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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名青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老雅





吾名青鸢 第64章 麒麟竹
青鸢将鬓脚的一缕秀发别到耳后,跟上去,轻声道:“那些异兽是什么?”
没想到郑麟竹依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去,料子上乘的织锦衫子无声划开夜色一缕。青鸢只得住了口,疾步跟了上去。
夜色浓厚。初春的寒意升腾。某处山头,离青鸢二人十里地的一处林子,寂静的像一潭深渊秋水。云彩散开,透出一线过于清冷的月光,隐隐映照出两抹人影。一人靠在树边,肩膀剑痕森森,鲜血顺着手臂汩汩流下。一人则仗剑立在空地,身形有些不稳,腹部已有了个血窟窿。
“夫子的剑术到底是何人所授?渊瞧着好生眼熟。”立在空地的姬渊一袭湖蓝色衫子,飘逸如高岭冰雪无暇的容颜,依旧从容,眸底却带了分猜忌。
“无可奉告。”方陵朔悠悠一笑,月色泅湿的容颜无双,被鲜血染成玫瑰色的薄唇,透出致命的妖魅。
“如此,本神医只能逼你开口了。”姬渊哀悯似的一叹,眸底却精光一闪,身形如电如雾,手中七尺桃木剑刺出,招招逼向方陵朔要害。
“好剑法!”方陵朔一声朗喝,浑身上下顿时勃发出慑人的威压。也不顾肩上的伤痕,纯钧剑如鱼龙飞舞,瞬时刺出。
剑光灿如列星,随着那俊美无俦的身影,上下翻飞,穿梭在林间月下,涣涣似芙蓉冰释,让这场打斗都变得美艳无比。
姬渊嘴角上翘,桃木剑往半空一掷,自身踩着初春叶尖,忽地后飞三丈。一张符箓已然飘忽在胸前。
“拜请三十六员诸猛将降魔去秽,大金刚八臂化身驱邪秽,九天教主龙鬚王,北极真武大将军,天皇二佑二圣尊,高天协圣定乾坤。”男子的语调宛如绝美的吟唱,仿佛林间的晚风都在瑟瑟颤抖。
“若有邪魔犯吾法,驱邪杀鬼灭妖精,弟子一心全拜请,三十六将降临来!”瞬息之间,三十六个光晕组成的天兵天将出现在场中。刚巧那柄桃木剑也飞降了下来,忽的化为三十六柄,每一个天兵手握长剑,气势汹汹,招式各出,齐齐往方陵朔刺去。
“以多欺少,不好,不好。”方陵朔扶额叹了口气,眸底的精光却愈发灼灼,连天上的月宫清辉都掩盖了去。
“拜请东岳仁圣帝敕封护国英烈王。”一张符箓闪着朱砂的红光,飘荡在方陵朔胸前,随着男子最后一个字儿落下,一个十丈来高的男子,紫袍金带,满脸威严的出现在场中。
“居然能拜请东狱仁圣大帝,夫子的道法愈发精进了。。不过,一人难敌十力。夫子失算了。”姬渊在片刻的惊诧后恢复了镇定,眉梢一挑,心随剑动,三十六个天兵手执长剑,从四面八方攻向方陵朔。
可下一刻,姬渊的瞳孔就猛地收缩。方圆十里的枯树,数以万计,全部被拔起,飘浮在半空中。那个十丈来高的仁圣大帝,双手抡起两个参天古木向天兵掷过去,两个天兵用桃木剑将古木辟为两半,却冷不丁没留意那仁圣大帝双腿踢来的另一株古木,挡一下把天兵撞得往地上载去。
天兵们发了怒,挥剑涌上来。十丈高的仁圣大帝却身形灵活,或是手抡,或是脚揣,无数参天古木像漫天箭镞般射出去,密密麻麻地荫蔽了月光,整个山头发出骇人的巨响。
没一会儿,三十六个天兵就被打得烟消云散,那张符箓也被撕为了两半。
姬渊收回桃木剑,面色难得有些铁青,正欲掏出下一张符箓,却感到眼前一花,电光火石间,名剑纯钧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居然会缩地成寸,上乘道法。夫子肉身凡胎,了不得。”姬渊眼眸微眯,语调间的冰冷让人心悸。
方陵朔却神色如昔,一滴血珠滚到他唇边,嫣红的舌尖灵巧的一卷,留下一抹嫣红。恍若是地狱的曼珠沙华,魅惑到绝望的美艳。
“神医过奖。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儿之音。蛊雕,乃是昆仑大荒,鹿吴山的妖兽。怎会出现在俗世。难道是神医太寂寞,把它们召来解闷儿?”
