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契丹朝廷的许多重大变故,就是发生在这个巨大的行宫部落中间,除了南征的耶律德光是死在河北栾城的杀胡林、耶律兀欲是在北归途中于恒州继位以外,几乎所有的政变和政权交接都是在这个四季逐水草迁徙的行宫部落里面,具体的地理位置随年份和季节不同而有所变化,族属构成则基本不变。
“岁星犯月?”
黑河平甸的行宫部落中心地带,国舅别部的毡帐疏疏落落三五十家,不过和隔着三五里的其他族帐比起来,这三五十家也算得上是很集中的了。此刻正值日暮时分,外围的牧奴们纷纷召回放牧在草甸上的牛羊,中间几个高大华贵的毡帐外面篝火熊熊,这声惊呼就是从其中的一个毡帐中传出来的。
毡帐之内,几个人都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看据案大嚼的几个人穿着,却像是汉儿贵人,就是方才的那声惊呼也是用汉话叫出来的,倒是有些不合此处国舅别部的身份。这些贵人身后的随从看穿着也是有汉儿有契丹,从中却是分辨不出其主人的真正身份为何,倒是那些还在忙进忙出的家奴一看都是些契丹装扮,显然是此间主人家的仆役。
“噤声!伯朗兄……虽说外边的人还多听不懂汉话,可也难保听到的人里面有一两个懂的?天文术数那是能够随便说的?”
说话的人一身右衽袍服,配合着他的河洛腔,活脱脱就是一个中原世家子弟的模样,可惜就是长得矬了一点,虽然还谈不上獐头鼠目,总归是离方面大耳比较远,加上嘴角的那两撇鼠须,还有现在这窃窃私语的样子,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才二三十岁本当是英气勃发的气魄,却混成个娄阿鼠的形象。
“伯辰兄,果真是岁星犯月?”
回话的声音就是方才那个大声惊呼的,看模样却正是当初收留赵阔的萧斡里,也就是汉名萧乾萧伯朗的那个国舅别部子弟。看来此间的主人就是他了,只不过这时候他也和客人们一样穿着右衽汉装。那个投奔了他的赵阔,这时候正侍立于其身后呢,和赵阔并立的,则是从古北口捡了一条命回家的弥里吉。
萧斡里这时候听了“伯辰兄”的劝,也是极力压低了嗓门,不过还是难掩其中的急切之情,而且在他的语音中还有一丝颤抖,似乎“岁星犯月”这个词有什么令他激动或者恐惧的内涵。
“那还能有假!王白知道不?魏璘知道不?那都是中原晋朝的司天官,王白还是当时的司天少监呢。太宗皇帝入汴以后将晋朝的百官百工和典章仪制一起搬来,王白、魏璘二人在天文术数上面尤为精通,十几年来定历日节气、测天象决祸福无有不中!当年先父于他二人有恩,这岁星犯月就是十一月二十三的天象,昨日他们二人在酒后告知家兄的。”
这个说话的人和“伯辰兄”长得很像,只是更加年轻一些,面目也更加周正一些,因此就少了一股獐头鼠目的味道,不过也算不上相貌堂堂就是了。
“是他们两个啊……张仆射是太宗朝的重臣,随同大军一起入汴的,这就难怪了。这岁星犯月天象可不是小事啊,‘岁星入月,其野有逐相’,却不知会应在何时何地……”
萧斡里恍然大悟,看来三人话中提到的王白、魏璘两个人在天文术数一道上很有威望,而张氏兄弟已故的父亲也有些信誉,三个人名一合萧斡里就信了,这一信了,“岁星犯月”在历朝天官志、天文志中的记载就不免让他心思浮动。
萧斡里说到的这个“张仆射”,却是耶律德光时期的汉人重臣张砺。张砺原来是后唐的翰林学士,在后唐末年作为招讨判官随从赵德钧去援救讨伐石敬瑭不成而被困晋安寨的张敬达,结果和赵德钧一起投降了契丹。
张砺此人才干还是不错的,因此在耶律德光手下步步高升,一直做到了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不过在耶律德光死后,契丹内部很是乱过一阵,皇族争位、贵人站队,还有一些野蛮习气难改的契丹贵人只顾着剽掠,张砺作为汉官也被契丹贵人拘锁羞辱过,并且因此气死在了恒州。
张砺的人虽然是死了,可是他一家子却还是留在契丹的,并且贵族待遇也没有被取消。这一大家子就一直待在耶律德光的斡鲁朵,算是永兴宫的贵人,因此和辽内四部族的贵人们多有交往,喜爱汉文的萧斡里和他们的交往尤其密切。
现在帐中的张氏兄弟就是张砺仅有的两个儿子,大郎名叫张景星,字伯辰,二郎名叫张景惠,字仲泽。他们虽然还算贵人,却一直投闲置散,所以平常就和萧斡里等人非常投契,这次一得到“岁星犯月”这种异常天象的讯息,马上就想到了来国舅别部和萧斡里攀谈,这不,借着酒意,三个人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四章 明扆王子
第四章 明扆王子
“岁星犯月?”
