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上京临潢府,准确地说其实只是契丹主四季捺钵的一个中转站而已,城中虽然建有皇宫和达官贵人的府第,也有各色各样的府衙,但是契丹君臣并不以其为意,他们的主要活动场所始终都是行宫帐落,是四季捺钵,真正在上京城常住的还是治理汉儿的南面官。
只是定居生活的生活质量总是要比游牧高那么一些的,哪怕是行宫帐落的马车可以把御帐之中的大小物品全部打包运走,金银饰品和毡毯之类的陈设并不能成为负担,但是宫中渐渐增多的瓷器用具和华贵家具却还是更适合定居的居所。
所以到了正旦前后,行宫帐落在从冬捺钵到春捺钵的转移途中,耶律述律和手下的大臣们还是更愿意回到上京城中生活,尤其是这一段时间的饮宴活动巨多。
太祖掳掠了那么多汉儿来修建城池,总不能光是让汉官们享受了吧?
当然,整个行宫帐落,在上京城中能够拥有府第的总还是少数,级别较低的、与契丹主亲缘较远的……许多人是没有资格和条件在上京城中购买或者建造府第的,他们就只能继续留在城外的行宫帐落之中。
不过行宫帐落的那些帐篷虽然不如城中的府第舒适,却依然是可以遮挡风雪抵御寒冷的,而且更合乎一般契丹人的生活习惯,大多数的契丹小贵族倒是并不觉得在帐幕之中买醉哪里会比在城中的府第欢宴差了。
除了无法和契丹主一起饮宴之外——这意味着他们在契丹主面前并不得宠,甚至并不为契丹主所知,这样他们不光是难以进入朝堂掌权,就是在本部族之中的升迁都会比其他人差上许多。
不得宠当然是各有各的原因,与契丹主亲缘较远这个原因最是无法可想。不过如果亲缘远到了渤海人与汉儿那样和契丹主全无瓜葛,那倒是另有办法上去,最典型的就是成为契丹主的谋臣或者南面官,当然,如果可以先在中原朝廷出人头地然后再去做一个带路党,那么在短时间内封王都是有可能的。
与契丹主亲缘较近而级别较低则是最有希望上位的,因为这里讲究的就是一个任人唯亲,讲究的就是根据血统而骤登高位——只要被契丹主看顺眼了,或者被几个执政如北府宰相、北院大王之类的所器重。
在这些人当中最没有希望的,则是和契丹主亲缘很近,但是也因此而有资格牵涉进谋位叛乱的人,譬如大横帐的耶律家子弟,尤其是人皇王耶律倍和述律后幼子耶律李胡这两支的后人,还有他们的舅族。
萧斡里很不幸地就是在最没有希望的那一群,作为萧海真的儿子、辽世宗耶律兀欲第三女耶律撒剌的丈夫,只要是耶律德光一支当道,他就是铁定的没有前途;明扆王子作为耶律兀欲的次子和仅存的嫡子,当然也是这群人当中的一员,只是他自幼被养在了永兴宫,生命和生活倒是都不愁的。
虽然是都不能在正旦日与契丹主一起饮宴,但是两者之间细微的差别,却还是让他们形成了两股势力。
明扆王子如今已经虚岁十九了(正旦之后都可以算虚岁二十),年近弱冠的他已经有了大名耶律贤,表字贤宁,虽然契丹主耶律述律还是没有给他任何的官职和封号,单是他的血统就足以聚集起一大批契丹贵人来。
侍中萧思温、太祖庙详稳韩匡嗣、马群侍中女里和北府郎君耶律贤适……
这些人当中,萧思温在耶律述律面前都很得宠,即便是丢掉了南京道都不曾受到大的责罚,但是他还是很巧妙地与耶律贤保持着相当亲密的关系,绝不因为自己当红而无视了极具潜力的耶律贤。
