖南、晚年客居江南,就是这么个意思。」
「客居镇江的杨应宁?」
余承勋立即想到这一点,就算他不太明白朝中那些利害关系,也知道杨一清绝对是个难缠的主儿,怕是杨廷和最忌惮的政治对手非他莫属,当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朱浩,「敬道,你是怎么看出来,他有此等意思?」
朱浩摇头道:「没看出来啊,我就是借着醉意,瞎猕呢。」
「敬道,聪明人面前不要装糊涂,老实说吧。」
余承勋笑着问询。
朱浩道:「我是看那侗霍韬在那儿,便猜想可能有此意。」
余承勋不解:「一个年轻的主事,跟你我……不对,应该说跟我年岁相当,他在朝时间也不长,会值得新皇去收揽?」
「唉!」
朱浩叹道,「陛下对于大礼议什么的非常在意,对那些不得志的官员的收揽,一时都没停歇过,难道你敢说,陛下的人没暗地里找过你?」
「当然没有,以我与杨中堂的关系,陛下怎会想到我呢?」余承勋笑着摆摆手。
朱浩心想,小子,不老实啊。
招揽你的活,还是我让人去做的呢,暗地里给你送礼,甚至给你那个曾当过南京锦衣卫指挥金事的兄长送过礼,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头蒜呢?
朱浩道:「也就像我等杨阁老死忠,陛下才无意收揽吧……不过陛下总要在年轻不得志的官员中做点文章,不然难道要从那些已得偿所愿的京官中挑选吗?」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余承勋好像被朱浩洗脑一般,不住点头赞许。
想想也对。
小皇帝现在要培植自己的势力,靠那些老臣显然不行,那些基本都是杨廷和的人,或者是怕了杨廷和只能虚以委蛇的,要么从朝堂外的散人入手,诸如杨一清和谢迁这样处于隐退状态的老臣,再或者就是从那些中下层不得志的官员。
而霍韬作为正德九年进士,中间赋闲好多年,如今才是个正六品南京工部主事,再加上有点意见领袖的意思,自然也就是小皇帝着重招揽的目标。
余承勋道:「真是被你一语道破,此事还是要赶紧通知到京城的杨中堂才是。要及早做防
备。」
要的就是你这句。
朱浩却表现出一副怕事的样子:「懋功兄,现在不过只是跟他闲扯几句,话都没正面交谈,这就能确定下来?要不要……再斟酌一番?」
「我看不用了,其实想来也是,陛下特地派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到江南来,能有何目的?必定是要做一件大事。幸好得你朱浩提点,我才想到这一层。」余承勋面带欣赏目光望着朱浩。
朱浩笑了笑。
这算骗人吗?
一点都没骗,骆安到江南后,的确取道镇江去见过杨一清,只是杨一清不肯出山罢了,这也是朱浩早就料到的事情。
杨廷和忌惮杨一清,难道杨一清就不忌惮杨廷和了?
现在摆明了朝堂中枢整个被杨廷和控制,谁愿意出山给自己找麻烦?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以实际发生的事去骗人,否则杨廷和那边的人一查,新皇压根儿就没派人去过镇江没登门找过杨一清,那这谎再怎么圆也是漏洞百出。
朱浩道:「我看他到江南来的目的,应该不止这一个。」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