姬渊眸色些些加深,淡淡应道:“不是我。”
他的话才到一半,纯钧剑一转,大理石般的肌肤上便刺出了一道血痕,耳畔传来方陵朔的冷笑:“八十几头蛊雕,数万里之遥,现身俗世岐州。可不是一般臭道士的手笔。”
姬渊的脸色有些异样,语调却依然淡然:“夫子以为能困住我?”
话音刚落,姬渊的身形就骤然消失,没一会儿,远处就传来悠悠的叹息“再说一遍,不是我”。
方陵朔瞧了瞧手中纯钧剑,眉宇间并无异样。能困住姬渊,他才觉得稀奇。他收剑入鞘,优雅的抚平衣衫上每处褶子,对着某个方向道:“大人瞧了场好戏,也不出来捧个场?”
空气顿时像一面湖水,泛起了涟漪。一抹男子身影倏忽出现,身形矮小,像个男童。他足尖轻点枝桠,对方陵朔撒娇般一跺脚道:“可当不起夫子叫声‘大人’。木木不过是路过岐州,什么戏不戏的,夫子可别冤枉木木。”
方陵朔掏出怀中一个文绫锦缎包着的方盒子,递给男子:“姜羲木,你以为姬大神医没发现你?若他眼力这么差,也不配是我的对手。”
“木木自然是要回去负荆请罪的。不过大神医一向疼木木。”姜羲木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清了方陵朔递过来的盒子,里面赫然是那枚传国玉玺——和氏璧。
姜羲木干干的咽了口唾沫,赔笑道:“世人只道玉玺是皇位传承,却不知也是无上仙宝。这样一个好东西,夫子不自己藏着掖着,也舍得给木木玩?”
方陵朔瞧了眼姜羲木的涎水都滴到了胸前,有些嫌弃似的退后一步,悠然道:“羲木羲木,五行木者。好东西自然不能白给。”
“条件?”姜羲木止了笑,语调忽地深沉如暗夜,竟然完全不配他孩童般的身形。冰冷的语调深处,含着天生的尊贵。
旁人见了定会惊诧,方陵朔却神色如昔,反而微微眯了眼,帝王般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姜羲木都不由的放低了身段。
“守护她,渡过秦陇山脉。”




吾名青鸢 第65章 赵家赌
夜色浓重,像溟海般一个浪头打来,顷刻湮没了两抹身影,微寒的春风呜咽作响。
敬天十二年二月十五。天儿愈发暖和,积雪融化。碧柳抽芽,春华明媚。
从去年七月到年关,举国噩梦的金价之乱渐渐平息。
昆仑公子的《对平金安国策》被翰林院书入魏史书。中书省依此三修《魏典》。
大理寺和刑部斩首的各地强买金矿地头,民心所向,举国称快;
帝赐昆仑公子全国官牙人管辖权,令其监督施行全国坊市之《金价交易律》;
华州“华安教”、黄眉军、汾州方家军、龚家军余孽全数剿灭,兖州、青州、濠州、汀州、虞美州等全国数十个州县安定;
广州胡商交易顺利进行,关税减免门下通过,万国来朝,港口繁盛;
然而这样一派九州清晏的表皮下,边疆却开始暗流涌动,渐呈分崩离析之势。
二月廿一。
突厥大将率领三十万骑兵突破都护府防卫,从凉州攻入大魏。
因为金价之乱,凉州曾有贫民反叛,州治本就千疮百孔。如今更是两个时辰之间,就被划为了突厥领地。边关重镇,顷刻瓦解。余下的州县甚至有大开城门,不战而降。传闻是早已混入的突厥探子使然。
二月廿五。
仅仅五日,突厥连连攻下庭州、西州,蒲昌,又顺银山南下,直逼边疆重地——焉耆。
数日之间,战火纷纭。史书言:金价闹得举国空虚,突厥方有机可乘。甚至有州县因为金价骤贬,府库里连兵将的薪水都发不出。将军直接反叛,开城投降。刚刚因金价安定下去的诸州县,再次因为突厥战事,动荡起来。
