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五代当皇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保裔
故此,郭炜将各部监军召至广政殿,特别强调了监军在执行军纪方面的权威性和军纪的严格性,并且三令五申,行营所至之处,不得焚荡庐舍、殴掠吏民、开丘发坟、剪伐桑柘,违者定以军法从事。
尤其是郭炜还记得,在他所知的那一段历史中,赵匡胤太放纵手下将领和禁军了,因为出兵人数不能太多,两路大军的总兵力根本就比不过蜀国的总兵力,所以为了激励士气,他在战前就声言自己的目的只在于土地,许诺凡是攻下的城寨,官府只封存其中的军器甲仗和粮草,其余钱帛一律分给战士。
这样的许诺,或许本意是很好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两军相逢勇者胜嘛,如此推理下去,赏得越重就胜得越辉煌嘛,这样就可以迅速地结束战争嘛,然则这个许诺的精神就和严肃军纪完全矛盾了。
重赏并非不可取,但是赏赐必须由上而出,必须是在统一记功之后再由郭炜下令颁发,即便最后从后蜀的府库里面抢来的钱帛都作为赏赐发下去了,最终的结果和事先的许诺并没有什么不同,这种许诺都是非常不明智的。
如果记功、赏赐都统一进行,赏赐在战后颁发,再加上监军严格执法,那么将士们作战时就只需要安心作战,打下来的府库也会配合着接收城市的官员封存,然后就只要待在军营中安心地等待着赏赐就够了。
如果事先就许诺府库中的钱帛一律分下去,那么首先,将士们在作战的时候就会尽想着敌人的府库了,这样固然能够激起非凡的勇气,但是同时也会扰乱了军心,动摇了军纪;其次,因为谁抢了谁得,各支部队之间就不光是在作战中争功了,甚至会不在意作战争功,而是很有可能在战后去直接争抢府库钱帛,这样的话军纪可就彻底没法看了;最后,一旦允许将士们自取赏赐,监军就难以严控其随身物品,那谁还能够保证他们只抢府库而不去抢民财,没有了严格监督就连杀良冒功都能干的军队,还会在乎抢一抢民间?
光是抢府库的话,那还可以说抢的是孟昶,与蜀人无关,只要不引起其他后果,那也就罢了。但是军队要是抢起了蜀地民间,这一乱抢还得了?这样的话,蜀地的民心将如何收拾?
军队不应该是土匪,军功、赏赐和钱财之间可以挂钩,但是必须有组织地进行,有组织地去抢,有组织地去分,而且分多分少得看军功而不是谁抢得多,得由朝廷、皇帝分下去而不是谁抢到谁有。
如果任由军队自己去抢,自己去拿那份赏赐,军队就会变成土匪,而且各支部队之间还会因为分赃不均发生各种矛盾冲突,短期和长期的恶果都是显而易见的。
在短期内,军队成为土匪,从抢府库很自然地就会扩展到抢当地百姓,而荼毒当地百姓必然使得新占领区离心,这种民间的不满如果有心怀不满的降军参与,甚至有因为分赃不均而作乱的本军参与,本来顺顺利利打下来的地盘很有可能就是叛乱蜂起,禁军的很大一部分兵力就会被拖住。
而从长期来看,军队成为土匪,而且抢的是富庶的蜀地,那么从高平之战以后开始的整军之路就可能毁于一旦,军队作战就会不满足于战后基本的***行赏,将来就会发展到开一下弓、发一下铳、挥一下刀矛就要立即见到赏钱,否则就罢工……哦,罢战。
总之,即便郭炜知道有些人喜欢将战争简化为“抢钱、抢粮、抢娘们”,他也不能允许这种简化,或许战功卓著者最终确实是“钱多、粮多、娘们多”,那也必须转好几道手,让郭炜授权来发。
军队的长远建设,远比这场伐蜀之战打得有多快重要得多。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六章 孟昶的对策
第二十六章 孟昶的对策
显德十一年的十月二十八,西川行营的全部将领名单得以确定,禁军四个军司抽调部队的番号得以确定,对驻扎东京的禁军动员已经开始,奉命调遣邻边州郡兵、夫的使者已经驰驿上路,奉命调遣渔政水运司定远军与伏波旅的使者也已经分赴扬州。和州、舒州、蕲州、黄州、岳州等地。
大周的战争机器又一次开动起来。
十一月初一,在崇德殿的饯行宴席举行之前,郭炜在枢密院军咨部运筹司的厢房内会集西川行营的主要将领,向他们作行前的最后交代。
