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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都怪时局板荡,让井陉这么重要的交通要道变得如此荒凉啊,如果道路繁忙一些,虽然一般的商旅行脚看见这里的武装对峙必定早就躲起来的,可是指不定有什么神经粗大的车队直接闯过来,那不就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了么,这劫道五人组肯定会落荒而逃了。
郭炜就这么观察啊,欣赏啊,思考啊,盼望啊……终于,在郭炜心头的千呼万唤中,一辆大车自西边疾奔过来,一路带起漫天烟尘,尘土中远远传来一声断喝:“这是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在土门口剪径!”声音洪亮,侵彻力满点,其中透露出声音主人的中气之十足。
随着这声断喝传来,劫道五人组与家将二人组同时虎躯一震。
家将二人组背对来人,倒是没空转头去看,只是把右手腰刀又紧了紧,稍稍舒展了下猿臂,双目如电般射向劫道五人组。
劫道五人组就有些不堪了。
听到声音的时刻,他们虎躯第一震;转头看向西边,烟尘滚滚的也看不清楚来人,但是车前那老驴放开四蹄,却也威势十足,隐然有森森甲兵之气,于是五人组虎躯第二震;再被家将二人组双目一电,看这二人精神焕发的样子,五人组不待虎躯第三震,便步调一致地迅速扔器械、转身、低头、抬腿……跑了。
劫道五人组刹那间步调一致地变成了短跑五人组,步调不够一致的地方却是五人组变成了三个组——钻树林的一边一个组和沿驿道向东跑的昏头一人组。
僵持得有些令人窒息的形势瞬间崩塌,家将二人组并没有乘胜追穷寇,反而稍稍转身面向道路护住了车厢,郭炜却得空欣赏了下短跑五人组那破纪录的英姿,然后回头打量西边来人。
西边过来的大车逐渐奔近,烟尘中隐隐看得见驾驴赶车的却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道童,旁边那个候补车夫也是同样年纪的道童,都不像是能够吼出那声男中音的豪杰英雄,很显然,英雄还坐在车中间,隐没于烟尘里。
只是看他能驱使两个道童做车夫,想必是武当或者全真的某位高人?呃,现在有武当和全真么,郭炜还真是不太清楚,又或许是蜀山的?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章 老神仙你好
第十章 老神仙你好()
从西边来路疾奔而至的驴车随着靠近逐渐减速,在郭炜所乘大车边上缓缓地停了下来,烟尘散尽,两个驾车的道童身后露出一个老道来。
严格说来,这人不敢说就是老道。
首先,此人的年龄就看不大出来,粗看其须发斑白却又并不枯槁,一副美髯那是打理得相当整洁雅致,怎么也该有六十开外;细看其面容,则是珠圆玉润有若少年,只不过是脸上那种自然的成熟说明其应该不低于四十岁,这年龄就实在不好估计了。
其次,长得这个样子的老道看着比较稀罕,不像是郭炜知道的那种宗教界人士,因为大略看他道冠儒服就有些奇怪了,再看其身材长大膀阔腰圆更是俨然武夫一个,这职业还真是不好凭外观立刻断定。
另外,这人长得也是有些古怪……
郭炜还在这边打量呢,长得有些胖大的章瑜却比短小精干的王春更早迎了上去。
章瑜与那老道见礼致谢的时候,郭炜才猛然发觉为啥看老道长得古怪了——因为他和那胖胖的章瑜一样长了个圆圆的脑袋和一张圆圆的脸,但是感觉上却又完全不同。
章瑜长得这个样子,那是显得富态可喜,一张包子样的圆脸总让人有想捏一捏的冲动,这种长相可以迅速降低对方的警惕性;而这老道的圆脑袋圆脸却是一点憨态也无,配上他的那副美髯,倒显得威仪十足宝相庄严。
不过看这两人道貌岸然的礼节毕至,郭炜倒是理解了为啥迎上去的不是向来行动敏捷的王春——虽然章瑜和这老道精神修为气质完全不同,但是长得像就是原罪啊,南海鳄神还能珍惜段誉呢,这两个长得像老顽童的家伙不会也是一见倾情、惺惺相惜吧?
郭炜正思忖间,那个神情庄严的老顽童就在憨态可掬的少年老顽童引领下向他走来。
郭炜早已下车,这时候慌忙躬身行礼,脸上也摆出十分的感激与恭敬:“郭宜哥多谢老……老丈救命之恩,敢问老丈仙乡何处,去往何方?”