二月廿八。
皇帝大修天下三清宫,礼三清,敬昆仑,以求仙人庇护。
诏令:国库并各州府库,以三清宫修缮为先,拨金银白万两,征民工数百万。战火纷飞,帝王却大肆礼仙,一时间,天下怨声载道,诤谏如云。
河州。大魏河湟重镇。
书言:维雍州之西陲,壮矣哉,得地势之形胜。烽烟时起,兵家必争之地。此岁因为突厥边患,更是重兵把守,草木皆兵,过关的行人都匆匆疾行,生怕被怀疑什么。
大街小巷都有银甲金鍪的府军把守,城墙上贴满了通缉突厥探子的告示。城关处更是围了三四层安西都护府的直吏亲卫,稍有可疑的行人都一律拦下。曾经繁荣的州城内寂静压抑,呼呼刮着的朔风携带着黄沙,让人心底瘆得发慌。
一辆普通的马车驶过,理所当然的被城关府军拦下。见车中两名女子,一名容颜可亲,一名却很是普通。一名玄衣男子面容冷峻,让府军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正欲放过去。
“等等!”一声朗喝,一名下府折冲都尉缓缓踱过来,很是不善的挑眉瞧着几人。
正是青鸢一行。出了秦陇山脉后,桓夜和落英救寻来,青鸢自然向郑麟竹告别。几日相处,青鸢和郑麟竹也生出了几分友谊。至少郑麟竹对王淑妃一诺千金,让她很是佩服。至于那晚的异兽怪事,后来也没发生过。青鸢只当西域风情,也没给桓夜落英多提。
因为边患紧张,西行的道路甚多不通。青鸢一行加快了脚程,日夜赶路,才用了数日就到了这河湟重镇,河州。
“各位官爷请了。奴来自长安,老爷在边关与吐蕃人做些买卖,特令奴等护送小姐去边关探亲。还请各位爷通融。”落英按住了桓夜拔剑的手,下车柔柔俯身一福。
“是么?本爷却瞧着你等有些古怪。过来让本爷验验!”都尉的小眼睛不怀好意的在落英身上打转,冷不丁一把拉过落英的手,狗爪上下抚摸起来,“不错,长安的小妞不错。”
哐一声,空气被撕裂。瞬时,一把小剑赫然打开了都尉的手。
车内,桓夜浑身冰寒的气息愈浓,手指就要拔剑出鞘。青鸢嗔怪的瞧了他一眼,挑帘下车,瞧着都尉由红便白的脸色,悠然道:“你碰了本姑娘的人,那只手,本姑娘要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本大爷瞧着尔等可疑,乃是突厥探子!私通敌国,罪不容诛!来人,把她们给我抓起来!”折冲都尉捂着手背的痛处,恶狠狠的朗声喝道。
“突厥探子”四个字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周遭顿时哗然。
平民们吓得连忙躲避,生怕牵连上自己。无数手执刀戟的府军哗啦一声涌上来,如临大敌的把青鸢诸人围在正中。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去点燃烽火台,给临近州县报信。
青鸢抚了抚额头,叹气道:“还等什么。那只手,我要了。”
诸人皆愣。连那个都尉都怔怔的没听懂。场中有片刻寂静。青鸢根本就没理睬她,似乎只是和暗中的人在交流什么。
可下一刻,一声惨叫就划破了边关的朔风。“我的手!你爷爷的手——”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鲜血四溅,旋即一截还穿着银甲的手臂就躺在了地上。那个校尉捂住臂膀,痛得噗通倒地,在地上打滚儿,像杀猪般嚎叫着。




吾名青鸢 第66章 赵家赌
