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水吟
沐浴方毕,衣衫未整,我如今模样早已失尽礼数,无奈何此刻不等小白将衣带递至我手,龙溯竟又一旁从中作梗,这会儿我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弟弟一把环过我腰身,急急忙忙替我整理衣襟,口中还不住道,“皇兄,我帮你,让我帮你。”
算了算了,越帮越忙。
一通混乱,无以收场,此时此刻,我张口欲拒竟无从拒起,而龙溯笨手笨脚替我整束衣带时忽又一把将我紧紧抱住,“皇兄,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离灯湖,湖面上臣弟也曾想替你整束衣带,当年我不知道自己满脑子都在想什么,皇兄,如果当年你不是对那羽帝那般亲热,如果当年我没有听信灵兽长谗言,皇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有多后悔……”
他一手拢在我肩头,一手尚执于我衣带,就算是如今我与他真为亲兄弟,那这般情态也未免太过暧昧,我立觉不妥,方欲推托,谁曾想方才锦鲤所言无虚,今时今刻竟真的有人自山下而来。
远处传来声响远非止一人,只可恨如今卧房之门大敞,我为龙溯纠缠至今才发觉有人擅闯,而此刻锦鲤近前去迎,片刻我只听得他一声惊呼,失声竟道,“啊,百越族长?!”
什么?!
怎么可能?这厮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在碧泱山?他怎么进来的,他来做什么?
忆起百越禁地,我心头大骇,这一时顾不上龙溯纠缠,我早已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门外百越族长显是一把将锦鲤斥开一旁,他方一踏进我身处卧房,尚未及开口,龙溯居然先一声大喝道,“麒麟?三天前你不还在灵塚要死要活么?你不是说你不知道我皇兄身在何处么?该死的,我早就该知道你这厮满口胡柴,半点也信不得,我告诉你,今天可是我先寻到我皇兄的,你半分也别想插手!”
龙溯言出,愈将我抱得死紧,他称呼百越族长为麒麟,也对,禁地中百越族长曾自称灵兽长,嗯,这厮肯定就是灵兽长,奈何此刻龙溯一言,百越族长半刻没反应,我看不见他神情态度,只感觉这厮两道眸光漫溢怒气狠狠盯在我面上,而此刻龙溯紧握我手,却是傲慢道,“皇兄,你别怕,三天前在灵塚,这厮与凤百鸣一战早就受了重伤,这会儿他是不是我的对手还说不一定呢。”
龙溯之语我半懂不懂,奈何百越族长倒仿似完全不明白龙溯之言,片刻他一阵冷笑,却朝我道,“龙衍,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士人气节?难道本座待你不好么?你何至于治水一半擅闯禁地,勾引公主,后又逃之夭夭?你投奔龙廷倒也罢了,你居然投奔那金羽王?!”
奇怪,他从何得知我与金羽兄结交?
心头疑惑,我撇开龙溯,直朝那百越族长问道,“百越族长何出此言?百越治水,在下留书驿馆,何以至半途而废?至于公主一事,在下早已与她解释得清清楚楚,你来此若想要回公主令牌,那尽管自便,还有,金羽兄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与他挚友相交,与士人气节一毫无干!”
我一语辩驳,半分不提禁地,奈何那百越族长听我所言,竟更是冷笑,“没那么简单吧,龙衍公子,先不说你与金羽王到底是何关系,关不关乎士人气节,本座先问你,你擅闯我百越禁地是怎么回事?你不告而别又是怎么回事?金羽王对你有救命之恩,哪里来的救命之恩?到底是哪个叫你自说自话,自我百越都城落荒而逃的?本座说过要惩罚你么,你私闯禁地,本座又何曾对你做过什么?!”
什么,他居然还有脸提起禁地一事?什么叫做过什么,他做过什么他还有脸再说?
