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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羊马城内外的肉搏战才是惨烈的,两军都顶在垛口附近一步不退,只是用刀矛互斫互刺,那些小圆盾在这样的攻击下经常边缘碎裂甚至整体崩碎,前面的军士被击倒之后,不管是伤了还是亡了,后排的军士就踩着他们的身躯继续向前。
围绕着濠州西门瓮城北段的羊马城一带,厮杀尤其激烈。这里的城壕里堆入了上百台虾蟆车,上面铺着七八座壕桥,壕桥紧紧地并拢在一起,效顺军的进攻通道非常宽阔通畅。郭炜的眼中看到,唐景思将效顺军的将旗就插在了这段城壕的前面,而濠州守军绣着“黄”字的将旗也从北边移动到了这里。
唐景思将突破的重点选在了这里,几台轒辒车通过中间的壕桥靠上了羊马城的墙体,轒辒车车顶的巨木和湿牛皮挡住了城头落下的矢石,藏在车下的军士在推车到达之后就用锄头钉镐拚命挖掘羊马城的夯土墙体,唐景思则率领数百军士在轒辒车的两边和南唐军厮杀,阻止南唐军去破坏轒辒车下挖墙脚的工兵工作。
唐景思已经五十多岁了,早年是前蜀王衍驻守固镇的一个军校,后唐伐蜀的时候投降,当时就被授官贝州行军司马遥领兴州刺史。唐景思其后在仕途辗转多年,中间契丹破城被掳获之后归了赵延寿部,契丹入寇占据东京之后又做了一阵亳州防御使,契丹北返的时候唐景思留了下来,在后汉依次做了邓州行军司马和沿淮巡检使,结果被属下诬告,虽然得以澄清却已经丢官,只得在京城投闲置散。幸好高平之战的时候郭荣是御驾亲征,带上了不少闲散官员,唐景思抓住机会在驾前表现了一番自己的勇武,终于让郭荣记住了他的名字,在将北汉降军变成效顺军的时候想到了他,让他领着六个指挥的效顺军驻守淮上。淮南之战连续经年,唐景思带着效顺军从征,其间积累了不少功劳,终于得到了个濠州行刺史的职位,这要是打下来濠州就是实打实的刺史了,为家人子孙计也要拚命,对于一辈子只懂得打仗的人来说,富贵当然要从厮杀中得来。
轒辒车下,罗仁恺心无旁骛地挖掘着面前一人多高的夯土墙,头顶上石块滚木砸在车子的木框和湿牛皮尖顶篷上砰蓬作响,早先就扎在牛皮顶篷上的箭枝有些被石块砸得穿透了牛皮,滑过罗仁恺和他的同伴们的身边落到了地上,却根本打扰不了他们挖墙脚的工作。轒辒车就靠在羊马城边上,隔着六尺厚的一堵土墙就是濠州守军,濠州城头上的南唐军已经不敢对着车子射箭砸石弹了,现在是羊马城内的南唐军在疯狂地往外扔着滚木擂石,不过终归是无效。
罗仁恺这人也是倒霉,本来他是泽州人氏,地地道道的大周本土百姓,因为身材孔武略有些勇力,平日里就在乡间行走商贩为生,不料显德元年的春天去潞州贩货的时候被打草谷的契丹、北汉联军一网兜住,被迫着给北汉军充了辎重兵。高平一战北汉军土崩瓦解,周军追亡逐北数十里,刘崇是带着十余亲骑从江猪岭跑了,罗仁恺却是和他的上司小校张万在逃到江猪岭的时候被向训手下的捉生将张思钧给逮住了,倒是真正被捉生。
对于罗仁恺来说,不幸之中的大幸则是,他确实是大周百姓,又只是被抓去当的辎重兵,既没有对大周犯下什么罪过,这又算是被朝廷给解救了,因此虽然不能放回为民,却在由北汉降军编成的效顺军中做了一个都头。至于北汉俘虏和降军中的将校,一开始稍有桀骜的就被斩首示众,那张万就是这样死于非命,表现得恭顺一些的才在后来被陆续放回河东,效顺军留用的基本是降军中的士卒。