同样是在国舅别部的帐落,也是同样的惊呼,另外一个毡帐内说话的声音可就要比萧斡里他们小得多了,而且说的不是汉话而是契丹语。这一声惊呼固然透露出声音主人的惊异、急切等诸般复杂心情,那极力压低的嗓门却仍然在昭示着声音主人的谨小慎微。
这个毡帐比起萧斡里的那个来可就显得要华贵多了,毕竟其主人萧思温的地位远远地高于萧斡里。虽然丢失了整个南京道,自己也是在被周军俘虏以后才被赎回来的,萧思温却依然未失圣宠,加之有北院大王耶律屋质先后两次的战败做映衬,萧思温甚至连最基本的责罚都不曾受——南京道丢了,萧思温那南京留守、南京道兵马都总管的职位自然是不存在了,可是他转头就在行朝接了个侍中的头衔,这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是被贬谪了。
惊呼出声的却不是主人萧思温,虽然他同样因为这个消息而惊异。
围坐在毡帐中间酣饮大嚼的是四个人,他们的年龄结构倒是有些意思,其中的主人萧思温年近五旬,三个客人当中,太祖庙详稳韩匡嗣年约四十有余,马群侍中女里约莫三十出头,最年轻的王子明扆则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此刻,女里正以一脸惊诧之色看着韩匡嗣,韩匡嗣倒是在那里怡然自得,很显然,方才惊呼出声的人就是女里,而透露这个消息的多半就是韩匡嗣了;主人萧思温的脸上虽然也是难掩惊异,不过从总体上来看却还是显得相当的沉静,他只是在一旁默默地饮酒,并不紧盯着韩匡嗣打量;至于明扆王子则是满怀好奇地将目光在三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只是偶尔他的目光会转到毡帐内一个忙进忙出的娇小身影上。
那个娇小的身影却正是萧思温的三女儿萧燕燕,此刻在毡帐内张罗酒席杂事的就是她,负责服侍主家的家奴们则多半留在了帐外。别看她只有八九岁年纪,指挥起一众仆从侍候席间倒是做得有模有样的,为四个人的酒席供应菜肴的家奴们在她的指挥下于帐外忙碌着,未经她的允许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于踏入毡帐半步。
在毡帐门口还守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他坐在那里完全无视了在面前来来往往的家奴,只是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着,过了一会儿又转头瞅瞅帐内,却见明扆王子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于是又继续百无聊赖地四下张望……
这少年却正是萧思温的养子留只哥,萧燕燕要忙着料理家务而不能陪他玩耍也就罢了,就连过来做客的明扆王子都只顾着和大人们说话,却不喜欢和自己结伴出去耍子,留只哥觉得十分的没劲——那些大人们的话题根本就听不懂,留只哥不知道明扆王子为啥就那么喜欢旁听,有时候还会在一旁插嘴,可是在留只哥的心里面,这种无聊的谈话又哪里有骑马圈羊有趣来劲。
“对!十一月二十三乃是岁星犯月之日,司天王白在那日观天以后就慌忙禀告陛下,正巧我在横帐值守,碰上他退出御帐,瞧出他的神色有些蹊跷,然后略加探问就听说了。”
韩匡嗣的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一方面是因为他作为太祖庙详稳,以前又长期直述律后的长宁宫,长期经营下来,在弘义宫和长宁宫两个斡鲁朵都颇多耳目,常年值守大横帐也让他见证了中枢的许多掌故,因此他的官职虽然不高,位份也不算重,国家对于他来说却是没有多少秘密可言;另一方面,虽然契丹这边并不像中原朝廷那样严禁司天官和其他官员交结,但是从中原掳来的司天官却多少还是保留了这样的禁忌,然而这些禁忌碰上他却是一概不适用的。
萧思温的两眼眼皮一跳,坐在那里斜斜地瞭了韩匡嗣一眼,最终却还是没有吱声。虽然说是圣宠不衰,可毕竟也是败军之将,还比不得耶律屋质的战败,萧思温是被周军俘虏过的,更准确地说,是向周军投降并且献了城池的,最后还是折损了陛下的颜面释放了几个宫分人才换了回来,因此在短期内他也只得谨言慎行、尽量避免招惹物议了。像往常那样和韩匡嗣、女里他们在冬日里会饮几次倒是无所谓,家中儿女和明扆小王子交往也是无所谓的,但是天象这类事情还是不要开口议论的好。
