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流无声

成抿抿嘴，他开始严重的耳鸣，但还是坚持把视线转向了观察口，他看到己方的滩头阵地几乎完全被摧毁，燃烧的坦克残骸映亮了天空，步兵的尸体碎片四处可见，巨大的弹坑触目惊心。
奥列格拍了下成右侧的肩膀，成看到右边一名只剩下一只手臂的军官被他的一名手下扶着，举着仅有的手臂，挥舞着三角旗，打出了撤退的旗语。
成赶紧告诉伊万，让他撤退，继续在这里顽抗已经没有了意义，巷战已经成为了红军唯一的选择。
但是伊万并没有任何回声，成焦急地踹了他一下，伊万的身体却直接倒在了那里。
成的脑袋轰的一声，失去这样一位朋友，同失去他自己的生命并无区别！
成发了狂的向驾驶舱钻去，后背被金属刮得生疼也无所谓，但谢廖沙拦住了他，大声的说到：“你别动！我会驾驶！”
成只好定住了，这个时候，任何的不冷静都会让所有人死在这里。
谢廖沙钻了过去，他单薄的身体移动伊万很困难，成协助他把伊万拽了过来，成注意到伊万的脖子处还有脉搏，看来他只是被震晕过去了。
成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奥列格缩下了身子，说到：“德国人过来了，剩余不到十辆坦克都在向城区退却，我们耽误不得了，只有两门机枪担任殿后任务。”
谢廖沙对坦克的cao作并不熟悉，第一下制动让坦克差点滑入了旁边的弹坑，但是他还是努力控制住，cao作这一辆失去一半动力的坦克，缓缓驶向城区。
成看到一个靠近谷仓的机枪阵地，数名步兵正在准备战斗，一名头上缠着绷带的小个士兵费力的缠着几个手雷，成知道，当他们弹尽粮绝之时，这个手雷包，会是他们保住尊严的最后武器。
当成的坦克还没有驶入城区的时候，前面的一辆玛蒂尔达突然停了下来，成看见那辆坦克右侧履带搅起不少淤泥，但是左侧履带却毫无动静。
谢廖沙尝试着从那辆坦克的两侧驶过，可是道路狭窄，根本就过不去。
身后机枪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几个人都知道德国人正在强攻，当德国工兵修好桥梁的时候，如果两辆坦克还堵在这里，岂不是在劫难逃？
奥列格神se严峻，他抓了下成，示意成跟他一起出去。
成也不说什么，胆怯是没有用的，成和奥列格一前一后，爬出了坦克。
那辆玛蒂尔达的成员也下来了，车长是一名只穿着背心的凶悍老兵，他和另一名士兵骂骂咧咧的检查着坦克，那名士兵的脸se，忧虑而焦急。
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淤泥堵塞在玛蒂尔达裙板间的悬挂系统之中，大家也没有什么交流，便着手清理起来，没有工具，只好用手在里面挖掘。
悬挂和着机油，非常的烫手，而且淤泥之中有很多的炮弹碎片，可是在这样的时刻，谁会关心这个呢？
几个人争分夺秒的干着，成的手非常的疼痛，挖出来的淤泥混着不少的血迹，可是他知道，一秒的迟疑都会让自己和战友们命丧黄泉，所以他不敢有一时一刻的放松。
成身边的老兵突然一个闷哼，成看到他的额头立刻渗满了汗珠，但是他也就是那一刻的犹豫，依然继续着清理。
不过三分钟，这辆玛蒂尔达的悬挂系统便被几个人清理完毕，而在平时，即使有工具，没有十分钟，都是清理不完的。
成甩掉手上的淤泥，手背上一道划痕清晰可见，奥列格的手上也多了数十道小的划伤。
老兵对两个人点头致意，成惊讶的发现，老兵的大拇指已经不见，滴滴答答的往下流着血。
老兵并不在意，他的脸很脏，但是也掩饰不住苍白，他麻利的爬上了坦克，钻到了舱盖里。
成和奥列格也迅速的回到了坦克里，前面的玛蒂尔达发动了，甩开了成的坦克，进入了城市，成的坦克跟在后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巷道，看见一些步兵正在部署防御掩体，就钻了进去。
就在坦克拐弯进入的一瞬间，成听到一声高亢而悲壮的喊声：“苏联万岁！乌拉！”
紧接着，是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那是手雷的爆炸声。
成知道，那些步兵同志，已经不会回来了。
但是他们，完成了任务，给了活下来的人生存的权利。
而活下来的人，要给莫斯科，以及苏联母亲，一个生存的权利！
成的心，一下子被战斗的激情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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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十六章