不能继续贩货过他的平民生活,罗仁恺也就只能听从命运的摆布,好歹朝廷还给了他一个都头的官职。虽然效顺军每战都要当先,但是立了功劳以后也不会被亏待了,走军功提升的道路,对罗仁恺来说或许比原先的平民生活还多了些精彩,于是他就此一心一头地做起了都头,巴望着哪年仗打完了或者自己升到了什么遥领刺史的位置,然后就可以衣锦还乡。
中原的百姓不管他是工匠、小贩还是军将世家,其实从骨子里来说都是农民,这种田挖坑的本事似乎就是天生的,于是在几台轒辒车下面众多军士的奋力挖掘下,濠州西门瓮城北段的羊马城土墙终于轰然崩塌,六尺厚五尺高的土墙硬是被他们挖塌了一丈多宽的口子。
罗仁恺等人赶忙推着轒辒车向后退却了十来步,把在羊马城土墙挖出来的巨大缺口给让了出来,唐景思随即带着旗手扑了上去,除了正顶在墙边厮杀的以外,周围的效顺军士卒顿时跟随着将旗蜂拥上前。
在羊马城的这个巨大缺口后面,南唐军的那面“黄”字将旗同样高高扬起,一群刀盾兵簇拥着一员将领和大纛奋力向前封堵缺口,羊马城内外的两股力量在这段夯土矮墙的崩塌处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四章 缓兵之计?
第十四章 缓兵之计?
羊马城的缺口处,效顺军和南唐军迎面撞在一起,唐景思和黄仁谦各自居于阵中,两面将旗近在咫尺。双方的军士就挤在缺口处厮杀,任谁也不肯后退一步,任谁也无法后退一步,后面的军士仍然在努力往前挤,前面一出现空缺就立即补上去,却是根本顾不上去理会脚下的凹凸不平,也管不了踩到的软乎乎物体是什么。
负重的人因为剧烈运动而发出的粗重的喘息声,锐器与甲叶碰撞的铿然之声,刀矛入体那沉闷而瘆人的噗声,因为抑制不住的痛楚而发出的惨哼,重物落地的砰声,在这个缺口处响作了一片。
除了正隔着夯土矮墙忘情搏杀的两军军士,一时间濠州城内外的目光都会聚到了这个缺口处,两面将旗正是吸引他们目光的焦点,但无论是周军满怀兴奋的呐喊助威声还是濠州守军略带惊恐的呐喊助威声,都无法改变缺口处战场的僵持局面——没有人后退,即使有人倒下了也马上就有递补,也就没有人能够再向前一步。
罗仁恺等人完成了在羊马城的夯土矮墙中间挖出缺口的任务之后,就推着轒辒车往后稍退以给陷阵的刀盾兵让出位置,结果退了十几步以后又被人潮挤得不由自主地连续往后退,一直快要退到逼上来向城墙上射击的锦衣卫亲军金枪军火铳手的战列线,这才将将止住脚步。
轒辒车短时间内已经是派不上用场了,他们经过连续急速的挖土工作也是累得很,于是一个个喘息着扔下手中的锄头钉镐,或躺或坐地恢复体力。歇息得片刻,罗仁恺就催促着他们起来整队,然后抽出佩刀投入了前面的战场。
罗仁恺没有选择唐景思的将旗所在方向,那个已经挤成了一团的战场根本就是难以突破的绞肉机,他选择的是缺口北面正对濠州城墙的一个马面的位置,由于马面的存在,羊马城后面的空间略微狭窄一些,因此这里的防守人员略有些薄弱。
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让这个局部的力量对比大为倾斜,而羊马城内的濠州守军又被缺口处的争夺战吸引了注意力,就连主将都陷入了其中的胶着,一时未能作出合适的兵力调配,等到在西门城楼上督战的郭廷谓发现不妙的时候,再想补救已经是来不及了。
