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流无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散装小饼干
即使阳光明媚而和煦。
成抬眼,看着伊万拿着根报纸包的烟卷,往成手里塞,成微微一笑,接了过来,几天没抽烟了,心里还是很痒的。
伊万直接坐在了成的旁边,拍掉了身后拖拉机轮子上的土块,靠在了上面,又掏出打火机,普拉普拉的打着了,给成点烟。
成迫不及待的把烟卷塞到了嘴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卷一点烟味都没有,还带有一点古怪的甜味,但他还是三两口吸完,让伊万又给了他一根。
伊万哈哈一笑,说:“你个伢子,这么馋?”
成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吐了口气,任由淡青se的烟圈在风中飘散。
“库尔斯克的商店,是买不到烟的了,有配给也拿不到,我用干玉米叶子做的,捏碎了,撒点面子,包起来,也可以将就。”伊万说着,看成又快吸完了一根,又摸出一根烟卷来。
成却吸的呛了一下,咳了起来,摆手示意不抽了,伊万又把烟卷放了回去。
伊万什么时候都能够做出最好的东西,好比魔术师一般。
成看着坐在对面的奥列格,他靠在班车护栏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格拉万车组四个人正围在一起玩着无聊的游戏,把拖拉机上的土块之类的东西抠下来,砸电线杆子这样的目标,四个人玩的很开心,时常能传来一声声的欢呼。
谢廖沙躺在角落里,背对着大家,看样子是熟睡了,从战场上下来,谢廖沙一直是这样渴睡。
想了许久,成才大声的对奥列格说到:“奥列格,告诉一下我们你的过去吧。”
伊万听了成的话,一愣,不解的看了成一下,又紧张的看向奥列格。
格拉万他们也安静了,成感觉到格拉万身上一抖。
奥列格抬眼看了看成,叹了口气,环顾了下四周,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成注意到格拉万站了起来,跳到了另一个车厢。
成以为奥列格会沉默或者呵斥自己,没想到奥列格却是摆了摆手,示意成靠近他。
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过去了,在奥列格跟前盘腿坐下,但奥列格却让成靠着他坐。
成挪了下位子,伊万也过来了,坐在成旁边。
奥列格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伊万递了根烟过去,奥列格把烟收下点着了,却没有抽。
成想起来自己从没有见过奥列格抽烟。
伊万也给成递了一根,并给我点上了,当他再次掏口袋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烟卷,只好无奈的对成笑笑。
奥列格没注意到伊万的动作,嘴唇动了动,也不看两个人,说:“我的父母都是农奴,那时候我在家里穷的连条裤子都没有的穿,所以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加入了邓尼金的白军,不为了什么高尚的理想,就为了有口饭吃,也为了能够不受人欺负。
“没想到加入了白军三个多月的时候,排长看到给我们做饭的我的亲姐姐,心里起了歹念,不顾我的拼死反对,当着我的面,强jian了我的姐姐。我一怒之下就枪杀了他,跟我一个排的多是我的老乡,就把我放跑了,我才加入了图哈切夫斯基的部队。”
成看着奥列格的侧脸,他的神se很平静。
但是成无法想象弟弟会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姐姐被强jian,也无法想象一个军人枪杀自己长官的无奈与恐惧。
奥列格长呼一口气,接着说:“我跟着图哈切夫斯基元帅走南闯北,在别拉亚河消灭了高尔察克的部队,也在波兰遭遇过惨败。”
奥列格突然不说话了,成转头看到格拉万又回来了,斜靠在拖拉机上看着几个人。
奥列格斜眼看着他,不再说话。
此时格拉万却说话了,他的话音很低沉:“奥列格在北高加索战役之后被升为团长,华沙战役之后又被革职降为普通士兵。”
奥列格依旧不说话,成看到他的脸seyin沉,似乎很不对头。
成突然觉得,奥列格跟格拉万的关系很不寻常,他对待格拉万跟对其他人不同,除了冷淡,总有一番情绪在里面。
而由于奥列格一贯的冰冷,成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