数月来,我明明早已将那一番荒唐抛诸脑后,谁曾想今天这脸厚非常的百越族长居然找上门来再提此事,而我听其一问,多少气闷憋在心头,一时无话只得愤愤甩袖道,“好了,在下本不过碧泱山上一闲人,下山去完全事出偶然,如今我与你治水也治了,现在我回来也回来了,百越族长你还想怎样?”
“想怎样?你当本座人善好欺,你当我百越禁地任由来去?到现在还跟本座说什么碧泱山上一闲人,哟,你身边这位龙袍锦带的公子又是哪位?可怜金羽王一封书信情深款款,怎么,他不是对你有救命之恩么,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还玩这套不辞而别?眼睛看不见,眼睛是真的看不见还是假的看不见?不会又在骗人吧?”
莫名其妙一通讽刺,我听在耳中先怒起后生疑,他说什么书信?金羽兄难道有什么书信与我?
我心中思绪,而百越族长接口冷哼,“告诉你,本座不知道哪一天就来到这碧泱山了,山上山下根本寻不及你所在,你猜我怎么上山的?金羽王的信使啊,要怪就怪他金羽门下生性招摇,本座还真没想到原来自南向竹林以三绝步法竟能发现这么个世外仙境,从信上看,前时炵关之战居然有你从中作用,怎么,那金羽王是真待你不薄啊,你不该是龙廷亲贵么,怎的突然就转向投敌了?!”
他言出对我好生鄙薄,而我今时我一门心思只在他提及的金羽信使,只是不及我出口相询,这百越族长竟又近前一步,“信使被本座杀了,信的内容本座不妨转述与你听,金羽王说他已经去函南海国主,让你自己去南海寻那南海国主治眼睛,不过,依本座看,这大可是不必了”,言至此,他忽的一把将我从龙溯身边扯过,“眼睛是真看不见,还是假看不见,先让本座仔细看看!”
百越族长死死捏在我腕上,一把将我带入怀中,他凑在我耳边笑得不知是何意味,“衣服还没穿好,头发也**的,果然山间不拘礼数,原来你平素就是这么与人相交的?龙衍,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身旁那小子口声声唤你皇兄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百越族长,你不是说你自己是天赋大巫,在禁地时你不是几番自称灵兽长么?所有的事不该是你最明白么?!”
怒声起时,我一手甩开他去,谁料想百越族长见我这般态度竟好似比我还要怒上几分,片刻,他复往前来反剪我双手,直将我扯回怀中,“没错,本座原本都明白,可是就因为遇到你,本座该死的全糊涂了!你告诉我,在禁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本座见不到你,心就像被掏空了一般难受,你告诉我,在禁地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该死的,勾引人的小妖精!”
他一通大吼,就此势竟来咬我耳朵,甚至这厮还扯开龙溯刚刚与我理好的系带,探进手来又问道,“是不是也去勾引金羽王了?是不是也将他迷得神魂颠倒了?这一别才多久,就能让他一族之首临阵前线还不忘为你治眼睛?”
简直放屁!
百越禁地,一夜折辱,到今天他居然还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是真忘了还是要故意与我难堪,当初禁地中他是幽灵附身了还是现在魂不附体了?!
万般羞耻无从言说,如今小白锦鲤还在当场,我被这百越族长一通侮辱,简直不知要让他等作何所想,而此际我奋力挣脱他挟制,殊不料瞬及白光起,就连我这等不济的眼睛都感觉到了耀眼的强光,原来竟是龙溯,这自称我亲弟弟的白龙溯将我从百越族长手中扯回,大怒直道,“麒麟,怎么时至今日,你居然还敢对我皇兄如此不敬?!”
青龙血续 48定风波(补)
龙溯将我护在身后,亮出的不知是何兵刃,白光熠熠,而在旁百越族长与小白锦鲤见此无不一惊,片时,那百越族长一声冷哼,“这位公子,本座认识你么?看你龙袍锦带,倨傲自大,难不成是龙廷哪位皇子?皇兄?哼,这世上有你们这样卿卿我我搂在一处的兄弟么?!”