“咝……岁星犯月,听他们汉儿说,这种天象预示的事情可不会小了,到时候不是大饥荒就是国中有兵乱,年中南边才丢了南京道……”女里说到这里,偷眼看了一下萧思温的脸色,没有看出来在听了自己的话以后有什么异样的,这才心情略松地继续说道:“岁星犯月要不是应在南边的这件事上面,可不知道咱辽国还会生出多大的祸事来……”
女里的官职不高,家世那就更是不足一提了,他现在之所以能够攀上韩匡嗣和萧思温这种家世尊贵的人,多半是因为身边的这位明扆小王子,而小王子之所以对女里另眼相看,只不过是因为他出身于积庆宫人。家世卑贱、地位不高,被小王子看重的因素也比较脆弱,女里在言语之间就需要万分的小心,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开罪了哪一个达官贵人。
“涅烈衮,‘岁星犯月’到底是哪个意思?这个天象预示着什么先不说,你先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天象吧,我还不是太明白。”
明扆小王子从四岁起就被养在了太宗皇帝的永兴宫,可是十年的时间都过去了,他却还是记得自己的真正出身应该是积庆宫。所以在看到出身积庆宫的马群侍中以后,明扆小王子就觉得分外的亲切,不管女里怎么年轻、官职不高、才气不足,明扆小王子就是对女里青眼有加,因此在和韩匡嗣、萧思温他们来往的时候也要拉上了女里,最后让女里与他原先高攀不上的韩萧二人拉上了关系。
现在听他们议论的东西自己其实并不大懂得,明扆小王子也没有去不懂装懂,而是直接就问起了女里,在他问话的时候还特别称呼女里的小字,为的就是显示自己对女里的那一份亲厚。
“明扆王子,岁星就是木星,因为木星以十二年为一周天,与地支数一样,其中暗合天数,所以汉人自古就把木星称作岁星,所谓岁星犯月,也就是木星运行侵入月影。看中原汉人朝廷历代天官志、天文志里面的记载,凡岁星犯月,其野必有灾殃,或是饥荒,或是兵乱逐鹿,其验不出三五年。”
女里倒是想回答明扆小王子的问话,可惜他并不知道汉人这些高深的天文术数,也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岁星犯月”的应验是什么,这时候对着明扆小王子的问题立刻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了,好在韩匡嗣及时地给他解了围。
韩匡嗣虽然是汉儿,不过却是从小在契丹人中间长大的,家学渊源的那一点汉文未必教过多少天文术数,所以他在之前也就未必比女里懂得更多了。然而这并不妨碍他在王白那里探听消息的时候顺便就补习一下天文术数知识,因此在这个时候倒是可以转而向明扆小王子现学现卖了。
“天象都是预兆,不会应验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上面,所以涅烈衮前面猜得不对。再说了,天象应验是要看分野的,光是一个‘岁星犯月’而没有分野,这却又怎么说得准?王天官不曾与我说明此次天象的分野,或者是在如此关键的地方守口如瓶,或者是行朝的观天设施不足,定不准分野。”
韩匡嗣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本来只是酒桌上吹高了顺嘴这么一说,可不敢真的去搞什么谶纬,听女里越猜越过分,赶忙出面进行消毒。
不过,传言一旦起来,再想去消除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就连做过后晋司天少监的王白嘴上都没有把门的,其他从未受过禁言训诫的人就更不会有了,这些人当中像王白和韩匡嗣这种接受过良好汉学教育的又少,因此对“岁星犯月”四个字的解读只能说越来越偏,这,就不是初始传播者的初衷所能够决定的了……
司天官也不光是契丹一家有,毋宁说,有好几家的司天官只可能比契丹更强,因为这种农业社会中较高度文明的产物,契丹还只能靠掳掠,中原汉地则是大量自产。在中原汉地,休说是官方的司天监了,就是民间都有大批的天文爱好者,魏晋以来对民间私习天文的禁令基本形同虚设。
所以,这一次的天文观测,可不光是王白等少数几个人可以做到的,其他地方也响起了类似的汇报……
譬如在南汉,“陛下,昨日岁星犯月……”,“啊!没想到郭荣死了,他的那个儿子还是那么肖父!朕管不了这么多,只要朕活着的时候北军打不过来就好了……”
譬如在蜀国,“陛下,昨日岁星犯月……”,“什么!还是免不了要被贩茶小儿羞辱么?快快着兴元府和夔州等地加强戒备,钱监继续大力铸铁钱……”
譬如在南唐,“陛下,昨日岁星犯月……”,“嗯?是不是东京小儿的根基不稳,朕重振先祖基业的时机就要来了?”
