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风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离儿
“这倒是,”叶琨突然清了清嗓子:“亲共分子猖狂至极,中央地方都为此头疼,此诚内忧外患,令人顾及不暇。”
叶珣突然炫耀说:“叶珣这几日,在和大哥学习无线电询,已经能使用汉斯密码和监听拆装电台了。”
叶琨不屑道:“掌握常用的技术就好,窃听监听之流,小人行径,不学也罢。”
叶珣放下电话,久难平静,庆幸自己没有直截了当,就算电话没有被监听,房间内也不定没有窃听装置,叶珣暗恨自己的冲动,若是因为一个电话惹了乱子,定然追悔莫及的。
心中反复揣摩二哥的对答,“比家中清闲”,该是指南京的态度还算稳定,“亲共分子”或许侧指沈司令,“令人不暇顾及”,就是说老头子无暇处置他,应该还是安全的。叶珣心里清楚,沈司令亲共,没有丁点好处,大抵被抓的是东北大学的学生,才让前者愤恨如此,一怒之下掀翻了天。最后的几句,不过他们兄弟不齿上头的手段,发泄几句,但愿别给哥哥造成什么麻烦。
叶珣思考着转身,一堵人墙挡在面前,叶珣险些撞上,慌忙抬头,见是父亲,这个时间,真想不到父亲会在家里。
叶珣着急问;“爹,南京可有什么通电?”
叶启楠蹙眉问:“见到卓小姐了?”
叶珣没心情交代卓铭瑄的事情,尽量的平心静气,对父亲解释:“报纸上说,沈司令抄查了省党部,惹了很大的乱子,我担心老卢对司令下手。”
“所以打电话给你哥哥?”叶启楠问,铁青着脸。
叶珣心慌起来:“只……只是闲聊几句,没有其他的意思。”
“跟我过来。”叶启楠吩咐一句,负手往楼上走去。
来到书房,叶珣跟在身后锁了门,见父亲指指眼前的地板,兀自坐到一旁沙发上翻书。
叶珣不情愿,凑过去耍赖,给父亲捶背:“地上太凉了,爹饶了珣儿一次吧。”
“在这,还是在厅里,你自个儿选。”叶启楠翻着书,头也不抬,又似乎心不在焉的想事情,总之不去理会叶珣的反应。
叶珣老老实实跪下来,低着头,默默的数着木质地板上的条纹解闷,天知道父亲要罚他多久,是因为早上说错了话,还是因为一个电话。总之父亲越上年纪,就越是不讲理,待他,也不似过去的疼爱放纵。
作者有话要说:不太舒服,来晚了,鞠躬。
下章小虐一下珣儿,求冒泡。。。
烟华风云 第75章 难言之隐
这样想着,一时觉得委屈,加之膝盖下冰凉刺痛,鼻子发酸,双眼变得模糊。叶启楠无意间抬头瞟了他一眼,就见叶珣低着头,双肩微颤,不过多久,一粒晶莹的珠子从下巴上滚落。
“珣儿?”叶启楠低头去看,叶珣没理他,肩膀抖得厉害。
“叶珣!”叶启楠沉下声音:“爹在跟你说话,什么规矩?”
叶珣抬起头,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泪痕,赌气说:“叶珣不懂规矩,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叶启楠猛的扬起手,叶珣下意识闭了眼,感到脸颊一热,等了片刻,没有迎面而至的耳光,父亲的大手滞在空中。叶珣忍不住眼泪,委屈难受,除非气急,父亲不会冲动的打他耳光。
叶启楠将举着的手缓缓放下,无奈的叹口气,指了门后的墙角:“去,家法取过来,不懂规矩,爹可以教你!”
叶珣看着父亲,难以置信,为这样一点小事,爹会对他动手?
