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然而现在看来大伙儿都比自己这个精力旺盛的皇帝更为积极啊……
“陛下,宰相和枢密使言道,群臣原该尊奉圣谕,在北京歇上两天再开朝议的,只是昨日傍晚御驾刚刚入宫,就有辽国使者至北平府求见,所以才会……”
周绍忠只是照本宣科,一五一十地把群臣的话转述了出来,皇帝那皱起的眉头一点都没有吓到他,毕竟跟随这个皇帝很久了,他可以说很熟悉皇帝的性情,所以并不担心皇帝真的有什么不快,而且即便有什么不快应该也不会迁怒于自己。
听到这样的回答,郭炜更是眉头大皱,立即沉声问道:“辽国使者?辽主在拒绝认罪之后,送回我国使者,后来不是已经在年前派来了贺正旦使者吗?那几个贺正旦的使者回去了,肯定会转告朕的口谕,他应该知道只要辽国不认罪、不交出罪魁祸首,我国的决定就不可更改、意志不会动摇吗?现在再派使者又能起什么作用?”
在郭守璘从辽国返回之后,大周君臣确认辽主耶律贤不会向朝廷屈服,于是就将出兵北伐严惩辽国的事情提上了议事日程,这才有了现在的郭炜亲征。后来耶律贤的确不死心,在永乐七年十二月的时候派右卫大将军耶律兀真、礼宾使萧护里国、通事左千牛卫将军陈延正前来贺正旦,力图在不作出实质性退让的情况下,只以口头上的告罪来缓和两国之间的气氛,这样的提议理所当然地被郭炜斥回。
真没有想到,那个耶律贤到现在还不死心啊……把息兵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怜悯上面,而不是努力备战,这样的耶律贤一点都不像历史上评价的那么高啊!那些个大臣都没有给他提供好的建议吗?虽然那里的大多数人在历史上不算很出名,不过北院枢密使耶律贤适在契丹人里面的口碑似乎并不赖嘛,耶律斜轸这个南院大王作为辽国西南面的军政主管,也应该会有合理的建议吧?
怎么会是现在这样?难道蝴蝶翅膀掀起的风暴已经把这些算得上英才的人物都刮傻了吗?
“这个……微臣不清楚这些。”周绍忠有些尴尬,他只不过是个传信的,哪里搞得清那么许多,“宰相们只是说辽国这一次来的使者有些特别,陛下还是及时见见的好,就算对辽国的祈求不予理睬,对那个使者也不好怠慢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既然对辽主的祈求都可以不加理睬,那么一个辽国的使者又何德何能呢?不过……算了,反正朕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做,就去见一见也好~”
郭炜的确略微有些困惑,但是一切都无所谓,见个辽国使者而已嘛,没啥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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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三章 沙门照敏
第三章
沙门照敏
郭炜也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各种杂念在心里面转过了一遍,却并没有怎么为难周绍忠,就欣然着其在头前带路,前往乾元殿上朝去者~.
周绍忠,不过是一个负责传信的小黄门而已,历来都勤谨得很,今天这样的烦人的确不关他的事。就算是那些派他来催着自己上朝的两府大臣们,说到底也没有什么过错,朝臣对待政务比皇帝还要积极,这事有什么可怪责的?皇帝让他们放假歇息却要跑来尽快开展工作,劳模啊!打工的都能够以国为家,不顾旅途劳顿而加班,郭炜这皇帝,理论上的国家主人又怎么能够安心休闲呢?