德国人并没有在强渡鲁扎河后直接攻入鲁扎，后续部队登陆需要一定的时间，等到主力部队完全渡河，天se已经黯淡下来，在不熟悉城内布防情况下，于黑暗之中贸然进入巷道丛林，又无疑是一种自杀行为。
红军趁机布置防御，补给弹药和食物。
所有的坦克都被分散开来，和步兵组成一个个小的防御组，分开镇守鲁扎市的据点，但是由于鲁扎散乱的城市规划，据点之间隔得较远，联系起来非常困难，各个防御据点往往会是du li作战。
成的坦克和一个步兵连以及两个炮兵排组成一个防御组，镇守在鲁扎市的西北部的一个巷道中，巷道长约一百米，有点弯曲，出口处是一个不大的广场，广场是德国人的必经之路，红军在这里设伏打击他们。
几个人把坦克布置在巷道底部，步兵都隐藏在巷道两边的民房中，由于巷道底是高大的废弃的教堂，这样可以很好地掩护坦克不遭受重炮的攻击。
炮兵们的主要装备是57反坦克炮和45反坦克炮，57炮是一门很优秀的新式火炮，对付德国的坦克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数量太少，只有两门，45炮倒是有四门，只是这种火炮穿深低，威力小，根本无法有效打击德国人的坦克。他们都被隐藏在瓦砾之中，只露个小小的缺口，正对着巷道口。
伊万早已清醒过来，和三个人布置着掩体，当四个人把最后一包沙袋堆在坦克车体上，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大家都疲倦不堪，靠在了软实的沙袋上。
一歇下来，成就不自禁的拿手去扣左耳，这只耳朵已经失聪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除了偶尔的烦人的耳鸣，虽然成很失落，但也已经接受了事实，只是血在耳朵里结痂了，让他觉得很痒很难受。
两个人影背着包摸了过来，由于害怕空袭和炮击，红军都没有点灯，鲁扎一片漆黑，但四个人还是分辨的出来，过来的是步兵兄弟们。
带头的是步兵连的连长沃伦采夫，这名和成以前指导员同名的指挥官一样的年轻青涩，但是这位指战员勇敢无畏，也没有文馊馊的官气。
沃伦采夫和他的战友在四个人身边坐下，打了声招呼，从背包里取出了不少东西出来，他都塞到了四个人手里，连声让他们吃。
成发现沃伦采夫给自己的居然是热乎乎的吃食，而且还是面包和不知名的肉。
一天的辛苦下来，成已经饥肠辘辘了，捧着肉就大口吃了起来，肉块没熟也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天然的香气让他停不下口来。
大家都吃得很香，悉悉索索的咀嚼声让沃伦采夫和他的战友都咽了口口水，沃伦采夫说：“是马肉，后勤队的一匹马被流弹打死了，肉还很新鲜，我们割了一点，在一所房子地下室做出来的。”
沃伦采夫唠唠叨叨，但是大家都没回应他，只专注着吃。
成吃的直打嗝，才打开水壶喝了口水，对红军来说，水非常宝贵，因为鲁扎河现在是德国人的了，根本没有取水的可能，而水壶里的水，是机枪用过了的冷却水，有股浓浓的机油味，但这也没办法，城里的水井被成堆的死尸污染，根本无从下口。
沃伦采夫没等四个人吃完，就和他的战友离开了，成抹了把嘴，没有爬进坦克，靠着沙袋，就在充满寒意的清风中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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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十七章
已经快到十一月份了，天气逐渐转冷，虽然阳光还是很柔和明媚，但是些许的风让人倍感yin寒。
红军的头顶上，一架德国人的双翼侦察机在不停的盘旋，嗡嗡的声音直让人心烦意乱，红se空军的战斗机都在保护莫斯科，以至于这架侦察机能够如此的嚣张的在鲁扎上空肆虐。
从凌晨五点多钟开始，德国人对鲁扎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间断炮击，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鲁扎绝大多数建筑都是厚实的砖石结构，藏在其中的红军并不害怕重型炮火。沃伦采夫甚至差人给成几个人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面包，位处他们右侧的57炮阵地则送来了两把手枪，一把给了奥列格，一把别在成的身上。