格拉万定定的看着奥列格,高大的身躯像座山一样矗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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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十三章
在高尔基市的ri子是充满焦虑和无奈的,数万如成这样的丧家之犬一般的老兵在这里集合,想训练,想开赴战场,却连坦克都没有。
短短几个月内,苏联近三百万jing锐大军便灰飞烟灭,在欧洲的国土近半沦丧,在成一行人逃出乌克兰不到半个月,德国人便攻陷了库尔斯克,把红军整整一个军击溃,数千人缴械投降。
虽然大量的生产力量被及时东撤,但是国家的工业依然遭到了极大地破坏,损失的无法及时补充,幸存的设备尚未安装,新的设施又需要时间制造建设,整个国家的工业生产完全是停顿的状态。
这是苏联最为困难的时期。
成在收音机里听到,德国人在攻占摩棱斯克之后,开始向莫斯科挺进,对德军的防御作战已经开始,正在激烈的进行。
高尔基市此时也基本成为了空城,工人们后撤,其余的老百姓,不管是柔弱的妇女,还是年迈的老人,都扛起了锄头,拿起了沙袋,前往莫斯科东部,他们在那里开始用双手构筑红军的防线。
国家危难,匹夫有责,苏联人民开始用肉身之躯为红军筑起最坚固的长城。
到了十月十三号,在德军开始台风行动之后的的第三周,新的坦克才发配到高尔基市来。
由于t34的短缺,红军拿到手的,是英国援助的玛蒂尔达坦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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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对这样一型坦克充满了抵制情绪,有几名士兵甚至在简单的接受仪式上痛哭起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国家连自己的坦克都拿不出来?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
接受仪式上,博尔金中将亲自来慰问新组建的坦克部队,他刚刚从战场上下来,风尘仆仆,脸se疲倦而干净,可军装上点点的血迹时刻提醒着所有人战斗的残酷。
他下令大家必须在十天之内准备好作战,并且并入他的第十九集团军。
所有人都疯狂的投入到了训练当中,拼命地挖掘着手里坦克的潜能,但是由于没有玛蒂尔达的战斗手册,使大家的进步举步维艰。
但仅仅过了四天,在十月十七号的时候,命令下达,部队即刻并入第十九集团军,组成玛蒂尔达坦克营,和其他几个驻扎在高尔基市的坦克营一起,当ri就开拔前线。
早上六点,天还没有亮,大家便都起了床,开始开拔前的准备,进入了十月份,天气逐渐转冷,也不似以前亮的早了,由于担心空袭,大家都没有点灯,只是摸索着装备炮弹和一些必需品。
谢廖沙站在坦克上接着成递过去的炮弹,玛蒂尔达用的是四十毫米的炮,所装备的炮弹也比较轻,对装填手来说很轻松,这些英国产的炮弹有些上面还用歪歪扭扭的俄语刻着“帮我们狠狠揍德国人,俄国佬”这样的话,挺有意思的。
谢廖沙的背影在朦朦胧胧的天se的映衬下很单薄,但他干的很轻快,或是柯佳的死,或是长久的休养,让他逐渐对战争的认识清醒了起来。
奥列格走了过来,递给了成和谢廖沙一人一把匕首和一枚手雷,由于武器的严重短缺,坦克兵已经不再配备手枪和冲锋枪了。
成把匕首和手雷揣好,看着奥列格点着了一根烟,也忙着搬运起了炮弹来。奥列格现在被正式任命为了车长,由于坦克构造的不同,他不再需要装填炮弹了,谢廖沙担任起了给成供弹的任务。
虽然那天奥列格和格拉万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是成还是隐约感受到了他们两个人不同寻常的关系,伊万私下里猜测说两人曾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但是如何能够走到这样一步,是成难以想象的。
搬运好了炮弹,谢廖沙,奥列格和成都并排坐了下来,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伊万领来的汽油了。
奥列格给成点了根烟,谢廖沙从来不抽,但也要了一根,并没有点着,只吸了一口,就呛了起来。
玉米叶子掺了薄荷叶子,劲头不比真正的烟叶小。
成看着奥列格有棱有角的侧脸,yu言又止。
奥列格却看向了成,说到:“你是有什么疑惑吗?”
成把烟头拍在了地上,说:“奥列格,你以前和格拉万有交情吗?”