北京的宫城不大,虽然不能在里面骑马,有步辇抬着,走起来还是很快的,只是一会儿工夫,郭炜就来到了乾元殿的后门,在内侍的喝道、殿中侍御史的纠劾之中完成了朝会。
群臣纷纷回班侍立,郭炜坐在上首略略地扫了一眼,心下不由得来了一声喝彩,嗬~这人到得还真是整齐,除了留守西京的诸司大臣之外,够品秩的随驾朝臣看样子是都来了,当然,知北平府李崇矩和范阳军节度使高怀德也在各自的班列之中。
“昨日行朝才到北京,众卿不免旅途劳顿,禁军北进尚需时日,两国仍未交兵,若是没什么大事,现在就退朝吧……”
郭炜的眼神在殿内扫了一圈,看到不少五六十岁的大臣疲态尽显,能够明显地看出来他们今天当真是强撑着来上朝的,自己起初颁布下去的歇息两日的诏令的确是很有必要。既然除了接见辽国的使者之外估计再没有什么大事了,那么大多数朝臣完全不必强打起精神来陪着,还是让他们回去好生休整一下吧,没有专门的府邸用来歇息,这些人已经够辛苦的了——当然,还没有一路上只能睡帐篷的士卒辛苦。
卢多逊赶紧跨前一步出列,手持玉笏躬身说道:“陛下,今有辽国使者从临潢府来,奉辽主之命向我请和,两国虽然相争,礼仪终不可废,故而还望陛下接见之。”
郭炜抬眼看了看卢多逊,只见他始终低头看着玉笏,倒是没有以往劝谏自己时的那种气势,既不曾强项,也没有直眉瞪眼地和自己面对面,于是暗暗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这事倒不是出于他的强烈主张,现在出列禀报应该是为了尽一尽礼部尚书的职责,却不是在伐辽这件事情上有了什么不同意见。
“嗯……那就让辽国使者去西水阁候着吧,朕待会就过去见见他,看他有些什么说词。”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出来哪个宰相极力主张不应该怠慢辽国使者,郭炜决定还是侧面问一问算了,“不过来者到底是何人,以致于众卿不惜疲惫提早开朝?”
“来者是辽国三京诸道僧尼都总管、兼侍中沙门照敏,以其辽主使者的身份,陛下晚上几日再见自然是无妨的,不过以其佛门身份,臣等以为陛下宜待之以礼。”
接话的却是首相吕胤,话不算多,语气更是平平淡淡,不过却听得郭炜眉头再一次拧了起来。
“沙门照敏么?”
郭炜低声重复了一句,心头已经有点数了,原来是一个僧人,这身份和辽国的一般朝臣确实有所不同,能够得到别国君臣的特殊待遇倒也正常。
在这个年头,中原王朝的使臣或许可以凭着自己的儒名或者官声在辽国和其他藩国得到对方另眼相看,其他势力的使臣可不行,即便是一度有能力与中原王朝相拮抗的辽国也不行。不过要是佛、道等方外之士就有点不一样了,官声那一般只有中原王朝的才靠谱,才能播名域外,儒名原本并不以其所属势力为尊卑,不过其他势力并没有什么出名的大儒,然而佛、道方面可就不是简单地以中原为尊了,而且在很多地方都有名著一时的僧徒与道士,远远地赢得中原士人的尊敬都不奇怪。
这个来自辽国的沙门照敏,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僧人吧……尽管郭炜从来都没有关注过佛、道之徒,知道陈抟之名都得要拜后世的某些传说,至于其他的僧人么,哪怕在这个时代再怎么知名都难以如他之耳,但是并不妨碍他从原则上体会到这些。
不过郭炜还是略感诧异地盯了吕胤两眼,这人应该是一个纯儒生吧?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礼佛啊……以前的言语中也听不出这种倾向来,今天为什么是他特别提起呢?只是就在郭炜盯着吕胤看的当口,殿外的阳光透过门窗洒进来,让他看到了吕胤脸上的一丝萎靡之色,心中不由得一个愣怔。
吕胤这个首相,今年好像还不到五十吧,怎么精神就这样差了?自己已经送走了范质、王著两个首相了,不会很快又要送第三个首相吧?难道说吕胤就是因为自觉精神差了,这才开始礼佛,开始关注僧道?不过从自觉身体不好到礼佛、到关注僧道,再到知晓辽国的大德高僧,那个所需时间应该不会太短,怎么自己就没有注意到吕胤的脸色变差呢?
