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子
杨廷和满意点头:「你能想到这一层,挺好,难道你联名了,就能避免今日之事发生?陛下的目标不在你,而在为父身上啊。」
杨慎自认错误,觉得是自己牵累那些翰林院同僚。
但其实杨慎很清楚,一切的根源在于皇帝跟父亲的矛盾。
皇帝杀鸡儆猴,不就是做给杨廷和看的?
「经此一事,儿怕是在翰苑中,再难容身。」杨慎一脸自责。
其实杨慎也看出来了。
不管皇帝的真实意图是什么,或者说同僚是否能理解他的苦心,反正别人下狱,而他在外边好好的。那他作为发起者。就已陷入道德上的极大被动,以后谁还会听他的使唤?
就算有那头脑好的,看出来其实杨慎就是皇帝刻意针对的对象,可问题是,要是你杨慎署名了,可能皇帝就不会借题发挥,偏偏你没有在上边署名,我们才因为皇帝针对你而被连累下狱……
所以无论正反两个方面,都因为杨慎的独善其身,被同僚疏离。
杨廷和道:「此事你不要多想,为父给你个条子,你去北镇抚司衙门打个招呼,让其不要对今日入狱之人用刑,顺带探望一下,做好安抚之事。」
现在杨廷和也怕众叛亲离。
皇帝这招雷厉风行,其实是变相警告朝中那些文官。
别看朕平时对杨廷和的意见采纳颇多,也非常尊重他,甚至想要做点事还被杨廷和给吓唬回去,但终究朕是君他是臣,朕现在用锦衣卫来教训谁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你们少跟杨廷和勾结,不然下一个被拿下法办的就是你们中不识相的那个!
杨慎迟疑道:「父亲,此等时候,若是您亲自过问此事,会不会……」
杨慎觉得父亲太过冒险。
皇帝杀鸡儆你,你居然还梗着脖子往前钻?
你虽然是当朝首辅,但有什么资格过问锦衣卫诏狱之事?
你这么做不是落人口实吗?
杨廷和语气略显苍凉:「事已发生,就算想逃避也避不开,为父的声名不要紧,还是要先顾全那些翰林院的年轻俊杰,他们才是大明未来的希望。」
杨慎闻言,深深被父亲的高尚情操所折服。
这时候父亲明知道自己过问锦衣卫的事,会遭来皇帝的反感,但为了保全那些下狱的文人,父亲还是义无反顾出面,靠自己的影响力,避免那些文士遭受酷刑。
既然皇帝已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对付杨廷和的手下,那杨廷和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去保护那些人。
君臣等于是在朝堂博弈外,开辟出第二个战场。
……
……
杨慎带着杨廷和的条子,惶惶不安前往锦衣卫北镇抚司。
现在杨
慎也很担心。
就算父亲有心相助,就怕锦衣卫那群人不给父亲面子,毕竟首辅大学士的条子多只是在六部以及寺司衙门中通行,过问锦衣卫的事,没有皇帝许可,属于僭越,锦衣卫中如今当家的又多是兴王府出身,他们怎会顾念杨廷和而不顾君王?
可到了北镇抚司门口,递了条子后,杨慎还是顺利得以入内。
甚至由执行此事的锦衣卫千户王佐亲自出来迎接。
「杨翰林,其实您不该来的。」
王佐微笑着说道。
杨慎懒得跟王佐多费口舌,因为他知道,王佐不过是听命办事,这样的人说话能有什么份量?
