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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只能一路上干捱着武平军的箭雨攒射,却不能用手中这比弓弩威力更强射程更远的火铳进行反击,直把个蔚兴给郁闷得更想大声呐喊了。
但是没有办法,步军徒涉河流这样的特殊战场,让他们很难在射击完一轮之后就快速地进行装填,而敌军距离岸边就只有二十步,显然是在等着他们上岸的那一刻进行反冲击,他们上岸之后肯定是来不及装填的,到时候没有了铳子装药的火铳也就是一根短矛而已。
单纯的短矛列阵与敌军的刀盾手、长枪手阵列肉搏,即使敌军的训练和军纪都远逊于己方,那也仍然是很吃亏的,因此那一轮火铳射击的时机选择就很讲究了。
在入水之前就射完铳子,然后迅速冲过澧水去和敌军肉搏?别逗了,澧水宽五六十步,敌军距离岸边二十步,两军隔着八十多步的距离,虽然火铳的射程和准头威力都可以满足要求,打是一定打得到的,但是对敌军的杀伤和震慑效果可就不一定理想了。就算是可以一时打乱敌军的阵势,不过本方冲过澧水也还需要时间,等到要上岸与敌军肉搏了,敌军大概也完成了重新整队的工作。
不进行敌前徒涉,就隔着澧水轮番射击敌阵,一直到把敌军射得崩溃为止?侍卫亲军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而且又怎么保证敌军就一定会崩溃呢,他们不会在了解了火铳的威力以后稍微退一退来拖时间吗?这一次南征,朝廷可不光是力求完胜,还要抢时间呢。
以上两种时机都不够好,那么剩下来的唯一选择,就是军士们手持装填好的火铳徒涉澧水,等到上岸整队而且敌军开始反冲击的那一刻,先进行一次齐射,然后再用火铳短矛冲锋。敌我双方相距二十步左右的集火齐射,那杀伤力和震慑力就不可小视了,相信敌军在刹那间就会陷入混乱之中,这时候再进行白刃冲锋,敌军的崩溃就是完全可以预期的。
这种战法的唯一弊端就是,周军必须在徒涉澧水的过程中忍受着武平军的好几波箭雨,一开始只能干挨打不还手。侍卫亲军也算是训练有素了,即使面临这种局面,士气或许并不会受到挫折,但是单方面的伤亡却是难免的,如果伤亡大了还会影响到稍后的火铳齐射威力和白刃冲锋的效果。
这个作战命令其中包含的道道,一般的军士们是不见得想得到的,军官们也不需要去向他们进行解释,军汉么,就只管老实听令厮杀就好了。不过对这个道理王珫是知道的,而王珫知道了也就等于蔚兴知道了,再说蔚兴又是一个喜欢琢磨的人,在此之前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想通了。
只是想通了并不等于就不郁闷,本方这边还是一铳未发寸功未立呢,就已经折了指挥使,伤了副指挥使,侍卫亲军虎捷右厢第四军第四指挥也真是够倒霉的了。
蔚兴紧咬着牙,蹬着脚下的鹅卵石河底,两眼冒火地盯着对面越来越近的敌人,不知不觉地就踏上了澧水的南岸。
阵中的鼓声一变,已经上岸的周军迅速整队,然后前排下蹲,后排跟上,齐齐地端平了火铳对准前方。
武平军的号角战鼓也在这一刻响了起来,随着张从富指挥着中军的令旗一挥,乡兵、牙兵和蛮兵并排着向登岸的周军压了上去。
面前的周军不畏春水寒冷,就这么趟着河过了澧水,而且还一直顶着武平军的箭雨,途中阵势并没有明显散乱,张从富看了也是心中暗暗打鼓。这样强悍的一支军队,天幸他们都只有短矛,不趁着他们兵器不如武平军的时候发起攻击,以将其彻底赶回澧水喂鱼,等他们换了趁手的兵器以后可就后悔莫及了。
周军的强悍气势也让武平军的这些军士有些心惊。
这些北军不畏寒冷、无视生死,就这么趟着水顶着飞蝗直愣愣地过来了,看着对面不过二十步外那些冷冷的铁面孔,武平军右翼的乡兵几乎都感觉到了一阵心悸,虽然他们还是听着旗鼓号令依着阵势向前面河边的周军开始了反冲击,但是脚步都有一些迟疑踉跄,阵型也就因此而开始散乱失序。
就是中军的牙兵,又何尝不是被当面的周军吓到了,也就是他们的训练比乡兵更好一些,平日的军纪也更严一些,即使有脚步迟疑的现象,最终也是反映在整体上面,阵型始终都还算是整齐的,就是步伐比起左翼的蛮兵来要慢了一些。