百越族长言出,好似完全不识龙溯,而龙溯闻言大怒,“麒麟,我皇兄忘却前缘,难道你也跟着忘了?!你装什么蒜!”
龙溯称呼百越族长为麒麟,这与禁地中百越族长自称灵兽长大有干系,而我心头几番回想,这一时不由插话道,“百越族长,你屡问禁地发生过什么,难道你不记得禁地中你自称灵兽长,甚至还化身作瑞兽麒麟,哦,还有,还有你曾提起一人名唤凤百鸣,禁地石室外我曾见有人背生双翼,展翅即成赤羽丹凤,怎么,莫非你都忘了?”
我接龙溯之言将禁地所见略略提起,而此刻不及百越族长反应,山间不远处竟忽传禽鸟长鸣,突如其来一声清唳,我听在耳中又惊又喜,这声音,不正是金羽兄身侧的那只金鸾鸟么?
我闻鸾鸟长鸣,正欲唤小白出门相迎,奈何话未出口,龙溯居然一手死死掐在我掌心,他忽生慌乱,连连自语,“糟糕,难道是凤百鸣,怎么可能?青琅戒明明在我手上,他就算是有天大本事也不可能穿过隔海灵场……”
凤百鸣?
凤百鸣究竟是谁?
龙溯与百越族长相峙无果,片刻间门外再传声息,按百越族长方才所言,金羽兄应该已遣信使前来碧泱山,那不知今时他是否真的亲临?想起荼口一战后,我不辞而别,后来也不知那忠昭王是否曾答应我请求,真的捎信与他,只是无论如何,他既然身为金羽之首,那又怎可贸贸然踏入龙廷腹地?
“龙衍!”
万千思绪厘不清,门外正有人急声唤我,天哪,还真的是金羽兄!
室内狭小,百越族长身侧已有数名侍从,而如今金羽王再临,我不由更觉自己冠带未整,礼数失尽,此刻听他唤我,我本该应声相迎,奈何话到口边,一想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公子衍,荼口一别则更是说不清道不明,我竟一时语塞,只知问道,“金羽兄,你怎会到此?”
金羽王现身,他与百越族长前时并未谋面,如今二人理应不识,而如今局面混乱,小白锦鲤不知来是谁,然一听我呼其金羽,小白已然疑声道,“龙衍,这又是谁?金羽王?”
小白语声不善,殊不料我身侧龙溯则更是惊愕,“如歌王?!你不是早就死了么?你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皇兄他不是你能够肖想的!”
到底怎么回事?
龙溯凭空而出,自称是我亲弟弟,最不可思议的是我身侧小白锦鲤,连同这百越族长并金羽王他一一认得,只是众人身份在他口中都好像不甚符合,而此刻他称金羽兄为如歌王,又恰巧与前时那神鬼不辨的幽魔君主一模一样,天,这可真是一团糟糕,匪夷所思了。
龙溯一手扣于我腰身,愈将我带入怀中,而金羽王听他一声大吼,想必莫名其妙,果不其然,今时金羽兄不辨情形,只问我道,“龙衍,荼口一别,本王实在放心不下,原本我已遣信使前来,可不知怎的,不亲自来看看我如何也心神不宁,怎么了?到底有何急事,为何是那忠昭王捎信与我,你走这些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金羽王连声问我,我张口正欲寻些托词,然双目不明,不知当场到底是如何暗潮汹涌,只知我言出不及,那百越族长一旁冷笑,抢过话头又一阵嘲讽,“龙衍,你还真是不简单啊,想当初金羽王为避龙廷追杀,在我百越之境连停留都不敢停留,怎么,今时竟然会为了你,亲临这龙廷辖下东海郡?啧,这叫什么,不爱江山爱美人?”
