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骑河东军甲士.已经撞进了军阵中.这名河东军骑士狂呼怒号着.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狼牙棒.这名甲士身上.还有他胯下座骑.都挂着箭羽.已然重创.但是仍然鼓着最后一丝气力杀到了伪齐军军阵当中.
远处烟尘.升腾得越來越高.终于有第一簇烟火开始升腾起來.毫无疑问.这是李克用骑军.已经突破了伪齐军军阵.來到了渡口.辎重堆积处.河东军开始驱散民夫.放火焚烧.后路遭袭的时间.第一时间也传到了黄巢这里.
昨夜赶到营中.随军的工匠第一时间就在中军营盘当中为黄巢设立了豪华帐幕.按照黄巢平日享受.这等帐幕.他已经算是委屈承受了.
夜间因为黄巢的到來.各处营塞都加番值守.以策万全.这等军令一传下.更是人人大哗.本來临战之际.全军自有成法.夜间值守警戒的人力已经用得极多了.谁知道这位黄巢已经很久沒有上场厮杀.很久沒有离敌人这么近.这次是迫不得已.必须赶到军阵之前.
伪齐军这两天都是啃干粮.睡野地.还要自己动手扎营.体力本來就有相当消耗.再这般辛勤夜间值守.每人捞不到睡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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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第二百八十章 血战王满渡(三)
麾下军将对于黄巢已经大为不满了,激愤之处,已经有人表示:“黄巢陛下如此贪生怕死,俺们誓不力战!”军中涌动的这般风潮。高处在中军当中,亲卫甲士层层环绕的黄巢自然不会知道。这一两天算是吃了辛苦了,黄巢这夜睡得极是甜。
正在好梦酣然当中,黄巢突然被帐外的响动惊醒,睁开眼睛定定神,顿时就极为恼怒。他已经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入睡不易,睡一个好觉更不容易。按照现在医学分析。可能是黄巢年轻时候上阵负创不少,气血亏损,近年又以声色犬马,还挖空心思和大唐的残山剩水勾心斗角,有一些神经衰弱。
昨夜一场酣眠,正是几年来难得未有。结果手下却这么没有眼色。居然将他惊醒!看看帐中,红烛仍然高烧,不过下去一半,烛泪也没有多出多少。眉清目秀的贴身小小亲兵也被惊醒。正手忙脚乱的跳起来,已经不用黄巢吩咐,就冲到内帐外面怒:“天不过微明,吵闹些什么?陛下辛苦几日,难得安眠,吵醒了陛下,不想要脑袋是不是?”
这个时候,就听见外帐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呼,正是韩遵:“陛下,陛下!汴河王满渡渡口火起!河东军大队。正在抄袭俺们后路!”帐外所有声音在这一刻都传进了陈设富丽的黄巢中军内帐里。
伪齐军营盘当中的士卒,自有森严军法在,看到后路那里传来惊天动地的马蹄轰响,还有隐隐的喊杀声如闷雷滚动一般传来,更有烟火次第从后路渡口处升腾而起。但是有军令在,营伍当中士卒,不得乱位。不得嘈号,不得奔走。有乱军心者,定斩不饶。
所以数万大营的伪齐军主力,都只是默默的看着身后景象,等待着统帅尽下达回援的命令。军中当然是不免,纷纷议论,跌足长叹,甚至互相埋怨,在黄巢军帐外乱得跟一个鸭子池塘也似的。就是伪齐军黄巢身边的军将幕僚们。每个人都在大呼小叫。
“万马雷动,李克用这厮,至少抽调出两万骑军,一半以上的军力,直扑俺们渡口要害处!”
“林言统领素来持重,厮杀不下百阵,麾下更有数军万余战卒,弓弩倍之,应该据守得住。应该抽调援兵回援!”
“撑持得住?怎么起火了?从汴河南到这里,这大军还是一团糟。”
“李克用抄俺们后路,后路必然空虚,军中现在也有数日之粮,干脆俺们就直进汴梁,拿下汴梁城。到时候拒城而守,看他们还能如何!”
