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在柴家庄等着郭炜一行的,不光是柴守礼这一个舅老爷。
郭华和郭炜都没见过柴守礼,不过相当好认,因为他几乎就是郭荣将来老到五十多岁时候的那个样子,除了神情惫赖、目光游移这几点与郭荣不像以外,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柴守礼的气质不足影响不到郭华的激动,因为他是郭华的亲舅舅,郭华见到他就像见到了阿兄郭荣,又像是见到了停留在五岁记忆中的阿母。
另外一个郭炜二人就太熟悉了,杨廷璋,郭威第二个妻子杨氏的弟弟,青哥和意哥的亲舅舅,年近四十的美髯公。
郭威派来迎接他们去邺都的是杨廷璋,确实是情理之中。那时候郭威还想不到时局会有如此大变,因此并不过分担心安全问题。
杨廷璋只带了一个十五岁的天雄军衙内兵,郭炜也认识,这人名叫郭守文,去年被郭威收至帐下任亲兵。郭守文的父亲郭晖是护圣军的一个指挥使,跟随郭威征讨河中的时候阵殁。杨廷璋带这个孩子出来,应该是属于锻炼性质。
两个名义上的舅老爷在见到郭炜的那一刻,齐齐地舒了口气。十岁孩童远行千里,听着就吓人,虽然是有成年人陪同的,现在小郎君安全到了尧山柴家庄,待在这里就足够安全了。而且从这里到邺都不过三天路程,邺都附近又因为备边而驻扎大军,足够让人安心。
这个时候,他们自然是无法想象东京发生的一切,更不会知道危险正在向邺都的郭威逼近。
是夜,郭炜一行宿于柴家庄;供奉官孟业悄悄进入澶州,连夜密访澶州节度使李洪威,又一个国舅;郑州防御使吴虔裕连夜准备出兵名册,以及一应留守事务。
平卢军节度使:治所在今山东青州。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三章 历史车轮四十八小时(二)
第十三章 历史车轮四十八小时(二)()
澶州节度使府偏殿书房中一灯如豆,李洪威呆坐在案几旁,双目茫然毫无焦距,眼前案几上正摆放着一封密诏,正是这份密诏让他现在眉头拧得像条毛毛虫,一脸的纠结。
可怜李洪威就没见过什么阵仗,早年借着姐姐被抢亲的光,做了那个身为河东节度使的姐夫刘知远的亲校,后汉一开国就空降到护圣军担任左厢都指挥使,俄而接长兄李洪信的班,升为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等三镇叛乱要打仗了,就把军职交卸给了刘词,自己跑澶州当了节度使。
现在那东京的皇帝外甥居然交给自己如此艰巨的一桩任务,去杀那个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王殷!那个身经百战亲冒矢石起于行伍的王殷!
虽说王殷被派到澶州来,现在用事后诸葛亮的方式来分析,就是要把他调离要害,完全是皇帝外甥于京城进行大清洗的前期准备工作,所以王殷身边的部队并不多。但是李洪威身边的兵更少啊!而且王殷手下都是禁军,李洪威手下只有州兵,这怎么杀啊?
火并肯定不行,部队素质对比不行,装备不行,指挥官更不行。
要么就搞鸿门宴?
不说是更不行吧,至少是同样不行。自己远不如项羽,王殷差汉高祖差得没那么多;自己手下几斤几两也很清楚,没有范增项庄和曹无伤,项伯倒是可能有一大把,对方虽然也没有什么张良陈平,可是樊哙不少。
难!
但是皇帝外甥的密诏还能拒不执行?
李洪威纠结啊,痛苦啊,害怕啊……
这个皇帝外甥为啥就要弄出这么多事来,由着杨邠他们耳提面命做个安乐皇帝有什么不好?就算是要夺权,杀了杨邠几个也就是杀了,为啥还要派人指使自己去杀王殷,王殷在澶州,也没有挂着同平章事或者枢密使的头衔啊,夺权杀他干什么,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这不是让自己去送死么?
更可怕的是,这个使者还带来另外一份密诏,是给在邺都屯驻的护圣军左厢都指挥使郭崇威和奉国军左厢都指挥使曹威的,让他们去杀邺都留守、枢密使郭威!
开玩笑,郭威是那么好杀的?这些护圣军奉国军将校都是人郭威带出来的,郭威为人就一向谨慎,打仗更是一把好手,连自己都不敢去杀王殷,谁敢说他们敢去杀郭威?