百越族长言出刺耳,而金羽兄闻此一语想是明了百越族长身份,按说他二人俱为一方诸侯,当初本该在莽川会面商讨联盟之宜,不曾想阴差阳错未及谋面,今天竟然会在我这山居之所不期而遇。此刻金羽兄自是知晓百越族长一语不善,他闻言摇首,居然一笑朝我道,“龙衍,方才本王来的急,都不曾注意到你这一室贵,怎么,这位是百越族长?你身旁那一位,又是……,龙衍,你看百越族长都发话了,说本王这叫不爱江山爱美人,好歹本王自荼口星夜兼程,一路赶来见你,这沿途风霜,又不敢暴露身份,怎么如今见着了本王,你连个高兴都不表示下?”
金羽兄平素温文守礼,今时这一语倒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深长,而我闻此心下一惊,再想起方才那百越族长污蔑之语,竟止不住面上发烫,进退不得。我张口欲辩,不想龙溯在我腰际狠狠一掐,这一刻倒是小白于一旁抢话斥道,“百越族长,金羽王,龙衍他并非百越子民,更不是金羽门徒,他自幼山居碧泱,此番下山实属偶然,他与百越治水,该算大功一件,再与金羽退敌,更可称的上是一番恩情,如今他身染疾恙,回山休养,怎么,难道二位还觉得龙衍有哪处对不住你们了,何至于一族之首,亲自找上门来纠缠不休?”
小白替我解围,我自是感激,只是金羽兄此行碧泱山,与那百越族长必是不同,我不辞而别他心有担忧,再者我这一双眼睛,他总记挂着要带我去寻南海国主,可是如今混乱至斯,小白又知我身为太祖后嗣,必然不悦我与金羽王相交,而我脑中一团乱麻,好容易甩开龙溯之手,忙出言辩道,“金羽兄,荼口一别我无奈走的急,但今天你贸然来此的确不妥,有什么话,待我先送走百越族长,我们延后再议”,言至此,我转身朝向百越族长,“族长大人,你自家禁地之事我多有不知,若是你自己也弄不清楚,那不妨回去好好敬神祭祀,你不是最精通巫术么?你问我有什么用?!”
言出逐,百越族长显然不快,今时他非但不走,一时出言竟更为刻薄,这厮围着我缓步轻踱,蓦然一阵大笑,却对金羽王道,“金羽王阁下,你可知这位助你一战炵关,却又无故而别的龙衍公子到底何人?你听到他旁边那位龙袍皇子口口声声唤他皇兄了没有,你知不知道当初在我百越莽川,他可是与你金羽门下那位叛徒孔千羽来往频繁,实话告诉你,当初本座可是疑心过,他是否就是龙廷遣去截杀你的高门亲贵呢?”
百越族长这话太过恶毒,简直是□裸的挑拨,而我一听连声反驳,金羽兄却是近前一把按住我手,“哎,族长大人有所不知,当初本王原以为族长大人有心与我结盟,故此亲临莽川,谁料想招惹了龙廷截杀,在你百越境内几番不得相助,差点穷途末路,你知不知道最后是谁救的我?正是龙衍啊,若不是他,本王早就死在那龙廷忠昭王之手,族长大人,你今天说这话,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金羽王语气温和,然言辞颇带嘲讽,他这话非但化去百越族长离间,更是在指责那族长大人对前时两族联盟了无诚意,奈何话说到这个份上,那百越族长竟还不窘迫,他反正是铁了心与我难堪,一时答话却更为讥讽,“哦,是么?如此还真是本座误会了,龙衍公子神通广大,他想与我百越治水便治水,想让本座神魂颠倒就神魂颠倒,本座只是好心提醒阁下你,别到头来他想助你金羽征战便征战,他想要你金羽王相思煎熬便相思煎熬,到最后他甩甩衣袖走的利落,又不知要跑去哪个怀中温存缠绵呢,你看,这不,龙廷的这位皇子殿下还没说话呢。”
“百越族长,你放肆!”