没心没肺的还要数左翼的蛮兵了,对于前面周军以整齐阵列和严格军纪形成的威压,这些蛮兵一无所觉,在他们眼中的周军头颅都已经化作了纷飞的钱帛,以厮杀换封赏,以敌军首级换钱帛,这才是蛮兵们战斗的动力。这样的蛮兵是武平军中冲得最快的,不过阵型的散乱比起右翼的乡兵来不遑多让。
周军那边响起一阵急骤的鼓声,然后又是一片尖厉的哨声,伴随着几声砰的响动,澧水南岸的岸边骤然腾起了一阵青烟,密集的砰声完全化作了一声轰然雷鸣。
王珫咬着牙吹响了口哨,也不知道是因为左胳膊的疼痛,还是因为临战的兴奋,又或者是挨打许久之后终于可以反击的畅快。在吹哨的同时,他右手竖立向上端着的手铳也被放平了,然后随便瞄着对面武平军的某个目标扣动了扳机。
指挥使们的哨声和手铳一响,早已屏息待命的军士们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随着击锤落下敲击燧石,药室燃烧,已经上岸的这些周军所有的火铳几乎在同时爆响。
蔚兴不郁闷了,一点都不郁闷,那股郁闷的情绪和要大声呐喊的冲动,似乎就随着铳口喷出的火焰和铳子一起喷发了出去。
集中爆发的轰鸣几乎让身处其间的人在瞬间失聪,每个人眼前腾起的青烟又在瞬间遮蔽了视线,对面的武平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看不清楚。不过这不要紧,战前准备早就交代下来了,射完一发,白刃冲锋。
前排为了发铳而下蹲的军士挺身站起,指挥使们收起手铳拔出横刀向前一挥,然后所有的人齐齐发出一声呐喊,挺着火铳向武平军扑了过去。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二章 敖山砦
第二十二章 敖山砦
势如山崩。
周军阵列中发出的那一阵雷鸣极其令人震撼,在对面的武平军之中,就连那些一贯没心没肺的蛮兵们都被震得一个愣怔,乡兵们更是被震得腿肚子都哆嗦起来了,中军的那些牙兵们也被吓得止步不前。
不过更大的震撼却还在后面。周军阵中的那一阵雷鸣声响过之后,青烟才刚刚腾起,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武平军的阵列中就被击倒了一片,整个阵形在顷刻间变得七零八落。
连着兜鍪和头骨一起被掀掉飞起的,胳膊中段直接被砸成血沫四处飞溅的,从前胸到后背被开了一个大洞的,甚至还有被一颗铳子一穿两个的,一时之间,武平军的阵列之中种种惨状不一而足。
雷鸣过后就是一刹那的寂静,这一阵寂静非常短暂,但是确实存在过。
被击倒的那些武平军军士几乎都是后仰倒地的,有的甚至还带倒了其身后的好几个人,不过这些人倒地的杂乱声响却都没有干扰到那一刹那的寂静。
当场就死亡和昏迷的人且不去说,就是那些伤者一时间都陷入了失声状态,忘记了发出惨嚎,其他周身完好无缺的幸运儿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现的奇景,一时间只觉得眼前所见绝非真实。
死一样的寂静转瞬即逝,胳膊断裂却还能够侥幸站着的人开始撕心裂肺地惨嚎起来,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无法接受事实的惊恐,让他们只能维持着这种绝望的嚎叫。
重伤倒地一时却不得死的人则由他们的本能支配着,在地上肆意地翻滚惨叫,至于在翻滚的时候会碰到其他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他们却是全然没有感觉的,更加不会有任何的顾忌。
倒是那些完好无损的幸运儿们的心理状态更为悲惨,茫然无措、震惊麻木、难以置信、惊恐慌乱、陷入疯狂……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恐怖,又是如此的怪诞,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恍如出现在朗朗乾坤下的一场噩梦。
就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周军的白刃攻击线却马上扑了上来。
一直到武平军的军士们在木然的状态中被周军连着刺翻了好几排人,武平军的阵型才算是活了过来,看着近在咫尺举着短矛刺过来的周军,刚刚恢复一些神志的武平军的军士们如见魔鬼。
“雷公杀人了!”
