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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若水
琰!这称呼更是暧昧之极。
楚琰并未理会于她,眸光冷寒,落在天瑶身上。“送太子妃回府。”
“是。”赤焰躬身领命。
“丝言不知是太子妃娘娘,还望娘娘恕罪。”女子巧笑嫣然,盈盈一拜。
丝言,慕容丝言。慕容复独女,雍州城出了名的美人。呵,楚琰来雍州城不过是数十日的光景,竟已发展到携手游玩的地步,她是不是该大赞太子殿下的魅力无边。
“慕容小姐有礼。”天瑶微俯身行还礼。
“娘娘,请吧。”赤焰躬身俯首道。
天瑶冷然,拂袖离开。此时,云剑跟了上来,对这样的场面,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漠然的看了一眼楚琰,转身跟随天瑶而去。
马车前,他将她拦下,剑眉紧锁。“阿瑶……”
“云大哥带天瑶出府,就为了看这场好戏吗?”天瑶清冷的笑,目光幽暗的扫落在云剑身上。
云剑沉默无语,亦或说,他无从反驳。他是男人,他承认他嫉妒楚琰,嫉妒的要命。只因,他见过她的美,从此,便再无法放手。
天瑶苦笑,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又怎能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云大哥何必多此一举,阿瑶对他,从未有过期许。”
她眸中的落寞,无来由的刺痛了云剑心口。
她矮身进入车中,马车缓缓使动,与云剑擦身而过。他依旧僵直的站在原地,无丝毫反应。唇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
注定是无眠的夜晚,天瑶坐在庭院中,随意的把玩着石桌上的冷暖玉棋子。白皙的两指夹着黑色棋子,在夜色中,分外鬼魅。
暗夜中,一道白影飞过,发出悦耳的清鸣声,天瑶抬眸,竟是一只通体纯白的云雕。
一时兴起,指尖轻弹,一颗剔透的冰珠向着白影的方向飞去。云雕羽翼折伤,扑扇了几下翅膀,掉落于地。
她蹲身将受伤的它从地上抱起,拥入怀中,嫣然浅笑。“这回你可飞不了了,就留下来陪我吧。”手掌轻抚摸着云雕的羽翼,拉过尖利的爪玩耍。意外的发现了挂在鸟爪上的银环,环中藏着一张薄薄的纸笺。
天瑶好奇的展开,瞬间脸色大变。
这信是她爹爹回复太子楚琰的,答应三日后,调动边境百万大军支援雍州。
天瑶用力将信笺握于掌间,许多事在脑海中逐渐清晰。呵,原来这才是他将她带到雍州的目的,什么死生相随,不过是骗人的鬼话,而她竟真的相信。
跌跌撞撞的向着楚琰的院落而去,沿途的丫鬟侍从见了她,纷纷跪拜于地。而天瑶全无心思理会。
太子门前站着端正的立着几名青衣侍卫,见了天瑶,急忙俯首跪拜。“属下见过太子妃娘娘。”
天瑶趁此空荡,云袖一拂,推门闯入。而下一刻,便僵直在原地。
屋内,牙床凌乱,楚琰身着杏黄中衣,正慵懒的靠在窗前的太妃椅上,一双过分美丽的凤目中染着淡淡**之色。而他的怀中,正拥着一位美貌女子,她胸前衣襟大敞,洁白的胸脯上点点玫红。
天瑶脑中一片空白,生硬的别开眼眸。
楚琰眸光幽冷的扫落在她身上,眉宇间带着疏懒,指尖随意的拉拢慕容丝言胸口的衣襟。
“有事?”他倦怠的开口,语调中全无情绪。
天瑶将头压得极低,用力的咬着唇片。“还请慕容小姐回避。”
慕容丝言眼角的眸光撇向天瑶,眼中一闪而过怒怨。“殿下。”她靠入楚琰胸膛,语调极是娇柔委屈。
“先出去。”楚琰将她从怀中推开,起身,扯过一旁的锦袍披在肩头。
丝言无奈起身,拖着长裙离开,与天瑶擦肩而过之时,侧目冷冷的撇了她一眼。
房门被轻声合起,屋内瞬间沉寂了下来。
楚琰眸色幽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她赶走,太子妃可是要代替她侍寝?”他邪魅一笑,指尖随意的挑起她的下巴。
天瑶侧头避开他的钳制,恼怒的将手中纸笺丢在他身上。浅薄的纸片被揉做一团,顺着他的衣角滑落。楚琰墨眸一沉,唇角的笑意逐渐敛起。
“这就是你带我来边境的用意?”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他眉宇冷漠,声音极是淡然。
天瑶痛苦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眸中一片清明。是啊,她还期许什么呢?他本就是无心之人!