听闻此语,我怒极顾不得一双眼睛不济,一步向前即要与这百越族长动起武来,而这厮就势捏在我腕上,一把扯过我去,“放肆?本座所言句句属实,到底有哪处放肆?龙衍,我知你决非等闲之辈,你告诉我,在禁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至于叫本座如此失魂落魄?你与本座相交在先,之后与金羽王再怎么勾搭本座还没空计较,但今天,你必须先与本座回禁地一趟!”
蛮不讲理,满口胡柴!
我与百越族长并非没有交过手,说句不自夸的实话,若是我双目完好,他还不是我对手,可今时这室内狭小,我满目糊涂实在无法施展,而一片混乱中不及相争,我却是被金羽王一把扯回身后,如今我屡遭百越族长侮辱,一时间竟不觉执起金羽王之手,连声辩解道,“金羽兄,你莫要听他浑说,当初莽川,明明是他借水兽一事百般为难,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多事与他治水?至于禁地,那禁地异闻,我前时也曾与你提起过,我,我根本是稀里糊涂!”
我匆匆解释,金羽王却是张开双臂拢过我肩头,“好了好了,别着急,本王都明白,你眼睛不好,怎还动不动出手与人相争?至于百越族长一事,待本王与他说。”
金羽王劝慰,尚不及我安心,怎料百越族长当即火大,端的是大吼道,“龙衍,当初莽川,若非是你先勾搭我妹妹,本座如何会寻你麻烦?就算不提禁地,单论你骗了公主令牌这一桩,你也必须与本座回去领罪!”
百越族长暴喝还没完,而一旁小白又将我从金羽王怀中愤愤扯开,小白好似是憋了多大怒气,竟朝我警告道,“龙衍,言行失当,举止不妥,你可千万别忘了自己身份!”
滑稽,我哪处言行失当,哪处举止不妥,我到底又是何身份?!
目前漆黑,头大如斗,我立在一处气急无措,奈何未及片刻清净,方才久无声息的龙溯却又上前发话,此刻这来历不明的龙袍皇子不知是何表情,言出却朝这一众人等傲慢道,“麒麟,你别有事没事拿贞儿做挡箭牌,我告诉你,贞儿她原是我白龙溯的王妃,与我皇兄一毫无干!还有你,金鸾如歌,你也别痴心妄想骗的我皇兄脑子发糊,到最后降贵纡尊委身与你,实话告诉你,现在就连你们羽族那位不可一世的羽帝陛下还不知在东海哪处灵场,原地打转呢!”
龙溯言出,瞬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甚至还不及我反应,刹那而起龙啸如雷,实不知有什么庞然大物卷过我腰身,倏忽离了山居之所……
青龙血续 49水边囚(上)
尚好我双目失明,不至于亲见如此惊骇之状,然耳畔风声,猎猎作响,足以叫我双足落地后依旧心跳不稳,惊魂难定,半晌,未及我辨听周遭情境,身后忽传一语道,“皇兄,那群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我是你亲弟弟,你却忘得一干二净?!”
这是白龙溯的声音!
难道方才锦鲤所言无虚,难道这不知来历的龙溯真的是什么白龙?不对不对,这里是碧泱山,又不是神神怪怪的百越禁地,碧泱山上二十年从未出现过什么妖怪,再者,方才就连百越族长也不认识他。
我脑中一团混乱,这一刻方欲转身,哪曾想突然间龙溯自身后一把将我抱住,他附在我耳边,恶声恶气道,“是不是与他们都睡过了?”
啊?这话什么意思?
忽生变故,此刻我心头骇然未及回神,不觉间只一副茫然之态,而龙溯见我此般,竟是贴近我面颊,一语嗤笑道,“皇兄莫不是真的将往事全都忘了,怎么,这会儿就连臣弟的话你都听不懂了?”
他言辞粗鲁,意味轻佻,而我半刻反应过来,端的是怒上心头,羞恼无措,“你这叫什么话?我虽不知你到底何方人物,也断断不会是你什么皇兄,可是你既然唤我一声兄长,那这世上,有你这么对兄长说话的么?!”