韩匡嗣,这是一家别出蹊径的汉儿蓟州玉田韩家的现任家主,在当朝并不得宠,甚至曾经牵涉到一次谋反事件,但是因为他父亲韩知古是述律后的陪嫁,他又是述律后长宁宫的宫分人,因为善医而被述律后视之如子,并且因此得为太祖庙详稳,此时的他其实都不算是汉儿了,差不多可以算一个契丹人。这个人哪怕是不得宠,其能量依然是相当之大,从他牵涉谋反都没有被耶律述律追究就可见一斑了。
女里是出身于积庆宫的宫分人,那是耶律兀欲的宫卫,所以耶律贤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哪怕女里出身微贱、地位不高,在围绕着耶律贤的这个小团体里面都没有谁会轻视于他。
至于北府郎君耶律贤适,那是前几任的于越耶律鲁不古的儿子,不光是出身很尊贵,而且嗜学有大志,只是在耶律述律治下比较滑稽玩世,多以游猎自娱,寻常人不太了解他的能力而已。但是北院大王耶律屋质却很器重他,群牧都林牙萧干也很看重他,此次契丹西北多个部族叛乱,萧干率军替换屡屡失利的前线将领,就把耶律贤适带过去了。
不过此时耶律贤适倒是已经回到了上京城,出征西北一两年的大军在去年的年底已经凯旋,只是耶律贤适此刻却没法与耶律贤等人相聚,耶律述律在正旦日的饮宴,正是为了给凯旋的将领接风洗尘,虽然主宾是萧干,耶律贤适却也在侧。
而在萧斡里这里,他自己在上京城是有宅院的,但是备受冷落的他此刻却是一点都不喜欢进城去凑热闹,在国舅别部的帐幕之中宴请友好,对他来说反而更为惬意一些。
与他混在一起的自然就是张景星、张景惠两兄弟,张氏兄弟的父亲就是出身于带路党的张砺,在他那一代倒是在耶律德光手下享足了荣华富贵,只可惜带路党一代死得早了一些,没有给带路党二代打好根基,无论是契丹主的谋臣还是南面官都不可能有他们的份。
只是到了今年,这个小团伙又加进来一个人——曾经的南唐江宁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皇甫继勋,也是曾经的南唐神卫统军都指挥使,为南唐尽忠之臣皇甫晖的儿子,代表李弘冀奔赴契丹求援的使者。
皇甫继勋当初受命潜出大江前往契丹求援,好容易瞒过了周军的巡江船只,几经辗转在辽国的苏州(今辽宁省大连市金州区一带)登陆,等到他一路紧赶慢赶地来到契丹主的春捺钵,契丹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有意出兵援救,哪怕就是在幽州方向策应一下的方略都没有人提起。
不过耶律述律对皇甫继勋倒是很客气的,虽然毫无出兵之意,却还是热情地款待了他,并且将他羁留在行宫之中并不遣回。
耶律述律的意思很简单,契丹那时候正忙于应付西北部族的叛乱,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帮助南唐,哪怕是稍微骚扰一下周朝的北疆,而且等到皇甫继勋正式求援的时候,他们获知的最新消息是南唐基本上已经回天乏术了,皇甫继勋要回国只能是自投罗网。
如此简单的利害关系,很轻易地就打消了皇甫继勋回国的念头,虽然他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不愿意臣服于契丹而以后晋密州刺史之身奔唐的。