“二十下,自己去!”叶启楠疾言厉色的呵斥。
叶珣微微一颤,没有动,满脸写了不忿。
“四十!”叶启楠提高了嗓音。
依旧不动,叶启楠没了耐心,兀自去门后取藤条。
叶珣目光跟着父亲,此时倒没什么惧色了,二十四十有什么区别,横竖不能将他打死。这根漆黑色的藤条,叶珣早已经熟悉,第一次被它荼毒——叶珣一向称之为荼毒——还是因为杨五哥胡闹戏耍,挨过,咒骂过,偷藏过,但永远躲不开,逃不掉,仿佛一条锁链,一块烙印,无形的,却是永远的捆绑桎梏,让他时刻记住作为家族的一员,心甘情愿,却刻骨铭心。
叶珣不及顾影自叹,父亲拎着藤条走到墙根,示意他过去。
跪得久了,双腿有些酸麻,没能站直,又摔回去,膝盖死死的磕在地上,断裂一样的疼。叶启楠蹙了眉,按捺住没去管他,见他倔强的站起来,能正常走路,这才放下心来。
叶珣面墙站好,腿上没力气,有些抖,还未站稳,身后一阵尖锐的刺痛袭来,叶启楠一藤条抽的他站不稳,扶着墙才没有摔倒。
“抬头挺胸,站直了!”叶启楠用藤条规整着他的军姿,踱了两步来到叶珣身侧:“为什么打你,我不说,你自己心里清楚。爹说出的话还没有收回的时候,四十就是四十,再疼也给我忍着,敢乱动乱躲,重新来过。”
叶珣知道,父亲是责怪他不懂得谨言慎行,回家之后,叶珣在这点上挨的打不算少,无意间对杨五透露父亲的心意招致他的杀心,舞会上含沙射影指责委员长误国欺民,替朋友签盖公函造成通匪之失,重伤钱耀文,被人酒后下药,等等等。但叶珣从未见父亲这样的疾言厉色,即便是开祠堂,挨军棍,父亲也会他安慰,会讲道理,让他心服。
叶珣咬了嘴唇,眼泪在眶中打转,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身后传来藤条破空的声音,很瘆人,像划碎了凝滞的空气。双腿一紧,藤条却似乎久久没有落下来,叶珣回头去看,父亲正拿藤条挑弄着他的腰带,棕色的宽腰带,上印yx两个字母,非常精致,是父亲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与一只皮夹配套。
“裤子。”叶启楠说着,鞭梢点点他的皮带。
“士可杀,不可辱。”叶珣低声嘟囔着,咽了口泪,似乎不打算在父亲面前低头。
叶启楠也不多说,扬了藤条抽过去,只一下,叶珣立足不稳,扶了墙壁才勉强站直,第二下,第三下……叶珣忍不住呻吟出声,疼痛生逼的眼泪出来。
叶启楠适时停了手,摆弄着藤条等他。
叶珣哆嗦着手去解皮带和裤扣,眼泪簌簌的,却似乎得不到父亲一丝同情。
白皙的皮肤上只横亘着一条伤口,突兀在臀峰上,渗着血珠,红肿发烫,突突的跳着。五鞭抽到一处,真是让人崩溃的疼。
叶启楠忍了心疼,甩手又是一记,抽到腰臀处,鞭起处变得煞白,而后血液回涌,立时浮起一道檩子,叶珣往前一晃,赶忙撑了墙壁,呼息急促。
“稳着点!”叶启楠训着,不待叶珣平稳了呼吸,下一记已经追上来,紧落在下面半寸。
叶珣喘息声越发的急促,叶启楠不给他歇气的机会,一鞭一鞭紧排着往下打,避过最重的那条伤口,抽至大腿,二十几条僵痕布满臀腿,满是血檩,高低不平,红肿的厉害,看着骇人。
叶珣虚弱的扶着墙,摇摇欲坠的样子,身上随了每一下抽打颤抖,咬了嘴唇尽量不出声,实在忍不住时,也会发出从牙缝挤出来的呻吟声。
抽到大腿根,叶启楠停了手,容他歇了口气,看到叶珣额头的碎发已经被打湿,眼泪花了脸,浓密的睫毛上沾了两滴,恰是对着窗外的光线看,晶莹剔透,更是可怜。
叶珣双腿不断的打颤,濒临崩溃的边缘,能撑着墙站直站稳全凭意志。
约两分钟过去,叶启楠重新抖了抖藤条,叶珣的喘息已经平静,身上的疼痛却放大了一倍,万虫噬咬般痛苦。冰凉的藤条已经抵上皮肤,重新抵在腰臀处,准备重叠这伤口再来一遍。