奥列格又撇过脸去,说:“是的,当我还是团长的时候,他是政委,我们再一起,打了十年的仗。”
成的一生,不过两个十年,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奥列格接着说:“格拉万在波兰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导致了我们被撤职,甚至差一点被枪毙。不过也是因为这次撤职,让我避开了杀身之祸。”
成想起来,大清洗时期,图哈切夫斯基元帅的部队,团级别及以上的军官几乎全部被枪决。
奥列格还想说什么,却看到驾驶员们推着油桶过来了,伊万看见三个人,就大叫着帮忙。
成赶紧站起来跑过去帮助他,手一使劲,却感觉到了异样:“伊万,这油不对,怎么就这么一点?”
伊万一边推着,一边说:“油料储备不够,这些汽油,很多都是从民用车油箱里取出来的,如果不是我们昨天加了机油,今天甚至出发不了了,仓库里一点机油都不剩。”
成的心情有点沉重,对于自己所在的这样一支机械化部队来说,没有油料无异于废铁。
伊万也不多说,和谢廖沙赶紧加油,奥列格看着三个人干活,叹了口气,成看他估计也是在为了油料的事情担心。
等到七点的时候,大家又接到命令,所有能加入战斗的坦克立刻前往莫斯科西部的鲁扎,而没有油料,无法行动的坦克全部放弃,坦克兵组成步兵部队,前往拉马救急。
这个命令使本来安静的有些沉闷的cao场喧哗起来,那些即将成为步兵的坦克手们情绪激动,大吵大闹,他们既没有步兵的技能,也没有步兵的武器,死亡会成为他们唯一的出路。
但是喧闹也仅仅是暂时的,宪兵们立刻赶来,带走了他们,cao场里一下子多了数十辆没有主人的玛蒂尔达。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这样一幕,没有人出头来为这些士兵们说话,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大家互相之间并不熟悉,更何况,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鲁扎,那个正在被德国人强攻的小城。
上午九点,部队出发了,天空之上,两架伊尔正在凶狠的追杀一架德国汉斯,汉斯尖锐的发动机声紧张而惊恐,这是成在战争开始后第一次看见红军的空军。
格拉万的坦克走在成的前面,他们在坦克尾部依然刷上了“哥萨克马掌”的称号,不过前面的图表,依然是t34的图案。
成靠在坦克仓盖上,随手折了一片长在路边的泥蒿的叶子塞在了嘴里嚼,苦涩的味道一下子充斥了全身。
高尔基市空无一人,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这些坦克在前行,玛蒂尔达的发动机发出嗡嗡的低沉怒吼,他们只有一半多的油,他们只有去战斗,如果战败,就没有回来的可能。
上午十点,当部队驶出高尔基市的时候,乌云终于散开,第一缕阳光照耀在了青黄的大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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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十四章
1941年10月18ri上午十一点,鲁扎,距离莫斯科一百公里。
奥列格一动不动的矗立在成旁边,他探出身子,正在观察河对岸的德军动向,谢廖沙手里拿着炮弹,时刻准备填入炮膛,成能感受得到他的手一直都在颤抖。
成仔细地通过观察镜看着对面,英国的观察系统比t34的稍好,火炮的cao作也很灵便,这让他略有欣喜感。
离他们的不远的鲁扎北面,炮声的轰鸣持续不断的传来,在那边,德军已经渡过了鲁扎河,突入了鲁扎郊区,但遭遇了红军的顽强阻击,德军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成所在的的坦克营和两个步兵团,一个炮兵团组成了混成旅守备鲁扎河桥,大桥已经被工兵炸毁,但是这里的河段水流平缓,德军很有可能在这里强渡。
德军从昨晚一直对红军阵地进行炮击,今天早上斯图卡又数次光顾,但得益于劳动者们挖掘的战壕和掩体,红军部队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
昨天在部队前往鲁扎的路上,便碰到了正在后撤的劳动者们,他们更多地是妇女和老人,他们衣衫褴褛,面se肮脏而疲惫,不少人怀里都小心翼翼的揣着一两块不大的黑黝黝的面包,这是他们从配给中省出,留给家中饥肠辘辘的孩子们的。
开往前线的红军战士会把面包一块块的丢给他们,不似在乌克兰看到的,这里没有争抢,不少人甚至把面包送了回来,可战士们都会拒绝,感动着的战士们会说:“大娘,收着吧,留给孩子吃吧,我们都不饿,都用不上。”
神se疲倦的大娘会努力给战士们一个微笑,祈祷着英勇无畏的红军能够战胜归来。
当每一位国人都在为国家的战争做出自己的贡献之时,成觉得胜利已经不远。
突然,奥列格迅速缩进了坦克舱,他关上舱门,大声嚎着:“准备战斗!敌军在河对面部署了88炮!估计他们要强渡了!”