郭炜晃晃头驱开这些有的没的念头,清了清嗓子吩咐了一句:“既然今日除此之外再无大事,众卿就退朝了吧,朕看你们许多人仍然是劳顿未解,还是多将息两天再恢复平常的朝会更好。至于那个什么沙门照敏的,僭居兼侍中就不必说了,他能够身居辽国三京诸道僧尼都总管,想必乃是一方高僧,朕的确是要好生见见……”
说起来先帝世宗郭荣有毁佛像铸钱的举动,有限制出家名额以控制脱籍人口的政策,却并没有实质性的灭佛做法,大周国内的合法敕额寺院一样可以合法招收僧徒,佛门其实并没有受到残酷打击。就是在新取的蜀地、江南、岭南、吴越等地,郭炜继续贯彻这种限佛政策,其实也并没有在民间激起什么不满来,周境的僧人依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或许还因为朝廷法令限制了奸恶之徒混入僧众,倒是让佛门更纯洁更清静了。
所以现在尽管周境的僧人比例没有前朝那么高了,但是大德高僧们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佛门和皇家的关系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坏,太祖皇帝有皇建院为功德院,限佛的世宗皇帝也有天清寺为功德院,朝中文武要礼佛都从来没有受到过限制,因而吕胤等人并不会敏感地想要通过这个沙门照敏周旋缓和佛门和皇家的关系——这实在是无所谓缓和不缓和。
他们今日的进言应该是纯粹出于沙门照敏的佛门地位和声望。
也就只有看过另一段历史的郭炜才会在心中有些疙瘩。只有他知道,郭荣在世时候始终服服帖帖的佛门,在赵匡胤篡位之后借着攀附皇家权贵而有了大发展,很多郭荣限佛的成果都被反攻倒算了,而且郭威、郭荣、韩通等人的功德院都被严厉打压,而靠着投机政变起家的定力院却烜赫一时,可以说能够发展起来的僧众多半是敌视郭荣的,于是后世的这些口念慈悲的佛徒诅咒起郭荣来却是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因此郭炜对佛门总有一点天然的恶感,而对那通过炼丹术可以帮到自己发展理化实验的道教却很是亲切,这也就是亏得郭炜还有足够的理智,知道宗教自由政策才是杜绝宗教干政、宗教战争的根本,知道诸教平衡才是管理之道,这才没有特别扶持道教打击佛教,不过他自己就从来没有给自己定下哪个功德院。
不支持不打击、依法管理,这就是郭炜超然于个人好恶对佛、道两家的政策,穿越事件的确多多少少影响到了郭炜的世界观,却还不至于驱使他选择某个宗教,至少到目前为止,郭炜的基本世界观还是实证主义的——穿越这种事都能够发生,说明他当年所学的科学知识是很不完备的,但是并不能证明哪个宗教结论,他的穿越很可能只是一次科学实验的副产品,而不是从未经过验证的神佛所为。
所以郭炜对郭荣的那一套实用主义宗教政策采取了坚决继承的态度,道士们不怎么影响生产,不怎么影响国家税收,那就不加干预;佛门以前胡乱收人,而且利用免税权接受平民投充,既鱼肉乡里又成为了国家的蛀虫,那就以发令去限制规范。当然,对于有用的炼丹道士现在更是要大力地利用起来。
郭炜相信,这套政策持之以恒下去,那些无照寺院不会因为赵家人的刻意放纵而死灰复燃,单单这一项就将使大周的财政能力强过另一个时空的大宋。后人都说宋朝受困于冗兵、冗官、冗费,其实冗僧的作用也不会小了,虽然还没有到李煜的南唐那么佞佛的程度,但是对国力民力的损耗依然不可忽视。
“皇帝驾到~~~”
“外臣照敏叩见大周皇帝。”
一声高喝把沉思中的郭炜惊醒,他这才发觉步辇已经把自己抬进了西水阁,阁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秃头人正对着自己倒身下拜,当下连忙抬脚便下了步辇。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四章 虎伥
第四章
虎伥
郭炜抬脚从步辇上下来,右手虚扶应酬了一下,自顾自地往上首走去,任照敏趴在那里把整套礼数都做全了,这才缓缓地开声问道:“阶下何人?所为何事?”