“私调大军是死罪,天瑶会成为沈家的罪人。”
楚琰淡漠的看着她,全然不为所动。
呵,冷漠无情,这才是他的本性。天遥苦笑,骄傲的仰头对上他的目光。“我绝不会让你动沈家分毫,楚琰,别逼我,否则,我们玉石俱焚。”
天瑶云袖扬起,一股寒流从掌间流出,寒气强势,打在一旁的桌案上,红棕木桌瞬间崩裂坍塌,案上文房四宝古董珍玩纷纷摔落在地。
天瑶拂袖而去,房门一开一合,发出巨大的碰撞之声。楚琰负手而立于原地,望着那抹娇弱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戏谑一笑。
张牙舞爪的模样,倒是极有趣。
晨起后,云剑四处寻不到天瑶的身影,只从侍从的口中听说,她昨夜出了楚琰的院落,便向后园而去。
兜兜转转,终于在后园花树旁寻到了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她孤零零的瘫跪在院中,头上身上尽数湿透,云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她赢弱的身子从地上抱起。
“是他将你弄成这样?”他闷声问道,剑眉紧锁,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不,不是,是我自己。”天瑶摇头,面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
水是她自己泼在身上的,清晨衙役刚从古井中打上来的,浇在身上,冰冷刺骨。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
“傻瓜!”他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紧紧的。
天瑶挣扎着脱离他的怀抱,吃力的从地上爬起。唇角弯弯上扬成完美的弧度,却是极苦涩的。“你知道的,对不对?”
云剑目光躲闪,他自然知道天瑶所指是沈家一事,没想到这么快她就知道了。
天瑶不傻,自然明白他的躲闪意味着什么。唇角笑意加深,越发苦涩。“原来你知道,原来你也骗我。”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二十八章 还好,射中的不是他
她踉跄的后退,一失足,再次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掌心擦破了皮肉,渗着腥红的血水。她压低了头,泪珠一颗颗打落在泥土中,混着血水,妖娆鬼魅。痛极之时,连哭,都没有了声音。
“阿瑶。”云剑痛心的唤了声,想要上前,却被她阻止。
“别过来。”她嘶吼了声,怒极反笑。
他说:会迎娶她做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便相信。他说:生死相随,她也相信。呵,沈天瑶,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
“谎言,都是谎言。”她痛苦的摇头,眼前逐渐的模糊,黑暗。
她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不要再醒来!
三日后,司徒枫亲帅边境百万大军,绕路清源山,攻克金国中都,直捣黄龙。此围魏救赵之计,中都沦陷,金国大军乱作一团,纷纷从雍州边境撤离,短短几日内,一切尘埃落定。
天瑶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边境风声呼号,凛冽的骇人,她下意识的拉紧了身上的狐裘披风。
“在想什么?”身后响起低沉暗哑的男声,她自然知道是何人,却不曾回头。
他走上来,从身后环上她纤细的腰肢,手掌覆上她的额头,尚好,滚烫的温度已经退去。自从那日离开他寝居,她高烧不退,整整病了三日,他每一次去探望,她都是不省人事的。
“天瑶在想,为什么要有战争?”她微眯了美目,透出几丝迷茫。
他沉默半响,缓缓道。“国之疆土,不容他人侵之毫厘。”
她微愣,回头,清澈的眸光无预兆的撞入他深谙的眸。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坚韧的东西。
是啊,国破山河在。在楚琰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又是长久的沉默,她被楚琰困在怀中,而他的怀抱,是那般温暖。
冷风拂过,打乱她如瀑的长发,他心情似乎很好,修长的指尖穿透她的发丝,十分耐心的将凌乱的发抿在她耳后。微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脸颊细致的肌肤。