砍倒了堵在垛口的一个敌军,罗仁恺右手提刀左手撑着垛口一翻,刚刚上到墙头就看到又有一个敌军扑了上来,左膝还跪在墙头右腿微屈姿势的罗仁恺连忙就是一刀横劈下去,随着“当”的一声,抬刀格挡罗仁恺刀势的敌人被劈退了两步,罗仁恺趁势向前跃下,右手持刀顺势横扫了半圈,让几个扑过来补位的敌军纷纷退避。
随着罗仁恺落地之后靠墙取守势站定,他这个都的两名军士接连翻过矮墙,和罗仁恺一起完全护住了这个突破口,越来越多的效顺军军士从这里翻墙而入。
看着敌军不断地涌入,有些绝望的濠州守军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和守住突破口的效顺军交换了一下伤亡,终于抵挡不住从这里涌入的大股敌军,心魂俱丧之下连连败退,附近的垛口陆续失守,羊马城的防线终究是崩塌了一段。
罗仁恺等到自己的副都头也进入羊马城之后,立即命令其率两队人北向堵住敌军,自己则带着另外两队人向南攻击黄仁谦的侧翼,在他们的身旁,其他各都各指挥的效顺军仍然在源源涌入,然后自发地加入他们主导的战斗。
城头的濠州守军也终于反应过来,这一段城墙之下的友军既然已经损失殆尽,也就没有了敌我难分误伤友军的顾虑,于是滚木擂石倾泻而下,砸得陆续进入的效顺军军士灰头土脸。
罗仁恺这个都的军士们很幸运,他们始终扑在前面与南唐军绞杀在一起,也就没有干挨城头滚木擂石的憋屈,他们的伤亡只会出现在与敌军的肉搏中。随着罗仁恺的率部推进,南唐军的混乱失序不断地向南蔓延,正面抗敌的时候在原本应该是友军护卫的侧翼遇袭,恐慌失措是难免的,而且即使是有人心态不恐慌,那么两面受敌也是劣势尽显。于是在罗仁恺所部进攻的沿线,南唐军的垛口一个个失守,正在垛口搏斗的效顺军军士不断地翻墙加入罗仁恺所部的行列,补充着他们的战损,使得这股洪流的人数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罗仁恺就在这股洪流的最前方,他只需要机械地挥刀砍杀,然后向前迈步,两边的友军始终护卫在他的身侧,倒下了也立即有人补上,就这么一直砍杀前行,杀透了一层层的人墙,终于看到了前面对峙着的两杆大纛。
前面已经没有了矮墙,两群人在一丈多宽的缺口处奋力拚杀,残肢断臂就挂在断壁残垣上,血渍将裸露的夯土层染成了一片黑色,地上已经是泥泞不堪,双方也没有了起初陷阵和堵口的激情,不再高声呐喊厮杀,只是闷声不响地互相砍斫着、喘息着、呻吟着。
就在这样的时刻,隔着南唐军的阵线,罗仁恺所部和唐景思所部的军士几乎是在同时看到了对方,顿时齐齐发出一阵欢呼。
周军的欢呼声让南唐军都意识到了什么,当他们顺着右侧的欢呼声看过去,看到黑压压一片攻过来的周军,心中不禁惊恐万状。
心中的惊恐却没有使南唐军放弃抵抗,他们似乎在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张张苍白的面孔上露出决然的神情,纷纷放弃了防御向敌军扑去。周军胜利在望,自然更不会让胜利从手指缝中溜掉,当下也是毫不退缩地迎了上去。