“拜见姑娘!”场中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中年汉子,各个熊腰虎背,手执大刀。威风凛凛的将青鸢簇拥在中间,齐齐拜倒。当先的一人那刀刃上还染着鲜活的血,滴滴往下淌着。
形势陡变。本来毫无还手之力的一行人,此刻却占了上风。中年汉子们神色狠戾,浑身遍布刀疤,吓得那些府军们连连后退。围观的平民更是垂头敛目,连目光都不敢对上。
青鸢的嘴角上翘成美好的弧度。她自然召了屠鸢相护,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她已然易容,便没有让诸人报出“鸢姑娘”的名号,只是切了那都尉一臂,小作惩戒。
“贱女人!你们怕什么,她是突厥探子!给本爷爷抓起来!”都尉躺在地上,脸如金纸,气急败坏的大声嚎叫着。
“慢着!”突然,一个中年将军缓缓走过来,七尺身躯,不怒自威。让诸人的目光瞬时被吸引过去。方才还嚎叫着的都尉慌忙住了口,讨好地挤出一丝笑,扑到那将军脚下道:“求赵大人为赵三做主!这个突厥女人,伤我大魏府军。”
都尉的话说到一半儿,那中年将军手中的双铜锤蓦地砸下,毫不迟疑的将那人的脑袋,像西瓜般砸成了红红白白的一片。
诸人顿时大哗,胆小的已经开始呕吐,连青鸢都不禁蹙眉。这将军的手法,怎么瞧着都像杀人灭口。
“你们是赵家人?”青鸢脸色恢复了从容,冷声问道。她以赵宛曜控制着赵家,金价之乱时,赵家帮了她不少,也是渊源深厚。
将军踏过血迹,神色如昔的俯身抱拳道:“让姑娘受惊了。代世子已在城楼等候,为姑娘赔罪。还请姑娘屈尊莅临。”
代世子,即赵宛曜。青鸢转念一想,方才心里的古怪,也欲弄个明白。便嘱了桓夜落英原地等候,自己随着赵家将军上了城楼。
城楼中几处小阁楼,红木柱子描金鎏银,阁中的青玉扭耳仙人乘鹤博山炉熏着西域黑沉香。
青鸢找了个月牙凳坐下,瞧着那赵家将军行礼出去,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葡萄酒。正在不耐烦间,忽听得门外朗朗笑声。
“鸢姑娘就算易容,也瞒不过我赵宛曜。赵家冒犯鸢姑娘了。还请鸢姑娘恕罪!”旋即一名紫衣男子就出现在阁楼门口,对青鸢微微揖手。正是赵宛曜。
赵宛曜星眸剑目,身形颀长,衣衫上绣满赵家世子的徽印“双鹤紫叶”,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容光焕发。
唯独眸底含着一分异样的色泽,让青鸢心中一动,觉察出古怪。
赵宛曜根本就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口行礼。瞧着是请罪,也似乎是在逃避什么。
青鸢微微眯了眼,脸色突然变得冰冷。余光瞥到阁楼中角落处,似乎有几方蓝色的道袍袍脚,她突然明白,自己大意间中了赵宛曜的道儿。
“赵宛曜,别忘了,我可以把你捧上去,就能把你摔下来。”青鸢眉梢一挑,端起一杯葡萄酒似乎是向赵宛曜致意。可下一刻,刷的一声,葡萄酒杯兀地被掷向了赵宛曜,掩护着酒杯后的一柄小剑,快如闪电迅如疾风,眼瞧着赵宛曜是决计躲不过。
可那酒杯到了离门口一丈远的地方,就似乎碰上了什么东西,连同那柄小剑。瞬时化为虚无。一丝儿声响都无。
赵宛曜得意的笑道:“鸢姑娘好功夫。可也抵不过道家阵法。宛曜,让姑娘失望了。”