这要是让孟业带着皇帝外甥的密诏去了邺都,然后郭崇威、曹威直接把孟业给卖了,而自己这边拿着密诏又没动静……不寒而栗。
去杀王殷,不敢;拖着不办让事情自然发展,更害怕;坚决抗旨,自己还下不了这个决心。
真是左右为难,纠结难过得令人坐立不安。
李洪威不得不感叹,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够承担责任做决定的人啊……
算了,既然自己没有能力做选择,那么就把选择权交给有能力的人吧。李洪威折腾了半晚,终于做出了个不是决定的决定,抓起案几上的诏书塞进怀里,挺身出门向门房走去。
这决心一下,李洪威整个人的状态全然变了,是眉头也不皱了,神情也不纠结了,双目也有神了,精神也焕发了,这英姿威武地一出门,似乎连黑沉沉的天都亮了一下。
来到孟业暂歇的地方,门口的护卫正百无聊赖呢,见节度使漏夜前来,连忙打起精神:“节帅……”
李洪威左手虚虚往下一压,仍然来不及止住部下的致礼,当下最后的一丝犹豫也消散殆尽,于是不再理会护卫们的杂乱无章,快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这孟业正等得心焦,听到门口嘈杂的招呼声,连忙站起身迎到门口。行至半途,就见门扉猛然开启,一员大将阔步迈入,外面松明从其背后射来,映得他如金甲神也似。
见到李洪威如此精神,脸上也是神情坚毅,孟业不由得松了口气:“节帅,发往邺都的密诏,是澶州另行派人急递,还是小使?皇命对于此地的处置,节帅让小使怎么回复?”
“天使休要急躁,且随吾来。”李洪威也不多话,向孟业招呼一声后,便命令两个护卫在孟业身边保护着,跟随自己匆匆出了节度府,向奉国军驻屯地行去。
孟业一头雾水,看看周围就是李洪威和自己加上一人两个卫士,就六个人执行密诏?不走还不行,自己身旁的两个卫士几乎是挟着自己,跟随李洪威的步伐快步走着。
“节帅,这是做什么?这是为何?”
“天使稍安勿躁,且随吾前去执行皇命,吾自有道理。”
在低低的交谈声中,一脸坚毅的李洪威和满腹狐疑的孟业匆匆赶往王殷在澶州的府衙。
奉国军驻澶州帅府,王殷被亲军唤醒,一脸的迷糊和疑惑:“李澶州漏夜来访?还带了一个东京来的供奉官?先让他们到后堂暂候。”
王殷已经五十的人了,睡得浅,而且一辈子的老行伍,还是能一叫就醒的。饶是如此,这冬夜里爬出被窝,即便穿好了衣服仍然是凉飕飕的。不过才睡下没多久,刚进入深度睡眠就被吵醒,脑袋仍然有些不清晰,只好用冷水搓了把脸。
一切装束停当,王殷也闹不清楚李洪威这么急着见自己要做什么,问了问对方一共来了六个人,四个卫士自然被安置到偏厅歇息,后堂就只有李洪威和那个供奉官,想来也无大碍,于是只带了亲军指挥使、自己的儿子王承诲一起过去。
还未走近,王殷远远地就看见那李洪威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又掉头进去,后堂中烛影摇动,分明是李洪威不安于座,正在屋内转个不停。
“这是什么状况?”王殷的眉头皱了一下,不管是在侍卫亲军司的时候,还是在澶州,他对这个李洪威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一向怯懦怕事又胸无大志,地方节帅与当地驻屯禁军一般为了避嫌都要尽量少往来,所以向来李洪威是不上门的,更不要说漏夜造访了。
今夜确实很蹊跷,李洪威突然来了个半夜拜门,还带来了一个东京的供奉官,难道是汴梁出了什么大事么?可是皇上春秋正盛啊……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大事?
王殷就这么心中犯着嘀咕走进了帅府后堂,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如同热窝上的蚂蚁一样的澶州节度使,还有一个满脸忐忑不安的年轻供奉官。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四章 历史车轮四十八小时(三)
第十四章 历史车轮四十八小时(三)()
“兄长救我!”