“哼,说得倒是轻巧,朱温也有好几万兵马,麾下康怀贞据守有道,猛将王彦章有勇不可挡,怎么有胜算。”
“攻城器械,战守之具,百万箭矢,甚至一万步军披甲,都在后路。拿什么去扑汴梁坚城?李克用怀坚定之心扑击,虽然凶猛,但是朝不保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俺们能撑住李克用这破釜沉舟的一击,稳住局势,河东军也就再无能力击退俺们大齐军了,到时候自可按部就班,攻拔汴梁!”
“还说什么,快点准备去回援林言统领罢!”
“……”
外面猬集的军将幕僚,看着南面,一个个急得团团转,说什么的都有。就听见一声断喝:“都瞎嚎些什么!再有乱某军心者,都拖下去行了军法!”大家纷纷转头,就看见大齐伪皇帝黄巢就穿着一身中单,披着战袍就出来了。
大家临敌下塞,都是身不卸甲,小翻身起来就能打仗。这黄巢陛下倒是安闲。不过黄巢这个时候脸色也是又青又白,恼怒的看着南面。不过比起众人的慌乱,黄巢的神情却沉稳许多。不少他麾下军将幕僚暗自佩服:“这个陛下到了中年,虽然现在荒唐许多。但是毕竟是积年宿将,每临大事。才能看出这分静气!”
黄巢收回目光,扫视了聚集帐朝北一指:“唐军穷鼠噬猫,破釜沉舟来这么一手,你们就慌张成这样,看来在某家麾下,实在纵容得你们太过舒服,都忘了战阵上面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模样!某大齐军大军数万俱全,营盘坚固,蔡州秦宗权军就在不远蔡州,朝夕就至。河东军不过数万余烬,骑兵已经,就算抬重俱毁,只要某阵脚不动,又有何惧哉?唐军还能再凑集抬重物资运一百次过来不成?而河东军劳师远征,还能支撑多久?好小家子气模样!”
他大大咧咧的斥完这些麾下军将幕僚,麾下林言遣求援的副将赵德芳来却是急得冒火。他在赶赴刘延庆军帐前,已经用旗号,用传骑,召集了本部最为精锐的八千。另外还有四军万余兵马,已经在集结整备,声令下就能向南救援林言。
只要结阵而行,也许半天就能回援王满渡渡口,林言说不定还能支撑到那个时候。黄巢却偏偏在这里摆这个皇帝模样!黄巢也知道军务紧急,向南再瞻望一下,那里升起的火头。已经不是一簇,而是十几团烟云腾空。
局势看来已经窘迫到了一定程度,黄巢也想不通,林言足足节制上万大齐军士卒,遮护这要紧后路,怎么这短短时间之内,就已经被冲破?他再也顾不及摆那皇帝气度,气急败坏的挥手:“赵德芳,赵德芳!你节制所部兵马,快快回援,保住渡口,某封你观察使位置。日后拿下汴梁城,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有节度使衔头!”
赵德芳大声领命,急不可耐的就迈步而出。这个中军营盘其实是他的。他麾下亲卫立即奔向营盘当中挂着巨大前军都部署旗号的望楼。这里就要出旗号,几个营盘现在正在集结等候的大军就要出营,向南应援渡口后路!
就在这个时候,这一系列大军营盘顶在最前面的望楼就已经纷纷挥舞旗号,鼓动金鼓号角,向后方传递这紧急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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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血战王满渡(四〕
这些号令为警慢值守在望楼之上的伪齐军士卒忠实的向后传递。绵延近十里的伪齐军大大小小的营盘,在这个时候,都传递着同样一个军情。
正面河东军已经动了,哨探为先,大队居后,步骑混杂,更有重型的攻寨器械,旗号大张,烟尘满天。向伪齐军大营逼来!