藤条划过空中,狠狠地,叫嚣着,抽在身上,叶珣一声呜咽,扭曲难听的声音倒是惊到了叶启楠,然后看着叶珣摔倒,重磕在木质地板上,汗水掺着泪水甩到地上,叶珣看的清楚,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只一阵又变的清楚,想起父亲说过的话,躲了动了就要重新罚过,多想晕厥过去,疼痛却越发剧烈,让他更加清醒。
叶珣变得慌张,像一头受惊的小兽,蜷缩在墙根,没有声音,嗓子嘶哑干涩,没力气出声,只有不断的眼泪,只有不由自主的颤抖。
“混帐!”叶启楠恨铁不成钢的骂着,“一个比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有朝一日,叶家都要毁在你们手里,我宁愿亲手打死你,好过日后受外人的欺辱。”
叶珣浑身颤抖,泪眼迷蒙,充满了惊惧惶恐。
“哭!今日在爹的眼前可以哭,日后误国败家,你跟谁去哭!”叶启楠骂的很重,却看他这副样子也不知听进去几个字。
“你自己想想吧。”叶启楠将藤条扔在地上,摔门离开了书房。
叶启楠出门便喊人叫了陈家良过来,当老梁带人来到书房时,叶珣依旧瑟缩在墙角,两眼通红,哆嗦着嘴唇自言自语,听不清在念叨什么。但凡有人靠近,叶珣竭力的挣扎扑腾,不允许任何人碰他,梁管家为了给他整理衣裤险些闪了老腰,最后索性拿了条被单裹了他,叫人背着抱着弄回房间。
叶珣的情绪异常不稳定,浑身不住的发抖,上下牙齿都在打颤,像是中了风的病人,看到叶启楠,则上述症状程度翻倍。陈家良无奈,轰了所有人出去,给叶珣注射了镇定剂,又在消炎的输液瓶中加了安眠药物,忙了半个钟头才安稳下来,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叶珣睡得很熟,就着露台照进来的月光,隐约看得到手背上忘记还未撕去的胶布,叶启楠去洗手间弄了盆热水,躲了床脚摆着的吊瓶架坐在床边,拉开夜灯,用热毛巾给叶珣擦了把脸,又洗干净捂在他的眼睛上,哭了这么一顿,明天眼睛必会肿了。
叶珣感到不舒服,扭脸躲了父亲的手,却没舍得醒来,叶启楠暗怪陈家良下药太猛,伤了脑子可怎么是好。
“儿子,”叶启楠伸手理了理叶珣的刘海,额头有些发热,陈家良也说过低烧是正常的,叶启楠曲起手指刮了刮叶珣的脸颊,又忍不住轻轻捏了两下,“你这幅样子,爹怎么能放心。”
“爹何尝想这么管你。如果爹能庇护你一辈子,必然许你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可偏偏咱们爷俩生错了世道,爹不能害了你,往后的路太长,也太难,如何走下去还要看你自己的,你倒是……给爹争口气呀。”
靠门的墙上,挂了叶珣母亲的照片,是叶启楠找出底片洗给叶珣挂在房间的,照片上的戚氏还不及叶珣现在的年纪,如花般的少女年纪,优雅又略带俏皮,幽光中微微的笑,看着叶启楠,目不转睛。
“别这么看着我,有罪恶感。”叶启楠扶着相框,忍不住向她倾吐:“我不疼他?我哪里不疼他?再心疼,也不能含在嘴里带着他去见你。”
叶珣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初入冬,天亮的晚,看了眼挂钟,九点多了。身上的疼痛稍缓,撑一撑还可以下床走路。
想起昨夜隐约听到父亲的声音,眼皮太重,醒不了睁不开,却听得还算清楚,父亲似乎……在跟母亲讲话。叶珣自嘲的笑笑,梦里吧。
小可奔到身边扶他,不情愿的转告:“大帅在楼下餐厅,吩咐您醒了就下去,您……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一场阴谋正在暗暗上演~~~
烟华风云 第76章 名义避寿
小可奔到身边扶他,不情愿的转告:“大帅在楼下餐厅,吩咐您醒了就下去,您……行吗?”