“此番征蜀,乃是我朝用兵准备最为精心的一次,军资充裕,侦候明白,可谓是知己知彼,唯二可忧者,山路崎岖险峻,水路险滩密布,而我军兵力逊于蜀军也。”
郭炜的开场白就有一些泼冷水的味道,不过被选上的禁军将士一个个都是斗志旺盛信心十足的,却是不怕这种泼冷水。
高怀德立刻昂然说道:“蜀军战力远逊于我军,当年取秦、凤之时就已经是明明白白的了。而今我军历经多年的整训与征战,战力更是远优于往昔,蜀军不敢说弱于当日,却也定然不会比当日更强,我军以少胜多乃是必然。”
刘光义马上颔首表示支持:“臣等仰仗天威,又是去讨伐构衅无道之贼,胜固必然。何况我军庙算如此充分,侦谍司沿途勘察本已极为详尽,更有蜀使指陈山川形势、戍守处所、道里远近及蜀军兵力布置,配以眼前这个沙盘,蜀军部署如在掌中,知己知彼无过于此。如此用兵,虽然我军兵少,也是刻日可定。”
“嗯……”
郭炜最为得意的就是军备、情报和庙算了,听袁彦这么一说,不由得微眯着双眼自得地笑了起来。
庙算,可不是演义小说里面的“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古人的庙算也是要用地图、沙盘和算筹的,那是真的要去算的,算战力对比,算后勤辎重,算转运安排……林林总总,要计要算的东西多得很。
在这方面,郭炜可不敢说比老行伍和三司这种专业财计更专业,不过他有的是更多更细致的科学方法,譬如等高线地图的制作和地图与沙盘之间的转换,譬如兵种战力对比的统计学分析,譬如后勤转运的建模和数学工具……在他传授的相关工具主导下,运筹司的庙算能力那是突飞猛进。
有了这些庙算的方法,郭炜又连续从武学毕业生中给运筹司配备了充足的人手,像伐蜀这种始终都会打起来的战争,相关的计划都不知道做出来多少了,如果拿出所有的形势预估和应变方案来的话,前线的将领基本上就只需要在各种方案之中做选择决断,而不需要经常去临时做计划了。
其实运筹司在做完了郭炜交代的每一个目标计划之后,仍然是有许多闲暇的,那些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很热衷于这种纸面上的作战推演,在闲暇之中还不知道折腾出来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应急应变计划,很有可能……郭炜相信,很有可能,敌国的所有可能的突袭,都已经被这些年轻人的虚拟计划给覆盖了,或许在如今大周的枢密院军咨部运筹司的档案面前,已经不存在时代意义上的突袭了。
“嗯,运筹司的这些小将们都非常用功,对庙算都很有心得,此番伐蜀,朕有意让一些做过伐蜀庙算的小将去西川行营,就在两路都部署的麾下做行军虞候,以备战情发生突变时集思广益。”
根据郭炜浅薄的军史知识,不曾带兵打仗的参谋如果一旦有了决断权,那就很可能误国,但是“参谋→基层主官→参谋→高级军官”的培养道路则是卓有成效的,现在他就要开创性地试一试了。
不过在试行之前还要打消领军将领的顾虑:“无妨,尔等无需担忧,这些小将下去只是辅弼主将,并非监军,而且即使是监军,那也不能干扰主将指挥。临阵决断之权属于主将,就连朕都不会干预。”
一直都是静静聆听的袁彦终于色动:“陛下如此推诚,臣等敢不尽心竭力!”
郭炜自然又是一番慰勉……
然后就是在崇德殿举行的***宴会,奉命出征的都以上将领全部列席,君臣之间又是一番相得。
次日,三万禁军从各个军营开拔,来到东京城外集合,两万人出迎秋门,在金明池边聚齐,然后在袁彦、刘光义等大将的率领下向西开拔,他们将在凤州会合秦凤等地的一万州郡兵组成凤州路集团;一万人出朱明门,在玉津园旁聚齐,然后在高怀德、曹彬等人的率领下向南开拔,他们将在江陵府会合自长江下游赶来的渔政水运司各部队,然后上船赶赴归州,组成归州路集团。
从这一天起,郭炜又得在纷飞的马蹄声中去了解军情了,消息从一开始的滞后六七天,如果部队可以顺利深入的话,将来可能就是滞后十多天了。在这样的通讯状况下面,坐在皇宫里面遥控指挥,那只会贻误军机,郭炜可没有那么颟邗,自己细心挑选的主将,自己精心选择的监军,还有一批年轻虞候的辅弼,他充分相信委托授权制的效果。
…………
“什么?!周军出动了,却不是赶去泽州、潞州一带抵挡河东军,而是分别向西、向南?”
