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忆流年
宇文初已懒得理他,钻上马车要走,刚进去,又钻出来,问:“皇侄来此作甚?”
宇文渊笑笑,说:“以为皇叔求道,特来看个笑话。”
“哈哈……好侄儿。”宇文初大笑,冲他挥挥手,钻进马车走了。
邓贾一无所获,只蹭了鼻子灰,也颓丧地走了。宇文渊却没走,他伫立在外,静静地望着那片竹林,若有所思。
竹林内,楚卿袖了手,临风独立。竹叶簌簌舞动,衬得她落寞萧索。
陆韶走过来,轻声问:“主上,是否答应宇文初?”
她回头,反问:“陆先生认为呢?”
“属下认为,不答应的好。此人野心太大,不知会让主上帮他做些什么。”
“我的确不知道,他会让我帮他什么。”楚卿一叹,淡淡道,“可我却知道,我要让他帮我什么。”说着,她看向陆韶:“楚煜已登基,陈国在他掌握。陆先生,仅凭暗部的力量,能对抗整个陈国么?”
“不能。”
“你能在梁国寻得支持么?”
“不能。”
“在郢国呢?”
“也不能。”
她淡淡一笑,幽幽道:“所以,很多时候,尽管万般不愿,有些事仍不得不做。”
陆韶望着她,沉默了。
主上肩负的担子,越来越重,可她从没放弃过。如同这片翠竹,看似弱质纤纤,却有惊人的韧性。当风暴袭来时,会倾摆,会暂伏,但终究反弹挺立,决不屈服。
“陆先生,可有洛王的一切情报?”她忽然问。
“有。”
她笑了,有些神秘:“也许,宇文初让我帮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付宇文渊。”
宇文渊此刻,已回到王府。
他并没像往常那样,先去书房,而是直奔后院,来到一间厢房外,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老者向他施礼:“殿下回来了。”
“秋老先生。”宇文渊点点头,走进房内坐下,说,“今日,佚王去见了一个人。”
“谁?”
“白衣神术,陆韶。”
秋残阳笑了,捻着胡须道:“佚王去问卜?的确有趣。”
“不是他要去,是邓贾拉他去的。”
“强拉佚王去他不想去的地方?”秋残阳笑微微,一双老眼闪着光,“殿下认为,邓贾有这本事?”
“没有。连我也没有。”宇文渊摇摇头,说,“看来,是他自己想去?他找陆韶为了什么?”
秋残阳悠悠道:“这就要看,对佚王来说,白衣神术有什么特别了。”
宇文渊笑了,点头说:“看来,我也该去问卜一下。”
“殿下务必多留神。”秋残阳眯起眼,说,“像这种江湖术士,如果不是骗子,就是极其厉害。”
“我自会当心。”宇文渊起身要走,忽又停下,看着他说,“秋老先生,你当真认为,刺杀一事和佚王有关?”
秋残阳笑了,老脸上皱纹深刻:“殿下,非常之人,会行非常之事。”
“他是非常之人?”
“殿下,当今陛下还是太子时,我曾任太子暗卫,做过很多暗事。”秋残阳声音苍凉,像穿透了时光,“陛下有五个兄弟,不乏惊才绝艳,为先皇器重者。可最后,他们有的犯事失宠,郁郁而终;有的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殿下认为,是什么原因?”
宇文渊一惊,喃喃道:“莫非……是父皇……”
秋残阳微笑着:“生在帝王家,惊才绝艳不足恃,要的是狠心和手段。一登九五,六亲情绝,当今陛下深谙此理。”
“那……与佚王何干?”
“就在陛下兄弟皆亡,自己也有子嗣后,不料,先皇竟又老年得子,五十岁上有了佚王。先皇视如珍宝,甚至让他在龙座上玩。佚王渐长,十分聪明。陛下深为忧虑,正谋算要如何除掉,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什么事?”