不行又怎样?叶珣赌气的想:人微言轻,父亲的吩咐他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小可奔到身边扶他,不情愿的转告:“大帅在楼下餐厅,吩咐您醒了就下去,您……行吗?”
不行又怎样?叶珣赌气的想:人微言轻,父亲的吩咐他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怪冷的,给我拿衣服。”叶珣吩咐着,兀自去换下睡衣。
小可替叶珣挑了件宽松的西裤,又交待道:“大少爷,一早来电话来,让您有空去司令部帮他。”
叶珣下楼的时候,父亲在餐桌前看报,大厅里空荡荡的,餐厅里除了修剪盆景的张姐也没有其他人。叶珣被小可搀着,走楼梯很费劲,牵动身后的伤口,火辣辣的蛰咬的疼。来到大厅,叶珣逞强的推开小可,自己往餐厅走。
叶启楠从报纸后抬眼,上下打量了叶珣,蓝格子衬衣外套了件开衫毛衣,毛衣很薄,叶珣一向不喜欢穿的鼓鼓囊囊,哪怕他最怕冷。
叶珣立在餐厅门口,规规矩矩的摸样,微微颔首:“父亲早安。”
叶启楠牵了牵嘴角,不动声色的吩咐:“坐。”
叶珣皱了皱眉,好在入冬时家里的椅子都垫有椅垫,迟疑着拉开靠门的那把椅子,平日里用餐,父亲总喜欢让他坐在身边,指望扳扳他挑食的毛病,可如今,叶珣巴不得多出一条对角线的距离。
叶启楠面带不满,阖上报纸扔在餐桌上,敲敲一旁的桌面:“到这来。”
叶珣犹豫一下,将拉出来的椅子重新推回去,走到父亲身边,小心翼翼的坐了,忍着疼,沾了三分之一的椅子。从头到尾低着头,没有看父亲一眼。
叶启楠看了眼张姐,张姐会意,搁下剪刀去了后厨。
叶启楠敲敲桌子,总算引得叶珣抬头看他一眼,问他道:“我是谁?”
叶珣一怔:“父亲。”
“谁?”叶启楠又问,威胁的味道很浓。
“……爹。”叶珣挑眼看看父亲的脸色,不情愿的吐出一个字。
“爹会害你吗?”叶启楠声音凌厉了几分,目光有些灼人。
叶珣将眼神移开,轻轻摇头,呆呆的出神。不待叶启楠再开口,张姐带着小丫头小梅端上两份早餐,两块三明治,一个煎蛋,大半杯牛奶。叶珣看看父亲面前的食物,近晌午了,家里人都出门各忙各的去了,父亲竟然等他起来才用早餐。
叶启楠没再说什么,拿起餐具吩咐他吃饭。
叶珣显得十分惴惴,刀叉都不敢碰撞餐盘,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牛奶发愁,他最厌恶牛奶的味道,闻到都忍不住想吐,平日胃口好了,多加糖或许能喝下一些,碰上父亲强迫,多是撒娇耍赖换上柳橙汁。叶珣想了想,长吸口气,端起杯子一气儿灌下去,喝得太快,被呛得咳嗽,险些将喝下去的东西呕出来,捶了胸口往盥洗间跑。