早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城市西南边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成的心一凛，他知道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即将开始。
八点四十五分，位于巷口位置的一名步兵发出了信号：广场口发现了数量不明的德军。
奥列格缩回坦克，对着成说：“成，专注she击！我和谢廖沙轮流给你装弹！”
成看着奥列格，点点头，谢廖沙握了握成的肩膀，表示鼓励。
成把眼睛贴在观察镜上，虽然巷道有点弯曲，但巷道口一览无余，视野很好，反而会是进攻的德军，很难注意到巷道底部掩体中的坦克。
过了不到五分钟，成就看到巷道口出现了一顶深灰se的铁盔，它的主人匍匐着前进，当他把头转过来的时候，红军步兵率先开火，那名德国人头盔都被打飞，只剩下半个血乎乎的头颅，歪倒在那里。
受到了突然袭击，德国人并没有慌乱，成看到巷道口不少灰se头盔一闪而过，但是都隐蔽的很好，红军的弹药不足，没有把握，都不轻易开枪开炮。
间歇了将近两分钟，巷道口两侧身影一闪，两枚烟雾弹爆炸开来，成看不太清楚巷道口的状况，只觉得人影闪动，cao作车载机枪的伊万不再迟疑，迅速开火，7.92毫米机枪的枪声一下子充斥了巷道，子弹落在坦克里叮当作响。
一时之间，巷道里枪击声不绝于耳，成大致瞄了方向，就开了炮，烟雾之中，激起得黑se的尘土若隐若现。
匆忙开了几炮之后，巷道口的烟雾散去了，那里的地面上留下数名德国人的尸体，支离破碎的尸块到处都是，估计是被成的坦克炮打碎了的尸体。
七八名红军步兵小心翼翼的摸进了巷道口的那幢民宅，随着几声刺耳的枪响，一名德国人从二楼的窗户那里跳了下来，落在地上，一边抱着腿嚎叫，一边拼命地向巷道口移动，红军一名步兵跳出掩体想去俘虏他，猫着腰奔到一半路的时候被德国人一枪毙命，尸体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栽倒在了废墟之中。
那名德国人很顽强的翻滚着身子，掉到了一个水坑里，看不见了。
打退了德国人的一次小小的进攻，成稍稍的松了口气，但不过五分钟，离坦克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就一声爆炸，腾起的黑沉烟雾一下子遮挡了他的视线。
瞬息之间，炮弹的爆炸声便不绝于耳，成一下子有点惊慌，对于重炮的恐惧让他不再镇定，他感觉失聪的那只耳朵严重的耳鸣起来，只听奥列格大声的说：“是迫击炮！德国人的重炮打不到我们！”
成心安了一些，迫击炮对于坦克的威胁并不是很大，但是谢廖沙说：“如果我们不摧毁迫击炮，同志们都会死光的！”
确实，那些没有躲在房子里，而是巷道掩体里的战士不是成了活靶子吗？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奥列格也急了起来，可是几个人完全看不到敌人的迫击炮在哪里，更不要说摧毁对方了！
大家都咬紧了牙关，愤怒，焦虑，无奈，可是没有任何的办法，绝望冲上了成的心头，但是他却只能接受。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的炮击，等烟雾散去，成看到巷道里的炮兵掩体几乎全被摧毁，留在坑道里的步兵也死伤大半，六门反坦克炮，只剩下在坦克右侧的那一门57炮了。
顾不上难过，德国人便蜂拥了过来，吸收了上次的教训，打头的，是一辆半履带的装甲车，上面一名德国人躲在机枪盾后cao作着双联装机枪，对着民房she击，两道火舌打的深红se的砖瓦不停地掉落。
不少德国步兵趁机钻进了民房，交火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等那辆半履带车完全露出了身子，成也不再迟疑，一炮打过去，炮弹击中了半履带车的右侧土地。
半履带车上的德国人茫然四顾，成又开了一炮，还是没有打中，但是打中了一名正在站立she击的德国兵，只见他的头从脖子被上整个削去，尸体保持着she击的姿势，直直倒了下去。
车上的德国人惊慌起来，终于发现了巷道底的坦克，大叫起来，把枪口对着坦克不停地she击，火舌喷she出来，子弹打在坦克面前的沙包上，腾起不少烟雾。