“佚王开始胡闹荒唐,戏弄宫女,斗狗焚书,让先皇大怒。他母妃因此打入冷宫,羞愤下,悬梁自尽。佚王竟点泪不流,越发胡闹。先皇终于气病,再不理他。那一年,佚王只有六岁。后来,他成了当朝唯一的皇叔,一直活到现在,而且,活得很好。”秋残阳喟叹着,缓缓道,“所以,殿下要登九五,最大的障碍不是太子,而是他。”
宇文渊默然良久,点点头:“我会记住。”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14章 白衣神术
翌日,晨光斜照,宇文渊已站在竹林外。
成片的翠竹欲滴,似碧帘层叠,清幽闲雅。他淡淡一哂:“一介江湖术士,居处倒很灵秀。白衣神术?不知是否人如其名。”
“殿下,江湖术士多欺世盗名,不足为信。”侍从跟在身后,说,“对这种人,殿下何必亲自登门。”
“你懂什么。”宇文渊冷哼,不悦道,“什么殿下?小心你的嘴。”
“是,公子教训的是。”侍从立刻收敛,不敢多言。他实在想不通,殿下为什么又来。昨日到此,仅在竹林外一停,连个人影儿都没见,就走了。今日忽然又要来,难道这个江湖术士,真有那么好看?
“二位来见家师?”一个小童出来打扫,看见他们问。
侍从上前道:“我家公子姓于,久仰白衣神术大名,特来求教。有劳小哥通传一声。”
小童进去了,很快出来,说:“有请于公子,但这位大哥留步。”
侍从无奈,只好眼睁睁看着,宇文渊一人走入竹林。
林内,曲径通幽,流动淡淡晨雾,不染一丝尘俗,比外面看时更觉清雅。陆韶白衣广袖,正坐在竹荫下看书,面前一张矮几,素笺、羊毫、一方端砚,朴素中透出超然。
“于公子?”陆韶抬起眼,看向来人,淡淡问。
宇文渊点头:“陆先生。”
“公子请坐。”
宇文渊笑了笑,对面坐下,说:“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冒昧登门,但求指点。”
陆韶放下书,随手一指几上:“公子若是不嫌简陋,写个字吧。”
“测字么?”宇文渊一挑眉,笑了,“白衣神术为人解惑,竟用这最简单的法子?”
“道法自然,万物为一,天机并无繁简之分。”陆韶看着他,淡淡道,“字,出于手,成于心,正是天机之门。”
宇文渊也看着他,终于敛了笑,执起笔,在素笺上写下一个字:初。
“公子要问什么?”
“问吉凶。”
“若问吉凶,此字是个变数。”
“如何变数?”
陆韶伸出手,虚点纸上的字,淡淡说:“‘初’字,左从衣,右从刀。从衣,则袍泽恩深,血脉相亲。从刀,则袍泽裂变,血脉相残。两下处境迥异,故而是个变数。取格曰:相亲相残,左右为难。同字殊途,吉凶未卜。”
宇文渊大惊。
这人随口几句,就点破了他的想法,对宇文初的想法。难道是巧合?他惊诧万分,忽然想起秋残阳的话:像这种江湖术士,如果不是骗子,就是极其厉害。
眼见对面白衣广袖,疏淡出尘,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他忽然站起来,一脸凝重:“陆先生,适才在下轻狂,多有得罪。不知能否破例,请先生再测一字?”
“于公子,天机所在,一字足矣。”陆韶看着他,淡然道,“乾坤中,天机自张,测再多也无力回天。”
宇文渊沉吟了,向对面深施一礼:“在下非敢妄求,只是疑虑太深。望先生体谅俗人愚钝,再测一字,消我心头杂念。”
陆韶淡淡看他,半晌,点了点头:“最后一字。”
“多谢先生。”他立刻坐下,又执起笔。这一次,却想了很久,终于在素笺上写下一个字:天。
“要问什么?”
“仍问吉凶。”
陆韶看着纸上字,轻叹:“仍问吉凶,也巧,此字又是变数。”
“怎么说?”
“‘天’字中间有一‘人’,乍看上去,似乎仅此一人。其实‘天’尚有个‘二’,实则成了三人,无‘二’不为‘天’,中间那‘人’反成次要。而‘天’去‘一’则为‘大’。上古字意,‘大’字通‘太’字,亦通‘泰’字。取格曰:二人为天,去一则泰。何去何从,吉凶未定。”
几句话,宇文渊惊得几乎跳起来。
一个天字,测出了当今朝堂的明暗格局。明里,太子监国,看似继位无虞。暗里,其实别有二人,隐在整个局势下,正是他和宇文初。一旦局势遽变,二人相争,必去其一,究竟鹿死谁手,果然吉凶难定。
他的手心已渗出汗。两个字,断尽他所想的一切,这就是白衣神术么?