“外臣乃沙门照敏,忝居辽国三京诸道僧尼都总管,听闻陛下欲起大军征伐北国,特从临潢府赶来,只愿祈求两国息兵罢战,双方暂止争端,保元元安享近年来的太平安乐。今日能够在幽州见到陛下而两国兵戈未起,正是佛祖庇佑、上天不欲生灵再遭涂炭之征,外臣敢祈陛下收回成命,以天下苍生为念,北巡至此可止,则两国将士幸甚,边地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西水阁中,郭炜和照敏双方甫一见面,才见过礼之后分别落座,不等礼部官员介绍照敏的身份,只就着郭炜这一问,这人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之后,居然就毫不掩饰地给辽国做起了说客。
郭炜抬起眼皮瞟了照敏一眼,只见他端的肥头大耳,一点都不像是终日食素吃出来的身形体魄,头虽然微微地低着,却还是可以看到油光满面的脸,那一对厚嘴唇噼里啪啦地往外吐着说辞,仿佛是给佛徒讲经时的舌灿莲花,倒是比天生薄嘴唇的人还要善辩一些。
听着对方的言辞当中并不是努力地为辽国辩解,对大周此次兴兵的理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甚至根本就不涉及辽主的认罪与否、交出罪魁祸首与否,而只是在那里极力渲染两国和议互市以来边境地区的和平安详,把这些年两国百姓的生活吹到了云端,而后又将两国见仗之后生灵涂炭的前景描绘得犹如阿鼻地狱,更有隐隐地将战争责任归于大周一方的意思,郭炜忍不住拧起了眉毛。
“照敏,且不忙着鼓动唇舌。”郭炜还是忍不住敲了敲身前的案几,强行打断了照敏滔滔不绝的演说,“朕欲举兵北伐自有前因,你既然身居辽国三京诸道僧尼都总管,又岂能对此一无所知?”
“陛下的依据只有汉儿赵阔的一面之词而已,据闻此人乃是大周的逃犯,视大周与陛下为寇仇,逃到大辽之后得人收留,却不安于位,又跑去灵州策动反乱,实乃毫无信义之徒,此等人的供词如何能够当真?”
照敏被郭炜这样直截了当地问过来,情知无法再回避下去,只能正面回答问题,于是把他早已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郭炜听了这话就无声地笑了:“尔等也知道赵阔这厮是大周的逃犯啊?!那么收留大周的逃犯,且让其身居要职,这等行径可是通好之国可以做的?耶律贤这般做法,是不是处心积虑地以我为敌?赵阔这厮身居辽国要职,却不避艰险地潜往灵州去做说客,意图挑起我大周内乱,毫无信义之徒如此舍生忘死却是为甚?尔等现在说耶律贤上下均与此无涉,说来又有谁人能信?”