这是李洪威见到王殷之后的第一句话,一句简单的话里面透着非常不简单的意思,再加上李洪威说这话时语气之丰富、表情之多样,其中包含的信息量让王殷登时就愣住了,大脑一时间处理不过来。
王殷脑袋迅速运转,行动却没有丝毫阻滞,伸手招呼这李洪威:“节帅何出此言!且坐下说话。”
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主座的同时,王殷还得空打量了一下来人。
李洪威是素识的,不过这时候脸上表情相当精彩,完全不同于往日一脸无害的路人形象,此时的李洪威脸上有急切,有惶恐,有希冀……种种莫名情绪同时堆积在脸上,偏偏还都传达到王殷的眼中了。
另外那个东京来的供奉官年纪不大,相貌普普通通,本来是侧身坐在下首,脸上浮现着忐忑不安的样子,听到李洪威的这句话,登时转换成大惊失色,两股战战的似乎恐慌到了极点,又似乎是差点忍不住站了起来。
事情十分古怪,王殷当下眼角觑着二人,转头注目随侍的儿子王承诲示意了一下,然后缓缓坐下,打了两声哈:“节帅且坐,且坐……节帅漏夜来访,见面即出此惊人之语,不知有何见教?另外这位面生得很,却是节帅的哪位子侄?”
得了王殷的安抚,李洪威才稍稍平静地在主客位坐下,听王殷问询,张嘴欲答的时候,却发觉这事真的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到了嘴边的话一时间又咽了回去。
可是这样不说话算什么?自己连夜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李洪威搓搓手,牙一咬心一横,也罢……回手从怀中掏出来那封密诏,双手奉上递给王殷,口中说道:“这是供奉官孟业自东京传给小弟的密诏,小弟接诏后一时彷徨无计,只有带人一起过来求教,还请兄长救我。”
“哦?原来是天使。”王殷见李洪威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把密诏递了过来,而且这密诏据说也只是给李洪威的,心中虽然疑惑,却还是老大不客气地接过。只是眼角扫过那孟业已经是一脸惊恐万状,越发疑窦丛生。
这把密诏接过来一看不打紧,饶是王殷的养气功夫有些段位,还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止不住的惊愕:“这……这……这却是怎么说的?皇上为何要杀我?”
王殷这话一出口,还在犹豫挣扎的孟业立刻蹦了起来。
不过闻言大惊的王承诲反应更是迅疾,快步上前护住王殷,一声呼喝,打门外冲进来四名亲兵,不等李洪威、孟业两人有更多动作,已经将他们控制住。
经过这下扰攘,王殷已经是迅速冷静下来,向亲兵挥挥手:“你们先放开澶帅,他必无恶意。你们四人且将这位供奉送出去,好生照看。”
“承诲你留下,一起听听澶帅解说。”王殷看着四个亲兵将孟业押了出去,向儿子招呼一声之后,转头盯着李洪威,徐徐问道:“节帅,东京出了什么大事?你这又是何意?”
到了现在,李洪威算是彻底豁出去了,所以方才也没被亲兵的虎狼模样吓着,这时候已经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当下一五一十地将从孟业那里听来的东京事变说与王殷父子听。
整个事件听下来,把王殷父子是听得面如土色、目瞪口呆,尤其是王殷,他怎么也想不到小皇帝刘承祐居然能下如此决断,而且行事如此操切,手段如此血腥,甚至连领兵在外的自己、郭威与王峻的家人他都敢杀要杀。
待听到李洪威说起孟业随身携带的是两封密诏,自己给王殷看的那封,是刘承祐要自己杀王殷,而另一封则是要领兵驻扎邺都的郭崇威和曹威去杀郭威、王峻,王殷心中的震惊已经是难以言表了。
想着在东京的家人多半已经和郭威、王峻等的家人一样不幸了,王殷父子是泪如雨下。
感念李洪威不仅没有奉诏杀自己,还特意羁留传诏的使者,并且亲自登门向自己示好,王殷长身而起,面向李洪威大礼参拜:“若非兄之厚意,殷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李洪威却是苦笑了一下,赶紧扶起王殷,口中逊谢:“小弟不敢居功,怎奈接诏后彷徨无计,欲求教于兄长,只是如今已经算是抗旨,还望兄长救我。”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我自己自戕来成全你吧。”王殷心中嘀咕着,不过这话却不能说出口,很明显自己要是昏了头真的这么干,李洪威一定是肯的。
王殷心中叹息一声,一看李洪威还在巴巴地望着自己呢,心说这家伙怕自己、怕郭威,不敢奉旨动手;同时他又怕皇权,也不敢公然抗旨。现在这是自己不敢做任何选择,等着自己给他拿主意呢。
“事已至此,你我已经无路可走,死当然不行,对抗皇命也不行。”王殷这话一出口,就看见李洪威的脸塌了下来,合着你和我一样没主意啊。
不过王殷毕竟不同于李洪威,他还有后话:“李兄方才不是说那孟业身上还有一道密诏,是发给邺都的么?为今之计,只有请仅存的先帝托孤重臣,邺都留守、枢密使郭威来拿主意了。”
“啊!?请郭威拿主意?”