“皇兄,你这算承认是我亲哥哥了?”
“我不是你皇兄,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自己年幼成长于山间,家慈家严早年先去,我根本没有任何兄弟姊妹!”
几句交谈,我头大如斗,此刻我提及自己身世,结果话音方落,龙溯却箍住我腰身连连冷笑,“皇兄,你还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胡说些什么?以前的你可从来不敢这么数典忘宗,现如今父皇还好好活在汲月潭下,你这是要不孝到何种地步,居然诅咒他身死早亡?”
“欸,你认错人了!”
这白龙溯完全不听我任何辩驳,他认定了我是他兄长,若说方才待我还有几分敬畏之意,这会儿大约因见我目盲荏弱,竟愈发放肆起来,他死死钳制于我,甚至还一口舔于我耳廓上,颇见愠怒,“我才没认错,我也没说错!方才麒麟那厮装蒜说什么禁地,什么禁地,不就是灵塚么?灵塚内你与灵兽长独对,难道他就忍的住没对你做过什么?他失魂落魄,神魂颠倒,还不都是因为与你睡过了?!”
“你,你,你胡说!”
禁地之事我最为忌讳,方才那百越族长几番质询,我心头怒归怒,然转念一想他若真的忘了岂不更好,可哪曾想今时这禁地之事从旁人口中提出,虽说这白龙溯是神仙是妖怪还无从定论,虽说他言语提及的好像是另外一回事,可是我就是抑制不住面上发烫,几番张口,居然找不出一句得体的话来辩驳。
我恼怒无言,龙溯却得寸进尺,此刻我愈窘迫他则愈逼问,“皇兄,我真的胡说了么?你连麒麟那种无耻之徒都能继续瓜葛,可是你为什么偏偏就不认我这个亲弟弟?你知不知道这五百年来我替你守着碧泱宫,天知道我连一棵草都不敢叫人妄动,这么多年说我是白龙帝,其实我哪是什么皇帝,我不过是天天在等你啊!皇兄,水族的江山你不要了?现在不做皇帝了,你这就要不顾廉耻同他们一众人等厮混在一起了?”
完全鸡同鸭讲,不知所云,今时他讲的义愤填膺,我却根本无从反应,而这厮见我苦笑无言,不知是当我默认还是其他什么,突然间他竟一把将我摁倒于地,凑过身来端的是又咬又啃,“难怪这么多年你始终也不见回碧泱宫,哦,原来这么多年他们都围在你身边!从前我以为你是机缘巧合才惹下那么多情债不解,想不到到现在你还是这般招蜂引蝶,不知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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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溯强压我身,我慌忙避闪,奈何他一手扣上我下颚,其动作之粗鲁几近暴虐,“说,是不是与那金鸾如歌也滚上床了?从前龙涟就说你喜欢他,锦鲤也说你喜欢他,该死的,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金鸾如歌,他说的是金羽王?我不知他所谓的从前是多少年前,我只知自己与金羽兄数月前才在百越初逢,哪来什么从前?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
龙溯制住我双腕,将我死死摁于地面,而我挣扎无果哪怕连坐起身来都困难重重,这会儿他就这么半跪于我身侧直直注目,少时不知是回神了还是回魂了,居然喃喃道,“金鸾早就死了,白暨和锦鲤也都作古了,皇兄,现在就只有我们兄弟二人,你实话对我说,你可是真的不记得我了?龙涟你忘了,父皇你也忘了,皇兄,你真的都忘了?”
这厮情绪大起大落,蓦然间竟是莫名其妙兀自痛哭,今时他低下身来与我面颊相贴,直将一脸的泪水全糊在我面上,而我几番推他推之不动,就听得他连连絮语道,“皇兄,五百年前我本该随你一起去的,若是那般,你今天就不会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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