立时,他长身而起,一揖到地:“先生神术,凡夫拜服。日后,也许另有疑惑处,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公子客气。”陆韶轻轻抬手,送客。
竹影纷纷,一直向外延伸,模糊了远去的宇文渊。竹林内,忽然有人笑了:“前倨而后恭,两个字就杀掉他的锐气,神算先生果然收的高徒。”
陆韶起身一礼,也笑了:“主上谬赞。”
楚卿微笑着,遥望向竹林外,悠然道:“一番测字,句句戳中他心上隐秘。看来,他已视你如神。”说着,她回视陆韶,意味深长:“陆先生,洛王对你青眼有加,你千万不要负他所望。”
“属下必当尽力。”
竹林外,宇文渊已登车,急催侍从:“快!回王府!”
马车绝尘,刚到王府大门,宇文渊便跳下来,直奔后院的厢房。
“秋老先生!”推开门,他第一句就说,“佚王为何去找陆韶,我已知道了。”
“殿下探听到什么?”秋残阳急忙起身,迎上去。殿下的神色,似乎很不寻常,像惊诧,又像激动,但更多的,是欣喜若狂。
“白衣神术,果然是个奇人。”宇文渊赞叹不绝,徐徐说出之前的情形。
秋残阳听着,眯起了老眼:“看来,佚王是去拉拢他?”
“多半是。”宇文渊点头,叹道,“像他这种奇人,如能收为己用,何愁天下不宾服?”
“殿下认为,他会否已归佚王?”
“不会。”宇文渊摇头,肯定地说,“这人心境高旷,居处都十分脱俗。佚王是浊世显贵,纵情声色犬马,风评极为不堪。即使野心再大,人品格调也不佳。陆韶和他,清浊异势。他想拉拢白衣神术,势必不会容易。”
秋残阳点点头:“有理。”
“可惜……”宇文渊说着,忽然叹了口气,“这人如此脱俗,倒叫我一时也难入手。”
“殿下不必烦恼。”秋残阳却笑了,捻着胡须说,“他再脱俗,也还是个人,并未得道成仙。凡人皆有欲念,哪怕再小,也足以利用。只要他确是人材,殿下何妨耐心些,慢慢跟他耗?”
“不错。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宇文渊也笑了。对天下,他志在必得;对有助于得天下的人,他势在必得。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15章 东窗夜话
一连几天,宇文渊亲往竹林,以洛王殿下的身份,用不同的方式,向白衣神术表达诚意。当然,受到的是意料中的冷淡。
对此,他并不介怀。
每次来,或清谈玄学,或求教妙道,都不过一盏茶。时间拿捏十分合宜,既不会太长令人生厌,也不会太短流于敷衍。正如名士们推崇的君子交,高旷坦荡,至于送礼拉拢这类话头,提也不提。
“真是一派贤王风范。”楚卿看着陆韶,不由笑了,“这样礼贤下士,陆先生不感动么?”
“属下若不感动,岂非伤了贤王的心?”陆韶也莞尔,悠悠道,“只是,为了更显珍贵,属下不好感动太快。”
“而且,也不宜太快。”楚卿点点头,忽然说,“在卫国都城,他能做的事很多。留下这个机会,让他为我们做点事,你再感动不迟。”
“是。”
然而,此后的一天,宇文渊竟没来。得知原因后,楚卿一时心绪复杂。
宇文渊没来,因为,楚煜来了。
楚煜来了卫国,以新任陈皇的身份,亲访卫皇。
陈卫之间,素不亲密,这一次的造访,让百官揣测纷纷。是新皇登基后的示好,还是瞅准了卫国有变,所以前来窥探?
礼节,排场,接待……让鸿胪寺费尽了心。
所幸的是,新任陈皇很年轻,比卫国太子还年轻,而且温和可亲,让战兢兢的鸿胪寺卿松了口气。
一整天的隆重接待,大家腿都软了。当晚,陈皇下榻文方馆。
直到这时,官员们才如逢大赦,各自回去休息。至于礼节后的私下陪同,他们全不担心,因为,有本朝中最精于逸乐的人物——佚王殿下在。
入夜,文方馆内很静。
护卫们明火甲胄,来回逡巡,守卫这个身份尊贵的宾客。折腾一天,想必贵宾早倦了,寂寂更深,他们不敢丝毫大意。
可实际上,贵宾并不疲倦。他非但没睡,还擎着酒杯,和人夜话正酣。
“陈主陛下,你刚登大宝,就纡尊降贵,倒真让我吃惊。”宇文初笑吟吟,又斟一杯酒。
楚煜一饮而尽,也笑着:“饮水思源,总得让佚王殿下知道,我不是负义之人。”
“义这个字,对你我来说,有意义么?”宇文初看着他,似笑非笑,“陛下此来,是想让我知道别的事吧?”说着,他歪头想了想,又道:“或者……是陛下想从我这里,知道些别的事?”