两军在瞬间爆发了濠州攻城战以来最惨烈的战斗,胜负在顷刻间就见了分晓,在周军的两面包夹之下,南唐军阵营冰消瓦解。唐景思和罗仁恺几乎是在同时冲到了南唐军的大纛下,不过唐景思终究是年龄大了,才用一刀磕飞了黄仁谦手中的武器,就已经累得停下来喘气,罗仁恺随后一刀斩去,早已经砍秃了锋刃的横刀凭着主人的手劲还是将黄仁谦的头颅切了下来。
随着黄仁谦的那杆将旗落地,羊马城内南唐军的抵抗宣告终结,残余的守军向南北两个方向逃窜。不过南唐军黄仁谦部悲剧的结束同时宣告了效顺军悲剧的开演,一阵滚木擂石打下,还没有来得及欢庆的效顺军鬼哭狼嚎,其中的一根滚木正砸在了罗仁恺的后脑勺,这个刚刚斩将搴旗的骁将就此陨落。
通过单筒望远镜看到唐景思和他的将旗在城下被打倒,再被效顺军军士抢出,而毅然麾军向前扑城的赵匡赞只是在眨眼之间就被城头上的箭矢射成了刺猬,郭荣断然下令鸣金收兵。
“濠州的羊马城已经攻下,元辅力战之功朕心中尽知。今日晡时已到,众军合该埋锅造饭,残敌覆灭有日,却不必急于一时。”
赵匡赞被抢回郭荣的中军时,兜鍪和身甲的披膊上插满了箭枝,看着十分骇人。医官给他解开甲胄,就见其内袍和兜鍪的衬垫血迹斑斑,脸上也是一片血渍,更是让郭荣担心不已。幸好医官再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赵匡赞受的这些伤只是看着吓人,却都是些皮外伤,出血处都已经自然止血了。
放心之余,郭荣当然是对赵匡赞大加慰勉。这时候离黄昏已经不远了,继续攻城的效果不彰,却要付出不菲的代价,殊无必要。反正城壕和羊马城已经在握,濠州守军要想夺回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即便要攻城也完全可以等到第二天,那时候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可用,更何况……
赵匡赞现在已经是从躺着变成了坐着,他的伤没有大碍,稍稍歇息一晚就能恢复。不过在郭荣的大帐前还躺着两个人,同州节度使白延遇和濠州行刺史唐景思,前者在进攻南唐军水寨的时候不幸船沉落水,被冻得脸色青白,现在已经高烧昏迷;后者被城头的滚木擂石砸倒,虽然被属下抢出来了,现在却已经是气息奄奄。
“李汉琼,去将朕的劝降诏书射入濠州城,限其在五日内答复。”
郭荣对自己身边的殿前司龙旗直副都知说道。虽然真要攻打濠州城,那也是必取的,不过看看今天攻取城壕和羊马城的伤亡,攻城只会伤亡更大。既然已经拿下来水寨和羊马城,濠州的城防体系已经崩解,破城已经只是一个时间和伤亡的问题了,那么劝降的把握就相当大了,真去强行攻城实在是没有必要。
显德四年十一月十四晚,从濠州城的城墙上吊下来一个人,此人左手持江南伪命濠州防御使郭廷谓的牙旗,旗杆顶端捆着一束茅草,右手执防御使仪刀,被守营军士押至郭荣大帐前,膝行而入大帐,向郭荣进献了郭廷谓的表章。
整个表章的意思就是——臣家在江南,倘若现在立即投降,恐怕全家人性命难保,请允许我先派遣使者向金陵禀告,俟其批准之后再出降。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五章 奔袭淮泗
第十五章 奔袭淮泗
“宗谊,对江南伪命濠州防御使郭廷谓的乞降,你是怎么看的?”
