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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状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一个营塞被击破,他就杀出一条血路,退到下一个营塞节节抵抗。一天半夜下来,随着他不知疲倦的在营寨当中指挥调度,甚至亲临一线临阵杀敌,齐军每个营塞的抵抗,都尽了最大努力,唐齐双方死伤,都堆积如山。
也正是因为赵德芳的存在,攻击得如此疯狂的河东军军大队,在李克用亲临督战的情况下,还是打得相当艰难,每前进一步,不知道要多少河东的忠勇子弟性命才能填出来!激战这么久,赵德芳同样杀得剑断甲残,嗓子已经喊破了,现在每吼出一道军令,都觉得嗓子里面甜润,如刀子割裂着喉咙一般出一阵阵的剧痛。
河东军攻击之疯狂,让赵德芳这个久历战阵的宿将都暗自觉得心惊。这些河东黑甲军军马,仿佛觉得没有明天了也似,将最后一分勇气力量都拿了出来,悍不畏死的一次次翻卷扑击上来。
两军之间战阵交锋的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河东军军马的悍勇是足够的,除了弓弩之外,兵刃甲胄都不逊于齐军太多,更有占绝对优势的大队骑兵集团。可是河东军哪怕是鼎盛时期,也不是以持久耐战出名的,这种硬碰硬的攻坚寨的战事也打得少。
此次背水一战,后路也被截断。在赵德芳等宿将看来,齐军七万余主力,哪怕士气低迷,依托营寨据守下去的力量还是够的。
时间一但拖长了,其他的支援李唐皇室的藩镇兵马他们趁着双方打成僵持,还不过来拣便宜?虽然捞不着全功了,可总不会让河东军一个人得了这份功劳。
情况如此的不乐观,但是好歹一切的一切,却早已在赵德芳的预料当中了,只是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河东军攻击得竟然如此疯狂!李克用旗号就在激战的第一线后面,几乎顶在了齐军鼻子前面。河东军马,一步步的用自己的性命铺路上前,攻击又猛又狠而且白天激战一天,夜间还能举火持续攻击。河东军这一次在战阵上面表现出的耐战程度,攻击的剽悍味道,让他赵德芳觉得胆战心惊。
有一段时间,赵德芳仿佛已经觉得自己无法支撑下去了,觉得今日齐军就要全部交代在这汴梁城下,交待在这滚滚流淌的汴河之前!如此绝境,齐军毕竟是这个时代唯一从草莽起义中出来的兵马,也终于打出了血性火气,正面一个个营寨都抵抗到了最后才放弃。每一处营塞被齐军攻陷,都要河东军大队死士的性命来换取。原来被牵制住的两翼营寨,白天还有气无力的只是用弓矢支援正面,现在夜间,反而出寨野战,拼命朝着中间靠拢,来增援赵德芳他们。
双方在夜色当中混战成一团,喊杀声撼动天宇,让天上星辰都被这厮杀声惊动得仿佛摇摇欲坠。齐军上下,都知道河东军是趁着汴河王满渡渡口失陷,双方士气此消彼长之机,凭借精兵血气,发动这等决死的攻击,想将这场战事的成败,就在今夜决定出来。
如果齐军撑不过去,则只有崩溃覆灭,万幸的是河东黑甲军虽然彪悍勇猛,但是同样不具备持久作战的能力。






一品状元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血战王满渡(十一)
但是哀兵如齐军,也使得河东军也无法相持,只要齐军撑过去了,则河东黑甲军就再不具备进行大规模会战的能力,到时候秦宗权的蔡州刁兵再加入战场,凭借蔡州兵的悍勇也就可以一战而安了!