“与殿下打交道,总是让人省心。”楚煜噙着笑,挑了挑眉,“我很想知道,殿下最近可曾遇见故人?”
“故人?比如谁?”
“我皇姐。”
“端阳公主?”
楚煜终于不再笑,点点头。
宇文初却笑起来:“陛下开玩笑么?按当初之约,我已给她下了夜醉,就算她没死在卫国,回到陈国也是死。难道,陛下费尽心思,布置一切,却在最后帮她解毒,放她走了?”
“我没帮她解毒,更不会放她走。”楚煜阴沉沉,冷声道,“是她自己逃了。”
“那当真成了笑话。”宇文初摇着头,不以为然,“中了夜醉的人,浑身瘫软无力,还能逃跑?不免骇人听闻。”
楚煜没作声,神色阴沉不定,半晌,才缓缓说:“不要低估我皇姐。”
“那好。”宇文初放下酒,正色问,“她怎么逃的?”
“趁我不备,遁入密道。”
“密道通往何处?”
“四通八达。那是一条水道,可以通向陈国之外。”
“有人接应?”
“有。我详查过,十年前,一个江湖女子被囚地下,接应人理当是她。”楚煜眯起眼,声音紧绷,“那个江湖女子,来历不明。我怀疑,她已给皇姐解了毒。”
“夜醉没那么好解。”宇文初轻嗤,又问,“即使她侥幸没死,只怕也隐入暗处,伺机报仇复国。恕我直言,陛下只要稳坐大宝,怕她不去找你,自投罗网?陛下何必不远千里,反来问我?”
这一次,轮到楚煜笑了。
“只因为,我太了解皇姐。”他笑眯眯,看着宇文初,像在欣赏入彀的鸟,“皇姐是恨我,但她也疼我。一夕间,她连丧父兄,要她紧接手刃弟弟,绝难做到,哪怕我再该死。人心皆脆弱,即便坚强如我皇姐,也要时间抚慰伤口,不会亲手往上撒盐。”说着,他笑得越发阴柔:“亲人和外人一起犯错,亲人总要受些偏袒。眼下,你这个始作俑者,是我皇姐最恨的人。她如活着,第一个想杀的就是你,佚王殿下。”
宇文初一愣,失笑:“如此说来,我的处境十分危险?”
“所以,我不远千里,特来提醒殿下。”
“多承厚意。”宇文初眯起眼,冷冷道,“陛下放心,她来找我之时,就是她大限之期。”
然而,楚煜却摇了摇头:“不,如果她来,希望殿下将她活捉,交我处置。”
“她已从你手中脱身一次,若再留她不死,岂非太冒险么?”
“风险大,回报必也大。有些险,很有冒的价值。”楚煜微笑着,慢条斯理说。一度,他认为暗部虽然重要,但也可有可无。直到手握皇权,他才明白暗部的价值。那是一张网,又密又大,几乎可以网尽天下。上一次,他没拿到这张网,如今,又有一次机会,他绝不会再放过。
宇文初没说话,也笑了。这个价值是什么,他们都清楚。
“陛下既来卫国,正该一览卫地灵秀。地灵人杰,也许别有收获。”宇文初笑吟吟,起身一礼,“今夜不早,陛下请安歇。明日,我来引路,略尽地主之谊。”
宇文初走了,楚煜却没安歇。
他熄灭烛,独自凭窗而立,抬头望月。玉宇澄清,静得能沉淀一切,却沉不下他的心。
他已是九五之尊。
杀了父皇,杀了皇兄,杀了岚虚子,一切都布置妥当,岚虚子背下所有罪孽。而他,从庆王变成陈皇,一直那么温和可亲。
对此他很满意。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总会有一个身影,在他心头盘踞不去,那是皇姐。皇姐看着他,眼神让他难受。就像幼时的他,在看着现在的自己,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讨厌这种感觉。
夜风起,吹过一片云,遮住了明月。
窗前暗下来,他站在暗处,神色阴沉。下次皇姐出现,他一定毫不手软,先得到暗部,再杀了皇姐。以后,就再没什么能影响他,再也没有!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16章 竹林问迹
次日一早,宇文初就来了。按他的说法,卫地灵秀,要深入细看,才好体会乐趣。
于是,文方馆外,车驾轻简,只有一队精悍侍从。佚王殿下盛意拳拳,正在邀陈主陛下微服私游。
这简直胡闹,鸿胪寺卿头都大了。若在平时,这位殿下怎么胡闹,也不妨事,更与鸿胪寺无关。可现在,他要陈皇一起胡闹,无疑是在玩儿命,玩儿鸿胪寺上下官员的命。
这等大事,如何了得!