李克用此时此刻,全军动员,在投入了自己拥有力量极大一部分抄击伪齐军后路的同时,剩下的也扫数而出,主动进逼伪齐军大营,仿佛要一次将伪齐军全数击垮粉碎在汴梁城下!
在赵德芳的调兵旗号还未曾出去的时候,中军望挂就疯狂的朝下传递着军情。所有人在这匆都被李克用雷霆一般的举动震惊在当场好一阵子。这还是那个步步为营,老成持重的大唐晋王,河东节度使了么?
赵德芳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大步的冲向望楼。黄巢也反应过来,痛骂了一句身后亲卫:“还等什么?扶着老夫上望楼!”十几名亲卫顿时涌上,七手八脚的搀扶着黄巢上去,还有人赶紧回去捧着一领厚斗篷跟上,望楼上面风大,陛下的身子可经受不起。
一行人鱼贯来到望楼之下,黄巢麾下亲将幕的们也都涌了过来,望楼上面狭窄,没有他们观阵的空的位置,只能猬集在底下七嘴八舌的继续议论,比刚才还要热闹三分。
这个时候黄巢却再没心情呵斥他们了,十几名亲卫前面拉后面推,将身形胖大的黄巢顶上了望楼高台。在高台上,赵德芳已经按着望楼栏杆出神观望对面军阵。黄巢也不答话,就在他身边站定。
身后亲卫送上斗篷,却给黄巢狠狠推开。视线当中,汴梁城巍峨的耸立在不远处,离大齐军营盘不过十余里处。在视线当中,河东军大队大队的骑兵,拉出一条长而稀疏的阵线,呼啸着向伪齐军绵延的营盘逼近。
在临近伪齐军营盘前鹿砦障碍的时候就次第住马,在伪齐军面前呼啸着左右驰奔。在林言带走伪齐一部分军队的主力之后,在战场上,伪齐军就再没有和这些河东军可以对抗的本钱了。这些河东军骑兵牢牢的控制住战场,还可以第一时间骚扰阻滞伪齐军出营反击大队,掩护自己后续大军的展开。
不过此刻,伪齐军也没有出营迎击的人马。赶路辛苦。扎营器具不全,士气不高,现在后路又突然出现变故,伪齐军上下,第一反应就是谨守营盘,而不是出来迎击这些河东军!只有最前沿营盘中,零零星星有羽箭射出。
这些河东军倒也机灵,仿佛没打算出兵攻营,都躲在伪齐军射程之外,对河东军的骚扰射击,搭理都懒得搭理一下,自顾自的耀武扬威,遮断着战场。在这些身手灵活的骑兵的掩护下,和河东军黑压压的大队,由北向南,缓缓开来。居中是大队步军,组成一个个的方阵阵列。
阵前河东旗号飘扬,遮天蔽日。河东人尚黑,这些旗号,也多是黑色,这么多旗帜飘扬,似乎让才亮起的天色,都在瞬间黯淡了下来!这些步军阵列之间,是民夫辅兵,驱赶着挽马驻畜,驱动着高过对方营寨的箭楼,厚重的接车,石炮。
各种攻寨车,击垮寨栅的撞车,各色各样的攻战器械,就夹杂在这些方阵当中,缓缓蠕动而在这大队步军左右,是两翼的骑兵,两边各各有数千骑,大队而行。
虽然阵列并不怎样整齐。但是这些几乎万骑的大规模骑兵集团,在声势上,比那上万步军组成的方阵小还要惊人!