东京这里也没能免俗,司天少监王处讷:“陛下,昨日岁星犯月……”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五章 天行有常
第五章 天行有常
无稽之谈。
在广政殿上听了司天少监王处讷的汇报以后,郭炜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四个字。岁星犯月这个天象的发生应该是毫无问题的,郭炜对祖国的天文学家及其观测能力有着充足的信心,相信他们不至于连木星合月这种简单的天象都会看错了,但是对于他们就这种天象进行的发散性解释,郭炜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郭炜自己能够来到这个时空,确实说明了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已知的科学理论尚无法解释的现象,但是郭炜不认为自己就要因此而堕入神秘主义去。就像在后世司空见惯的广播电视,若是放到现在这个世界也会是神秘得不得了的奇事,似乎非神怪就不能解释之,然而郭炜却知道那其实只是人类对客观规律的一种应用而已。已知的科学理论暂时不能够解释的事物,学着孔子的方法存而不论就可以了,强行用神秘主义去进行“解释”既毫无必要,而且很可能是有害的。
而对于日月星空的运行规律,郭炜自己现在已经有一些条件去进行观测了,初步的结果已经告诉了他,这个世界的星空和他来自的二十一世纪的星空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或许因为地球自转轴的进动产生了岁差,并且还使得北极点稍微有那么一点偏移,但是整体的星空构图并没有多少不同,而那种岁差和北极点的偏移也是有规律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天文学理论可以完美解释的。
木星合月就预示着灾祸?日食、月食都预示着兵祸乱亡?恐怕司天监内部自己都不信吧……虽然现在的天文学理论还不够本原,预言天体运行规律的浑天说在理论基础上并不能说是正确的,但是浑天说对各种天象的预测已经是相当的准确了。既然这些天象都是有规律的、可以预测的,那又怎么会和人间的动荡相感应?莫非昏君和乱臣贼子都是受各种天体遥控的?即使是这样,昏君和乱臣贼子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反过来干扰天体运行吧,因为事实上天体运行的规律一直都没有变、一直都是可以正确预测的啊。
在农业社会时期,人类对自然规律的认识还没有跨出大气层,甚至都没有走出大陆,再加上董仲舒为了恐吓君主搞出来什么天人感应学说,后面的一些儒生和阴阳家、纵横家为了各自的目的交相鼓吹,这个时代的科技手段又无法对此进行有力的驳斥,这才造成了迷信观念深入人心的效果,毕竟仅仅停留在逻辑上的反驳是苍白的。
现在就会有所不同了,因为郭炜给这个时代带来了某些划时代的观测工具,还有一些更合理的科学假设。
“王卿,古人有云,‘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岁星犯月的时日和日食、月食的时间,司天监都能够预测了,正是说明了天行有常,那又怎么会预示什么人间变乱和祸福?就说这岁星吧,《史记天官书》言道‘其所居国,人主有福’,《左传》记载越得岁而吴伐之必受其凶,好像是很应验的,然则商纣之时岁星在殷,武王伐纣却开八百年天下,不正是说明了祸福皆因人事么?”
就是这个道理了,要真有天人感应可以作为人主的行动指针,就应该是事事严格对应的才对,如果一会儿正相关,一会儿负相关,一会儿又完全无关,那还算什么指导原则?武王伐纣是一直以来的正义标准,哪里是一般的攻伐可以相比的,这个最大的仁义指标并没有遵守星空的戒律,这就够了。
“至于说到一般的水旱灾害与天象有何关系,朕不清楚,司天监也不可随意断言。中国国土广大,四境之内偶有水旱灾害乃是常事,全境都风调雨顺才是奇迹,若是这天象之验难以定时定点,验与不验又有何差?”