烟尘遮蔽了成的视线，对着大概的方向，他还是开了一炮，只听砰地一声，烟尘之中腾出冲天火团，那辆半履带车被击中着火，几名德国兵从车上跳下，赶忙跑出巷道，伊万的机枪让他们的希望化为了泡影。
比较麻烦的是已经进入了三所民房的德国人，左侧两座，右侧一座，据估计有二十人之多，这些训练有素的步兵迅速建立起了阵地，红军战士几次试图进入这三所民房，却都在门口被she杀。
成把炮口转到房子的窗户上，想着如果有人探出头来，就将其she杀，可德国人只满足于立足，并不愿意露头打冷枪。
双方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之中，沃伦采夫派了传令兵来，告诉奥列格，德国人知道巷道里有坦克，一定会派反坦克炮或者坦克过来，现在自己的反坦克炮损失殆尽，要求坦克全力击杀对方装甲车辆，步兵则交给他们。
奥列格答应了，传令兵走后，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士过来，问奥列格要水。
中士是右侧57炮的指挥官，他表示炮完好无损，但是cao作手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大家都想喝水。
奥列格看着中士的满是血迹的脸，递给了他一个水壶，中士显得很高兴，疲倦的脸上都是笑容，他说：“同志，不管我们能不能活的成，我都会给你们一个回家的机会。”
奥列格一下子拉住了中士的手，紧紧地握着，一句话都不说。
成的眼泪渗了出来，他抬眼看着中士，他的胸口，破旧粘着血迹的衣服上，一枚红旗勋章被擦得闪闪发亮。
中士对着几个人点点头，消失在了坦克舱口，奥列格低下头看着三个人，眼睛里泪花闪闪，而谢廖沙已经哭出声来了。
德国人又发动了几次小规模的进攻，先投掷烟雾弹，再冲锋，虽然死了不少人，但是有很多步兵都进入了巷道口的三所房子，在里面隐蔽下来。
这些德国人毕竟是个麻烦，如果敌人发动大规模的进攻，这些嵌在阵地之中的楔子会让我们四顾不暇。
沃伦采夫亲自过来，钻到了坦克里，同四人商议除掉对方步兵的方法。
通过房顶进入显然不是个好办法，头顶上的侦察机依然在盘旋，飞机的机枪是巨大的威胁。
而如今之计，也只能强攻了。
沃伦采夫说：“强攻也有强攻的套路，我和战友们商量过了，我们需要你们不停地开火轰击两座房子底层的墙面，争取打乱敌人的方寸，不管多大的损失，我们都要把房子夺过来，不然的话，我们即没办法观察敌军在广场的行动，也会在黑夜中被偷袭。”
大家都答应了，沃伦采夫目光坚定，让大家不得不支持他的做法。
沃伦采夫一走，坦克便开始轰击其中一座房子的墙面，弹药并不充足，这样的打击让成有点心疼，但是没有其他办法。
在炮口的烟雾之中，成看到沃伦采夫带着十人奋力冲进了其中一所房子，激烈的交火声让成紧张万分，不禁握紧了拳头，手心的冰冷的汗让他分外难受。
二十分钟之后，交火渐渐停止，可是连同沃伦采夫，没有一名士兵再从房子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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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十八章
沃伦采夫他们的牺牲，让成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这种自责没有什么现实的来由，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能够不那么吝啬炮弹，说不定沃伦采夫就不会牺牲。
奥列格把手放在成的肩膀上，说：“看见战友的死，是最难受的事情，可是如果让战友死得不值得，那就是最后悔的事。”
成没有回头看奥列格，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未来的很多年内，他都会听到，或者告诉别人这样的话，五十多年后，在俄罗斯纷扰的土地上，在车臣的血战之中，成受邀考察，在一辆饱经风霜的t72旁边，听到了一位老兵对一位新兵说了同样的话，那位新兵像年轻的成一样，默默地点头，止住了哭泣。
沃伦采夫牺牲之后，步兵连政委阿里扎担任起了指挥官的角se，这是一位严厉而jing干的中年老兵，他不再想着去清除那三座民房内的德国人了，他在所有的房子门和窗子处都设了绊雷，所有的人，包括炮兵的57炮，都搬进了房子里，相互间的联系，只有房子隐蔽处挖的只能供一个人爬进爬出的洞口。