青鸢深深地倒吸了口气,正想着应对之策。忽听得赵宛曜续道:“我赵宛曜托了鸢姑娘的福,才能晋位代世子。可也仅仅是个代世子。如果能再托托姑娘的福,把姑娘献给翡衣娘娘。宛曜就可以被仙封为正式的世子,双鹤紫叶。”
赵宛曜的声音渐渐飘忽,深处燃烧着灼热野心。青鸢却只是冷冷一笑:“真正的世子,需得仙宫观星望气。你以为谄媚着送点东西,就能仙封世子?也不怕亵渎天意,遭了天罚。”
赵宛曜朗声大笑,笑声嘶哑得有些刺耳:“鸢姑娘,记得当年我们打的赌么?违逆天意,看谁活到最后。看来,是宛曜要赢了。”
青鸢眸色加深,一字一顿道:“赵宛曜,你若是敢伤我,敢伤了我的朋友,我发誓,我必灭赵家。”
女子的每个字像是峻岭上的冰雪幻化,迸发出慑人的威压和傲气。明明是困在阵法中的人,却让赵宛曜有片刻的失神畏惧。
不过赵宛曜旋即自嘲的一笑。拍掌道:“不愧是鸢姑娘。是灭了仙赐八大世家,还是夺了仙封双鹤紫叶,违逆天意,赌局还在继续。我只在乎谁能赢到最后。其余死几个人,或者姑娘杀了我,不过是成王败寇!”
男子的话像日光太过于浓烈的夏日,带了分绝望的霸气。让青鸢都不禁心动,赵宛曜虽则可恨,但在某些地方,却是她青鸢的同路人。
命,或者罪,都拿来赌注,向老天要个明白。
青鸢甚至想对赵宛曜倦怠的一笑,可她已经发出声了。隐约见得四张符箓从角落里飘拂而出,光晕幻化而成的朱雀玄武向她扑来。
肩膀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携带着西域芬芳的黑沉香熏烟,让她脑袋里靡靡发晕,一切东西都在眼前如消融,最终化为了一片空白。





吾名青鸢 第67章 抽魂劫
等青鸢再次睁开眼,四下太过剧烈的颠簸让她不禁吃痛,肩膀更是一动就裂痂流血。似乎被关在一个箱箧里,光线和空气顺着几个小洞漏进来。隐隐听得有骏马嘶鸣,自己应该是被马车运往某个地方。
而在青鸢身前,还倚坐着一名女子。十七八岁,黑缎般的青丝间一支翡翠珊瑚钗,玉色鲛绡衫子勾勒出体态风流,白皙的瓜子脸上,一双桃花眼盈盈澈澈的正瞧着青鸢。
“醒了?睡得可好?”女子悠悠的伸了个懒腰,对青鸢亲和的一笑。
青鸢恍惚地点了点头,凝眸打量着女子,只觉得面容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似乎是曾和昆仑公子一道的人。
“我叫程小湖。”女子见青鸢猜疑,主动开口道,“你是青鸢罢?易容术也太烂了点。只能瞒过那些老眼昏花财迷心窍的老男人罢了。”
说着,程小湖就凑过来,指尖抚摸过青鸢的脸庞。青鸢下意识的别过头,略有些不自在:“只为避免横生枝节,并不曾习过易容一道。”
程小湖恍然似的点点头,忽地重重一拍掌,喜道:“我正巧随身带了张。用那处子人皮所制,瞒人是再好不过。送给你了。”
说着,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精致的面皮,柔如绸缎,薄如蝉翼,每一寸都惟妙惟肖,手感更是如同真正女子的面颊,凝如滑脂。
对于“人皮”二字,青鸢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反而很是欢喜的接过,道:“这般酷肖。美哉美哉!”言罢,也没丝毫迟疑,就戴上了这新东西。
程小湖眸中异色一闪,挑眉道:“我们不过有一面之缘,如今你也不问我为何在此。就这么把东西带上了,也不怕着了我的道?”