“鬼啊……”
就连一向最为悍勇的蛮兵都顶不住这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或者可以说,因为比汉人更加笃信鬼神,这些蛮兵们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在此时就成了最为胆落的一群,于是无论是乡兵还是蛮兵,甚至是朗州的牙兵,此刻都是在大喊一声之后扭头便跑。
他们喊的是什么,就连自己都不知道,那完全都是依靠着本能的操纵在狂喊;他们要往哪里跑,自己也是同样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要离这些挺着短矛追着他们刺杀的人越远越好,至于其他的,不择方向。
于是就在顷刻之间,原来列阵堵在澧水南岸正正截断官道的这支武平军,两万人转眼之间就跑了个干干净净。这是真正的四散奔逃,除了有澧水封锁的北面,周军来自的北面,任何方向都有武平军逃兵的身影,他们彻底失去了组织,没有丝毫的秩序,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地到处乱窜,只求远离这片杀场和这些给他们带来恐惧的人。
相比之下,这支武平军的最高指挥官张从富还算是不失理智。
周军的这一轮铳击和随后的白刃冲锋,让张从富刚刚生出来的雄心壮志在转瞬间就化成了泡影,这时候别说是阻击周军甚至战胜周军了,更不要妄想获得蛮兵们的支持拥戴之后有什么远大前景了,张从富他现在就想着能够保住一条命回朗州去。
张从富比武平军的一般士卒更有理智的表现是,他没有把己方阵前的这场惨剧看成是什么鬼神之作,是什么雷公杀人。
他当时在中军靠后的位置上进行指挥,身遭没有受到周军那一轮火铳齐射的打击,他当时是骑在马上的,比其他的后方士卒看得更清楚。那些后方的士卒光靠着听觉和猜想去琢磨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那一阵震耳的雷鸣之后就是前军的惨叫和崩溃四散,可怜的后军士卒也就只能陷入狂乱的集体无意识当中,跟着望风而溃,却来不及思考判断这是为什么,而张从富不同。
张从富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周军手持的短矛发出来的火光,雷鸣声和青烟也都是来自于那里,给前军造成重大伤亡的究竟是什么,他也没有看见,但是他可以确信那一定来自周军手中奇怪的短矛,是一种新式兵器的威力,而不是什么雷公鬼神。
但是对于张从富这种领兵将领来说,尚不了解无法防御抗衡的新式兵器,其实比雷公鬼神之类的更为可怕。如果现在是周军招来的雷公鬼神对武平军造成了杀伤,那么一则招雷公鬼神应该不会太容易,下一回就未必招得来,更不可能随时可以招来,二则武平军这边也可以尽快寻些巫觋僧道想办法禳一禳。可是新式兵器就不一样了,既然是兵器,那么周军显然就可以随时操作击发,而武平军在完全缺乏了解的情况下,也想不到什么办法来防御抗衡。
至少眼下的张从富是完全想不到办法的,所以他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尽快地逃回到朗州去,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和时间去琢磨与周军抗衡的办法。
于是张从富拨马转身,目标明确地打马向南狂奔,奔向从澧州回朗州的第一个歇脚处——敖山砦,在敖山砦那里,有他的副指挥使汪端率千余牙兵守着。本来是作为大军的补给基地,同时护住大军后路的一处据点,所以才让武平军衙内副指挥使汪端带着一千多牙兵驻守,现在这些牙兵却已经是除了杨师璠军和朗州以外唯一建制完整保持战力的部队了。
敖山砦的寨墙低矮薄弱,驻兵又很少,守是肯定守不住的,里面的军资储备也都可以丢弃,反正朗州的仓廪还充实得很,不会少了敖山砦的那么一点积储,关键是要抢在周军追到敖山砦之前,把其中的驻兵好生带回朗州去。
蔚兴端着火铳连续刺倒了三个武平军的乡兵,只觉得这些武平军士卒如同泥塑木偶一般,全都是木呆呆的全无反应,让他根本就没有肉搏的感觉,别说去和侍卫亲军往常的拚刺操练相比了,就是比刺稻草人的感觉还要坏。
就在这时,眼前的这一团敌军突然间就活了过来,眨了眨眼睛,直愣愣地看向蔚兴他们,双目在一瞬间就瞪得溜圆,嘴巴大张着发出啊的音节,脸上从木然的毫无表情迅速浮出一片惊恐之色,随即轰然一声转身四散奔逃。
这些武平军士卒转身是如此的迅疾利落,逃得是如此之快,让蔚兴他们都无法追上去再刺中一两个,一时间不由得大感愕然。
王珫提着横刀正杀得性起,面前的敌军突然就这么空了,然后他抬眼就看见这些敌军在迅速地远离战场,向着东、南、西各个方向无序地逃窜。王珫当下就是一愣,这就逃了?现在应该怎么办,追击么,敌军逃得到处都是,却要往哪里追?