杨慎道:「带我去见朱指挥使。」
王佐笑着摇头:「抱歉,朱上官不在。」
「那谁在?北镇抚司镇抚使,总在了吧?」杨慎厉声喝问。
王佐仍旧笑着摇头。
大概意思是,你找谁都没用,就我一个人在,这件事现在由我全权负责,你爱咋咋地。
杨慎非常恼火,问道:「你们锦衣卫一次拿下五十多人,可有往刑部呈报公文?他们到底是何罪行?大理寺那边你们可打过招呼?现在人在何处,我要去见一见。」
王佐看出,杨慎就是故意对他置气,以体现出其很生气,或者说是其背后的杨廷和很生气。
用的是威慑的法子。
王佐道:「就算杨翰林有阁老的信件,也只能探望其中一二人,至于诏狱审案之事,还请杨翰林见谅,此等事乃受皇命所辖,卑职不敢擅作主张。「
意思是,我们给你和你爹面子,让你去见一两个人。
但你不要来指导我们做事。
我们是天子亲军,只听命于皇帝,而你听命于你爹,你爹可管不着锦衣卫。
「带路!「
杨慎手一挥。
王佐疑惑道:「却不知,您要见何人?」
杨慎想都没想道:「见朱浩,他在何处?」
……
……
如朱浩所料,杨廷和不可能会对众翰林被下诏狱之事不管不问。
而杨廷和过问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就是以阁老的权势,给锦衣卫打招呼。
皇帝想严惩这些翰林和监生吗?
未必。
难道皇帝不知道严惩这些人,会带来多大的影响?
如同当年朱厚照要出巡,结果翰林院一群人前去跪谏,打了很多人板子还外放地方,但最后还是迫于压力将出巡之事取消。
再胡闹的皇帝,也要考虑到舆论的压力。
下面的锦衣卫估计不敢对这些翰林动手,但就怕上命催得紧。
杨廷和要做的,就是把君臣间的博弈,透露给锦衣卫管事之人知道,让其明白,你们锦衣卫今天以酷刑招待这些翰林,未来我杨某人就会以同样的方式招呼你们!
如此一来,锦衣卫方面就会有所顾虑,明着要听命于皇帝,暗地里却又不得不给杨廷和面子。
最后酷刑肯定会取消,就算要用刑,也绝对不会伤筋动骨……
别等回头皇帝跟杨廷和达成某种妥协协议之后,把今天用刑的人给拎出来当炮灰,谁知道会不会摊上大事?
杨慎最初不明白父亲为何会主动掺和进这种事中,但站在朱浩的立场上,杨廷和一定会管。
至于探监什么的……
朱浩倒不是很确定,只是有所担心。
毕竟朱浩是这次事件中的「主角」,所有人联名,以他为首,那杨廷和派人来北镇抚司诏狱,求证一下锦衣卫是否用刑,肯定先来找
他查看。
果然被朱浩等到了。
杨慎见到朱浩时,却见朱浩正坐在铺着稻草的木板架子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杨慎厉喝:「开门!」
此时朱浩才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朱浩头上沾着几根稻草,脸色煞白,可能是因为天寒地冻的缘故,毕竟牢房里连个取暖的火盆都没有,朱浩一呼吸,口鼻便哈出不少白气。
「杨翰林,请不要让卑职为难。」
王佐亲自跟着来,此时陪笑着说道。
杨慎也看出来了,自己太过强势不好,或许这群锦衣卫的人一扭脸,把他也关进去,这大冬天的,就算什么刑罚不用,自己住进去也受不了。
这白天倒还好,到了晚上怎么过?
杨慎语气稍显平和道:「我只是进去跟他交谈几句,随后便走,绝对不会耽误你们的事。」
「那……开门吧。」
王佐这才让人把门打开,似乎也知道留下可能会打搅到杨慎跟朱浩的对话,随即暂避,算是给杨廷和父子面子,旋即又提醒一句,「尽快说,盏茶工夫。杨翰林予卑职方便,也是予自己方便。」
……
……
杨慎进到牢房来,看到周围的环境,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杨慎的确很自责。
现在朱浩以首席署名人的身份,承担了本来是他要受的责罚,被关到这么个粗鄙简陋的寒冷之地,让杨慎实在看不过眼。
「敬道,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何需要,只管跟我提,我这就派人去你府上,让你家里做好准备。」杨慎道。
朱浩笑着摇头:「不用,锦衣卫的人还算客气,说是已派人去各家打招呼,让各家准备东西,估计快送过来了吧。」