齐军一点也没有想到,秦宗权的五万蔡州军不是没想过前来支援,而是被段明玉的百余们迫击炮给轰得七零八落。秦宗权大惊失色,立马就收拾余兵,逃回蔡州舔伤口去了。
火光将齐军军营塞映照得通明,血腥气味弥漫了整个战场,周遭一切,都笼罩在震耳欲聋的金鼓喊杀声中,河东军死兵又一次突击被击退下去。
赵德芳盔甲上面涂满了血肉,不顾羽箭还在自己身边嗖嗖掠过,站在最大的一个寨栅缺口的尸堆上面四下环视,看着这仿佛已经变成了修罗地狱的战场。
绵延的齐军营寨,仿佛变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在雄浑的汴梁城下翻卷舒展着身躯,这条火龙的每一处鳞片。都是由双方死斗在一处的甲士组成的。
金鼓喊声声混杂在一起,仿佛就是这条火龙惊天的咆哮呐喊之声。一个政权以这样的景象而走向终结,也足够壮观了罢?赵德芳重重的喘了一口粗气,举起手中已经砍出了大大小小缺口的佩剑,指向两翼:“儿郎们,两翼营寨的弟兄们来救援俺们了,他们在拼命的杀过来!河东军就快不成了,今夜撑过去,俺们就在这汴梁城下站住脚了,俺在这里应下了,只要撑过今夜,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百贯搞赏,一个首级,再换五十贯!上头搞赏不够的,俺卖光了家当,也给弟兄们补上!”
沿着寨栅据守的齐军士卒闻言,出一阵有气无力的低笑,一个个子高大的士兵已经杀得血葫芦也似的了,却还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赵将军,你的旗号不退,陛下的旗号不退,俺们怎么会退?搞赏什么的,等有命留下来再说罢,难道俺们就甘心死在汴河王满渡?后面可没有退路了!俺们从起兵以来,一直觉着打得有些窝囊,就数今日杀得痛快,谁还敢说俺们大齐军不能战?”
赵德芳扫了他一眼,笑道:“好汉子”。一支重剑嗖的直射过来,赵德芳弯弯身子就躲过去了,还有闲笑骂一句:“直娘贼,夜里面也射得恁准!”几名亲卫涌上前,举起排盾遮护住赵德芳身子,赵德芳却不在意小举剑指着对面李克用在火光下翻卷的旗号:“等到天亮,俺们去将这河东晋王的旗帜拔下来!杀得痛快,这才是俺们大齐起义军的本色!”
听到赵德芳的豪言壮语,底下齐军士卒都出一阵低低的哄笑声音,有的人实在是没了气力,就坐在身下河东军甲士的尸体上面,在他们尸身上翻检,看有没有带着水葫芦。
仗打到现在已经麻木了,身后就是黄巢的旗号,难道大家还能就这么退了,将黄巢丢给河东人?只要是一支打过硬仗军队,阶级之法就是深入骨髓的。所以才有将为军中之胆的说法,黄巢的旗号不退,底下士卒就只有血战到底,无非和河东军一命换一命罢,丢下黄巢先逃,是件想也不敢想的事情,除非全军都被打得崩溃了。
可是现在河东军的兵锋,已经被阻挡在中军大营前面最后一个营寨处。两翼也开始向这里援应,齐军仍然是以一个整体在作战,军中节制完全。打到现在,大家也没有其他什么心思了,就是和河东军较量下去,看他们到底还有多少血气,还能起多少次决死冲击!