“小郎君不必多礼,驱此贼寇不过举手之劳,老道不敢居功。”这老道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脸上则是宠辱不惊不卑不亢的样子:“听贵属所言,小郎君要去邢州尧山县?老道云游四方,行无定处,今欲往观尧山上古帝王之迹,与小郎君同路相伴,不知是否叨扰?”
“不敢说叨扰,小子求之不得。”郭炜心中大喜,这可真是瞌睡碰上了枕头,本来就是想着拉他一起走的,至少得到了获鹿县才稍稍安心,现在居然可以一起去尧山,而到了尧山之后既有舅爷家的照应,邺都阿翁派来接应的人也该到了吧,那就彻底安全了。
本来在河东走了这么多天从未遇上危险,郭炜还以为古代出门其实也很安全呢,结果刚到河北就碰到个下马威,这时候当然是随行之人多多益善。虽然看这老道主动要求同行,不知道是善意地主动相助,还是有所图谋,但是郭炜抓稻草都有些饥不择食了,而且看此人仙风道骨的样子,应该不会危害自己吧?不过这老道一直不报名字仙号,心中还是有些忐忑,待会私下问问章瑜这胖墩,他们开始都聊了些啥。
两辆驴车合并上路,之前郭炜还恭请老道坐自己的车,毕竟官车比较好嘛,起码有车厢遮挡风尘啊,不过这老道倒也知趣,以郭三娘这个女眷不适合坐敞篷车给推辞了。
驿道还是比较窄,为了让开来路的车马,两车并不能并行,郭炜便在前车开路,这边招手就把章瑜叫过去了:“章肥猫(郭炜取外号的能力还是挺强的,‘章胖子’太通俗没有特色,这胖子平日里爱吃鱼,爱睡懒觉,可不是肥猫么),刚开始你和那老道都说什么了?报了咱的家门?问了他的姓名来历没?”
“好叫小郎君知道,俺前面就是谢过了陈抟道长的救命之恩,也说了阿郎的身份和小郎君与阿郎的关系。陈抟道长自己说是在华山修道,此次出来云游采风,确是随处游历并无定处,所以在俺说了小郎君要去邢州家乡以后,道长愿意同行。”章瑜早就对郭府小主人给自己取的别致外号无可奈何了,反正也拒绝不了,反对不得,那就受着吧。不过他也知道郭炜并无恶意,这样给家将取外号反而显得亲近,所以也不会暗中气恼。
“哦……你都说了咱的家门啊,难怪老道都知道我要去邢州尧山了。”郭炜随口应了一声,头缩回去靠着坐垫休息,心说也不知道这老道知晓自家身份以后,这么热情的结伴同行是什么特别的目的,这心思刚想到半截,忽然愣住了。
郭炜又坐直了把头伸出车厢,冲还没走开的章瑜急切地问道:“等等,章肥猫你刚才说什么?你说那老道啥名字?”
章瑜被郭炜这样的一惊一乍搞糊涂了,眨巴眨巴两眼,有些无奈地小声回道:“陈抟道长啊,俺前边都说两遍了。”
原来是他!居然是他!
难怪看不清楚年龄了,后世传说中活了一百多岁的老神仙嘛,内丹方药功夫都是出类拔萃的修仙之人嘛,还是太极思想的开创者呢,养生有道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记得他在唐末生人,唐僖宗的时候就召过他,后唐长兴年间他还曾经交游洛阳,试图应考进士的,那时候据说就有五十多岁,到现在这不得有七八十岁了?真是看不出来。
不过既然是陈抟,那么道冠儒服就很平常了,他早年就是个纯粹的儒生,热衷仕途,非常关心时政的,修道那都是因为唐末军阀混战破坏基本社会秩序,以致其仕进无望以后的退而求其次。
不过陈抟这人很自恋的,而且始终也没有绝了政治抱负,连表字都是“图南”,还曾经揽镜自照,顾影自怜地说:“非仙而即帝”,如此自恋,那髯口当然要好好修饰,才对得起这张脸了。正因为陈抟的政治野心不息,所以在那个时空的历史中,周世宗驾崩的消息传到华山,这老儿都八九十岁了,还乘着白骡,由数百个市井恶少簇拥着,欲入汴州图谋一番大业。
不过陈抟出身不高,又没有任何军队基础,光靠着见识实现不了什么政治野心。倒是他这么混来混去始终不离政治漩涡,而又假模假式地修道炼仙,活得又够长,却也博得了偌大名声,这名声也就被赵匡胤赵光义他们利用了去,造出许多政治谣言,其中最可笑的就是《神仙传》里面说:“初兵纷时,太祖之母,挑太祖、太宗放篮以避乱。陈传遇之,即吟日:‘莫道当今无天子,都将天子上担挑。’”