“对啊,郭威是先帝托孤的重臣中硕果仅存的一位,威望素著,而且向来多谋决断,由他来拿主意,朝廷上下都应该心服。”王殷越解释越兴奋也越相信自己的话:“如今你我都不能擅离职守,那孟业更是不能派去邺都,身份不够的人也不能取信于郭威,只有你我一起请节度副使陈光穗去往邺都报信。”
李洪威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人,专程来见王殷就是要靠他拿主意的,这时候看王殷将希望完全寄托于郭威,也只能跟着办了。
当下,王殷派王承诲马上去请节度副使陈光穗,这边则把孟业又押了过来,打他身上搜出发给邺都郭崇威、曹威的密诏。
王殷对着那封密诏审视了一番,然后亲自书信一封给郭威,具体讲述了东京事変的原委和经过,以及刘承祐密诏杀郭威、王峻的事由,在信的最后恭请郭威定夺。最后王殷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切无误,书信的言辞也足够恳切可信,随后便将亲笔信与那封密诏封作一起。
等陈光穗到了,王殷与李洪威又是一起出面对他一番解说,并且让孟业进行旁证,再加上密诏实证,把个陈光穗也是惊得魂不附体。等王、李二人共同敦请陈光穗快马往邺都报信的时候,他当然是没口子地答应。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五更天了,由于不知道还有没有另外的使者去邺都传诏,大家都不敢耽搁,招来两名护送随员,各自带上两匹备马,陈光穗怀揣王殷的亲笔信往邺都疾驰而去。
这时候,距离杨邠等人命丧广政殿外,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这时候,郑州的州兵正在集合,郑州防御使吴虔裕在校场上按照名册点选赴京的将士。
这时候,陈州刺史李谷早已经接到了刘承祐召自己入朝的急诏。
这时候,往郓州召天平军节度使高行周、往兖州召泰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入朝的使者已经跑完了一半多的路。
这时候,往青州召平卢军节度使符彦卿、往京兆府召永兴军节度使郭从义、往同州召匡国节度使11薛怀让入朝的使者刚刚跑过四分之一的路途。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十五章 历史车轮四十八小时(四)
第十五章 历史车轮四十八小时(四)()
十一月十四,清晨,初升的太阳洒在柴家庄门前的大槐树上,又透过大大的树冠射到地面,树影斑驳中,郭炜背倚树干面向北方正在发呆。
北面远处是尧山那淡淡的黛青色影子,近处则是柴家庄略显破败的建筑,周围的田地一片萧疏,有些地块刚刚收获,留下的谷茬泛黄发枯,有些则是矮矮的麦苗,更有不少看上去抛荒多年,已经长满了蒿草,偶尔能看见野兔田鼠在其间窜进窜出。
郭炜的心境一如周边的景色,以至于连笛子都不吹了,眼睛只是对着尧山的方向,却是似看非看,心中各种念头翻翻滚滚。
如果事情像记载中的一样发生,那么虽然整件事还要折腾一两个月,其实今天就该定局了吧,剩下的只是余波而已,是历史的自然进程。
只是不知道,阿婆阿母见到那些如狼似虎般闯进府来的兵卒,会是什么想法,为远在邺都的阿翁阿爹担忧?为自己和三姑不在家而庆幸?青哥他们会被吓得大哭吗?还是有着将家子的尊严,坦然面对自己还不懂的死亡?守筠、奉超会试图反抗么?