虽然坦克被孤立出来，但是四个人都很理解阿里扎的决定，这个阵地的人手已经不足了，两百多人现在损失了一半，尤其是炮兵们，几乎损失殆尽。
夜晚的时候，德国人不再尝试着进攻，只是不停地对位于鲁扎南面的防线进行着持续不断地炮击，轰鸣声震撼着鲁扎的每一幢房屋，明亮的炮火如同烟花一样照耀着天空。
德国人看来是想突破一点，再对鲁扎进行包围。
深夜的寒冷让成不禁一个哆嗦，从浅睡中醒来，他看到奥列格依然专心的看着观察窗，伊万和谢廖沙都蜷缩着睡着了，狭小的空间让他们都睡得很不舒服，不停地换着姿势。
奥列格看成醒了，犹豫了一下，说：“成，补给没有来。”
成心里一惊，看看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按照要求，补给应该是十二点左右送来的才对。
奥列格皱着眉头，说：“没有吃的，弹药不足，水也只剩下一点，要用来冷却枪管和炮管。”
成抿抿干瘪的嘴唇，紧张让他更加觉得饥渴难耐：“补给会来的，大概只是因为轰炸耽误了时间。”
奥列格点点头，不说话了。
但是到了早上天亮的时候，补给依然没有来，等来的是阿里扎的传令兵，他告诉四个人，上级通过电台通知他们，补给列车被德国空军击毁，现在正通过人力往这边运，等到夜晚才能到来。
这个消息让大家都心安了些，撑过一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在坦克里不喝水很容易昏厥，奥列格把机枪和机箱冷却水都舀了出来，装在了壶里，又让三个人把尿尿在桶里，收集起来，取代了冷却水的位置。一时之间，坦克里sao臭不堪，但是大家都没有怨言，这个时候，任何保命的措施都是受欢迎的。
早上八点的时候，阵地又遭受了一轮迫击炮的攻击，成依然没有找到迫击炮的发she位置，根据炮弹的落点，成想盲打几炮，被奥列格拦住了，炮弹太珍贵，既然迫击炮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就不要浪费炮弹了。
成停了手，静静的等着德国人的后续攻击，爆炸声不久就停止了，伊万拉了枪栓，等着德国人的上门。
呜~碰！一声炮弹的呼啸，紧接着是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伴随着坦克的摇晃，成看到巷口的烟雾之中，一辆银灰se坦克的身影出现了，炮塔侧面深se的铁十字非常显眼。
“是三号！”奥列格大声叫着：“没有击穿我们！成，你快she击！”
成赶紧调转炮口，死死地把三号定在准心上，开了一炮，伴随着炮弹的退膛声，炮弹准确的命中了三号，但是三号并未受损，他的炮口涌出一道火舌，击中了掩体上的沙袋，尘土一下子蔓延出来，坦克也出现了轻微的摇晃。
“下调炮口！下调炮口！打他的车体！”奥列格叫着，谢廖沙把炮弹塞进炮弹，大声叫着：“装弹完毕！”
成微微下调了炮口，开炮一瞬间，三号突然往后一撤，炮弹击中了三号斜下方的土地，路上的石块迸she开来，击碎了旁边房屋的窗户。
“都是经历过战争的老兵！他们知道如何同敌人周旋！”成紧张的大叫着。
奥列格也给成装了发炮弹，缓了口气，说到：“不要着急！三号的炮打不穿我们！”
果然，三号再一发打过来，正击中炮塔的位置，把观察镜震裂了，可是坦克并没有受到伤害。
成又正yu瞄准，只见三号侧面闪光四溅，它摇晃了几下才稳住，不过，并没有爆炸。
成赶忙凑上另一边的观察镜，看到斜上方，中士正指挥着57炮沉着的she击，窗台成了他们绝佳的掩护。
三号似乎发现了57炮，赶忙做了个机动，把车体藏到了一个水坑里，只漏个炮塔在外面，成看见它的炮塔斜转过去，对着57炮阵地开了一炮。
57炮阵地的窗台被打出一个大洞，中士和他的战友似乎并没有受伤，他们赶紧扶正火炮，没想到巷口烟雾之中又出现了一道火舌，引起了57炮阵地的大爆炸，中士一下子没有了踪影，两名士兵的残躯被抛向天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57炮，也被轰成了废铁。
“还有辆四号！”奥列格大声喊道，成看到一个几乎是三号放大版的坦克出现在了巷道处，数名德国步兵伴随着它，以它为掩护向巷道发起冲锋。
阿里扎带着带着步兵们也持续不断的she击，一队德国兵想溜进一幢房子里，却触发了绊雷，爆炸声直让他们成了碎尸，其余的德国兵再也不敢有所动作，都暂时缩在了四号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