成调转视角,搜索到对面德国人已经悄悄部署了近十门经过隐蔽的88炮,树丛里不断倒下的树木表明,德国人的装甲部队也在移动当中。
由于距离的原因,不管是坦克部队的40毫米坦克炮,还是炮兵团的反坦克炮或迫击炮,都无法对88炮构成威胁,但是红军却都是在88炮的she程范围内!
正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88炮开始对红军进行炮击,所幸德国人并不清楚红军阵地的掩体状况,只是对可能存在部队的地方进行盲she。
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一下子摧毁了两辆玛蒂尔达,数门反坦克炮,硝烟和飞溅的尘土一下子迷糊了成的观察镜。
奥列格啐了一口,捶了成一下,大声说:“成,德国人开始强渡了!”
成瞪大了眼睛拼命地看着河面,但是硝烟让他根本无法清楚的看清目标,很显然,德国人刚刚she出的,相当一部分是烟雾弹。
“这样根本就不是办法!”说这话的是谢廖沙,他大声地叫着:“我们必须后撤!”
奥列格抿紧了牙关,他说:“不能撤,让德国人渡过了鲁扎河,我们就要被包围了!不过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奥列格又观察了一会儿,说:“伊万,往毁坏了的桥墩那里走,我们躲在那里,打击过桥的德国人!”
玛蒂尔达内部有简易的成员通话设备,成员之间的联络很方便。
伊万也不迟疑,迅速驾驶坦克冲出了掩体,玛蒂尔达轰鸣作响,绞起了冲天的河泥,几乎是滑到了桥墩那里。
这下,成清楚的看到德国步兵正驾驶着数个橡皮小艇向这边的阵地滩头冲过来,从烟幕中钻出的少量炮弹,散落在河水之中,根本无法阻止德国人的前进。
德国人看到成的坦克,很多都大声的尖叫了起来,划桨手们也拼命的向河岸划去,成不再迟疑,开始对这些移动靶子一样的小艇she击起来。
英国人的炮弹轻便口径小,但是打击这样的步兵目标却很厉害,不过两分钟,这支德国人的先锋小队便被击溃,掉落在河水里的德国步兵拼命地向自己的阵地游过去,也有不少,落水不久,便被浪花吞没。
成的坦克的周围,也开始落下不少弹药,但是坦克利用桥墩,很好的隐蔽了自己,敌人的88炮由于she界的关系,无法对坦克构成威胁。
成暗暗松了一口气,却不像突然而来的一下震动,让他几乎把头撞到了炮膛上,伊万的声音立刻传来:“敌人的炮火击垮了河泥,我们再不动的话,就要滑倒河里去了!”
成的心一下紧张了起来,奥列格大声说道:“往后退!”
伊万不再迟疑,发动坦克,缓缓地向后退,玛蒂尔达沉重而缓慢,在河泥中行走非常不便,但伊万驾驶技术非常出se,不过两分钟,玛蒂尔达便摆脱了松软的河滩,向其后的掩体退去。
却不想这时,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坦克的巨大震动,坦克发动机的位置噼哩叭啦的声音不停的传来。
成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耳鸣让他非常难受,一股刺鼻的烟雾让人几乎窒息。
伊万说:“发动机被击中了!还好就坏了一个!速度会减慢,但是我会尽力的!”