看着麾下士气不堕,河东军满意的笑了笑,这才从营寨缺口处退了下来。齐士卒忙忙碌碌的抓紧这下一次攻击前不多的时间,赶紧修补营寨缺口,能补多少,就是多少。
赵德芳此时此刻,才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身上明伤内伤,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厚实的家传柳叶甲。再加上里面一层软甲,已经杀得破破烂烂。他有点支撑不住,但是此刻正是要营中将士看清他身影的时候,也不能坐倒,只能抓住一名亲卫肩膀,低低喘了两口气,咳出了一口血痰。
身边亲卫悄悄扶住他:“将军,要不要退下去歇歇?”赵德芳摇摇头,回头看着身后黄巢中军大营,看着黄巢旗号仍然在那里静静的矗立着。白天到今夜一场血战,黄巢还称得上指挥若定,一层层调度军马,指挥节节抵抗,消托着齐军的攻势。虽然两翼被牵制住,白天不敢出寨野战支援,黄巢仍然利用河东军攻势的间隙,从两翼不断的抽调兵马出来,加入中间战场。
临阵调度,本来就是考验将帅功底的一件事情,更不用说在河东军全面压制下了,稍有不慎,防御体系某处就可能动摇。但是黄巢做得极熟练又谨慎,源源不断的向赵德芳提供着生力军补充,不但如此,黄巢还能稳住两翼营塞的防御体系,向深入的齐军保持着侧翼压力。
有黄巢在后面指挥若定的稳住局面,赵德芳才能放开手脚在前面拼死而战,才在李克用疯狂的攻势下支撑到了现在。
夜色中看着黄巢稳稳不动的大旗,赵德芳心里面中午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仰头叹息了一声:“陛下的本事又回来了!陛下啊,陛下,这战阵上的本事,您怎么不早点捡起来呢?不然何至今日?可惜了林言统领孤军奋战,现在生死不知。可惜了俺们起义军追随你转战数千里的那么多弟兄!陛下,你可千万不能退,只要您稳住了,俺们怎么也为您挡住李克用这厮,纵然万死,亦不足兮。”
河东军,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太多气力了!李克用仍然站在他的大旗之下,簇拥在他身后的将领,已经不多了,这些将领一个个的派出去,领兵或者正面猛扑,或者向两翼援应。抵挡拼命杀过来的齐军。





一品状元 第二百二十九章 血战王满渡(十二)
血战仍在继续,不多时,这些李克用派出去的将领,或者战死,或者重伤抬下来,还有力气者就仍然鼓着最后一口气与抵在最前面的齐军死战。河东军攻势冲力,已经接近耗竭干净。从白天一直战到深夜,饶是河东军军士气再高昂,毕竟人也不是铁打的。一场搏杀下来,对人的精力消耗,是平时的十倍百倍。
虽然有干粮食水,算是战阵当中河东军轮流也填了肚子。但是杀到现在,退下来的也是万分的虚弱,士兵一个个也摇摇晃晃的,倒在地上,拉都拉不起来。有的人更在尸堆当发中出了沉重的酣睡声,杀到现在,人都已经麻木了,肾上激素消退之后,就是最为深重的疲惫。
河东军虽然是以近十万优势对七万齐军,做为攻击一方,更是有着能够集中兵力进行突击的便宜。但是齐军以善守著称,突破他们一层层营寨,真的是拿命换来的,伤亡倍之于齐军。
而且河东军牺牲消耗的,都是最为奋勇敢战的甲士!能参与攻击齐军营寨的,不是随便拉一个士卒上去就成。顶着齐军倾泻的箭雨还有各种各样的守备器械,能披重甲奔走向前,和齐军面对面的做殊死肉搏,拼力杀出一条血路的,只能是最为精锐的几个军中的甲士,这些甲士,都是百里挑一,当真无愧的厮杀汉子。
填到现在,能做这种突击用的河东军精锐数军,已经凋零得不成样子,伤亡过半。虽那十几面精锐河东军旗号仍然矗立在那里猎猎翻卷,但是能在旗号下站直身子,等着下一次攻击的河东军精锐甲士,已然是寥寥无几!
喧嚣之声轰鸣了大半夜的那百十面鼓,现在的金鼓之声,都已经变得有气无力。稍稍沉寂下去一些的战场厮杀之声远远传来,退下来的数十名河东军将领,都是满身血肉的在李克用面前跪成一排,一个个都垂不语。有的人伤势已经沉重到了极处,跪在那里血还从甲叶缝中向外洒油渗出,身子颤抖个不住,似乎随时都能轰然倒地。李存孝的身份,也不过只在李克用之下,扶剑单膝跪地,语调仿佛都带着血一般凄厉:“父王,退下来罢,明日再攻,明日再攻!儿郎们都不成了!这些精锐甲士都死光了,俺们以后还靠谁和齐军继续血战下去?退下来稍稍喘口气,稳住俺们的营盘,齐军攻不下汴梁的,让齐军再和朱温死磕一阵罢!”
