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嗯!名将之后,自己也有名将的潜质,而且进了武学之后再没有另一个时空不知书、不达吏事的缺陷了,天生的英武之气却依然未改,确实是一块璞玉啊……应该好生雕琢一番,到时候的确可以让他到禁军的前锋部队去,至少当个副都头,就是做副指挥使也未尝不可。
当然,杨延朗从武学结业之后直接就进入运筹司倒并不是郭炜的意思,而是目前军官培养流程和杨延朗学习成绩的综合作用。
自从郭炜建立并且逐渐完善武学与运筹司这种军校和参谋部军事体系之后,大部分军官都需要有武学的资历才能够高升,而且履历上还很重视基层军官与参谋机构之间的轮流任职,所以优秀基层军官到武学进修、进运筹司增强参谋与战略能力是一种套路,优秀武学学员经过运筹司的历练之后再下到基层任职又是一种套路,杨延朗能够直接进运筹司,就是因为他武学的成绩优异。
郭炜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嗯,有志气!他日真要出兵了,朕会记得你的话。”
“如果陛下只是想要收回云、朔诸州,那倒是并不难办。这些地方与幽蓟、河东虽然有群山阻隔,不过辽军依山守险的能力很差,也从来不注重守险,所以各个山口完全在我方掌控之下,我军出塞攻取山北诸州只在反掌之间。”
说这话的却是运筹司的资深军咨虞候卢郢,自从南唐灭亡之后,当时南唐国子监的监生卢郢被郭炜激将得投笔从戎,结业时也是以文武兼优的成绩直接进入了运筹司,后来下到基层参加了灭亡北汉的战争,随后以擅长谋划的特长再一次被提拔到运筹司,他的军事水准显然比未经战事的杨延朗要高那么一筹。
对于这一次的谋划,卢郢的推演工作显然做得很细致,不过正因为推演得很细致,他对大周攻灭辽国的前景也就不看好,所以一开始有田重霸等人的发言之后,他也就不打算画蛇添足了。然而现在听到皇帝如此明确的目标,其中并无丝毫的好高骛远,一切都显示出皇帝的冷静、明睿与现实,他终于忍不住拿出了自己推演的成果。
卢郢握着木筹在沙盘上一点一点地指划着,向郭炜和其他军官陈述着燕山、恒山这一线南北两端的地理与防务布置,一条条地列举双方的军力对比、战斗力优劣和各自的优缺点,讲解合理的战法以及收取山北诸州以后的守御方案和补给方式,几乎是把郭炜的战略构想细化到了标准的战役方案,听得郭炜在心里面一阵阵地喝彩。
就连一开始对进贡辽国充满疑虑的姚承赞此刻都是满心的信服:“唔~卢虞候构思精妙,尽得我军之长,越岭攻坚与守城定然不在话下,更有利用群山掩护民夫运送补给的妙着,而且还考虑到了用水泥速造坚固要塞,这事多半能成!”
田重霸也是一脸的欣然:“只要我军不去深入草原,山北诸州成为囊中之物确实易如反掌。届时若是辽国不派大军来争,我军自然以屯田筑垒将其化为大周郡县;若是辽国倾力来犯,那自然正入我军彀中,两军在山北进行主力决战,于我军而言肯定好过了跨越千里草原决战于临潢府城下,更好过了辽军坚决避战。”
“对!辽国国土庞大、根基较深,一时鲸吞不下,却难阻我军蚕食之。”运筹司郎中钱守俊兴奋地拍了一下大腿,“就像大唐灭高句丽、我国灭西蜀、江南一样,国力未逮之时,先以蚕食骚扰削弱之、疲惫之,一旦有机可乘,再骤起大军以雷霆之势奋击,则大事必成!”
无论是杨延朗的奋勇请战还是卢郢的细致筹谋,那都是运筹司的光荣,钱守俊为之兴奋也是正常的,更何况这事一旦落实,运筹司确实要承担起大量的作战预案谋划工作,立功表现足以期待,他作为运筹司的主官不可能不高兴。
郭炜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根教鞭指向了辽东半岛:“众卿的眼光也不要仅限于山北诸州,像这高句丽、渤海国的故地,大唐安东都护府治下,如今辽国的东京道,却也是田土富庶村镇密布之所,此战能取的话也要取了!”