杨慎苦笑道:「他们那是敲诈!让各家送银子!不送银子的……你不用担心,锦衣卫那边我会打点好。唉!到此时,你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你还有心思看书?」
朱浩扁扁嘴:「这里挺好,虽然冷了点,但我今天穿得不少,上面有瓦遮头,最好的是很清静……锦衣卫的人到目前还算客气,跟他们要本书,他们还真给找了一本过来,在这里看看书想想过往,挺安心的。」
「唉!」
杨慎又在叹息。
无论杨慎先前对朱浩有怎样的成见,或者觉得朱浩有点太过随意,恨其不争。
但现在,他对朱浩挺佩服的。
宠辱不惊,说得大概就是眼前朱浩的状态。
锦衣状元 第七百四十九章 有骨气就在诏狱待着
杨慎在确定朱浩没事后,又大致走了遍牢房,看到其余人等也都安然无恙,暂时放下心来,赶紧回去找杨廷和汇报。
王佐安排人送杨慎出诏狱,他本人则留在这边听从朱浩吩咐。
「先生,钥匙便在这里,您想出来随时都可以,已安排六名咱王府出身的人,听从您的使唤,您看这边还需要什么?」
王佐现在专门负责朱浩在诏狱的起居。
朱浩道:「多加两床被子,剩下的……挺好,再就是把那木桌稍微收拾一下,我要写点什么也方便。」
「得令。」
牢房里的桌子,本来就不是用来当书桌的,偶尔只用来摆下碗筷或是日用品。
桌子非常破旧。
上面刻着不少字,显然先前有人在这牢房内,没得到什么好待遇。
朱浩再吩咐道:「这一两天不要体现出对我这边太多关照,一切从简,有事我会让人去通知。」
意思是,王佐你不用刻意留在这儿,让人发现猫腻,反而觉得我跟你们有什么特别的沟通。
「是。」
王佐交待几名手下听从朱浩吩咐行事后,离开了牢房。
……
……
孙交对朱浩入狱之事很迷惑,他想知道朱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但他没有像杨廷和那样的权力和魄力,没法直接去诏狱探望,虽然心中很想去,却没有勇气,突然想到有蒋太后这层关系,便找人去宫里传话,看是否能通过跟蒋太后的私交,让其给自己办个通行证什么的。
可要获得许可进诏狱探望,至少要到第二天后。
当晚。
朱浩留在诏狱中,张佐亲自来访。
张佐不是空手来的,身后跟着一名锦衣卫护卫,顺带给朱浩带来一个木匣,里面是当天最着紧的几份奏疏,等着朱浩批阅。
「暂且定不下,陛下之意,还是让先生来处置。」
张佐带着几分歉意。
朱浩人在诏狱,可说是在蹲大牢呢,但公务方面却一点没耽搁,朱四该用人还是继续用人,只是把办公的地点从思贤居换到了锦衣卫诏狱大牢内。
「嗯。」
朱浩点头。
张佐这边,马上有人搬了张椅子过来。
朱浩道:「张公公,你到这里,只怕没有不透风的墙,容易为外人知晓。」
张佐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陛下那边实在是催得紧,再便是陛下其实……也不希望怠慢先生,先生何必坚持在这里过夜?」
「不如让人给您换了高床软枕,您找个好点的地方休息,白天有人来探望的时候,换回来便是。」
「不好。」
朱浩道:「锦衣卫内,仍旧有不少老人,他们必定会把里面的情况泄露出去,毕竟此事现在满朝文武都很关心,他们或想以此来换取一些利益。若是有人深夜前来,发现接近不得,便会产生怀疑……再或是到了地方,发生牢房内没人,更会私下揣度。」
张佐感慨道:「先生真是小心谨慎。」
朱浩拿起几份奏疏,当场便批阅起来。
张佐本想说,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批好了,让人送出去就行。
但见朱浩工作认真负责,又不好意思打扰,若是他离开的时候就能把朱批过的奏疏带走,自然最好不过。
……
……
翌日清早。
众大臣准备上朝。
当天很多大臣都准备疏救被拿入狱的翰林级监生等,趁着上朝前,聚集在一起商讨对策。
杨廷和这边,刑部尚书林俊带来锦衣卫诏狱内的消息。
「……暂且尚未用刑,不过看样子是早晚的事,就看陛下的气是否有消退,另外陛下这股火,来得没情由啊。」
林俊要跟杨廷和说的,其实杨廷和昨天让杨慎已查到。
而林俊所谓「没来由」的事,分明是在指,皇帝这分明是迁怒那些翰林和文士,本来不该由这些人承担,可能跟联名上奏之事与杨慎发起有关。