不过当时的皇甫继勋还没好意思接受耶律述律的封官,毕竟他是南唐的求援使者,只是在南唐灭亡的消息传到契丹主的行宫帐落之后,他终于还是接受了契丹南院副枢密使一职。
然而皇甫继勋的这个官位不低,实权却是全无,作为一个南面官,管的本来就只有汉儿,在南京道基本丢掉之后,也就是管一管草原上强行修筑起来的少量城池罢了,更何况他这个副枢密使还只是备顾问的。
彻底明白了自己身份地位的皇甫继勋很快就和张氏兄弟走到了一起,也就和萧斡里走到了一起,今天,他还要为这个小集团说服另外一个南唐人。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一章 陈处尧
第一章 陈处尧
草原的夜空星光璀璨,只是却照不亮广袤的原野,白日可见的枯草和小灌木丛在星光下黑黢黢的,离开不到十步远就分不清到底是裸露的地面还是枯草灌木了,只有残存着积雪的地方与狼河河床中的冰凌微微反射着星光,让正旦之夜的上京郊外能见度稍微高了那么一些。
残留的积雪大多在山坡下背阴的地方和人马不易踩踏处,狼河边的山坡高处显然不是这种地方。
山坡高耸向阳,又在人马常来常往的河边,虽然河中只有冰凌,牲畜饮水和牧民取水仍然多依赖此处,正旦之前上京左近连着晴了几日,山坡上的积雪不仅早已经融化干净,而且上面的枯草都已经干得不能再干了。
日间有畜群在此觅食,到了晚间这里却是安静得很,帐落虽然离此不远,但是终究天气寒冷,就算是不愿意窝在帐幕内饮酒作乐的人,差不多也就是在帐幕外面的篝火旁消遣一下。
不过在今天晚上,狼河西岸的一处小山坡上却有一个人面南而坐,双膝微微盘起,两手扶膝,正在四十五度角仰望星空。
这人一身唐制的从五品官服,如果贴近了看,可以看出这件袍服已经相当的陈旧了,上面出现了多处破损,只是用补丁密密地缀补过。不过看他内里的衣衫颇为华贵,这件外袍的存在显然不是因为他无钱做衣衫的原因。
从这人所坐的位置看过去,左手边是狼河的河床,冰凌的反光形成了由北而南的一条蜿蜒狭长的带子,这条带子的旁边却是黑黢黢的。
南边,也就是这人视线所及之处,上京城的灯火虽然难以与群星争辉,却也比周遭的草原要亮堂得多,灯光中,上京城的轮廓隐约可见。
而在这人的右手边,只要四五个帐篷散落在原野之中,不过帐篷周围的灯火却照得通亮,篝火熊熊,人影幢幢,热闹程度竟似不亚于南面不远处的上京城。
篝火边的人闹了一会儿,其中两个人悄然离开了篝火,打着灯笼走向了坐在山坡上的人,
“陈郎中,阿叔看你来了。”
说话的是皇甫绍杰,前南唐江宁尹、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现大辽南院副枢密使皇甫继勋的从子,打着灯笼引路的就是他。
当初李弘冀派遣皇甫继勋赴契丹求取援兵,皇甫绍杰乃是重要的随员,皇甫继勋的使命失败,耶律述律将其留住不予遣回,皇甫绍杰自然也不可能回南唐去,随后皇甫继勋接受辽国的官职,并且开始与张氏兄弟和萧斡里交往,皇甫绍杰当然是紧跟着叔父的步伐。
皇甫绍杰这回正是为皇甫继勋引路,准备与皇甫继勋一起说服这位“陈郎中”。
陈郎中,南唐保大年间的兵部郎中陈处尧,周军攻夺淮南的时候,李景派他泛海至契丹求援,结果和这一次皇甫继勋的遭遇差不多,耶律述律既不愿意出兵,又不放人回国,生生地将陈处尧留在契丹达十年之久。
“冢中枯骨,有何可看?”