皇宫大殿之内,孟昶得知这个情况,不禁大惊失色,失手将正在把玩的玉玦落在阶下。
自从前往河东约盟的密使派出去以后,他就一直心情忐忑地在等待着消息,等着从河东传来的“吊伐之嘉音”,等着密探在大河之南看到“灵旗之济河”,那时候他就要遣前锋出境,让王昭远等人率领大军出斜谷、子午谷,致力于经略关中了。
就算是河东军能力不济,一时攻不破周人沿线的城池,难以实现济河之举,那也应该可以惊扰得周***军前往河东抵御,届时周军主力被河东军牵制,那就一样可以让王昭远等人率军经略关中。
孟昶却是万万都没有想到,河东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河东周边除了戒备森严之外,也没有周军大股聚集,最后等来的却是周军向西、向南进发的消息。
孟昶并不傻,虽然密探只能粗估出发的军队规模有数万之多,他也立即就明白过来,这是冲着他来的。
向西的那支部队,可以从北路攻击蜀地,也可以转向北面去打定难军;向南的那支部队,可以顺江而下进攻唐国,也可以继续南下攻击岭南,当然还可以逆流而上进攻蜀地。
孟昶确信周主不会那么胆大无谋地同时开两个战场,周朝立国以来都没有见过他们在两个方向上发起主动攻击的,因此答案只可能有一个——两个方向将会攻击同一个目标,那就是他的大蜀。
只是孟昶一时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正想着先发制人,还没有等到消息呢,周人却抢着来了真正的先发制人?
“完了!完了!这一定是密使被周人捉住了,周主因此兴师问罪而来……”
李昊在底下跌足长叹,白须白发随着他的激动而飘舞。
虽然孟昶在决定和刘承钧联络以及派出密使的事情上瞒着了老宰相,不过后续向兴州、兴元府等地增兵的动作却是不可能彻底瞒过去,所以李昊已经知道了孟昶和王昭远想出来的这个妙计,当时李昊就差点背过气去。
当前的大局是明摆着的,中朝一统天下的势头几乎已经无可阻挡,作为割据一方的蜀国,如果能够靠着主动修贡保全下来就是万幸了,孟昶不肯屈膝犹自可,怎么会昏了头地妄想从虎口里面拔牙?
与河东联络共同出兵又怎样?即使联络上了,河东也愿意当这个出头鸟,那也得结盟双方的实力够得上挑战周军啊……蜀国就是被郭荣给打得缩回来的,河东又何尝不是被郭荣打得元气大伤,从此再也摸不到泽州的边了?一个成天缩在太原坚城里面挨打的货色,还能去指望他济河?吊伐?
无谋啊!无谋!
现在就更好看了,本来就难以依靠的河东尚未能联系上,却被周人拿住了最大的把柄,这就来兴师问罪了,数万百战精锐如狼似虎地扑过来,蜀兵都是久不经战阵的,且看那个“再世诸葛”如何抵挡。
听到老宰相的嗟叹,孟昶霎时间就是脸色雪白,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密使没能成功地把盟约送到河东的刘承钧,却送进了东京的皇宫,周主这是拿着证据大举兴师前来问罪的。
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没法抵赖的,现在再想要屈膝都已经毫无可能了,说不得,只能是硬着头皮顶上去了,要顶上去,自己可以依靠的也就是眼前这几个人了。
孟昶直愣愣地看着王昭远,喃喃地说道:“周师都是卿所召来,卿当勉力为朕立功啊……”
大蜀广政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三,蜀主孟昶免王昭远兼镇,令其专国中军事,为知枢密院事、同平章事,以检校太尉兼侍中韩保贞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兴元武定缘边诸砦屯驻都指挥使。
同日,孟昶命王昭远为北面行营都统,左右卫圣马步军都指挥使赵崇韬为行营都监,韩保贞为招讨使,武定军(洋州节度使的军号)节度使、兴元武定缘边诸砦屯驻指挥副使李进为副招讨使,帅兵拒战。
混在五代当皇帝 第二十七章 四方反响
第二十七章 四方反响
“周军数万出汴梁,奔西蜀而去?”