天瑶微颤,不着痕迹的挣脱。她将头压低,眸光低敛,淡然开口。“殿下说的没错,国之疆土,不容他人侵之毫厘。天瑶的夫君,也不允许旁人染指半分。”
天瑶嫣然而笑,极美,却冷傲。“天瑶若要,便是全部。否则,我宁愿不要。”话落,她漠然转身而去,背影落寞却高傲。
天瑶承认,她贪恋他怀中的温度。而她也清楚的知道,她想要的,他不想给,也给不起。她不过是他手中一颗棋子,仅此而已。
楚琰绝世的凤眸微眯,眸光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恍若沉思。
……
快步走下城楼,天瑶的手臂紧捂住胸口,感受着里面心脏的狂跳。
“参见太子妃娘娘。”守城的官兵纷纷屈膝跪拜。
“起来吧。”天瑶淡漠的应着。抬眸,只见城门大开,一辆华丽的马车遥遥驶离。
那马车极是奢华,车顶镶嵌碧玉龙珠,璀璨招摇。这马车再熟悉不过,是慕容小姐的专用马车。
天瑶的脸色遽变,金兵尚未全部撤离,这个时候出城不是找死吗。“快命人追她回来!”她高声吩咐道。
“来不及了。”身后,楚琰缓步从高城上走下来,淡然道。他幽深的眸光灼灼流动,天瑶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她微叹,隐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如今,只能祈祷,此番是福不是祸了。
而事实证明,此番绝对是个祸事,第二日,金人的羽箭便射在了雍州城的城楼之上,箭端插着一封信,内容很简单,若想要慕容丝言活命,就要太子殿下去雁荡山接人。
雁荡山天险,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金人在楚琰手中吃了大亏,自然要以慕容小姐为要挟,一并讨回,此行凶险,可想而知。
慕容复展信的手不住的颤抖,往日不可一世的神气劲儿全数烟消云散。
“慕容将军放心,丝言既已委身于本王,本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楚琰坐在主位之上,轻抿了口手中的清茶。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可天瑶心里却清如明镜。丝言是慕容将军独女,若她有个闪失,慕容一族必反,金兵尚未全数撤离边境,此刻决不能节外生枝。除了挺而走见,楚琰别无选择。
“你真的要去?”屋内众人退去,天瑶终究忍不住开口道。
楚琰微思片刻,漠然点头。“嗯。”
天瑶微叹,复又苦笑。明知结果,又何须多此一问。“雁荡山一行凶险难测,殿下小心为上吧。”说完,她漠然起身向外走去。
而他的动作那般快,片刻间,手臂便从后环上她的腰肢,挡下了她的去路。
他温软的唇片就贴在她耳际,吞吐的气息,暖暖的萦绕着她。“担心本王?”他邪魅的勾动唇角。
“殿下想太多了。”天瑶冷淡的回了句。
他并未气恼半分,指尖暧昧抚摸上她白皙的面颊。“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天瑶沉默,却被他板过了身体,被迫与他面对。他温柔的挑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般在她唇角落下了一吻。
“你……”天瑶微恼,挣扎着想要推开他。而环在腰间的手臂却遽然收紧。
他幽深的眸,温润如水,静静凝视着她。“你想要的,本王的确给不起。但,本王能给的,都会给你,也容不得你不要。”
他的语气,那般决绝。那一刻,天瑶再一次迷茫了……
第二日天刚明,楚琰带着一小股随军从左侧入山,而云剑率大军从右翼入山,将雁荡山围了个水泄不通。雁荡山以天险闻名,风光秀美,山石嶙峋。
只是,天瑶此刻却无半分观景的好心情。她着一身男装,混在随军之中。从山脚一路攀岩至顶峰。
断崖高耸入云,站在顶端当真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不过此刻最有此等感悟的当属慕容丝言才是。她被金人绑了双手用绳子吊在崖端,悬崖深不见底,踢颗石子下去,竟听不到落低的声响。人就更不用说了。
若兰被吊在半空中,身体僵直,一张俏丽的小脸早已吓得惨白,见到楚琰等人前来,终于有了生气,气若游丝的呼喊着救命。
而她的呼嚎正为金人取乐。他们骑在高高的战马之上,粗矿的大笑,笑声震天。而领队在前,笑的最大声的,便是金人元帅,南院大王耶律楚良。
慕容复双拳紧握,出口的话都带了颤音。“耶律楚良,你好卑鄙,快放了她。”
卑鄙吗?身侧的楚琰淡如清风的一笑,与卑鄙何干,兵法云:兵不厌诈。倒不如说,是慕容丝言愚蠢。