李克用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的义子们,冷冷道:“今夜破不了齐军,我们还有机会吗?”
“那拼光了这些子弟,俺们河东也同样没有以后了!”李存孝看来是豁出去了,抬大声向李克用吼了回来。
迎着那大将李存孝的怒吼,李存孝却不动气,淡淡的道:“某家在,就有河东。”
李存孝这个时候也伤心子弟伤损。要知道,现在拼凑重建出来的河东军的几支亲卫也没有多少建制完全了。
李存孝猛的站起来,戟指对面齐军营盘:“拿下眼前这个营寨,冲到黄巢的中军大营前又如何了?那里还有黄巢直领的精兵强将,还有坚固的中军大营!父王,俺们还有气力再攻么?俺们还有那么多子弟的血肉去填么?要是真的为了河东着想,就给俺们河东留点骨血!”
他同样指着对面齐军营寨:“集合俺们这最后一点骨血儿郎,从长安一直死战到现在。其实天下如此之大,俺们河东军有何曾怕过谁来?其实俺们最需要的,是保存这最后一些力量,顺利的退回河东,十年生聚,数十万兵马在手,哪里不能自立为王?某掌兵以来,为何要为了这残唐拼尽家底,是进是退已经迫在了眼前,大唐的气运,却只能靠俺们的性命再度抢回来吗!”
李克用胸口剧烈起伏,语气却冷静了下来:“不击退齐军,汴梁就真的能暂时保住么?你我都知道,大唐不过是延残喘而已,等齐军休养生息,大唐就再无抗手之力,只有看着长安再度沦陷,看着李氏成为黄巢奴隶,看着大唐覆灭得一点念想都不再会有!大唐,有我在,就不能亡!”
跪在他面前的河东军响起了呜咽之声,所有人像是被针刺了一般,想起了昔日大唐的繁华景象。只有李存孝从这沉重的气氛当中惊醒过来,抬头向李克用大旗后面看去。就看见混乱的战场上,河东军用两翼的拼命抵抗维系着的一条直到李克用旗号下的通路上面,大队大队的骑兵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火光将他们的身影涂染得或明或暗,当先一名骑士,举着号角吹动,声调凄越低回,直撞进每个人心底。这些骑士,就是河东军大军的远骑兵。前面激战最烈的时候,也没有到动用这些精锐重骑的时候。
这些箐华骑士,是整个大军的耳目,要遮护整个战场,要用来探知周遭敌军的情势。虽然这些骑士都是精壮的战士,完全可以披甲冲阵,可是河东军上下,从来都没有想过将这些太过宝贵的重骑投入到攻击齐军营寨的血肉磨盘当中!
李克用淡淡一笑,手向后一招,已经有他的亲卫抱来甲包,给李克用再披挂一层重甲。另有一名亲卫扛来了长柄的大枪,默不作声的侍立在萧干身边:“不管本王如何盘算,不管某家想怎样为大唐找到一条生路,也只有击破了黄巢再说。此人本王已经看得清楚,只要俺们再努一把力,只要杀到他的中军大营前面,黄巢,已经再没有了血战中死中求活的勇气!某亲自上阵,去破齐军营寨,谁愿意跟随某家脚步,就跟着来罢!”
先是李存孝和史敬思跳起,不吭声的抢过一盾一刀,跟在李克用身后,接着就是更多的将领跳起。就连那个刚才和李克用抗声而论的程敬思也紧紧跟在了李克用的身边。





一品状元 第二百三十章 血战王满渡十三
金鼓之声.再一次的轰响起來.比刚才战事最烈的时候还要响亮了十倍.在李克用这位大唐王爷的旗号下.数百上千的重甲骑士翻身下马.纷纷披甲.在火光映照下.这些河东甲士容色如铁.等着起最后的冲击.