叶珣撑着水池漱了口,看到镜子里的倒霉相就心烦,用凉水狠狠洗了几把脸,甩甩脑袋,水珠溅到镜子上。再回来时,脸上还残留着水渍,刘海湿漉漉的,竟显得有些憔悴,一楼的洗漱间是共用的,叶珣哪里敢用墙上的毛巾。
见到他这幅样子,叶启楠没得心疼,一把将他拉到跟前,扯过干净的餐巾给他擦脸。
叶珣一躲,忙伸手去接:“我……自己来。”
叶启楠愣住,半晌,才将手中的餐巾递给他,一声无奈的叹息,重新将报纸拿起来,却一眼都看不进去。故作随意的吩咐叶珣:“好好歇歇,养好伤,过几日随我去西安,委员长的五十大寿,领你去见见世面。”
委员长祝寿,何以去西安?叶珣底下头,没有提问,没说同意,也没有反驳,轻轻颔首,准备离开餐厅。
“干什么去?”叶启楠喊住他。
“换军装,去司令部帮大哥。”叶珣突然转头:“爹,陵南路一带出现奇怪的电波信号,使用汉斯密码,手法很特殊,隐藏的极好,现在已经锁定了具体位置,大哥正亲自破解,请示父亲该如何处置,叶珣险些忘了,误了大事。”
叶启楠点了点头,没有过多震惊,只是吩咐说:“转告你大哥,严密监控,切勿打草惊蛇,当然,必要时候便宜行事。”
叶珣应是,离开餐厅,走起路十分小心,却又极力掩盖双腿的瘸拐。一夕之间,叶珣的变化很大,叶启楠心下怀疑,莫不是昨晚的话叫叶珣听到了什么,或是一时赌气,摆出这不冷不热的脸色呕人。
叶珣敲敲电讯处的门,靠门的小秘书摘下耳机,将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小声,指了指房门紧闭的里间,努力压低了声音:“主任吩咐,您过来就直接进去。”
叶瑄里间在埋头工作,满屋都是演算的稿纸,墙上也贴了不少计算公式和结论,叶珣进来都不曾抬头。叶珣将父亲的话对叶瑄交代一遍。
叶瑄解释说:“这个电台代号‘发条’,情报处的一位老人说,同样的发报手法,他在大约三十年前见到过,持续两个月,就消声匿迹了。”
“是什么样的手法。”叶珣好奇问。
“非常不符合中国人的发报习惯,应该是日本人惯用的手法。”叶瑄搁下手中的红蓝铅笔,眼神无意扫过叶珣的脸,又扫回来,聚焦,关心的问:“脸色不好啊。”
“没……没睡好。”叶珣含糊的回答,俯身收拾地上铺满的纸张,扯了身后的伤,疼的渗出冷汗,转移话题:“没记错的话,大哥大学里修的是数学?”
叶瑄笑笑不可置否:“都是数字,数学和密码学只隔一层纸。”
叶珣低头,看到叶瑄的轮椅,轮椅上搭着毯子,轮子辐条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看起来冰凉无比,就像几年前见到大哥,觉得他凉的没有人气,做事极端,高深莫测。其实,人人之分,无非是角色不同罢,*面具下的灵魂,恐怕是一样的脆弱易碎,如果叶瑄不是叶家的子弟,或许会成为一位造诣极深的密码学家。
“你今天怎么了?”