在左翼骑兵集团当中,高高飘扬着河东晋王的王旗,还有许多的部将义子身着锦袍,簇拥在李克用左右。这些都是河东的亲贵宗室子弟,都将衣甲披在身上,兵刃操持手中,这些亲贵都是出来见世面的。
河东多年以来骁勇善战的荣光,似乎就在此刻汇集在一起,展现出耀眼的光芒。在这汴梁城下,迎来了他们的堂堂正正的一战!河东军所部,除了袭扰伪齐军后路林言的兵马之外,几乎已经扫数拉了出来,里面竟然还包括辅军。
本来这些河东军做为辅兵支撑大军作战。竟然从一开始,就摆出了对伪齐军主动决战的架势。李克用这破登沉舟的架势,加上背后正在升腾而起越来越多的烟火,在望楼之上,黄巢一直强撑着的统帅气度终于再也保持不住,紧紧握着望楼栏杆,脸色又青又白!
“陛下,陛下!李克用最多虚张声势几天。他根本别想彻底攻破我们营盘!倒是后路林言将军处有失,营中军心士气就会一落千丈,到时候能战也不能战了。陛下,俺这就遵陛下军令,领兵去救援后路!”
凝神看了一眼对面河东军军阵。赵德芳就说出了他的判断,朝着黄巢深深施礼下去,按剑起身就要传令望楼之上军士打出旗号。黄巢突然猛的抓住了赵德芳的手。这些年来,黄巢一直在学着所谓帝王气度。举止安详尊荣,但是此复,动作敏捷之极,仿佛还是当年跃马横刀的起义军猛将气象!
但是从他口中蹦出的话,就让这气势跌下去一大半:“你将万余锐卒抽调出营,剩下兵马不足三万。能不能当得住河东军扑营?”
赵德芳神色急切,但是还得按捺住性子解释。心中一个劲的冒火:“你黄巢也不是不知兵之人。战场局势,一望就知,怎么反倒问俺!”
不过看着黄巢又青又白的脸色。还有不住颤抖的嘴角。在这一匆。赵德芳突然恍然大悟。黄巢陛下,早就不是原来那位起义军的统帅了!安详尊荣的日子过得太久,他早就失却了临敌机断的本事。
虽然在远离前线的后方中军大营,他还能将对手军势判断得**不离十,调遣部署也是头头是道。虽然未免有私心,但是总算还是中规中矩,不失宿将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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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第二百八十二章 血战王满渡(五)
黄巢的辉煌,只在曾经,在来到这前线营中,近得可以分辨敌人面孔的距离之时,在锋镝弓矢甚至会落入营中的地方。他已经没有在这里坚持下去的勇气!陛下锐气不再,丧胆了。
在这一刻,赵德芳心中浮现起来的情绪不知道是恼恨还是怜悯,或者兼而有之。他缓缓摆脱黄巢紧紧抓着他的手,恭谨行礼下去:“陛下,三万大齐军,足可稳守营盘数日不至有失,属下敢以性命作保!但是后路再不援应,那就迟了!正将林言统领正在那里苦苦的支撑着,正盼望陛下援军的到来!后路王满渡渡口一旦有失,军中士气大挫,到时候,就连这大营也保不住!”听到赵德芳近乎泣血一般的哀告,黄巢面上容色却仍然没有放平静半点,却突然怒:“你用性命担保!你不过是一个副统领军衔,大齐军将之中一正将耳。寡人所念念于心之伟业,大齐军全军上下数万健儿性命,你的性命就能保得住了么?”
赵德芳也恼怒到了极处,黄巢口中那么多吓人的名目,其实归结到最后!不过一句话就能说明,他黄巢就在军中,你用性命担保,就能保证他黄巢无恙。你赵德芳的性命,就有他黄巢的性命值钱么?
此时此刻,赵德芳也再也按捺不住。振臂大呼:“后路非救不可!万余大齐军起义子弟,数万民夫,正在翘而望俺们军中。陛下要是觉得俺去后军中空虚,就越应该早做决断,一旦林言将军腾出手来,大军就在不远,陛下飞檄,林统领还有不来的道理?足可护住陛下平安!”