不过王珫的犹豫并没有延续多长时间,后面的中军那边就响起了一阵号角声,显然是何继筠他们也已经看到了敌军的崩溃。在旗鼓的指挥下,原先小步前行护持在步军两翼的马军开始提速,马蹄踩得澧水之中水花四溅,马军在都指挥使柴贵和龙捷左厢第四军都指挥使杜汉徽的率领下迅速地超越已经徒涉澧水的步军,向着南方追杀了下去。
王珫这时候也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右手的横刀一挥,全军快速整队,然后便步向南开进,战场就留给后面的那些州郡兵来打扫了。当然,王珫还得抽空处理一下自己的左臂,那里本来已经开始麻木了,不过方才厮杀了片刻,伤口似乎又被挣裂,必须要简单包扎一下让自己坚持着指挥作战。
敖山砦,位于朗州城和澧州城中间的官道上,与两座城池的距离大致相当,都是不到百里的样子。
在敖山砦西面数十里是大浮山,此山十分险峻、占地极广,跨石门、武陵、桃源三县界,向东的余脉在洞庭湖西岸的平原一带形成了一连串的丘陵,澧州通往朗州的官道正是从这片丘陵地带穿过,而敖山砦就坐落在这片丘陵区。比起北面平原上的清化镇来,据丘陵扼官道的敖山砦多少也算是一个险要。
从敖山砦再往东面去四五十里,起伏的丘陵就渐渐消失不见了,一片平原在芦苇丛的掩映下渐渐没入水中,那里就是八百里洞庭湖的西缘。
位于敖山砦西北方向不远的将军山高百余丈,周三十里,相传汉将纪信就曾经寓居于此山。将军山就紧邻着澧州到朗州的官道,俯瞰东面的清化镇,硬是将这条道路挤得往东转了一个弯。
朗州衙内副指挥使汪端正在这里等候北面的捷报。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三章 攻击前进
第二十三章 攻击前进
第一批逃回敖山砦的果然是张从富一行,只因为他们都有马,而且跑路的目标十分明确,不是漫山遍野地瞎跑,而是认准了顺着官道跑回敖山砦。
其实单纯论逃命的话,沿着澧水往东、西两边跑显然是要更好一些的,因为周军攻打朗州的目的很明确,所以他们一定会沿着官道一路向南,如果往东西两面散开了跑,周军未必会分兵去追,而向南跑的话,周军的行军就顺便是追击了。
只不过张从富还想要搏一搏,他还想回到朗州城去对局势再抢救一下,往其他地方逃或许很容易保命,不过从此就做一个山野村夫了?从武平军衙内指挥使再回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生涯去,这落差未免太大了,张从富可不甘心。
主将认准了方向逃跑,亲兵们自然是紧随着主将了,他们的生计可都是指望着主将呢,要说亲兵们的富贵荣华、身家性命都和主将连在一起,那是一点都不夸张。就像他们现在可以和主将一样打马狂奔,而不是像一路上被马撞倒踩死的那些可怜步卒一样甩开两条腿求生,就是因为他们做了主将的亲兵。
湖湘这一带可不产马,而且买都很难买得到。马匹是中原朝廷的禁运物资,南方这些藩镇除了早年乱战的时候从中原输入过一些马匹,在节度使那里和个别富户家中有可能还可以保持繁育,民间是罕能见马了,军中的马匹都是靠着用茶叶去中原走私偷换回来的。
即使富强如东面隔壁的唐国,那马匹都是精贵得很,前几朝从中原南渡的军队带去的马匹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以往还能通过海路从契丹那边买一些马,自从丢了淮南失去了出海口之后,就连这条路也断了,如今唐军的马匹补充已经是差不多全靠朝廷的赏赐。
武平军是得不到朝廷这种赏赐的,因为唐国每年都要向朝廷进奉数十上百万的土贡,这才换得了朝廷的一点羊、马牲畜,武平军却怎么进贡得起?