更是不知道,当阿翁和阿爹得知这种消息,是如何承受住的,又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决断的。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自然选择场吧,凡是没有意志力去承受,没有能力做出决断的,都将被自然淘汰。
“宜哥,食饭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声音洪亮,是那种在乡村旷野长大的人习惯的大嗓门:“听阿母说,当年三哥小的时候就喜欢坐在那株大槐树下面想心思、看风景。现在看宜哥你这个样子,还真是生下来就有种的啊。”
这个青年当然是柴守礼的儿子,是最小的那个,名叫柴贵。他口中的“三哥”,当然就是指郭荣了,虽然说按照规矩,郭荣既然已经不再是柴荣了,“三哥”就应该是“三表兄”,但是童年形成的习惯加上寻求亲近的心理,让柴贵就是一直没改过口来。
郑州防御使吴虔裕精心挑选的一指挥州兵,正在他的亲自带领下向东急行军,为了及时出发,营中已经提前造饭,日出前他们就用过了饭,后边路上则需要啃些干粮。
陈州刺史李谷依然照常去府衙办公,传送急诏的使者被他好好款待了一番,现在正睡得香呢。
郓州的天平军节度使高行周在家中接完了诏书,吩咐属下好生款待天使,自己则出门去了。到底是去节度使府办公,还是去军营点兵准备出发勤王,他一句话都没交代。
使者赶到兖州的时候,泰宁军节度使慕容彦超正在用餐,听了诏书,慕容彦超二话没说,扔下手中的餐具,召来几名亲信及亲兵,随身带着诏书便向西出发了。
史载:慕容彦超方食,得诏,舍匕箸入朝。
他来不及点选军队,也等不得部队长途行军到东京,他只知道东京并不缺军队——虽然被郭威带走近半禁军北上,又被王殷带走一些步军,那里仍然有近半的禁军主力。
慕容彦超知道,东京现在缺的是统兵大将,原先朝廷倚重的大将都是属于已经被清洗和即将被清洗的——史弘肇已经死了,郭威和王殷即将要死,而李洪建和阎晋卿根本就算不得将领。
至于他随身携带已经完成使命的诏书,那是一路上要驿馆换马及各种供应的凭证。
为什么慕容彦超表现如此迥然不同?那是因为他是刘知远同母异父的弟弟,也算是现任皇帝刘承祐的叔叔了,侄儿如今有难,叔叔不帮忙,谁帮?
去往京兆府、同州和青州的使者则还在路上疾驰,所以郭从义、薛怀让和符彦卿还不知道东京发生的一切,也就不必马上做出选择。
澶州节度副使陈光穗一行也仍然在向邺都飞奔,他们不能借助传驿系统,但是一人三马的配置跑一二百里,只要肯把马给跑死,也不输传驿系统多少。
柴家庄因为杨廷璋和郭炜两批人的到来而热闹,他们一个是从邺都来,一个是从东京来,都是见过大世面的,是柴官人的贵亲啊。于是登门拜访的络绎不绝,也有关系好的去请客上门。
不过杨廷璋一行两人陪着郭炜一行四人,六个人都去了河对面十里外的郭村,这条小河离柴家庄则有五里地。
虽然郭村已经没有了亲人,虽然郭家祖居已经成为断壁残垣,虽然郭家祖坟连坟头都找不见了,郭炜他们仍然在那边盘桓许久……
等他们回到柴家庄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了,众人都是兴致不高的样子,郭炜更是神情郁郁。当走过小桥,面对晚霞看到前面柴家庄那冉冉升起的炊烟,郭炜忽然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吴虔裕正在指挥士兵扎营,因为处在内地,警戒什么的都不甚讲究,只是草草地搭了些遮挡露水寒霜的帐篷,挖了些地灶埋锅造饭。
李谷和高行周都回家了,继续热情地款待天使。
慕容彦超一行则是马不停蹄,跑得满面尘土的,到了饭点也只是在驿馆随便吞了些食物。
去往京兆府、同州和青州的使者则还在路上疾驰。
陈光穗一行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邺都,不必因为城门已经关闭而多费周折,可是三个人一共九匹马却已经跑死了大半,座下这三匹也都是大汗淋漓的,眼见得是元气大伤,恐怕要退役去做拉车的驽马了。
以紧急军情的名义和信物,换上邺都自己的马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留守府衙署,陈光穗却听闻留守饭后在外边与监军议事。
陈光穗再也跑不动了,可是王殷的信又必须亲手交给郭威本人,这是王殷的吩咐,也是陈光穗的常识判断,而且更多的细节并不在书信而在自己心里,需要自己当面向郭威陈说。好在李洪威曾经另外给郭威修书一封,信中没有细说其他的情况,只是大略介绍了下陈光穗的身份和任务,这个可以交给属吏,以便去请郭威速度返回衙署。
郭威这时候谈兴正浓呢,和王峻拉扯着防备契丹的方略,备边巡边的安排,忽然听说澶州来了个节度副使,有紧急军情要转交,心中虽然疑惑不已,李洪威的亲笔信却是一点不假。当下连忙告别了王峻,匆匆赶回留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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