黄巢猛的站直,板着脸对赵德芳喝道:“林言领万余精兵,自有遮护后路责任。这责任,却不要你去为他分担!河东军扑营势大,大齐全军必须集兵而守!某不在军中,你是前军都部署,自然可以任意行事,现在某却在军中,令的人就某一人而已!赵德芳,李克用大军在前,你必须谨守营盘,让李克用不得寸进!李克用所部,已经师老兵疲,做最后一击。久攻无功,自然退却,那时就再无抗拒大齐天兵能力,汴梁城就是大齐囊中之物,下去罢!”
赵德芳几乎听傻了,他猛的跪下。膝行几步,拉住黄巢战袍:“陛下,陛下!渡口还有上万俺们大齐军弟兄!”
黄巢面沉如水,看着渡口方向,缓缓道:“你看还来得及么?你抽调兵马往援,结阵而行,必然还有河东军的骑兵骚扰,半天之后,也许才能抵达,你看看渡口方向升腾起的烟火!林言负某,某不能再让此处数万大齐军一举覆没!”
黄巢所说,也有几分道理。李克用前面的一些举动,实在是麻痹了大齐军上下,谁也没想到,李克用老成了这么久,就这样转变了风格,突然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黄巢的兵马,是哀兵,战场上有进无退,但是李克用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现在援军出,也许真的来不及救援渡口后路林言所部了!
与其这样,不如将军马都留在身边。保护自身万全,李克用说不定就是疾风骤雨,后续无力,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今挽回不了,也是大家一块儿死!黄巢决心已下,已经再无挽回。可是在赵德芳看来,救得了救不了是一回事,救没救又是另外一回事。也许大营军资器械粮草,足够支撑守备数日!但是不予援应,大齐全军士卒,就会上下离心!到时候,才是真正不可收拾!败仗不可怕,大齐现在实力,残部不及唐军数倍有余。后路溃散,赵德芳也有信心苦守住这里,但是一旦失却军心,那结果如何,就难以逆了!
这些他赵德芳明白,麾下士卒全都明白,怎么黄巢就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拉扯着黄巢斗篷不住哀求。黄巢却一句话也不说。黄巢身后亲卫涌上来,拼命架开赵德芳:“陛下已有决断,赵将军还多说什么,督促士卒,谨守营盘罢!望楼风大,陛下经不起,大战在即,害得陛下病倒,你赵将军吃罪得起么?”
赵德芳被这些黄巢庆亲卫架开,看着这黄巢铁青着一张脸就要下望楼。赵德芳猛的大吼一声,这吼声却近似哭嚎,他抢步就要来到负责旗号的军士身边,要自己出调动援兵出营的旗号!黄巢大声怒喝,簇拥在他身边亲卫猛的涌上去,死死的将赵德芳拉住。黄巢脸色已经万全变成了黑色,猛的挥手:“看住赵德芳这厮!传令全军,谨守营盘。不得后退。死死挡住李克用这厮扑营!有擅自出营者,全队皆斩!”
在伪齐军中,各个营盘当中无数士卒都在翘而望中军营盘。领兵将领都按剑也抬急切的望着,每人的大红斗篷都晨风高高吹起。万余大军已经集合起来,在各自营中列队。士卒们都一力一旦战事开始,他们就自然被触动,不管之前多少牢骚怨愤,现在都已经不见。
大家都在等待号令,准备立刻出兵,接应苦守在那里的林言统领。那里不是旁人,是他大齐军的弟兄!是共同生活在一起多年来,一起起义,***天下的袍泽弟兄,大家从起义十几年以来,转战江南,湖广岭南然后北上齐鲁大地,叩潼关,破长安,互相扶持,远离家乡已经多年,死伤累累。
虽然大家对打仗的兴趣都不太大了,但是到自己袍泽遇险的时候,这些士卒,还是愿意不惜一切去救援他们!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中军的号令,然后咆哮而出,不顾一切阻挡,以最快的度赶到后路渡口处!