太原显圣宫中,三十八岁的刘承钧听着抱腹山人郭无为汇报细作探来的军情,心中百感交集。
抱腹山人郭无为,少年时即博学有辞辩,初为道士,隐居于武当山。
在后汉乾祐年间,三镇叛乱,郭威以枢密使之职率军出征河中,郭无为即杖策谒于军门,期待有所作为。可惜因为他迹近于纵横家一流,郭威虽然欣赏其才学,最终还是避嫌不纳,郭无为遂拂衣而去,隐居于太原抱腹山。
后来中原变乱,朝代更替,刘崇在太原自立为帝,沿用乾祐年号,依附契丹与中原为敌,不几年就在高平大败,太原被围,很快就窘迫而死。儿皇帝的位置到了其子刘承钧的手上,改元天会,以卫融为相,段恒为枢密使,蔚进掌亲军,子刘继恩为太原尹,潜结江南、西川为外援。
因为刘承钧并不是太甘心于儿皇帝的地位,朝夕之间仍想励精图治,期待着在借助契丹力量谋取中原之后再自立,因此日益看重文学之士,颇求有智谋者与之计事。段恒便将郭无为推荐给刘承钧。
刘承钧起初以谏议大夫之职召郭无为上朝,等到郭无为到显圣宫觐见,两人一番面谈,刘承钧迅速被郭无为的见识手段折服,很快就将郭无为升作吏部侍郎、参议中书事。
甫一辅政的郭无为还没有在列国相争中为刘承钧建功立业,首先就在朝堂上尽显其纵横家的本色。
很快,枢密使段恒便因为涉及叛乱,先是被出为汾州刺史,随后即被缢杀,继任枢密使的赵弘又被郭无为逐出至岚州任刺史,老宰相卫融更是主动退避,郭无为最终独揽大权,身任左仆射、平章事兼枢密使。
不过刘承钧并不后悔,因为郭无为确实能干,而且只要不和他争权的话,他也是可以重用几个有能之士的。
五台山僧继颙是刘守光的幼子,在刘守光死的时候因为年幼而获免,削发为僧出居五台山,为人多智数,善谋利,郭无为闲居抱腹山的时候即与其有所交往,秉政之后即将继颙荐于刘承钧。刘承钧以继颙实为宗姓,即拜为鸿胪卿,参议国事。
继颙却也没有辜负郭无为的荐举和刘承钧的器重,在国计方面很是助了刘承钧一臂之力。
首先是五台山近契丹界,而继颙能讲华严经,颇得四方供奉施舍,因此每年都能得邻近的契丹部族献马数百匹,这每岁数百匹马和数量更多的牛羊也就补助了国用;其次就是继颙还懂得探矿,他竟然在团柏谷发现了规模不小的银矿,募民凿山,取矿烹银,官收四成,刘承钧以狭小的北汉既要做儿皇帝奉承契丹,又要养兵抗衡中原,这个银矿的收入居功不小。
现在郭无为又来向他汇报中原的最新军情了。
据郭无为派去的细作回报,最近这段时间周朝在河东沿边盘查极严,好在这几个细作是扮作了猎户樵夫,探听来的情报也是全靠脑子记忆,如果身上有任何夹带的话,这次他们就回不来了。
幸好最后确认周军的目标的确是西蜀,不然太原又要因为周人骤然间的戒备森严而风声鹤唳了。
只是为何周军去征伐西蜀,却在河东周边戒备森严呢?刘承钧想不明白。
“郭卿,难道周主这次伐蜀乃是倾巢而出,所以才在边境戒备谨严,却是唯恐我军获知消息,从而兴兵南下乘虚直捣汴梁?”
刘承钧对郭无为非常器重仰赖,原本在谈话间是要叫对方表字的,但是郭无为的表字太奇怪了,居然是“无不为”,真是尽显其山人本色,这飘逸固然是飘逸了,刘承钧却是不太好叫出口,于是只好一直使用这样普普通通的称呼。
“陛下,并非如此。周军此次才不过出兵数万,那汴梁城内的禁军怕不有十万之数,如今尚存禁军数万无疑,定不至于怕我军南下。至于周人为何在边境戒备森严,臣也是不知。”
郭无为真是不好说得,刘承钧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真正认清楚形势,周人对付河东哪里需要汴梁城内的禁军啊……河东军兵力不过三万,战力还不如周人的藩镇,周人的建雄军、昭义军和成德军这几个藩镇,加上那里的驻屯禁军,就足以将河东军堵在太原左近出头不得了。
汴梁城内的那些个禁军,可以说是要防范契丹,甚至可以说是要防范唐国,却绝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是防范河东军的。不过更准确地说,汴梁城内仍然留驻数万禁军,根本上还是为了防范周人的其他藩镇,如果周主率军亲征,并且带上了主要的大臣的话,那汴梁城内不留大军都无所谓。
“是朕妄自尊大了……我军连潞州李继勋、镇州郭崇和晋州杨廷璋都打不过,前几年就看不到潞州和晋州的城头了,近几年更是连失乐平、辽州,沿边山寨丧失数十,周主如今何曾会将我看在眼中啊……卿大可不必讳言。”
看到郭无为一脸不以为然的神色,虽然他并没有说得太透,刘承钧还是明白过来了,于是颓然一声长叹,自怨自艾了一番,然后继续推测道:“然则周主是怕大辽乘虚重夺南京道?***我方的消息是怕我传讯于大辽?”