这不是瞎扯淡么,赵匡胤比赵光义大了有整整十二岁,赵匡胤上面还有一个早夭的哥哥,那杜氏老夫人三十多岁挑着一个婴儿和一个半大孩子躲兵灾?那十二三岁的赵匡胤这么懦弱无能啊。而且赵光义是后晋天福四年(西元939年)生的,那时候哪来的兵灾?更别说他们的爹赵弘殷还是禁军的小军官,他们都是在洛阳和汴梁军营里出生与生活的。更有人解读成当时是后唐末年,躲得是石敬瑭与契丹联军,这就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既然是陈抟,他游历天下倒是正常的,为了政治野心而了解天下局势以及民情嘛,不过接近我是不是也有深远目的呢?”郭炜仰靠着坐垫,右手托着下巴,嘴角勾出邪邪的笑,总结性地想着:“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反正这几天是要一起走的,那么我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呢?”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一章 两日忘年交
第十一章 两日忘年交()
接下来的路程,章瑜便在陈抟所乘驴车旁边绕来绕去,不断地旁敲侧击,打探着方方面面的信息。
这,当然是郭炜的吩咐,因为从东京到河东的这一段走下来,郭炜已经发现了章瑜的一个优点,大概是因为长得比较有亲和力吧,与其交往的人通常戒备心会降低,于是经常给他弄到些别人得不到的小秘密,久而久之,章瑜自己也喜欢并且擅长去主动刺探情报、发掘真相了。
由于路上遇匪耽搁了,当天到获鹿县已经是晡时,郭炜当然是大包大揽地应承了陈抟一行三人的食宿,而且吃饭的时候郭炜已经是围着陈抟转了。
不过当晚并没有秉烛夜话促膝长谈的桥段,更不曾抵足而眠,一则是辈分不同,二则是交情不到,而且天天一日三四驿地跑下来,郭炜的精神虽然顶得住,宜哥这副小身板可是再怎么锻炼过也不成。
好在到尧山少说还要两天,路上尽有时间。
十一月十二从获鹿县出发,方向折往南偏东。一早郭炜便蹿上了陈抟那辆敞篷驴车,理由当然是小子好学,要抓紧时间当面向老神仙请益。
陈抟自然是来者不辞,这么年幼的崇拜者还是第一次碰到,也是挺有面子的。而且一番交谈下来,则更是让陈抟大感惊奇,这郭宜哥的见闻和灵识不要说总角童子了,连修道多年的成年人都未必有,虽然因为稚气未脱而时出荒诞言论,可其中的真知灼见还是不免让陈抟生出“天纵奇才,今日始信人有生而知之者”的概叹。
而且郭炜的话术相当精到,每当陈抟觉得这小孩的观点荒谬至极的时候,郭炜总是适时地表现出好奇宝宝的样子,让陈抟虽然吹胡子瞪眼睛,却并不曾真生气;而当陈抟被他的观点所吸引,或追问或沉思的时候,郭炜总能够继续阐发议论,甚至在讨论丹方的时候还能举一举实例,勾得陈抟是心痒难搔,恨不能当天就能在华山道观丹房一试究竟。
赶驴的两个道童清风、明月(连神仙给徒弟取道号都不能免俗,这两个道号简直是俗不可耐)听得似懂非懂,心中也是对郭炜大为佩服,想不到对方比自己还要小上个五六岁的,又不曾经过陈抟的教导传授,怎么却能在天文、术数、方药和炼丹方面都能有这么多独到见解?虽然有些说法荒诞无稽,明显把陈抟都气歪了鼻子,但是另外一些说法可同样让陈抟就要手舞足蹈了,陈抟的这种兴奋劲,他们以前可没见过。
郭华他们几个就完全是一头雾水了。
郭华只听见侄儿顶着寒风在那老道的身旁滴呱呱地说个不停,看那老道则一会儿点头赞叹,一会儿吹胡子瞪眼睛,一会儿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真个是神情百变。虽然一直知道侄儿成熟聪慧,却也从未见过他如此话多,而且明显看样子与那老道谈得颇为投机,好奇之下八卦的心就飞扬起来,也是支使章瑜过去旁听。
结果听了一段之后,章瑜完全苦了脸,这一老一少说的话,单独掰碎了一个个字或许听得懂,不少用词也能明白,都是天文地理阴阳八卦方药炼丹之类的词汇,可是一旦连成完整的话,那就彻底听不懂了。
无奈之下,章瑜也只好依此回报给郭华,把郭华给整迷糊了,家中有这类藏书么?宜哥看过这类书拜过这类师傅么?从来不曾见过啊。
老少两个越交流越热烈,迅速升格成忘年交,两个忘年交就这样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另外五人则关注并且无奈、佩服着,倏忽间走完了两天的路程。
这两天里其他人能够插上话的时候就是过栾城和柏乡,在栾城自然有当地的驿夫口沫横飞地讲了契丹主如何暴毙杀胡林,又怎么被其下属制成了帝羓;到柏乡则是家将二人组与陈抟共同交流拼接关于柏乡之战的见闻,却也是另有一番热闹。
热闹充实的时间最易流逝,到了十一月十三这天午后,两批人在尧山县驿馆前告别,陈抟自与弟子驱车往尧山访胜,而郭炜一行交卸了驿券,另行雇车前往柴家庄。