青鸢眉梢一弯,笑意像一潭过于干净的秋水,看不到底:“巍巍昆仑,一宫一阁一轩楼。紫微宫、缈山阁、虚海楼,天下人才是都着了他们的道儿。”
程小湖朗声一笑,笑声像银铃般清泠悦耳,她拍了拍青鸢的肩膀道:“有意思!你这个朋友,我程小湖交定了!”没想到这一下刚巧碰到青鸢伤口,让后者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受伤了?本姑娘瞧瞧。”程小湖尴尬的放下手,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不由分说的拉开青鸢的衣襟,细细瞧着伤痕。
青鸢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程小湖机灵率直,也不失为她半个朋友。便也没拒绝,想着程小湖说出个一二三,可等了半天,后者也没有开口。她不由得转头去看,却瞬时怔了怔。
方才女子秋水横波的桃花眼已然凝滞,压抑着夜色翻滚,深处汹涌着滔天巨浪,一丝丝骇人的冰冷散佚出来,全然不符合她娇俏可爱的面容。
青鸢发愣间,忽听得程小湖喃喃:“是她?如此符箓手法,只可能出自她手。出大事了。”女子的声音竟有些嘶哑,带着分低沉,让青鸢挑眉惊道:“谁在幕后作法?”
“臭女人而已,罢了罢了。”程小湖蓦地抬眸一笑,脸色已经恢复了常态,声如银铃道,“其实呐,小湖在研制新毒,抓了几个赵家长老当靶子。就被赵家的道士阴了把,给抓到这儿了。不过,现在要出大事了,小湖就先走一步,告辞告辞。”
说着,程小湖堆满歉意的笑,目光颇有深意的瞥了眼青鸢的伤痕,便要转身收拾包裹,瞧得青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程小湖是跟着昆仑公子的人,自然有法子从箱箧里逃脱。可这前后急匆匆的样子,也太过古怪。
“你。不再坐坐。”话刚一出口,青鸢就直骂自己。这话说得她俩像是在西窗煎茶,全然不似囚徒困境。
没想到程小湖丝毫没有异样,反而噙笑应道:“不坐了不坐了。小湖要去陪臭女人玩玩。先走一步!”
言罢,只见得程小湖全身突然蜷缩起来,顷刻就成了拳头大的一团,然后像只老鼠般从漏气孔里窜了出去。看得青鸢啧啧称奇,想来这就是民间所谓的“缩骨大法”,远远的还能听见程小湖银铃般的声音。
“小湖告辞了!姑娘随意,随意。。”
这当口,马车忽然陡地一顿,青鸢差点撞到箱壁上。旋即盖子被打开,阳光哗啦啦的灌进来。
一个人把青鸢的眼睛蒙上,把她拖出箱子。青鸢能感到是一群道士押着她往里面走,能感到无数目光向她投来。目光中森然的寒意,就算她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心凉。
走了似乎半里距离。似乎是一处宽阔地。
“妖女青鸢,今儿我赵家就替天行道!”一个道士在青鸢耳畔狠狠的啐了口,猛地把青鸢往前扔去。猝不及防下,青鸢跌落在一处石台。
寂静了片刻。有窸窸窣窣的袍脚拂动的声音,似乎有几个道士将她所在的石坛团团围了起来。旋即有一个人走到她面前,两只冰冷的十指抬起了青鸢的下颌。




吾名青鸢 第68章 抽魂劫
“好可惜,青鸢,你看不到我如何与老天,赢了这场赌注。你也永远看不到了。”男子的声音压抑着的冰冷,深处却有跳跃的一星火焰。
就算看不见,青鸢也知道这是赵宛曜。
她蓦地莞尔,巧笑嫣然,让赵宛曜有片刻失神。“赵宛曜,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赌局,没有结束。你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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