在李克用前面.是狂乱惨烈的战场.是如血的火光.在他背后.是黑沉沉的汴梁城.安静得有如死寂.但是老谋深算的李克用知道.在和汴梁一样高大的晋阳城之中.所有的父老乡亲都在为眼前战事心悬.每家都在等待这场战事最后那个不可知的结果.
战场火光.将箭楼之中映照得忽明忽暗.在汴梁高大的城墙上涂上了一层晦暗的血色.让每个侧身其间的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处的是不是还在人间.
喊杀声在这夜色当中回荡.撞击在燕京城墙上又四溅开來.给这个夜里.更增添了十倍的杀气.河东军马.不住的在夜色中來回调动.一队队的人马填了上去.伤卒死士.也流水一般的抬了下來.
这齐军营塞四下望楼.已经烧成了四个巨大的火炬.出噼噼啪啪的爆裂之声.将周遭一切映照得通明.火光之下.黑色的辽人甲士洪流.红着眼睛又扑向了下一个齐军营塞.突破此处.就直扑到了黄巢中军大营面.河东军奋起一击.又一次向岌岌可危的黄巢所在的大营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发起了进攻.这一阵冲杀.要是再不能拔除据点的话.胜算就更加渺茫了.周遭战场的惨烈厮杀声.从四下里不断的传來.河东军军阵当中的战鼓轰鸣之声.直到齐军中军大营当中.将黄巢的旗号震动得不住翻卷.
但是情况还不算太坏.只要主将的旗号还在.只要四下齐军仍然在死战当中.这中军大营中的齐军士卒.在寨栅上就立足得稳稳的.
比起周遭战场的狂乱惨烈.这中军大营反而是一片安安静静.寨栅之上.所有的齐军甲士全都披甲而立.弓手已经将弓弦调好.挎着满满的撒袋等候发箭的时候.操作床弩.使用弓箭的射士.都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后面是大队的辅兵.同样在等候待命.
各种守备器械.都已经准备停当.寨栅之后.又竖起了一层层旁牌.塞门刀车.灭火器物.还有随时可以布设并且锁连起來的鹿砦.都已经准备停当.不管中军大营寨栅哪里被打开一个缺口.就可以立即补上.
在中军大营外面.壕沟鹿砦.已经清出了几条道路.这是准备万一前面支撑不住.接应退下來的将领士卒的道路.辅兵就在壕沟和鹿砦当中候着.等着接应完败军.就立刻将这清出的道路再度堵上.
一旦到了实在无法接应前面败军退进中军.河东军紧跟着扑來之际.这些道路也随时会堵上.绝不让河东军裹挟着败兵冲动中军大营的寨栅.
所有人都做好了等待河东军最后扑击的准备.齐军上下.都是宿将和久战之兵.虽都惊叹于河东人这次扑击的凶猛.但是最为艰难的时候.看來已经为齐军上下支撑过去了.黄巢的指挥调度.也算是井井有条.
河东军的凶猛.看來已经无法支撑下去了.天色不要两三个时辰.也将放亮.到时候.齐军就能在这汴梁城下.站住脚步.只要等着秦宗权的蔡州军的到來.齐军还有参与克复燕京的机会.至少他们是这样想的.
虽然不能独得全功.到最后要靠秦宗权的救援.这些齐军的中下层不知道还能分润到多少功绩.可是对于齐军的普通将士來说.在被齐军截断了后路.再猛攻之下.能保住营盘.全下这条性命.已经是最大的期望了.
黄巢的中军大营严整肃然.可是谁也沒有想到.在黄巢的军帐当中.却是一片比起战阵之上.还要狂乱的气氛.
从战事一开始.黄巢就沒有上过中军大营中那个最为高大的望楼.望楼之上.只有他旗号在空自翻卷飘扬而已.战事进展如何.都是由望楼上坐镇的亲信将领.随时传报过來.而黄巢就在中军大帐中坐着.随时处断调动军情.