陈处尧的目光越过了南边的上京城,一直向远方伸展,仿佛看到了自己十年前的来路。
想当年,周军还在攻打淮南的时候,南唐军虽然遭遇诸多不利,却还能与周军抗衡一二,谁曾想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自己等到的后一批使者还是为了周、唐之间的战争而来向契丹求援的,而且契丹依然是背盟无信。
更为严重的是,这一回的使者求援,已经不是为了淮南,而是为了江南,为了南唐最后的凭依,作为求援使者的还是一员大将。
可是一直与南唐盟好的契丹就是坚不发兵,只是以虚辞厚礼对待使者,却坐视南唐在周军的攻势下节节溃败。陈处尧自己求援的那一次,南唐的丢了淮南十四州,而这一次,他心中已经感觉到了不妙,终于,在去年的年中,从南面传来了南唐最终灭亡的消息。
自打被契丹主羁留于北地,陈处尧每逢正旦都会身着朝服面南而拜,即使在第二年南游太原的时候也是如此,只可惜十年之后,南面的故国已经不复存在了。
丁卯年的正旦,陈处尧终于是拜无可拜,身上那破旧不堪的朝服,大约会是最后一次穿上吧,不过他怎么也不可能去穿契丹人的衣装。
要说契丹主待他倒是不薄,陈处尧因为怨契丹主无信,并且誓死国事,因此曾经多次面诮契丹主,但是在国中动辄杀人的契丹主却对他颇为优容,既不曾怪责于他,也不曾迫使他接受契丹官职,见他不喜欢契丹衣装,就多次赏赐衣料,让他自制汉家衣冠。
只是契丹主不光是背盟无信不肯发兵救援南唐,还将他一直羁留在北地,让他报国无门,陈处尧心中的怨愤可不会因为契丹主的这一点小恩小惠而消弭,效力于契丹之事,他是压根就不会去考虑的。
这皇甫继勋叔侄二人为何来找自己,陈处尧心中如同明镜一般。
虽然陈处尧十年来在契丹的行宫帐落如同隐居,但是他的消息一点都不闭塞,皇甫继勋接受了辽国南院副枢密使的职位,他很快就知道了,皇甫继勋和张氏兄弟及那个叫做萧乾萧伯朗的契丹贵人交好,他同样很清楚。
那么皇甫继勋过来干什么就是明摆着的了,不过无论他是为契丹主做说客,还是为萧乾做说客,陈处尧都是不会答应的。
十年了,这十年来契丹主当面招揽过多次,通过其他重臣招揽的次数更多,陈处尧从来都没有动心过,这一次又怎么可能因为皇甫继勋而改变?因为皇甫继勋是故国之人么?因为故国已经不存在了么?
皇甫继勋这个故国之人,陈处尧是不怎么了解的,他倒是知道其父皇甫晖,可惜一个不愿臣虏而奋勇南归的铮铮汉子,却生出来这么一个儿子。
故国南唐是被灭了,可是中夏还在,即使陈处尧因为大周是南唐的敌国而不愿为周臣,那他也不可能去臣虏。
“陈郎中不必如此灰心丧气!大唐国祚不永,我辈却不可自暴自弃,继勋受虏主之职,实在是权宜之计,为的是借助契丹之力报仇复国耳!”
皇甫绍杰的招呼被陈处尧冷冰冰地顶了回去,一时间也颇觉得尴尬,只是回头望了望皇甫继勋就不说话了,皇甫继勋却不能就这么被陈处尧噎回去,他还负有说服陈处尧的使命呢这个保大年间的兵部郎中不知道他,他却是知道陈处尧的。
陈处尧这人虽然为人方正,文采智计却是颇为突出的,而且对大唐的典章制度非常熟稔,这样的人才在契丹本就不多,萧斡里的这个小圈子里面就更是没有了。
当然,如果单论耍阴谋诡计,赵阔或许并不次于陈处尧的水平,想阴毒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单论对中原典章仪制的熟稔,张氏兄弟有张砺的家学渊源,即使比陈处尧要差一些,那也差不了太多。
但是将诸多专长集于一身的,又不是契丹主身边的得宠人物,属于萧斡里有条件招揽的人才,却还得数这个陈处尧了。
加入萧斡里这个小圈子,参与契丹贵人之间的争权夺位,最后是否要借助契丹之力报仇复国呢?皇甫继勋本人肯定是不在乎的,甚至他很怕再次与周军刀兵相见,他之所以加入了这个小圈子,纯粹是因为他接受的南院副枢密使之职完全是一个摆设,但是这个理由用来说服陈处尧应该是有效的。
皇甫继勋这话却是让陈处尧嗤之以鼻:“契丹与我大唐交通,其实只是为了南方的茶药珠贝丝绸瓷器等商贸之利而已,我大唐尚在之时,契丹尚且了无出师之意,如今大唐已灭,契丹所需的商货珍物只能求取于中原与吴越,如此又岂能为你我二人而向周朝兴师?”