不知道等了多久,中军司军令的旗号,终于传来。每个人都在分辨着旗号当中的意思,突然之间,一个个将领都抬起了自己的头,弄清楚军令内容之后,一个个的就开始了破口大骂:“直娘贼的,陛下这是不要俺们起义的兄弟了,这是什么样的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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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战王满渡(六〕
士兵本们反应比领兵将领稍慢一些。但是却引起了更大的动静,行列当中,呼喊咒骂的声音震天而起:“直娘贼,想克汴梁,想保住这大齐的残山剩水,想在汴梁享福,就不要俺们起义的子弟了!你这陛下,还不是当初俺们一刀一枪卖命打出来的!居然不救,俺们就算在这里,也誓不力战!”
呼喊之声,响彻云霄,在诸营之间,已经连成一片。在缓缓逼近的河东军阵列当中,李存孝高瘦的身影,就在许多亲贵宗室子弟的簇拥之下,他今日披着一身银甲,裹着黑色的披风,披风极长,在风中招展打开,就如一面巨大的旗帜。
大齐军营中突然爆出的喊声,虽然听得不甚清楚,但是在李存孝这里,也能听明白不是面对强敌的怒吼,而是不平和动摇愤怨之意!李存孝大笑,回顾身边亲卫:“黄巢如此,破敌必矣!”
汴河上大齐军林言所部王满渡渡口左近,已经是一片狼籍,一片烟火弥漫,一片尸山血海。伪齐军虽有其余大军遮护,但是防御本身就出了问题。林言宿将,领镇守渡口,保护后路抬重责任之后,早就在沿着大道两旁,设立了有平平延伸的寨栅,有壕沟的防御体系。
正是因的林言是一个谨慎人,黄巢才将防备后路的任务交给了他。但是随着大量抬重车马物资在汴河北岸越集越多,这些抬重器物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广大,直到出了原来设有的防御体系之外。
负责守备他们的军队不得不向两边延伸移动,新的防御体系还来不及再构筑,河东军就已经以大队骑兵,突然起了冲击。伪齐军所部,不得不只能依托地形而战。防御的稳固程度,就大大打了折扣。
而且伪齐军留守部队,在沿着道路两边,只能平分兵力。这也是正经的办法。缺少骑兵哨探。河东军万一来袭,谁都不知道可能从哪个方向到来。只好一边一半。但是河东军冲击,必然有所重点,但是到那个时候,中间被各种各样的抬重车马,还有数万民夫堵得死死的。
伪齐军就算想调度援应,都变得极其为难!这些原因,还是小者焉。让林言最感到意外的,却是这日河东军起的突击,在河东军身上,他竟然感到了从没有见到过的斗志。
河东军大队骑兵,前仆后继,再也不管伤亡,再也不管队形,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冲进伪齐军后路当中,烧毁抬重器物,摧毁浮桥,截断伪齐军后路!如此疯狂的冲击,让伪齐军本来稳固的步射阵列,就这样被摧垮!
在林言眼中,一切仿佛都变成了末日的景象。在原来伪齐军还有阵列,拼命射羽箭弩箭拦击的地方,河东军人马尸体,最高的地方竟然堆叠起有一人高。死人死马流出的鲜血,将大地染的通红,这些血水连土地都吸纳不下。
变成一道道鲜红的溪流汇入汴河中,岸边水色,都变成了淡淡的粉红。以林言的经验,扫视一眼,就能知道,河东军抄袭后路的骑军过万骑,但是在伪齐拦射之下。折损于冲击途中的,何止三四千!
往日战阵,不论多么坚强的骑军,万骑当中,损失七八百,就土崩瓦解的撤下去。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的伤亡。所以当伪齐军列成阵列,举起手中弓箭的时候,不管是什么轻骑,都轻易不会冲阵。
但是今日的河东军,却忍受”应该说是无视了这等巨大的伤亡!无数河东军骑士人马的尸骨,铺成了一条通往伪齐军阵列之后的道路。后续不断涌来的河东军骑士,踏破伪齐军阵列,冲入了大队惶恐的民夫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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