“今日与小友一别,不知何日再见,陈抟游过尧山当速返华山,定要将小友讲过的丹药炼出来,还要把小友出的术数题解算。今日丙子,小友归乡,我游尧山。”分别的时候,陈抟比郭炜还要依依惜别,因此如此这般的告别词脱口就来。
“丙子?丙子!乾祐三年十一月丙子!”郭炜本没什么伤感,不过为了礼貌还是得表现一下惜别之情,结果却被陈抟说话中的一个关键词震了一下,以后几乎就是心神不属地完成了告别仪式,随后乘车去往柴家庄。
众人只当是他与陈抟刚刚聊得投机,这却骤然分别,心中有些不豫,于是也不打扰他酝酿情绪,只是专心地赶路。却不曾想郭炜此时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
丙子,诛枢密使杨邠、侍卫都指挥使史弘肇、三司使王章,夷其族。
史书上具体的词句,郭炜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当时也不曾去推算这十一月丙子是哪天,因为郭炜的人生计划里面并没有重生穿越去后汉!
郭炜只记得这事发生在乾祐三年的十一月,所以他千方百计地做这么多事出来,要的就是这个月一定要跑到东京以外,具体是哪天,郭府也没有印刷好的黄历,钦天监也不是可以随便找的,郭炜推算不好,更何况有了自己这个变数,难保事情会原样时间发生。
目前看来,恐怕事情还是一如史书记载那样发生的,因为到现在也没有传骑飞报京师有啥变故,说明前段时间没有这样的事,而那个小皇帝刘承祐及其近侍也不像会打消计划息事宁人的主,那么就是在今天了,乾祐三年十一月十三,丙子。
唯一的变化就是,郭炜自己和郭三娘跑了出来,嗯,还有郭府的家将二人组,若是没有自己的话,基本也就是与郭府共存亡了。
就是在今天的早晨,应该是早朝前,杨邠、史弘肇和王章便毫无戒备地被杀死在宫中等候上朝的地方,随后三人的家属及部曲、傔从也会被杀得干干净净,小皇帝刘承祐还会派人送密旨去杀外面的几个重臣及其亲属(虽然都没有成功),包括邺都的阿翁和监军王峻,还有澶州的王殷以及在潞州的张永德。
最后,刘承祐他们并不会就此罢手,小皇帝会派干叔叔刘铢去灭郭家和王峻满门,派国舅李洪建去杀王殷满门。
李洪建与王殷同属侍卫亲军司系统,一个是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一个是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往日交情不错,也或者李洪建试图骑下墙,王殷家虽然被包围看管起来,却没有被杀,连饮食都照常供给。
刘铢则下手极其毒辣,郭府和王峻家无人幸免,连老弱妇孺都不能例外。
或者,两个人的使命换一下会如何?那慈祥的阿婆张氏、阿母刘氏,还有虽然辈分隔阂却依然亲近的青哥、意哥、守筠、奉超、定哥、小囡以及尚在襁褓中的双胞胎弟弟,能够再见吗?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二章 历史车轮四十八小时(一)
第十二章 历史车轮四十八小时(一)()
时间回溯十个小时,东京。
乾佑三年十一月十三,丙子,平旦。
冬至前后是北半球白昼最短的时候,东京真正日出的时间会是在辰时初刻,现在还是寅时,早朝时间都没到,朝臣们已经陆陆续续地从家中赶过来,于广政殿东庑下、西庑下等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平静,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除了阎晋卿,他这天穿得特别多,很臃肿,并且眼圈略微红肿。
因为阎晋卿对待执政非常明显的不满,让小皇帝的集团找上了他来共同谋划大事。阎晋卿慨然参与,但同时却又首鼠两端,他对大事能否成功全无把握,但是昨天向另一方通风报信却失败了——史弘肇根本就不见他。
他很矛盾,很彷徨,骑墙的愿望没有达成,要步步紧跟小皇帝则又心中无底,偏偏对先帝还保持着一份忠诚——之所以投入小皇帝的阵营,除了对执政的怨恨之外,这份忠诚也在起作用吧。
于是阎晋卿在家里的中堂一夜未睡,对着先帝的遗像又哭又说,凌晨终于下定了决心,朝服之下穿着软甲上朝,无论成败也就是奋力一搏而已。
不过他完全错误估计了形势——他过高地估计了孤注一掷的难度,同时又过低地估计了对方的阵营深度。前面的错误对他来说是喜剧,后面的错误则是悲剧。喜剧即将发生,悲剧还需要时间发酵。