从十年前契丹主拒绝出兵救援淮南开始,陈处尧就已经想通了,所谓契丹和南唐共同针对中原朝廷的盟约,那根本就是一纸虚文。
契丹如果有能力从中原那边占到便宜,就像后晋末年那样,那么南唐有盟约在手也分不到一杯羹的,当时李景以祭拜祖先陵寝为由试探耶律德光,想要打通从淮南到关中的道路,不就是被耶律德光一口回绝了么?
契丹如果没有能力对抗中原,就像后汉至今的这一段时间,那么无论南唐遭遇到怎样的困境,契丹都是会岿然不动的。
说穿了,契丹需要的只是和南唐的海路商贸而已,尤其是在中原断绝了岁币并且与契丹为敌之后,契丹需要的丝绸、瓷器、茶叶之类的商品只能依靠南唐,而且契丹可以提供的交换物除了山货毛皮之外,最大宗的就是马匹了,既然中原王朝与其为敌,契丹又怎么甘心卖马给中原呢?
南唐被灭,契丹的商贸利益当然是受损的,但是这种损失并不足以驱使契丹大举兴兵为南唐报仇复国,只是做生意而已,去掉了马匹贸易之后还是可以和吴越国进行商贸的嘛,甚至还可以为了商贸而与中原改善关系。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章 招揽
第二章 招揽
“当今的契丹主或许的确是如陈郎中所言,但是……”
陈处尧的话太过一针见血了,对于他点出来的实情,皇甫继勋确实是辩无可辩,如果还是用那些虚头来说话,多半是说不动陈处尧的,于是皇甫继勋不得不冒险进行了一下暗示。
不过在皇甫继勋看来,这样的暗示并不算是很冒险就是了,一则他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显,陈处尧真要去告密的话,仅仅凭着这句话也是很难给他定罪的;二则出面的是他而不是萧斡里,汉儿谋反在契丹主眼里那是一点威胁都没有的,到时候就是出事了,皇甫继勋相信自己顶多也就是像李瀚那样被禁锢起来,而不是像涉嫌谋反的契丹贵人那样被处死;三则么……这个陈处尧对契丹主是满怀怨愤的,契丹主要倒霉,说不定他还会去踩上一脚呢。
然而以陈处尧的头脑,皇甫继勋只需要暗示到这种程度就已经够了。
陈处尧骤然转过头来,双目灼灼地逼视着已经走到他身侧的皇甫继勋:“但是?新的契丹主愿意为我等兴师报仇复国么?”