就是这样了,中国地处东亚大半岛,几乎占据了这里所有的宜耕土地,涵盖了好几个气候区,其中最主要的东亚季风气候区虽然雨热同季,年平均降雨量的波动却是不小,再加上季风或迟或早导致降雨在时间上的波动,在这么广大的区域内随便某处出现水旱灾害那是太常见了。如果关于水旱灾害的预测不是定时定点的,时间可以从当年晚到三五年以后甚至十多年以后,地点可以在中国境内的任何一点,而且对灾害的烈度也没有一个标准,那么都不需要借用什么天象来预言,就是闭着眼睛说一句“中国会发生大旱灾”都能应验的,要是这都算的话,那随便哪个傻大胆都可以赚一个预言大师的头衔了。
嗯,就像后世的几个重大预言一样——譬如“中国崩溃论”和“人都是会死的”,不管是不是年年失算,总可能会有预言成功的那一天不是?
就说现在王处讷汇报的岁星犯月天象吧,二十一世纪初叶也有一次木星合月,郭炜记得那时候各个媒体都炒作得很热烈的,不过已经不是炒作对灾害或者兵乱的预测而是让大家去看天体的热闹而已。如果是预测灾害和兵乱,那几年里面全球哪里没可能出点气候异常和“维和行动”啊……倒是最有机会显示这个天象威力的所谓的2012,郭炜都已经安然度过了,最后他却是栽在自己过于旺盛的好奇心上面。
郭炜坐在上面侃侃而谈,王处讷站在殿中略微有些尴尬,嗫嚅着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嘴。他倒真是不怎么相信天人感应那一套,只不过预测和观测天象并且向皇帝汇报属于司天监的本职工作,而按照天象说一说天人感应也是董仲舒以后的通常套路,如今被年轻的皇帝辩驳了,他确实有些难以回应。
郭炜也知道王处讷的尴尬,儒生士大夫们想要限制君权,可是他们因为自身的利益关系又不可能去主张人民权利,中国又没有什么至高无上的一神教,那么在科技水平不高的时代里面搞搞天人感应也是必然的,现在君主要去挑战这个理论根基倒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不过郭炜也就是碰到事情了,才即兴发挥地宣泄一下,倒也并不是真的想要掀起什么大论战,他现在还没有那种威望,也没有相应的理论准备和组织准备,可不会一时头脑发热。
现在么,郭炜当然是点到即止,是时候转移一下话题了:“王卿,朕给司天监的那两套观天镜用得如何?从那观天镜中看五星和太阴、天汉,与肉眼看到的有多少不同?王卿对此有何感想?”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六章 浑天说和宣夜说
第六章 浑天说和宣夜说
“陛下,那观天镜真是得天地造化之妙,以之观照星空,远胜过我等肉眼凡胎。对五星臣尚不及细细审视,不过观天镜下的太阴与天汉与肉眼所见大为不同,其中有不少地方可以为古人的某些猜想解惑。”
当郭炜问起了这方面的事情,王处讷就一点也不尴尬了,不仅是不尴尬,还很激动,很健谈,看来古今中外的专业技术人员秉性都是差不多的。
“哦?观天镜给司天监才不过月余,王卿就有许多心得了?”
“是。陛下将这样的宝物赐与臣等,臣等自当善加利用。在观天镜下,月相变化更为清晰,月形迟疾也可以得到确证,因此今后定朔望和日月食的时间都会更加准确。观月是如此,臣料想五星和北辰、二十八宿的定位也会更加精细,以此定岁差和春分秋分点就会更加精准,若是能够用观天镜看上数年,辅以军器监新制的漏刻,今后创制新历将会更加精密。”
果然是说到本行就会来劲,这才是真专家嘛。不过创制更为精密的历法、定准春分秋分点和岁差,以此来定准二十四节气和回归年,无疑可以更好地指导国家的农业生产,显然是一个农业社会中的头等大事。这样的大事休说是司天监会重视,宰相们知道了这事同样会极为重视的。
这倒也是啊……看着王处讷的神情,郭炜这才想起来自己给司天监的两套观天镜都是花了自己的内帑给做出来的。千里镜的军事用途早已得到了各方的确认,三司为了这一块还是很肯付钱的,可是比千里镜加大了放大倍数的观天镜却都是郭炜花费大量内帑委托军器监研制的,因为观天镜的价格过于昂贵而其性能又远远超过了军事所需,三司根本就不愿意为此付钱,郭炜又不舍得把这个当作奢侈品给颉跌家去营销,再说这种奢侈品也未必就能够卖出去多少,还要因此而担上泄密的危险,郭炜也真不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现在有了司天监的证明,宰相们应该就会同意用公款支付观天镜的研制费用和生产经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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