奥列格一下子打开了舱盖,充满烟尘的空气一下子涌进了坦克,成的窒息感一下子减少不少,他看到红军阵地上的烟雾逐渐散去,战友们看见成的坦克往后退却,都拼命开火掩护,伊万不负众望,把坦克倒进了掩体,德国人的炮弹落在坦克周围,骇人而愤怒,可是已经构不成威胁了,德国人也就停止了进攻。
由于担心坦克爆炸,几个人都迅速爬出了坦克,一个步兵指导员带着两个步兵拎着水桶过来,成看到坦克右后侧半个拳头大小的一个洞,发动机舱盖上都被熏黑,但是没有明火出现。
伊万迅速闪了过来,他的额头有一道血迹,他解释道是坦克被击中的时候,他正在俯身用力,就撞在了cao作杆上。
成给伊万递过一块纱布,伊万没有接,而是焦急的查看着坦克,面se凝重的说:“发动机没有燃烧起来是万幸了,但是这台发动机已经报废了,想修好是不可能的了。”
奥列格点点头,用手抚摸着坦克上的柳丁,说:“没事,对于我们,机动并不是太重要。”
成听他的话不知是安慰大家还是在自嘲,觉得不太舒服,成摸着那个弹孔,还是热的,焦灰让他的手一下子变得漆黑。
下午的阳光明媚而温暖,但是大家只能是靠在掩体里,掩体挖得很深,有地下水慢慢渗出,让军服变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谢廖沙从坦克里取出食物来,面包都被熏得有股恶心的焦味,但是美国人援助的罐头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这是成第一次吃到罐头,他看不懂上面的文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肉,但是软软的很好吃,连里面咸咸的汤汁,成都抹在了面包上,吃个干干净净。
北面的炮声依然不止,德国人和红军在那里依然在无休无止的进行着拉锯战,而大家也知道,刚刚德国人的进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等到太阳西下,夜幕降临,他们会如蝙蝠一样倾巢而出,张牙舞爪,向河对岸狠扑过来。
成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抽出一根烟,但是烟却已经湿透,他点了好几次,都没有着,只好把它放下,靠着湿软的泥土,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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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十五章
俄罗斯的月光,总是柔和而明亮的,她像圣母一样,把自己的温柔和善良倾泻给了每一位夜晚出行的人们,洒在莫斯科红场的五角星上,洒进鲁扎市的经受炮火之后的废墟中。
已经凌晨两点了,成依然注视着河面,千千泛起的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微微晃眼,断桥映在河面上的yin影格外的突兀。对面的河岸和红军这边一样,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
两天以来,成就是在昨天下午打了个盹,过度的疲劳让他有点头晕脑胀,奥列格拿了一片薄荷叶子给成嚼,他自己却嚼起了甜菜根,谢廖沙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听见响动,睁开眼看了下两个人,又倒了过去。
薄荷的汁水清厉甘甜,一下子驱走了成的疲劳,他回头对着奥列格一笑,此时却突然从观察口she进一道道刺眼的白光,只让成差点灼伤了眼。
成顾不得揉一下眼睛,直接贴上了观察孔,他看见河岸对面的森林里,淡红se的巨大的光团不停地闪烁。
“炮击!而且是重炮!”成一下子惊恐起来,他没有经历过重炮炮轰,但是看到过的断垣残壁让他潜意识里对战争之神有着莫名的惊恐。
谢廖沙的反应更强烈,他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拼命的想打开舱盖逃出去,奥列格和成都按住了他,他却叫道:“我害怕!我害怕!我们一家都是被列车炮炸死的!”
成一愣,却感受到车体一阵巨大的震动,通天的轰鸣声几乎撕裂了他的耳膜,他一下子放开了谢廖沙,惊恐的靠在了坦克内壁上,奥列格也大惊失se,可他依旧显得很坚定,谢廖沙瘫软了,靠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却不想这个时候又是一声巨响,他靠在坦克内壁上的那一只耳朵一下子剧痛起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就要瘫倒。
重炮炮弹的爆炸让战车一次次的震动,有大有小,响声也不尽而同,成惊恐的发现,他的左耳依然听不见任何声音。
成不敢相信自己会失聪,他拿手在耳朵上摸来摸去,使劲的揉着,耳朵还在,可是这手上黏糊糊的血是怎么一回事?
成发狂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耳朵,这让他愈加的头疼,奥列格抓住成的手,使劲的摇晃着他,谢廖沙也清醒了过来,他的鼻子在不停地流血,他按住了成,从衬衣上撕下一块,颤抖着按在了成的左耳上。
几分钟的炮击仿佛是过了十年,炮声停止之后,成一下子瘫软了,奥列格看他不再发狂,放开了他,开始注意观察窗,可是奥列格的观察窗已经被彻底震碎,他只好打开舱盖,小心翼翼的往外探头。
谢廖沙也放开了成,他的鼻血染红了胸口,成注意到他的脸上有泪痕,但是眼里却透露出了难得的少许的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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