从濠州坐着吊车出城,手持茅旌、仪刀前来献降表的人,却是郭廷谓的长子郭延濬,郭荣收到表章以后就安排这个年近弱冠的小子到别帐去休息,随即召来围城诸军的主要将领,拿郭廷谓的降表让众人传阅了一番,然后直接点名郭炜要他回答问题。
郭炜看了看周围,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袁彦、侍卫亲军龙捷左厢都指挥使高怀德和侍卫亲军虎捷右厢都指挥使张光翰,除了留守东京的侍卫亲军马步都虞候韩通、侍卫亲军虎捷左厢都指挥使张令铎和侍卫亲军龙捷右厢都指挥使柴贵之外,这些侍卫亲军司的将领都在;殿前司的将领则更是从殿前都点检张永德一直到控鹤右厢都指挥使王审琦一个都不落;锦衣卫亲军司的副都指挥使潘美和都虞候曹彬也有幸侍立于郭炜身后。
再看看对面,除了权东京留守枢密使王朴、权东京副留守宣徽北院使昝居润和大内都点检三司使张美之外,重要的朝臣和勋贵都在——两个宰相,守司徒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弘文馆大学士范质和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王溥,一个枢密使魏仁浦和三司副使王赞,右骁卫大将军王环、右武卫大将军李继勋和右神武统军宋延渥、右龙武统军赵匡赞以及华州节度使史彦超。这个时候,落水得病的同州节度使白延遇和攻城负重伤的濠州行刺史唐景思却是终于因病因伤而不治。
要是论政策眼光,郭荣其实是应该去问朝臣的;而要是论军事策略,郭荣就应该是先去问过了李重进和张永德。可是现在郭荣偏偏在那些人中间谁都没有问,首先问到的却是郭炜,这其中自然就有深意在了。
不过自从高平之战郭荣自行决断亲征并且获得大胜以后,基本上国策军略都是郭荣自己在独断专行的,众多的朝臣将领们也就是备一下顾问、负责补阙和奉命具体执行而已。
就像之前郭荣要朝臣撰写《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和《平边策》两篇策文,那也是考校选人的意思远重于具体问策,因为郭荣自己的主意比谁都要稳,写得最好的王朴的《平边策》也没有成为郭荣的国策基准。
所以郭荣遇事的时候问到了谁,那多半就是要来考校谁,只不过郭荣当着群臣众将的面来考校郭炜,这却还是第一次。
很遗憾的是,郭廷谓请降并请暂缓的这件事,并没有储存在郭炜的数据库中,郭炜也不清楚原先的历史上到底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故事,所以历史经验总结就没法在这里发挥作用了;而且这又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郭炜也是根本来不及做功课。
所以一切都只能依靠郭炜的急智了,幸好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处理这类突发事件的经验郭炜都还是有的,无非就是充分利用一切能够获得的信息,然后进行细致全面的分析罢了,只要本着宁愿多做预案用笨功夫也绝不能做神棍的精神,也就差可应付了。
不过,今后还是要搞一个类似参谋部的机构,凡事都要先做好许多个预案,争取利用能够获取的一切信息,穷尽所有的可能性,这样每到大事发生都能有智珠在握的感觉不是。郭炜在心中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工作目标。
“儿臣以为,郭廷谓此举不外乎真心投顺和缓兵之计两条,而无论针对哪一条,我都可以待之以诚。
若郭廷谓是真心要投顺,则其忧心家人性命不敢遽降也是情有可原的,今日能够以子为质就已经足见其诚意。如此,我若待之以诚,许其向金陵禀告,并暂缓攻城且不强留其子为质,郭廷谓必当感陛下圣德,归附之心更坚。
若郭廷谓此举行的是缓兵之计,则无非是要向金陵求援军,并且为此不惜牺牲亲子,那么他的守城决心可比寿州刘仁瞻,这样急于攻城就更不如野战,那就让郭廷谓去传信请援,我自可暂缓攻城,备兵于外以围城打援,待击垮江南援军之后,郭廷谓自然丧胆,届时其降表或可以弄假成真。
要最终有效地夺取淮南之地,江南的机动兵力都是必须予以消灭的,若是能够以淮水沿线城池为饵,吸引江南不断增派援军,我军则在此一边以逸待劳彻底歼灭江南的机动兵力,一边以胜兵威迫各城池投降,则差可以称用兵善之善者也。
关于争城夺地和歼灭敌有生力量之间的关系,郭炜自己当然是拎得清的,而在这个时候换个合适的表述方式也是能够讲得很清楚的。而对于攻城与野战的难易比较,不管是从理论上分析还是从现实中观察,众人也都是能够了解到的。随着郭炜的一番话娓娓道来,他明显地感觉得到身旁有几道目光扫过来,而对面几个重臣看向他的眼色又有所改变,其中意味难明。
等到郭炜说完,郭荣只是微微点头:“嗯……那么众卿以为如何呢?”