照敏肯正面接招当然是郭炜最期待的,赵阔的事情有人证口供,有各种动机推理,辽国是很难洗得清的,只要洗不清这个罪名,那么辽国的背信弃义就是实打实的,大周无论怎么报复都名正言顺。
郭炜最怕的就是照敏无视事件的根源,把话题扯到什么苍生啊、和平啊之类的大而无当的概念和理念当中去,把自己拉到他擅长的领域去,然后以其丰富的讲经经验击败自己。郭炜自穿越之前起,最怕的就是那些空玩概念的“哲学论著”了,尤其是远离现实世界经验的空洞定义和概念,经过那些古怪脑瓜的繁琐处理,然后嘚不嘚嘚不嘚地就能推出一些匪夷所思的结论,可以和各种实践经验大相径庭,而陷入其中的郭炜却找不到错误出现在哪一段。
对付这种把事情绕来绕去说得天花乱坠的办法,就郭炜而言只有将对方拉回到实证的领域,然后用各种实打实的证据砸掉空泛的概念和推理,工程师出身的郭炜玩不来那些精细的哲学游戏,他比较擅长用坚实的铁板砖头将那些被人营造出来的光怪陆离的幻象拍散,直至将对方拍死。
“陛下这样说就是苛责敝国了……”照敏有些无奈,“赵阔逃亡敝国之时,幽州尚是敝国的南京道,两国尚处敌对阶段,而且收留赵阔的也不是敝国君主,而只是国舅别部的一个赋闲亲贵罢了,这事怎能归咎于敝国现在的君主?怎么归罪于两国通好之后?至于赵阔其人为何不惧风险去灵州意图挑起大国内乱,狂悖之徒无信无义,却非照敏所能知的了……对于此等人,莫说敝国君主无从支配,就是当日收留他的赋闲亲贵多半也是难以支配。”
“哼!就算对辽国收留赵阔的事朕不予追究,那么赵阔以辽国顺义军节度使掌书记的身份去灵州策动叛乱之事总是无可辩驳吧?那个收留了赵阔的所谓国舅别部的一个赋闲亲贵,不就是辽国的顺义军节度使萧斡里么……掌书记擅离军镇潜入通好之国策动叛乱,主上兼节帅岂能不知?朕可是听说了,那萧斡里乃是耶律贤的姐夫,任职顺义军节度使也是在耶律贤秉政之后,这样的事当真会与耶律贤全然无涉?”
拿辽国收留赵阔说事确实是郭炜无限上纲了,所以在照敏软软地辩解了几句之后,郭炜也就不再继续揪住这个话题不放,不过赵阔潜入灵州之前的身份却大可以拿出来作为指责对方的依据,节度使掌书记虽然不算什么高官,却绝对是节度使的亲信,而辽国的顺义军节度使萧斡里是辽主的姐夫,这个身份郭炜也是调查得确凿无疑,这样两层关系说出来,想必对方不是那么容易将责任推卸干净的。
照敏被质问得有些急了:“据外臣所知,那赵阔与大周、陛下有灭族之恨,却又与贵国的灵帅有旧,世俗之人身负血海深仇,怒火中烧之下什么悖谬之事做不出来?对此怎能以常理而论?萧斡里无力以恩信约束此人,外臣以为不难想象,更何况远在数千里之外临潢府的敝国君主。”
说了半天,照敏看郭炜始终不动声色,情知用这样的常理推断肯定是说服不了对方了,于是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赵阔这等俗人因此一丝嗔念而妄为,以一族之恨而欲陷数州于战乱之中,就已经是大大的不该了,陛下身负大国之望,昔日与敝国通好尽显明睿刚断,却又何必堕入这样的因果循环?匹夫一怒,以头抢地;天子之怒,血流漂橹。陛下怒而兴师,两国将士喋血沙场,更多的百姓将辗转沟壑,只因一妄人赵阔而横临刀兵,天下万民何辜?”
说到最后,照敏言辞恳切声情并茂,一时间宝相庄严尽显慈悲本色,那副肥头大耳的形象至此才俨然有了一股佛意。
“冤冤相报何时了?天下万民何辜?”