“放了她?好啊,就用太子殿下来换!”金人簇拥着,又是一阵狂笑不止。
“殿下。”崖端,传来慕容丝言可怜兮兮的一声低唤,眸中满是恐惧与哀求。而慕容复目光灼灼,手掌紧握腰间佩剑。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楚琰身上。
只见,他利落的翻身下马,剑眉冷冷一挑,断然道。“好。”声音不大,却有力。
“太子殿下果毅,本王钦佩。”耶律楚良稳住与战马之上,放声大笑,笑声中不免得意与讽刺。
“现在,让你的军队撤退十里。”耶律楚良又道。
尚未等楚琰开口,慕容复已带领大军撤后十里之外。
耶律楚良甚是满意的点头,左手向后一摆,副将会意,下马站到了悬崖边。
“楚琰,只要你走过来,本王即刻命副将放了她。”
“一言为定。”楚琰不做丝毫犹豫,大步向敌军的方向走去。




天下聘,暴君的温柔 第二十九章 有心,无意
身后,天瑶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心揪在一处。金人历来狡诈,又怎么会信守承诺,真的放过慕容丝言。
果不其然,楚琰刚走至一半处,对方的副将突然吹亮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拴着慕容丝言的绳子。
漫天的羽箭对着楚琰飞射而来,他异常镇定,手中绯红色宝剑上下翻飞,挡开箭雨,脚步向着崖边退去。哧哧的火苗在呼嚎的北风中越燃越烈,绳端在一寸寸烧断。
慕容丝言早已花容失色,脸上挂满了泪痕。一声声凄厉的哭喊着。“殿下,殿下救我!”
啪的一声,绳索被全数烧断,发出嗡的一声脆响。丝言凄厉的一声喊叫,身体急速的下落。但很快又稳在了空中,那一端,竟是楚琰有力的手臂紧紧拉住了绳索。
彼端,两方人马厮杀在一处,乱作一团。天瑶手中长剑飞旋,起初只是坎在敌人的手脚,并不致命。当随行的同伴一个个在身边倒下,她才杀红了眼。鲜红的血液迸溅在雪色纱衣之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楚琰!”她大喊着他的名字,杀出一条血路一步步向他逼近,在离他不到两丈处,敌军中突然腾空飞出一只羽箭,箭羽划破长空,发出铛啷的声响。
箭是耶律楚良射出,用尽力道。箭尖不偏不倚指向楚琰的方向,而他拉着悬崖下的慕容丝言,除非松手,否则没有丝毫躲闪的机会。
天瑶大惊,在千钧一发之际,毫无犹豫的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拦阻下破空的羽箭。
羽箭穿入胸膛,疾驶的力道太大,天瑶的身体弹出三丈,重重的摔落在崖端凸起的大石上,一口猩红的鲜血毫无预兆的从口中喷出。她吃力的想要撑起身体,才发现上半截身子已经开始麻木,黑紫色的血浸染了胸口大片的衣襟,这箭,竟然有毒。
远远地,她遥望着他的方向,而他也望着她,只是眼前逐渐的模糊,她辨不出他此刻的表情,是错愕,是慌乱,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动于衷?!
身下涌动着大滩的血迹,却麻木的感觉不出疼痛。眼皮开始变得异常沉重,意识模糊不清。天瑶却嘴角上扬,挑起若有似无的笑靥,心中竟一片坦然。
还好,射中的不是他!
呵,这一次,他不会再说她多管闲事了吧。
意识浮浮沉沉,是谁在耳边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沈天瑶,你若敢死,信不信本王要沈氏一族给你陪葬……”
吵,好吵,她无意识的蹙眉,不住挣扎,想要摆脱这刺耳的喧嚣。而胸口仿佛压了千金重石,痛的喘不过起来。
心口的衣衫突然被人扯开,是谁啃咬着她的胸口,痛,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她不住的呻吟,泪珠子噼啪的掉落。再一次,在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醒来,也是在疼痛中惊醒。
屋内一片漆黑,甚至没有月光,身手不见五指。天瑶有些惧怕,她无法确定自身的处境。吃力的想要爬起,却扯痛了伤口。
“呃~”她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再次摔回床榻上。
“太子妃娘娘醒了,快去通知殿下!”是丫头脆生生的声音,伴随着一开一合的门响声。
榻边塌陷了一边,侍女端过了刚刚熬好的汤药。“娘娘,您终于醒了,先将药喝了吧。”她将白底蓝花的药碗递在天瑶面前。
“恩。”天瑶微点了头,一双清澈的眸子,下意识的打量着四周。鼻端充溢着苦涩的药草味,可是,屋内一片漆黑。“怎么不燃烛火呢?这么黑我怎么喝药?”