与小皇帝阵营的杯弓蛇影式受迫害妄想不同,杨邠史弘肇等人从未想过造反,他们只是弄权而已。
无非是杨邠他们弄权弄得非常没有艺术感,这只能归罪于唐末以来的军阀混战,让很多低层军官与小吏未经足够历练便暴得大位,他们都还没有学会这门政治艺术,甚至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们连这门艺术的存在性都不知道。
正是因为杨邠等人从未想过造反,而且居然一厢情愿地以为,先帝遗命自己辅政这种状态会是永恒的,小皇帝应该始终是俯首帖耳的。
所以他们没有丝毫的戒备。
于是,当小皇帝刘承佑的身边嬖幸,翰林茶酒使兼鞍辔库使郭允明全身铠甲,领着以散员都虞候奔德为首的数十个殿前诸班甲士从广政殿中冲出来的时候,群臣都懵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东庑下阁下等着上朝的杨邠、史弘肇和王章完全没有想到今天等待他们的是这个,面对突变他们无所措手足,于顷刻间就被乱刃分尸。
然后,杨邠他们的兄弟子侄、部曲甚至仅仅是亲信,都在下一刻被分兵捕杀,就连王章那已经嫁出去、而且缠绵病榻逾年的独女都不能幸免,当然还有王章的女婿户部员外郎张贻肃。
将近午时,杨邠等一党全部伏诛,其中首要的十余人尸骸,被车载着运往南北市,在那里暴尸示众。
东京城内大局初定。
事情并没完,早朝前的血案,那是所有的朝官都目睹了的,而且清洗杨邠一党时,因为他们有许多子侄就在殿前诸班任职,军中互相杀戮,很多人都需要安抚。
虽然中二,虽然鲁莽,这点政治智商小皇帝还是有的,即使他没有,阎晋卿和枢密承旨聂文进也会教给他知道。
参与了大清洗行动的殿前军军士们把守住了所有的宫门,刘承佑则在嬖幸近臣飞龙使后匡赞、郭允明和小国舅武德使李业的陪护下,于崇元殿分三批接见了被迫滞留宫中的宰臣百僚、诸军将校和前任节度使、刺史、统军等人,由枢密承旨聂文进宣谕,或者皇帝直接面谕,对众人晓以利害,直到日暮时分,认清楚形势的朝臣们才得以离开皇宫。
搞定群臣以及诸军将校,随后就是论功行赏兼填补政治空白,这本来就是除了刘承佑之外的几个人策划阴谋的最根本目的。
枢密使杨邠死了,另一个枢密使郭威也在内定的诛杀名单中,枢密使当然出缺,于是以宰臣苏逢吉权知枢密院事。
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史弘肇被清洗,他负责的开封府禁卫工作也出缺,于是以前平卢军节度使刘铢权知开封府,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国舅李洪建权判侍卫司事,内客省使阎晋卿权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
只有三司使因此比较专业,同时也不是夺权的急务,所以暂时空缺着。
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王殷已经在前不久被调往澶州,而且同属于清洗名单之列,李业便权领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
李业等人已经等不及诛杀驻外州的重臣之密旨尘埃落定,这边早早地就分派了刘铢去诛除郭威和王峻家,命李洪建去诛除王殷家。
正如郭炜所知的历史一样,刘铢执行皇命不折不扣,甚至犹有过之,极其惨毒,郭威与王峻两家的婴孺都无免于难。李洪建对待王殷家则只是派人包围监视,仍然让他们正常获得饮食。
也就在刘承佑晓谕群臣的同时,十余骑自宫中奔出,使者或持密诏,或持急诏,分赴外州传信,一时间马蹄声声,响彻了东京周围的驿道。
是日,晴霁无云,而昏雾蒙蒙,有如微雨,人情惴恐。
当郭炜于这天晡时进入柴家庄的时候,东京的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宫中传骑有的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郑州防御使吴虔裕接获急诏,刘承佑诏令其领军入卫。
另外一个重要使臣、身藏两道密旨的供奉官孟业,则已经无限接近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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