郭无为点点头,这样猜测倒是虽不中却不远矣,可惜这样的良机出现了,自己这边却还是根本就抓不住:“陛下此言有理。可惜大辽通常是在九月进兵,如今已经快要到十二月了,草原积雪觅食困难,马匹牲畜也开始熬冬掉膘,如果事先没有准备,此时是很难聚集大军的……更可惜的是,大辽在九月间遭遇黄室韦部叛乱,部众掠牛马而去,统军楚固质虽然邀战败之,降其众,西北招讨司却也因此而元气大伤。如今又听闻乌古部不稳,大辽已经是自顾不暇,纵有重夺南京道的战机,也只能是徒呼奈何了。”
“朕就只能这样看着周主一步步地削平四境?看着郭氏连续三代窃据帝位,朕身负家仇国恨却是始终难伸?最后还要看着周主举中国之力加兵于我?”
刘承钧很不甘心……看着世仇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自顾自地做着事,而自己却无能无力,刘承钧不禁发自内心地忧愤难当。
郭无为除了同情地看着主上,也是一筹莫展,虽然他的纵横术已经是出神入化,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北汉仅仅居于残破河东的一隅,怎么去和据有淮南、关中的中原抗衡?就连倚为强援的大辽在周主面前都是大败亏输,那还能有什么良策?
…………
“周主遣大将率数万禁军出了大梁,前去平蜀了?”
黑河平甸,契丹天顺皇帝的冬捺钵之地,国舅别部的一个毡帐之内,萧斡里咬牙切齿地问完这句话,右手握着的酒盏已经被捏扁了。
“可叹天顺皇帝昏庸!郭家小儿在南边不断兴师连取州郡,天顺皇帝却是游畋无度、宴饮达旦,不知规复南京道,不知理政治民。如今周军大举伐蜀,东京一定颇为空虚,幽州一旦遇警,短期内恐怕是等不到援军的,可惜天顺皇帝根本就不知道乘虚而入。”
在单独面对萧斡里的时候,赵阔是什么都敢说了,因为他们现在有着相同的仇恨目标,已经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了——自从被周军的火铳打坏了尾闾,骑马就会被同族显贵们嘲笑,萧斡里已经把周主郭宗谊恨到了骨子里去。
而且现在萧斡里对耶律述律的不满更是溢于言表,赵阔在言语间对耶律述律不敬也就没有丝毫的顾忌了。
“东海先生料得差了!”
萧斡里苦笑了一声:“天顺皇帝确实是只知道终日酣饮沉睡,却不知道乘虚而入经略天下,不过如今眼看着周人四境空虚,大辽也没有兵马可以调动的……”
“大辽下面的各部族竟然如此不稳?!”
九月份的黄室韦之叛,赵阔也听说了,而且他更知道这都是因为耶律述律失政所致,既然是失政,那么肯定就不会仅限于黄室韦部,所以一听到萧斡里这样苦叹,赵阔就有些明白了。
“九月间叛乱的黄室韦,其实就是往昔的小黄室韦,还有大黄室韦,而今叫做突吕不部,大小黄室韦之外尚有附庸为乌古部,如今均有不稳之征……其实休说这些部族了,天顺皇帝喜怒无恒,司鹰者有小失意辄死,或加砲烙、铁梳之刑,五坊人都是暗中不满,国中潜流四伏啊……”
萧斡里在那里单纯地感叹,听他说话的赵阔却是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居然招致国人如此不满?潜流四伏……”
…………
“中朝大军转向凤州,是要去伐蜀,并非对我有所图谋……”
夏州的定难军节度使府衙,太傅、西平王、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听完长子定难军衙内都指挥使李光睿的汇报,不动声色地评论着,其实在暗中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自大周建政以来,定难军就已经很难在延州等地占到什么便宜了,郭荣在高平之战以后给定难军的无形压力也是越来越大,到了当今的这个皇帝郭宗谊,北伐幽蓟,南取荆湖,就更是让李彝殷凛然生惧,总觉得说不定在哪一天,朝廷的大军就出现在夏州城下。
这次朝廷数万禁军大举西进,就让李彝殷大为戒备,幸好大军在华州那边不曾逆河而上,最终还是去了凤州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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