皇甫继勋的暗示说得比较隐晦,那是因为他的顾虑太多,因为他贪图富贵享受,陈处尧可不在乎那么多,早在耶律述律拒绝出兵救援淮南的那个时候,陈处尧就已经有为国事而死的决心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多次的面诮耶律述律了。
所以陈处尧问得相当直接。
皇甫继勋和张氏兄弟及那个叫做萧乾萧伯朗的契丹贵人交好,那个萧乾是萧海真的儿子、辽世宗耶律兀欲第三女耶律撒剌的丈夫,也就是那个王子耶律贤的姐夫,还是耶律兀欲舅族的子弟,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的长子人皇王耶律倍一系的关系可是要多亲近就有多亲近。
现在的契丹主耶律述律贪杯嗜睡、昏暴无道,却不怎么喜好女色,所以至今宫中无子,一旦这人出事,有权继承帝位的不外乎就是他的二弟太平王耶律罨撤葛,他们都是耶律德光的皇后一母所生,至于耶律德光的宫人生下并且至今尚存的另外两个儿子,可以说是无权继承帝位的。
当然,耶律阿保机一共有三个嫡子,耶律倍一系与耶律李胡一系也是有资格继承帝位的,其中耶律李胡一系至今没有出过皇帝,竞争力要差一些,而且耶律李胡死于囚牢,事涉儿子谋反,他的两个儿子耶律喜隐和耶律宛在耶律述律治下都有谋反被囚的记录,党羽早就被翦除得差不多了,继承帝位的希望比较渺茫。
而耶律倍这一系呢,当初耶律倍以长子和太子的身份,却因为述律后偏爱耶律德光而失去继承权,以致于出奔后唐,契丹国人很多都是同情他的,所以在耶律德光死后,耶律倍的长子耶律兀欲可以倚仗着国族大将的支持登上帝位。
耶律兀欲被弑身亡,他的同母弟耶律娄国在耶律述律治下谋反被诛,另外两个弟弟耶律隆先和耶律道隐的母亲都是渤海人,所以这一系有资格继承帝位的就只有耶律兀欲的次子耶律贤了,耶律兀欲的长子吼阿不是与父母同一日身亡的,第三子只没是甄妃所出,庶出的是没有机会继承帝位。
这样算来,一旦现在的契丹主耶律述律出事,有权继承帝位的也就是太平王耶律罨撤葛、耶律喜隐、耶律宛和耶律贤这四个人,其中真正有竞争力的其实就只有耶律罨撤葛和耶律贤。
难怪……
对于以上这些情况,陈处尧当然是早就了解了,但是一直到皇甫继勋的暗示出口,他才算是真正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这也只需要他在脑袋中一转念而已。
一旦理清了利害关系,问题当然是脱口而出,陈处尧此时已经是心中笃定,皇甫继勋这次肯定是在为萧斡里做说客来着,而萧斡里这个小集团看似和耶律贤他们那个小集团没有什么联系,其实努力的目标是相当的一致。
耶律贤周围的契丹贵人想要扶他上位,这一点陈处尧并不关心,但是根据皇甫继勋的暗示,耶律贤一旦上位,就会兴师与大周交战——即使真实的原因并不是为南唐报仇复国,那也不妨碍打出这个旗号来,同样不会妨碍陈处尧参与进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不妨给他们效力一回了。
“咳……咳……这事继勋又怎么能够知道?又怎么能够确保?只是你我竭诚效力一番,总能在那个朝堂之上谋得一个实在的职位,得掌相当的权柄,比起现在的情况来,总能更多地影响到契丹的决策……”
陈处尧如此直率的问话,把旁边的皇甫绍杰听得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一片,就连皇甫继勋这个身经百败做过俘虏的人都被口水呛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定下神来。
不过皇甫继勋终究还是胆大,反正富贵险中求,密谋这一类大事的人,也不可能太怕事了,而以陈处尧的处境及为人,都已经问得这么直接了,哪怕是招揽失败,这人应该也不会胡乱开口的。
所以暗示变成了明示也无所谓,只要不入第四人之耳也就可以了。
但是皇甫继勋根本就不能为耶律贤继位之后的政策作出任何保证,别说是他了,就连萧斡里都不行,他们都只能算是耶律贤集团的外围人员,凭什么代表耶律贤作出承诺?萧斡里只能承诺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皇甫继勋则顶多可以替萧斡里作出一部分承诺。
然而这却是一点都难不倒皇甫继勋,好歹他也是混过一国的高级军职的,多次参与过一国的重大战略决策,虽然无法做出任何的承诺,但是可以对两种状况进行利害对比。
像现在这样,他们两个人一个完全赋闲,一个当着干拿俸禄的虚职,对契丹的朝政是一点影响力都没有的。而要是他们通过萧斡里这个小集团加入了耶律贤集团的密谋,并且在耶律贤上位的过程当中发挥了重要的乃至于关键性的作用,那么将来他们在契丹的朝堂之上不说是举足轻重吧,那起码也要比现在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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