“陛下说的是!臣随同护高丽军进驻高丽北境的时候,就听说过那些地方的富庶了,虽然当地气候寒冷,但是其南端也不会比北京北郊冷太多,和高丽北境其实差不多的,足以靠屯田支持一支驻军守卫了。而且当地山泽之间还有许多草场,都可以辟为朝廷的马场,尽管此处北面几乎对草原敞开着,不过中间尚有辽水为阻,沿海城池可以通过海路得到朝廷的支援,形势并不会比山北诸州更恶劣,民户、收益却还要胜过了山北诸州。”
如此凑趣的却是侦谍司虞候樊若水,这人虽然对一线军事技能掌握得不怎么样,但是在水文勘测方面却着实有些天份,现在就连洋流、海路都拿得下来了,所以他确实跟随护高丽军去过高丽北境勘测城址,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比较有说服力的。
“正是,军咨部就以这些作战目标好生拟定全套预案,把各种困难都想充分一些,力求实施的时候不会有任何意外超出预计。朕拿到这套预案之后再去和两府商议。”
看自己的引导有效,而且自己的目标确实获得了相当专业人员的支持,郭炜终于下了决心。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五章 通牒
辽国的永州南面,土河西北岸边的广平甸,距离前任皇帝耶律述律经常在春捺钵钩鱼捕鹅的木叶山下三角洲平甸很近,只要沿着土河的流向再往东北走那么几十里路,就是土河与潢河的交汇处了。平甸水草丰美,虽然其间的沟汊与水泺在隆冬时节都会封冻,但是土河的中间却仍然能够看到活水,于是耶律贤就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冬捺钵所在地,十月一到就跑土河边上钓鱼来了。
如果搁在以往,因为时候还早,水面都没有封冻而只是因为流量的减少收缩了一些,耶律贤多半会带着陪臣找个大水泺安静地享受钓鱼的乐趣,但是今天他显然已经没有了这样的闲情逸致。
“可恶!南国的郭家子又在这里颐指气使了!朕这些年忍让他还忍让得不够吗?两国互市让大辽的银锭一个劲地流向南国,朕没有去计较;就连南边一些部族私下里往南国卖马,朕都没有去追究!如今却派来使节对朕吆三喝四!”
皇帐之内,耶律贤黑着一张脸,右手成拳却并没有去砸面前的案几,而是在身旁的毡毯上捶个不停。尽管是在河滨扎营,不过要度过一个冬天,扎营处选择得还是毕竟干爽的硬地,这地面总不是沙滩,即便是上面铺了一层毡毯吧,拳头砸上去还是挺疼的,然而耶律贤此时一点痛苦的感觉都没有了。
“陛下息怒!”
尴尬中还要出声的是张景惠,谁让他负责诵读和翻译周国的这份国书呢?想起来也够委屈的,皇帝不在周国使者上国书的时候发怒。即便对方连跪拜礼都不行,完全把大辽皇帝当作藩国之君了。而且神色颇为倨傲,结果却选择周国使者已经回帐歇息的时候,轮到他给皇帝解读这份国书了,皇帝倒是发起了火来。
但是张景惠终究还是只能腹诽两句,明知道皇帝这样的行径很有些欺软怕硬的味道,他都不能在心中多想。
捶了一会儿地面,口中吼了两声。耶律贤这才算是稍微吐出了一点胸中郁闷。
在周国使者面前他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当时可是一直在心里面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实在是大辽目前尚无和周军一战之力,如果冲着周国的使者发火,甚至砍了他们,这么做确实可以当场出气。但是周国以此为名大张旗鼓地兴兵前来报复怎么办?尽管自己的斡鲁朵可以在草原上迁徙躲避周军。自太祖以来历代建立起来的城池可就保不住了,按照周主在朔州等地的做法,南边各头下军州数十年掳掠积攒下来的汉儿怕是都得要被掳掠回去。
所以耶律贤忍得再辛苦都还是在忍着,心中一直在说服自己,这些年自己对各部族的掌控力度越来越强了,皇位越来越稳当了,而且应对周军那些火铳兵的战法也逐渐有了点眉目。再屈辱这么几年,以后即便不能南侵报复回来,那也至少可以重新回到和周国分庭抗礼的时代。
而且随着对周军那些火铳的刺探工作深入下去,谁知道将来大辽会不会有能力仿制呢?一旦大辽的铁骑都掌握了火铳,那两军的战斗力对比可不就回到了太宗时期那么威风吗?到那个时候再去报复也不迟。
至于眼下么……还是得继续忍辱负重,只有忍下去才能赢得时间,而自己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刺探周军的火铳奥秘需要时间。两国议和互市七年来,无数牛羊和银锭流入周国。换来了各部族的稍许安定,不过也让自己可支配的财富日益缩水。但是通过各种渠道买来了数百杆火铳,这就是胜利。尽管这些火铳据说都快要到报废的时候了。尽管配套的铳子并没有多少,但是能够武装起最亲卫的殿前军来就已经很好了,何况还可以通过对这些火铳的各种战法试验,让皮室军找到合适的应对办法来……只可惜火铳与铳子都可以花钱买来,甚至大辽的工匠已经可以粗糙仿制了,发射铳子的那些黑药的秘方却始终都买不到,必须自己勒令能工巧匠去品味、复制,这一点就只好靠时间慢慢磨了。