好在武平军这边走私比唐国要方便得多。唐国隔着大江与朝廷相对,朝廷这边巡江是很严的,两边的商人除了在扬州榷场贸易,并不许任意走动,走私马匹的难度很高。而武平军这边过江走的是南平,高赖子家学渊源,只要过境给足了好处,马匹军器什么的全都不禁,难处只在中原找卖家,这点难处可就难不倒商人了。
正是因为有了走私的补充,武平军才能保有一定数量的战马,也正是因为马匹全由走私而来,数量很少而且身价非常昂贵,除了主将和主将亲兵之外,也就是斥候队长才有配马。
这骑马的优越感,在往常也就是一个出场威风和代步轻松,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胯下有马那就意味着有了性命啊!虽然周军用了马军追击,但是张从富他们并不一定要跑得过周军,他们只要跑得过底下那些步卒就好了。
张从富一马当先,亲兵们在他身后簇拥着,把那些步卒全都甩到了身后。可笑的是,那些步卒本来都是在毫无方向的四处乱窜,其实逃生的机会极大,结果一看到前头有人引路,居然纷纷跟着这支马队跑起来了,然后向南逃窜的步卒越聚越多,往东、西两个方向逃离战场的反而很少。
武平军的溃兵这一集中向南逃窜,那就完全落入了周军的追击线,于是很快就被周军的马军衔住了尾巴。
身后的蹄声骤起,这些落在后面的溃兵回过头来这么一看,立刻就是亡魂大冒,还不等周军追上冲击,聚成一团的溃兵就轰然四散。
官道边上当然是杂草丛生高低不平的,其中石块凹坑之类的障碍多得很,散到官道边上跑路的溃兵自然是跑得磕磕绊绊的,等到身后的追兵不太急的时候,这些人就又往官道上集中了。
不管是聚还是散,溃兵终究是溃兵,既没有停下来转身抵抗的,逃跑起来也没有基本的秩序,结果溃兵们没有以抗争来阻滞周军的追兵,却是以乱糟糟堵路的方式使得周军无法越过他们。
于是在从澧州到朗州的这条官道上,武平军的溃兵们聚聚散散地循环着,一团团地滚动着向南,虽然途中不断地有掉队被杀被俘的,但是主体还是在滚滚向南。而后面的追兵骑着马,时不时地快速前冲一下,将聚在一起的溃兵冲散,顺便斩杀几个堵路的溃兵,同时挥刀喝令跪在路边的溃兵等待后边上来的步军接收俘虏。
这一大团溃兵在周军的追击下,就像是暴露在烈日下的一坨大冰块,慢慢消融,却又始终存在。正是因为他们的阻挡,张从富一行才得以顺利逃脱,当周军追着这一大团武平军溃兵将将走到清化镇的时候,张从富就已经逃到了敖山砦。
远远地看见乱兵败下来,清化镇早已经紧闭四门,也不管来人是哪一边的,他们都是概不接纳,而追逃双方也都没有闲情去计较镇民的态度,没有谁会有空去准备攻打一个小镇,这一段插曲也就是一晃而过。
而在敖山砦这边,不顾守砦士卒的惊讶眼神,张从富带着亲兵犹如一阵风刮过砦门,马不停蹄地冲进了砦中。
“这就败了?”
这四个字完全不足以表现汪端的震惊,只是作为一个副手,张牙舞爪地质问自己的正职,譬如“这才过去多长时间,怎么就会败了?你到底交战了一个时辰有没有?”,显然是非常不合适的。
“周军太强!军容威武,号令严明,兵器犀利,我军根本就不是对手,野战完全打不过的……”
张从富猛地灌了一口水,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豆大的汗珠就顺着他的动作甩到了地上、几案上,甚至是对面汪端的衣襟上。一路逃过来,张从富都还没有顾得上擦一擦汗,就和得信过来的汪端商议回师朗州的事宜,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必须先回应一下对方的震惊。
“周军强于我军,这一点我们早就料到了,只是强成这个样子……”
汪端还是难掩自己的震惊神色,不过说话间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有把话说得太尽。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就有责难主官的意思了,看张从富败得这样仓皇,责难和追究责任都不是当务之急,也不甚合适。本方败成这个样子,周军的损伤肯定不会很大,怎么看也应该追下来了,大敌当前,现在还是赶紧想一想应对之策为好。
于是汪端打住了关于前一战的疑问,转而说道:“敖山砦的粮草军械都很充足,就是人少了一点,要不要收拢一下从前面退下来的士卒,然后依托此砦阻挡敌军?从澧水那边败下来,指挥使是为了重整旗鼓才抛下队伍急速赶回来的吧,等下应该会有不少士卒退下来的?”
“敖山砦不行!”张从富断然否决汪端的建议:“这里既没有壕沟,寨墙又过于低矮了,人手又不够,肯定是挡不住周军攻击的。从澧水败下来的士卒肯定已经被周军吓破了胆子,就算是收拢到敖山砦之中来,也济不得什么事。”
“野战不敌,连城砦都不能守,那要怎么办?两万人出征,就带着一千多人回朗州?再说敖山砦好歹也是一座城砦,比在野地里的防卫总要强一些的吧,弃了敖山砦跑野地里被周军追上的话,后果岂不是更糟?”
汪端还是舍不得这个地利,也舍不得凑起来的两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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