但林俊在杨廷和面前,不好意思直说。
杨廷和道:「今日朝会上,让言官去提,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就不要掺和意见了。你去知会一声。」
「这是为何?」
林俊先前还很强势,一脸耿直,似乎要拿出死谏的架势。
但其实他不过是个墙头草,看到杨廷和得势,才会事事听从,现在皇帝拿出诏狱来吓唬大臣,林俊也感受到自己可能因为先前为杨廷和出力过多而被皇帝清算,口气比先前软化了不少。
杨廷和道:「本就不该提刑狱之事,不应牵扯法司谳狱,文官进谏便可。」
「哦。」
林俊大概听出来了。
杨廷和的意思是不要在朝堂上提把被下狱的人转移到三法司之类的议题,那会显得,连三法司都承认这是个案子……就应该维持一种论调,这是皇帝对那些进谏文士的****,跟刑狱无关。
……
……
众言官摩拳擦掌,等着跟小皇帝好好论一下对言路的保护。
大明有风闻言事的传统。
翰林本就有进言的资格,只是那些进言的监生……则属于自找的,他们自诩现在文官当道,却忘了太祖时定下监生不得议政的规矩,要说翰林被下狱是政治打击,那些监生则完全咎由自取。
但当天,朱四并没有出现在朝堂上。
司礼监秉笔太监黄锦和温祥二人出来传话,告知当日皇帝不上朝。
温祥是正德朝留下来的老人,脾气比较温和,说话也比较有亲和力,再加上温祥跟张太后关系比较亲近,他出面等于是告诉在场之人,张太后已知这件事,很可能跟皇帝的态度一致,等于是劝说众大臣认清形势,不要做无谓之争。
「……陛下昨夜为太皇太后守灵,偶感风寒,今日不能上朝,望诸位能理解。」
温祥把话说完,马上被人给团团围住。
黄锦往前走几步,围温祥的那群人立即退开。
以往黄锦这个提督东厂太监,没人当他是回事,但现在皇帝把诏狱的作用突显出来,别人这才想起,原来嘉靖朝也是有东厂的,只是先前这位东厂厂公「隐身」了而已。
东厂服务于皇帝,只有皇帝想用诏狱来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东厂的作用才会突显。
杨廷和道:「陛下可有提过,如何处置因进言而被拿入诏狱的翰林众人?」
温祥一脸为难,摇摇头道:「未提。」
杨廷和拱拱手:「请温公公跟陛下传话,说是应当以仁恕而宽于法度,这有违孝义。若是因一件小事而牵连广泛,只怕会人心思动。」
既是在劝谏,又是在警告。
不要以为我们文官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拿了一群无关大局的翰林而已,就算是翰林院不也没伤筋动骨么?
就算陛下您不怕大臣造反,难道不怕我们文官集团把事情闹大?到时一堆大臣跑去皇宫门口跪谏,再或是对外宣扬说你是个昏君,影响到你名声,那你皇位的合法性,也会受到天下人的怀疑。
我杨某人一直在妥协,你这个当皇帝的难道连退让一步海阔天空都不
懂吗?这么任性妄为?
温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黄锦近前道:「诸位大人,咱家说一句,陛下拿下进言的臣僚,不过是因为孝义纷争而产生的愤怒,并没有要折煞文人风骨,也未有要问询其幕后是否有指使人之意,乃是小惩大诫,若是在诏狱中关几天,这都受不住,那他们的风骨何在?」
黄锦等于是在呛杨廷和。
说什么要皇帝要懂得仁恕,还拿什么失去人心来吓唬,现在就告诉你们,那群人既然敢说,就应该做好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
不能一个个嘴上得理不饶人,一旦把人拿下就开始骂娘……你们不是有文人风骨吗?在诏狱里待几天,这是成全你们的时候,别在这里无病呻吟。
杨廷和很不喜欢眼前兴王府出身的提督东厂太监,摇头不语。
温祥笑道:「话已传出,诸位请回吧。想来明日陛下病愈,便可上朝。」
……
……
「又来这套。」
出宫的路上,发表此等感慨的人乃先前没这么表现过的工部尚书赵璜。
众人脸上带着些许不解。
你赵璜不是新皇安排上来的人?就算平时你没完全听命于新皇,但你也没说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想事啊。
怎么,被拿下的人之中有你的亲戚?