整顿内部也需要时间,在这方面的进展却是喜人的。
皇后在保宁三年十二月生下皇子,这就从根本上巩固了自己作为人皇王一系嫡脉的地位,在契丹贵人当中的支持率明显升高,在汉儿官与渤海官当中更是由此获得了全面的支持。
齐王耶律罨撒葛薨,宋王耶律喜隐被人告发谋反而被废,国舅萧海只、萧海里、萧神睹因为买凶行刺北院枢密使萧思温而先后伏诛,世宗妃啜里及蒲哥以厌魅赐死,各色潜在竞争者及其支持者的势力被打得七零八落,自己的皇位可以说空前巩固,已经能够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国事上面去了。
当然,应历逆党近侍小哥、花哥、辛古等人在保宁五年十一月终于落网伏诛,也无疑增强了自己继承皇位的合法性。
可是为什么上天就不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呢?这一次周国欺上头来的理由更是荒诞可笑——说什么自己支使某个汉儿去灵州策反周国的朔方军节度使,一个自己都不认识不知道的汉儿,去做一件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最后却说主使者就是自己,这可不是说笑话么?
然则这事情还真是不好辩驳。
那个汉儿是顺义军节度使萧斡里的谋主,这一点既然周国使者咬定了,那就多半不会有假。萧斡里和自己的关系任谁都知道,那么他的谋主做的事情硬是要摊到自己的头上来,这还真是不怎么好推掉。
耶律贤心中难免有些哀叹……天知道萧斡里是怎么想的!干这事,其实耶律贤打内心里是支持的,前提就是这事可以干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周人捉住了黑手却没有任何的结果。为什么萧斡里事先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弄得现在面对着周国的国书直觉着冤枉。
咬死了不承认有这事?好像不会有什么效果,毕竟这些关系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个汉儿谋主的口供是周国使者坦然拿出来的,周人的底气甚至都足到了把那个汉儿直接送回来的地步!其中的意思是很明显的——这事根本就抵赖不了,不信你自己去问一问。
干脆把这事认下来?耶律贤心中烦闷的就是这个。那个汉儿为萧斡里出力,去灵州搞乱周国的西北州郡,这都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是他在事败之后为什么要把事情扯到大辽朝廷身上呢?就算是熬不住刑,那也最多就是实话实话了,把萧斡里供出来到顶,攀上自己对他会有什么好处?
当然,供出萧斡里和供出自己的区别可能并不会很大,因为周人的要求就是“交出此事的罪魁祸首”。看周人的架势,那个汉儿供出的是自己,他们要的是两院枢密使、两府宰相之类的朝廷重臣;那个汉儿供出的是萧斡里,他们要的除了萧斡里之外多半也会有朝中的某些重臣。无论是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其实自己都是不可能服软交人的,交了就是国中威信扫地,就是支持者分崩离析,看似死透了的耶律喜隐说不定就咸鱼翻生了。
但是可以不交人么?看周国使者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听周国的这份国书里面都说了些什么!那种几乎等于是直接下诏拿人的语气,那种把大辽视作藩臣的语气,根本就是存心想要激怒自己吧?提出一些自己根本做不到的条件,国书的遣词造句还特别苛刻,周主这为的就不是要解决问题,而是想找借口羞辱大辽,说不定还是想要名正言顺地出兵讨伐吧?
耶律贤此时心中既是愤怒,又是无力。
“对了,**牙,周国的这份国书最后的一句话你似乎并没有详细地讲给朕听?周主指称朕派了那个汉儿前去游说周国的朔方军节度使,此事‘是可忍孰不可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愤怒了一会儿,耶律贤才记起来这个张景惠又像上一次那样,有意无意地漏掉了一句话没有翻,上次的“勿谓言之不预也”就是一句非常狠的话,这一次的话恐怕也不会弱了。
“这个……”张景惠迟疑了一下,心中实在很想含糊过去,但是这事显然避无可避,“这句话出自《论语》,‘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字面上就是说‘如果这个都可以容忍,那还有什么不可容忍的呢?’,实际意思则是周国对此事绝不容忍。”
耶律贤闻言就是一愣,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心中刚刚有些平息下去的怒火又有重新翻上来的迹象,但是紧握的右拳却再也砸不下去了。
“绝不容忍……绝不容忍……那就是说和上一次一样,如果朕不向周国低头退让,周主就要向大辽动武了吗?”