大哥诧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叶珣恍悟,收拾了稿纸站起来,活动活动酸麻的腿:“没事,就是有点担心,我亲身经历过‘沈阳事变’,特别害怕。”
叶瑄安慰他:“不用怕,你不是一个人。”
“可是华阳是一个人。”叶珣脱口而出,“他的失踪,一定与日本人有关。还有二哥,老卢扣了他,逼父亲内战,一旦日军入青城……”
“叶珣,”叶瑄打断他,“长大些吧,学学你二哥,有点承担。”
叶珣晃晃头,使自己清醒一点,坐到发电机后接线,戴上耳机,突然又摘下来:“委员长要去西安避寿,父亲在邀请之列,要带我同去。”
叶瑄若有所思:“怕是名为避寿,实为督战呢。”
叶琨随卢秉正及夫人乘飞机前往西安,一周后是卢公的五十寿辰,他借此避寿西安,所谓的“长久以来国事操劳,心神疲惫,去散散心”。
叶琨也觉得累,在家时,有做不完的军务,稍有不慎,即被父亲苛严的家法夏楚加身,也从没觉得这样累心。
叶琨刚直,最不善寒暄应酬,最不屑察言观色,此二者不出半日被他尝遍。直白的说,伺候人的活不好做,何况伺候的是国家元首。如此想想,也理解叶珣的从前过的辛苦,父亲待他严苛,他也是叶家堂堂正正的少爷,不需要发愁吃穿用度,不需要看人眼色卑躬屈膝。
“子晖,还不曾来过西安吧。”卢夫人突然开口,卢秉正原在闭目养神,听此一问,睁开眼笑吟吟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叶琨。
叶琨带了谦恭的笑:“儿时来过,已记不清了。”
“六朝古都,实乃我华夏文明之积淀,值得一游啊,只可惜……”卢秉正说着,话锋一转,眉心微蹙:“只可惜,如此圣地,被赤匪搅扰的不得安宁——何止西安,十余年的匪患,全中国,有几时安宁过。”
如此敏感的问题,叶琨低下头,想要逃避。
卢秉正冷笑一声继续说:“党国内有些人,对‘攘内必先安外’的国策领悟不足,盲目举发抗日言论,怎知祸起萧墙的道理,更甚者‘两广’的闹剧,存心不良,却打着抗日的旗号蛊惑国民。子晖啊,你怎么看?”
叶琨知道他必这么问,背后乍有些发冷,或许现在的他并不代表他一人,代表的是父亲的看法,青城的倾向。但如此微妙的问题,要他怎样回答,拥护国策,莫说他自己鄙夷自己,与父亲的意向也并不相符,支持抗日,眼前这关比不好过,或许未来几日更不好过。
沉吟片刻,叶琨坐直了身子冷静道:“叶琨是党*人,军人讲的是纯粹、忠诚、服从,正如此来,叶琨关心委座的安危胜于一切。”
卢夫人笑嗔着丈夫:“不是散心么,又把气氛弄得这么严肃。”
正当叶琨怀揣小兔般忐忑着,飞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叶琨总算有借口站起来:“大概是遇到了强气流,我出去看看。”
飞机抵达西安时已是夜晚,沈子彦司令与西安绥靖公署主任李裕臣亲自来机场迎接。夹道官兵立正敬礼,军靴声整齐划一,甚至盖过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沈子彦看起来精神焕发,比从前强壮了不少,一身黄绿色军装,外套了军呢大氅,手套洁白,武装带、衣扣打理的一丝不苟。叶琨不由心生鄙夷,坊间谣传这位少将军打算“失之东北交之西北”,而今看来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寒暄之后,卫队护送他们去往行辕。
叶启楠携叶珣两日后抵达,叶珣不辞旅途辛苦,先去拜访沈子彦,又见到了杨小姐,杨小姐很热情,为他做了点心。其实叶珣更喜欢沈夫人连凤仪,温柔娴雅,果真有种凤仪天下的气质。
玩到天晚,沈子彦叫他留宿在官邸,叶珣推辞,怕父亲怪罪。
被送回酒店时,一辆黑色别克同时停在楼下,天色昏暗,车头好似插了展青天白日旗,在夜风中抖擞。
叶珣对司机道了谢,关上车门,才看清车上下来的人,叶珣远远的喊:“二哥!”
叶琨抬头,叶珣迎上去,绽开笑靥,叶琨亦笑的温和,原地冲叶珣张开手,兄弟二人无言相拥。
作者有话要说:偷懒了n天,莫拍otz~
烟华风云 第77章 父子三人
将近十一月份,西安的气候已经称得上肃杀,叶琨初到西安时听李主任闲谈,说今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早,天气格外冷,往年就算是腊月,也到不了这样温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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