烛火?现在分明是晌午。
“娘娘?”侍女试探性的伸手在她眼前晃动,而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一双大眼茫然而空洞。手中的药碗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来人啊,快传大夫,娘娘的眼睛看不见……”侍女惊慌失措的喊叫着。
相对于侍女的慌乱,半靠在床榻上的天瑶却出奇的平静。她用手背揉了双眼,闭上、睁开,再闭上,再睁开,无论尝试多少次,眼前还是漆黑一片的,她无法不接受这个事实,即便很残忍。
她,失明了。
屋内开始乱作一团,许多人进进出出,脚步声不断。
天瑶心很乱,脑子也乱,她虚软的躺回床榻,睁着一双大眼,呵,此时睁着与闭着也无甚区别。她不过是想证明,她还活着。
有军医进来为她把脉,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有若有似无的叹息和无奈声飘进耳中。然后,有人坐在榻边,拉住了她的手,那温度很熟悉,是云剑。他用另一只手触摸着她的双眼,即便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出他担忧又心疼的摸样。
“天瑶,告诉我,还有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她漠然的摇头,唇角微上扬。“我很好,让我一个人安静下。”
云剑眉心紧锁,俊颜冷黯。但还是顺从的点了头,并将屋内众人一并打发了出去。
屋内再一次恢复了平静。天瑶白皙的指尖搭上手腕内侧,然后,唇角挑起一抹嘲弄的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她还能活着醒来,已属幸运。
楚琰踏入之时,屋内便是这般的情形。
天瑶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角,苍白的小脸尚挂着未干的泪痕,伤口扯裂,胸口雪白的纱衣染着大片的泪痕,刺目惊心。她的指尖是红肿的,微微颤抖着。桌上的烛台、杯盏摔了满地,烛火早已熄灭。想来,是她不小心碰翻的。
“谁?”她惊恐的问道,身体下意识的向后萎缩。此刻怯弱的模样,哪里还是那个骄傲而不可一世的沈四小姐。
心口,莫名的抽痛了下。
楚琰收敛了气息,并不想让她发现他的存在。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却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
此刻,侍女端了药碗返回,见到楚琰,也是一惊。“殿……”楚琰一个冷眼撇来,侍女硬生的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地下凉,娘娘怎么坐在地上呢。”侍女手忙脚乱的将天瑶扶上床榻。
“刚有谁来过吗?”天瑶淡然开口。
侍女侧头看向一脸阴冷的楚琰,然后颤声回了句,“没,没有人,是娘娘听错了。”
天瑶沉默,接过侍女递来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药汁的苦涩在唇边蔓延开来,她下意识的蹙了眉心。
喝过药,侍女服侍她睡下后,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彼时,楚琰高大孤冷的身影立于门外,身上裹着雪白的狐裘披风。而云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
“殿下饶命。”侍女踉跄的跪倒在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不过是去药房取药的功夫,谁曾想太子妃会摔倒。
“杖责五十,赶出府去。”他清冷的开口,声音中不带半分情绪。
侍女还来不及求饶,已被赤焰打昏,像拖尸体一般拖了下去。
楚琰在院中石桌旁坐了下来,天空一轮冷月,投下淡薄的光晕,洒在他身上,凭空的添了一抹落寞与空灵。
云剑跟随而来,一挑衣摆,在他身侧坐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眸中难掩关切。“身体怎么样了?”
“无大碍。”他随意的一笑,手握成拳抵在唇边,闷声的咳着。“那个女人还没死,本王怎能死在她前面。”
摊开掌心,掌中的黑色纹路深重了许多,吸出天瑶伤口的毒血,引发了潜藏在身体里的落雁沙,虽然已经用内力强行压制了下来,但毒性侵蚀血脉,锥心刺骨的痛。
“天瑶怎样?”
“不好,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楚琰冷淡的回了句。
双目失明,军医束手无策。那般骄傲的女子,心里自是不好过。
云剑沉默,半响又复又开口。“殿下不该冒这个险。”他所指是为天瑶吸毒之事。
楚琰侧头,眸光疏冷的落在他身上,漠然一笑。“她是本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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