张景惠的解释非常仔细明白,研读过《论语》的耶律贤当然立刻就领会到了这句话中间蕴含的森严杀气,其实和上一次的国书比起来,今天周国的国书更为严厉吧?应该可以算最后通牒了。未完待续。。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六章 不再退让
“陛下,那赵阔不知因何缘故口供竟然攀上了陛下,看周人将赵阔送回大辽的笃定,想必此事已经无从推卸,虽有百口也是难辩。如此……臣忝为北院枢密使,无能为陛下分忧,不如就让臣去周国申辩,成,可以为大辽又争来几年时间;不成,有臣伏罪,多少也可以平息周主的怒火,同样可能为大辽争取几年时间。”
听到耶律贤咬牙切齿的话语,还不等他的脾气真正爆发出来,耶律贤适连忙插话,对这件事的真伪与来龙去脉都不予讨论,更不去推敲周国此举的最终目的,而是立即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张景惠已经把周国的国书讲解得这么细致了,耶律贤适对整件事的经过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就连耶律贤和张景惠两个人都一起忽视了的汉儿谋主姓名,耶律贤适也记了个分毫不差,他对周国的真实意图当然是心领神会的。
正因为如此,也因为耶律贤适作为大辽军政方面的负责官员很清楚当前的困境,他必须用自己的冷静让皇帝平静下来。现在的辽国虽然比起保宁元年的时候恢复了不少力量,但是仍然不足以抗衡周国,一旦让周国为了这件突发之事愤然起兵北犯,后果将不堪设想。
相对而言,牺牲自己这一条性命,在耶律贤适而言倒不算什么了。只要大辽还在,天赞皇帝还在,自己一家一族的生命、富贵就都有保障,只是让自己一个人去洛阳死在周人手里,这个代价算很轻微的了;而如果天赞皇帝因为一时激愤和周国顶起牛来。誓死不从的后果恐怕真的是周军以举国之兵北犯,到时候可就要玉石俱焚了。
即便是到时候天赞皇帝能够和斡鲁朵一起避开周军的扫荡。大辽恐怕都要彻底残破了,而如果周主的决心大一点的话,说不定皇帐从此也只能在草原上颠沛流离。这种日子只要持续那么几年,大辽在草原和丛林各部族中的声望就会降到冰点,从这些部族招募兵员就将成为不可能,最后能够效忠天赞皇帝对抗周国的就只会剩下契丹八部,然后要么被周军击灭。要么和历史上的匈奴、柔然、突厥一样在草原消失无踪。
这样的前景,对于耶律贤适来说就是苟活而已,已经快要五十岁的他不喜欢这么窝囊,与其全族仓皇流窜不知明日何在,不如拚上一条命以求大辽多几年积攒力量的时间。
“阿古真!”
耶律贤被自己的北院枢密使这一段几乎是诀别的话吓到了,吓得忘记了自己方才还在为周国蛮横无礼的要求而生气。忘记了自己一度被那句冷冰冰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惊到心寒。
“阿古真……朕是不会用忠臣的性命荣辱去换得一时的苟延残喘的。此事再也休提!”耶律贤的眼神迅速地恢复了清明,抬头冷厉地虚看着南方说道,“此事我大辽君臣问心无愧,又岂能任凭周国支使宰割?拒绝对方的无理要求,最多也就是和周国兵戎相见,就算我军战力未复不敌周军,上京若是守不住。弃了城池与敌军周旋于草原也就是了,朕何惧之有?!”
“陛下!”
耶律贤适猛然起身,趋步来到耶律贤身前的案几前面,轰然一下跪倒,伏下身来叩头有声,口中更是急声劝谏道:“陛下,古人云‘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如今我军自滹沱河谷惨败以来潜心恢复。总算是初见战力,大辽兴复正为有望之时。切不可为了一时意气而自毁前途啊!只要舍得臣一人,再为大辽争取几年休养生息。一旦找到仿制火铳之法,我军对周军不再处于下风,陛下自可为臣复仇。”
耶律贤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阿古真,朕又何尝不想多忍几年!前些年周主欺我,勒令我国不得向高丽索要贡赋,朕不是就忍了下来吗?只是今日这一次,周主的国书言辞咄咄,恐怕是难以善了,即便是阿古真愿意以身代国,即便是朕忍得下这个心,周主就会因此而放过我国吗?”