不得不说.刘延庆的确是打老了仗的.凭着传报的军情而做出的决断调度.称得上是调度合宜.沒有什么错处.
白天的时候.黄巢精神还甚是健旺.在营帐的大床之上坐得笔直.下达军令也是声音洪亮.很有一些统帅气度.但是随着入夜之后.河东军仍然在不计生死的猛攻硬扑.黄巢就有点支撑不住了.半躺半靠在大床之上.下达调度指挥的军令也显得含糊迟疑起來.有的时候新的军情传过來.半天也听不到他做出决断.还好夜间当中.从两翼各营寨当中抽调军马转用在正面这种需要非常精细调度的指挥已经不能用了.
此时夜战的联络调度水平.还沒有到这种程度.只是凭借各处营寨的作战水平了.
齐军慢慢提起來的士气已然消耗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也沒有再出营野战强攻河东军.只是拼命向中军靠拢而已.黄巢这点变化.大家还感觉不出來.
这个时候.黄巢头上盖着一块湿巾.已经完全躺在了大床之上.按着自己滚烫的脑门.呆呆的听着一道道不断传來的军情通报.白天的精气神.已经完全不见了.
“陛下.河东军左右两路大军.再度向赵德芳将军所当营寨扑击.发炮近百.河东军弓手发矢如雨.打破了七处寨栅突进去了.赵德芳将军正在死战当中.”
“陛下.高将军战死.尸身已经抬进中军大营.那些缺口.还沒堵上.赵德芳无恙.托送高将军的尸身回來.并让亲卫给回陛下禀.河东军这次破不了他守备的营寨.”
“陛下.赵德芳将军处弓箭已尽.要求尽快中军援应三万箭矢.火速送至,以免贻误战机,恭请陛下圣裁.”





一品状元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战王满渡十四
“陛下.赵德芳将军处斩河东军正将一员.河东军稍挫挫.已经在后退.赵德芳将军正督促所部.塞住缺口.”
“陛下.河东军退下去了.赵德芳将军处回禀.这一次河东军扑击.又斩杀河东军甲士死兵两千余.夺旗斩正将六人.赵德芳将军处.能够上阵之士不足五五千.寨栅弓箭手几乎为河东军扫荡一空.求陛下援应一些兵马.赵德芳将军说.河东军此次明显看出士气已沮.气力不加.俺们两翼援应兵马喊杀声越來越近.李克用他们也快不成了.”
听到最后一道军情传过來.簇拥在军帐当中的幕僚和黄巢统领亲兵的将领都松了一口大气.能打的将军.几乎都被黄巢派出去到正面当住河东军的猛攻了.河东军死伤惨重.黄巢麾下这些能战的大齐军将领.同样或死或伤的流水价一般抬下來.
此刻在黄巢身边的.都是他提拔起來的自家子侄.统领他的亲兵.卫护着他的安全.这些子侄打仗是肯定不成的.但是黄巢也不认为.以自己的身份之尊.还要用到亲兵参战的时候.还不如用这些贴心的子侄.也算是给他们一个进身之阶.而且这些子侄伺候起他黄巢來.比那些沙场里面滚出來的硬邦邦的齐军将领.要周至细密许多.
所以说在这些子侄之中能够出上一个难得的将才是有多么的容易.所以黄巢对于林言也是万般的倚重.而现在林言兵败.生死未知.而此刻他身边的亲兵将领.这些子侄.多半都完全未曾经历过兵事.整天价忙着的就是怎样为黄巢搭建最为精美的帐幕.寻觅奢华的供应.甚至管着奴仆歌姬.完全起着管家的作用.
而黄巢身边的幕僚.不少也是走了不少的门路.准备到军中混资历军功的.黄巢当日打下长安.建立大齐政权.唐僖宗李儇仓惶逃到蜀地.成为了第二个唐玄宗.一时之间.黄巢可谓是风光无两.但是守业更比创业难.黄巢不久就兵败.被赶出了长安.一直退到这汴梁城下.虽然此时势微.但是黄巢经历的磨难还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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