郭炜喃喃地重复着照敏说出来的两句短语,嘴角不由得噙起了一丝冷笑,心中只觉得无比的滑稽。
“天下万民何辜”这句话,无论儒释道哪一家,在劝和的时候都经常会说的,所以从照敏的嘴里面冒出来一点都不奇怪;至于“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就更是彩虹以来自以为慈悲为怀的人都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常用语,无论什么场合都会被当作大杀器飞出来,似乎此话一出万夫辟易,人间从此就和和美美其乐融融了。
然则世界上的事情从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血淋淋的现实更是反复证明了,被这句话缚住了手脚的人面临的往往是悲剧,而当初用这句话来蛊惑人的家伙……在真正的悲剧来临时一定是看不到人影的。
“照敏大师身居辽国三京诸道僧尼都总管,能够说出这等慈悲语,定然是高僧大德了,肯定是精研佛理满怀慈悲的了,师门传承肯定是不凡的……”
郭炜缓缓地点着头,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着话,两眼却紧紧地盯住了照敏,看到对方因为这些话而微露喜色,心中更是冷笑了一下。
“不过……赵家因为谋逆而被流放沧州,到底是何冤屈?赵阔衔恨欲倡乱西北的时候,高僧可曾以‘冤冤相报何时了’出言阻止?至于周、辽两国之间,大周因自强而不曾被欺,可有高僧的尺寸功劳?昔日辽国进犯中原,屠戮贝州、相州百姓数十万众的时候,高僧师门何在?契丹屡屡入寇中原打草谷的时候,高僧师门何在?临潢府、大定府及诸多头下军州的汉儿奴隶被契丹人掳掠的当年,高僧师门何在?”
说到了这里,郭炜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案几,声音几乎提高了八度:“契丹人肆虐天下的时候,尔等都不曾出面阻止,因为他们奴役天下万民之所得,自也会分些出来供养尔等高僧大德!他们造下的这些滔天罪孽,自然只需要在佛前供些缗钱香油就洗得干干净净了!而今朕要奉天伐罪的时候,你才知道冒出来以‘冤冤相报何时了’相阻?秃驴!汝谁欺?欺天乎?!”
西水阁中,此刻只剩下了郭炜的叱喝声和案几被砸的砰砰声。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五章 幽州民情
“噗哧臣妾听说那辽国的沙门照敏被陛下义正词严地呵斥了好一会儿,最后竟然是无言以对仓皇告退,一点都没有传说中在临潢府等地登坛讲经时的气度和舌辩,好像从西水阁出来的时候还是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神情落魄得很,应该是被陛下完全打掉了精气神……”
玉华殿池塘边上的凉亭中,郭炜和赵淑媛相依而坐,看着从水中长出来的新嫩荷叶,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新摘的水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闲事,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讲到了辽国使者来请缓师的近事,赵淑媛噗哧一乐,把自己听到的传闻说了出来,倒是让郭炜能够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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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炜随手从石桌上的碟盏中取了一枚桑葚丢入嘴里,然后略有些含含糊糊地问道:“宫中的内侍宫女们还会传些这样的话啊?倒是说得十分生动形象,就好像是他们亲见的一样……嗯虽然朕也自觉着当日说话气势磅礴莫可抵御,理据充足无以辩驳,不过那照敏无言以对多半还不是因为理屈,而是慑于朕的君威。这些僧人既然能够在大城当中登坛讲经,舌辩蛊惑之能总是不差的,就算是占不到什么道理,强词夺理多半也是会的,若是易地而处,那照敏面对的又只是我国的寻常使节,就算是和朕类似的驳斥,恐怕照敏都能继续狡辩下去……”
郭炜这一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想来他当年落笔论文可以洋洋万言。当场论辩却难以入选大专辩论会成员,明显是思维缜密清晰有余而临场机变不足,真要是和照敏双方的地位力量相当,两边放开了斗嘴。他哪怕是占着再多的道理,都很有可能被照敏用各种狡辩法七绕八绕地转开了。
也就是在自己的主场,而且照敏明显是有求于他,在气势上先天的就弱了一筹,然后还不占理,这才会被郭炜像骂孙子一样地呵斥得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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