“虢国公(殿下)所言甚是,濠州孤城不足为意,只要以陛下之虎威扫灭江南的援军,淮南诸城自然就会瓜熟蒂落。”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众朝臣将领都是纷纷表态。
会商结束之后,郭荣又召来了郭延濬,对其好生宣慰一番之后便放归濠州,让其转告郭廷谓,大周皇帝体会到了他的赤诚和难处,所以容许暂缓攻打濠州,而让濠州的使者顺利通过周军大营去往金陵禀告李璟,待使者归来之后再行献城手续。
在此之后,郭荣就着白延遇、唐景思两人的亲眷扶柩以归东京,并且追赠白延遇以太尉、唐景思以武清军节度使。与此同时,随驾征伐淮南的诸军都派出了斥候侦谍四散哨探,广布于濠州的周边地区,其中尤以濠州与泗州之间的水陆要道最为着紧。
到了十一月十九,派往泗州方向的几路斥候接连回报,有南唐军战船数百艘自泗州逆淮水驶来濠州,其前锋已经到达了涣水以东,依照其主将牙旗来判断,可能是淮南屯营应援使林仁肇所率水军。
当夜,郭荣立即点齐了兵将,留下侍卫亲军司的半数兵力继续围困濠州城,由李重进统一指挥,其余各军则以水陆并进的方式沿着淮水一路东进,主动寻找南唐援军决战。
武清军节度使:驻鄂州的藩镇,治所江夏即今武汉市武昌区、江夏区。
涣水:淮水的支流,在安徽五河县境内从北面汇入淮水。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六章 史彦超的宿命
第十六章 史彦超的宿命
“快!快!快!这个史彦超,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回好歹说得派王著去监军,让你逃过一劫,结果现在还是这样毛糙冒进,我救得了你一时可救不了你一世啊……”
郭炜骑在马上催促着锦衣卫亲军加速行军,却又不敢违反律令让部队打乱正常的行军秩序,结果行军速度终究也是没有怎么快起来。
全军前哨的高招旗已经是五面并举了,说明前路畅通无阻,全营可以自由前进,锦衣卫亲军金枪军已经是在沿着淮水南岸全力奔驰了,而锦衣卫亲军龙枪军作为马军需要遮护步军的侧翼,并不适合扔下金枪军去追赶华州节度使史彦超暂领的效顺军。
对于郭炜刚才的自言自语,楚白听得是半懂不懂的,不过现在他已经学会了无视郭炜时不时的嘟囔囔了。反正郭炜没有直接叫他的话,那就不是在和他说话,身为虢国公的侍卫,需要懂得必要的时候不带眼睛和耳朵,正如他又需要时刻都带着眼睛和耳朵一样——按照郭炜的说法,“这就叫辩证法”。
“中天,你再去前哨看看,要前面的斥候仔细找找,史彦超虽然比较喜欢逞勇轻进,但毕竟也是宿将,不会不和我军保持联络的。”
这回郭炜是在和楚白说话了,因为叫的是楚白的表字。不错,楚白这样世代低级军校家庭出身的人,是不会有闲去取表字的,这都是郭炜给他折腾出来的,“白者,昼也,旭日中天也,你的表字就是‘中天’怎么样?”——当确定要调楚白过来代替苻俊的时候,郭炜如是说,楚白当然也只有奉命唯谨。
更何况在楚白听来,这个表字还是很不错的,挺中听。楚中天、楚云飞、楚天舒,和军器监的两个待诏一样,殿下给楚家人取的名字就是那么好听。
他是怎么也没法领会郭炜的恶趣味究竟已经发展到了何等的程度,因为楚白的毛笔字虽然写得像狗爬一样,却不可能签名写表字的,所以暴露不出问题所在;而可能用表字来记录楚白言行的人,毛笔字又不可能太糟,那就同样暴露不出问题所在。真正会暴露问题的,只会是到了后世某个蒙童抄写文章,不幸抄到楚白的“姓氏+表字”的时候,那才会真相大白——当然,这得以楚白能够留名千古为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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