还是说你这次也气愤到看不过眼了?
「志同呢?」
杨廷和先往赵璜那边看一眼,蓦然回头,发现一件事。
当天没见到孙交的身影。
蒋冕和毛纪都在摇头,表示没看到人。
杨廷和之所以留意孙交在不在,是他想到,可以动用孙交的关系,去劝说皇帝收手,毕竟这次孙交的女婿朱浩也被拿下,本来孙交属于中立派甚至倾向于兴王府体系的官员,这次朱浩被拿,难道你孙交还那么坚定支持皇帝?不想你女婿安危?
但你孙交能未卜先知,知道皇帝不上朝,所以你便不入宫来参加朝议?
还是说你孙交也病了?
此时的孙交,其实正在等候张佐给他回话,孙交的确早就知道当天朱四不会上朝,还是孙交当天入宫后,见到张佐后,由张佐给他带去的消息。
「这都去了老半天,照理说,太后那边该有准信儿了吧?」或是因为天冷,孙交搓着手自言自语。
锦衣状元 第七百五十章 性情中人
孙交终于将张佐等到,张佐给其拿了一份蒋太后的懿旨。
多余的话一概没有,张佐把懿旨交给孙交后便一路小跑溜了。
孙交拿着懿旨,顺利到了北镇抚司衙门,到牢房中见到正坐在稻草堆中闭目养神的朱浩。
「嗯嗯。」
孙交在牢门口清了清嗓子。
朱浩睁开眼,侧头看了过来。
此时有狱卒前来将牢门打开,让孙交进去,随后退到一边。
朱浩起身:「孙老何以来此?」
孙交走到牢房里唯一的桌子前,发现配有一条长凳,也不介意,当即坐下,此时桌上连杯茶水都没有,角落里的木桶里发出一股恶臭。
「不知道的,真以为你在这里受苦呢。」
孙交朝立在一旁的朱浩揶揄一句。
朱浩苦笑道:「我是被陛下罚进诏狱来的,这儿能有什么好生活?」
孙交眯眼望向朱浩:「所以说,你就这么折腾自己,为的是给杨用修一点颜色瞧瞧?让他感受到众叛亲离?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现在的孙交,已不复当初刚到京城,对女婿一无所知的模样。
在他知道朱浩的本事后,便大概猜到朱浩在搞什么鬼。
就像开卷考一样。
这次轮到孙交闭着眼破题,就可以窥探出事情的真相,绝对不是朝中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大臣能比拟。
「哎呀,没办法,做错事总得承担后果,其实前几天我可以选择不在那份奏疏上联名,那样我就不用再这里受苦……其实触怒杨阁老,结果也差不多,或许被直接被贬斥到哪个地方……」
「既然我选择顺从,因此而惹恼陛下,被罚到这里静修几天,回头再到外面苦修一两个月,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怨不得谁……」
朱浩摊摊手。
孙交皱眉:「到外苦修几个月……你这话时何意?」
朱浩道:「如果只是被关在诏狱几天,不涉及伤筋动骨,能对世人起到什么警示作用?当然要下放到地方,干点苦役,当做历练。」
「嘿,你还这是……」
孙交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听说过自己折磨自己的,却没见过自己给自己判刑,你跟自个儿什么仇什么怨?折磨起来好玩呢?
「有人吗,帮忙搬张椅子过来,哪能让孙部堂坐长凳啊?」
朱浩朝外面招呼。
狱卒闻言,果然搬来张椅子。
孙交一看,这待遇不错,正起身去坐,突然想到对一直站着的朱浩不公平,刚挪位的屁股又坐了回去,指了指那把刚刚摆好的椅子,道:「你坐吧。」
「多谢孙老体谅。」
朱浩也不客气,当真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得比孙交还高一些。
这让孙交很不爽,有点后悔把好地方让给了朱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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