可是,楚煜竟同意了。鸿胪寺卿瞠目结舌,只好派出大批人马,保驾随行。
一路所过,浩浩荡荡,灵秀也变了味儿。对这些,楚煜全不在意,他只看着宇文初,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黄昏,车马忽然停下。
“陛下,这是最后一处,也是卫地灵气所集。”宇文初眨眨眼,笑得神秘。
楚煜走下车。
一带竹林无垠,绿姿婆娑,如碧海起浪,顿时让人眼界一空。
“好一片竹海。”楚煜赞叹。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林不在深,有人则灵。”宇文初笑了,一抬手,“陛下,在这竹海里,有个山川灵秀所钟之人。”
楚煜也笑了:“既如此,倒要见见。”
夕阳下,竹影深深。灵秀之人没出来,却出来个小童,看见偌大一批人马,吓了一跳。
宇文初上前,笑容可掬:“佚王陪同贵客,拜会白衣神术,还请小哥通传。”
这一次,小童来回极快。
于是,大队人马驻留在外,宇文初陪了楚煜,步入竹林深处。
流光徘徊于林间,宁谧出尘。楚煜一抬眼,就看见那个人。那人白衣临风,正在竹下闲坐,落叶沾衣,他也不去拂,淡淡瞧着一旁矮几上,清风来去翻书。
好悠然,楚煜想。
“陆先生。”宇文初走过去,笑道,“能得如此悠闲,真可不羡鸳鸯不羡仙了。”
陆韶淡淡一笑:“佚王殿下,这位是?”
“一位贵客。”宇文初轻描淡写,说,“我的这位贵客,颇有心事。”说着,他又转向楚煜:“这位陆先生,是我卫地不二奇人。白衣神术,能卜天机不测,知过去未来。就连我那皇侄洛王,最近也常来解惑。”
楚煜扬扬眉,笑了:“我正有一桩疑惑,不知能否指点?”
宇文初看向陆韶。
陆韶一指矮几:“纸笔俱在,阁下若不嫌简陋,就写个字吧。”
楚煜竟真的上前,执起笔,沉吟了片刻,写下一个字:瑞。
阿瑞,是皇姐的乳名。
“阁下要
君临天下之公主心计 第17章 当断难断
夜深沉。
文方馆外,侍卫们来回巡视。一张张脸无比严肃,心里却在骂娘。劳碌命无非如此,奔波整天,坐车的贵人已安歇,护车的他们还要值夜,巡逻,不能休息。
真是……他娘的!
一队队侍卫擦肩,彼此看一眼,无声同骂。
不远处,楚卿隐在暗中,看着他们。
守卫森严,那是外行的感觉,对真正的内行来说,这些侍卫都是摆设。毕竟,一国之中,这类侍卫居多,而可用的精英,其实很少。
好钢用在刀刃上。有限的人手,自然用于最要紧处,比如保护卫皇和太子。至于别国的皇帝,虽也要紧,但总不比自家人。何况,谁会这么大胆,来卫国行刺陈皇?
楚卿望着文方馆,泛起一丝苦笑。月光落入她眼底,冷清,落寞,却也悲伤。
侍卫再次轮守。
这时,起了阵夜风,树梢轻轻摆动,惊飞几只小鸟。谁也没注意,一道黑影已滑过去,飘入内院。
内院很静。
有了外面的铜墙铁壁,这里便松了。没人敢离这么近,打扰陈皇休息。
尽管,陈皇还没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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