“是啊……听周主国书当中的意思,公然以那赵阔之事问罪于大辽,言辞之中尽是‘严惩罪魁祸首’,其锋芒分明是指向了陛下的,却哪里是你一个北院枢密使就能够担下来的罪责?就算陛下因为国体而不被周国追究,朝中重臣恐怕都会在周主追究之列,此举分明是周国一举两得的伎俩,既离间了大辽的君臣关系,又为其出兵伐我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说这话的却是南院枢密使高勋,他可比耶律贤适清醒得多,也更加了解汉文以及中原王朝的一些行事方式,所以此刻完全没有心存侥幸。从那份国书的词句篇章就可以听出来,周国这一次摆明了是要找茬举兵攻伐大辽了,莫说是赵阔用自己的口供给周主提供了充足的借口,就算是没有这件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周主也会制造出类似的一个理由来。
在这样的处心积虑面前,光是自我牺牲企图用一条命来换取大辽的喘息时间,这事可能做得到吗?而且周主的国书当中那口口声声的“罪魁祸首”即便不是指天赞皇帝,那也不可能单指一个北院枢密使——大辽的朝廷现在可不是某个权臣专断的,想要不让皇帝担责,除了北院枢密使之外,南院枢密使跑得掉吗?两府宰相跑得掉吗?甚至,两院大王又能跑得掉吗?
他耶律贤适愿意用性命来延续大辽,高勋可不愿意,更何况这么做还未必有效。
耶律贤连连点头:“鼎臣说的乃是正理!南国郭家子用心狠毒,这份国书根本就不是为了解决问题的,却是想要陷朕于不义。只为了这一个‘罪魁祸首’,朕难道就要自缚请罪吗?若是朕屈服于其淫威,将阿古真交与周人,国人将会怎样看朕?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周主要是说一声光是北院枢密使还不够,朕难道继续把朝中的重臣送上去任其宰割?群臣寒心、国人齿冷……其危害远甚于周国兴师来讨。”
尽管被周国的这份国书气得厉害,耶律贤却还没有被彻底气昏了头,虽然并不了解高勋说这话是不是表明他不如耶律贤适忠诚,但是知道高勋说出来的道理很对,比耶律贤适的那一腔赤诚还要切合实际。
耶律贤倒是知道,抗拒周主的要求,大不了就是即将面对周军的大举进攻了,五万、十万、二十万大军……了不起就是这个样子,大同府、大定府、临潢府都有可能守不住,大不了就是斡鲁朵的迁徙范围扩大一点,捺钵地更加变幻无常,日子总还是过得下去的,其他部族或许会分崩离析,契丹八部总还是能够拧成一股绳的。
而要是答应周主的要求,接受耶律贤适的忠诚好意,首先确实保不定周主会得寸进尺,抓了一个北院枢密使还要更多,最后会发展到将自己朝堂上的重臣一扫而光,另外最关键的就是,这么干的后果比面对强大的周军还要可怕——如此出卖臣下的君主,众叛亲离几乎就是必然,那时候别说是其他部族了,就连契丹八部都肯定会抛弃自己,大横帐里面又不是找不到有资格继任皇帝的人。
“陛下……”
耶律贤适不好再说什么了,经过高勋和耶律贤的先后分析,耶律贤适从刚开始的中心激荡中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的解决办法根本就不是办法了。不过此时的他又因为皇帝方才的表态大为感动起来,只觉得为了这样的皇帝、为了大辽,哪怕是粉身碎骨都无所畏惧。
“陛下,若是拒绝了周国的无理要求,以这份国书的用语来看,周军随时都有可能越过燕山北犯,我国还需早作准备啊……以这些年皮室军和各部族军这些年针对火铳兵的操演来看,无论是守城、攻城还是阵战依然缺乏应对办法,到时候怕是只能离开城池到草原上与敌周旋了……”
说到具体的对敌前景,耶律贤适就仍然感到头大。
如果说最早丢掉幽州的时候,周军的火铳还停留在一些部族之间传说,南边与西南的部族也只是惊叹于火铳的攻守城威力,那么自前一任的北院大王耶律屋质率军在野战中连战连败,最终覆亡于滹沱河谷之后,大辽上下对周军火铳兵的恐惧就达到了一个非常惊人的高度了。
要不是这些年想尽办法陆陆续续地买进来数百杆火铳,让皮室军和几个主要部族军开始了解和熟悉火铳的威力与缺陷,恐怕大辽君臣听到周主的这份国书就要直接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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