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流无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散装小饼干
受损的三号从坑里面爬出来,倒退着向后撤,奥列格大声说:“三号漏油了!优先揍他!”
成看向三号,他的左侧被击中位置已经流出了不少深褐se的油料,成不做细瞄,趁三号避开四号,稍稍拐弯的时候,对它开了一炮,炮弹在三号侧面似乎只是蹭了一下,但激起的火花一下子引燃了三号,它的发动机舱不过一会儿便冒出了滚滚黑烟。
三号依然想往后退,四号也上来试图挡住它,可随着黑烟的浓密,明火也窜了出来,三号终于不动了。
几名德国士兵费力的从舱口爬了出来,德国兵们赶紧上去帮助他们,红军步兵立刻对暴露出的敌人进行she击,那辆四号也有些慌乱,它调转车体,想护住自己的战友,却把柔弱宽大的侧面露了出来。
“就是现在了!”成立刻打出一发炮弹,炮弹贯穿了四号驾驶舱的位置,四号看上去没有受损,但是战车一下子不受控制,在原地打起转来。
“应该是驾驶员死了!快打它!”奥列格大声呼着,成也不做多想,连连两弹,she入了四号。
四号不再挣扎,剧烈的爆炸之后,炮塔被掀了出来,连同掉落在地的,还有一个只剩一半上身的扭曲的焦黑的尸体。
德国兵们一下子惊慌失措起来,趁着两辆坦克尸体的掩护,也不顾战友的尸体,迅速的退出了巷口。
成一下子松了口气,谢廖沙也长呼了一口,成看着他,他对成笑笑,面容非常的疲惫。
一声沉重的呻吟声却让两个人的笑容一下子僵硬了,成看到伊万捂着肩膀,瘫倒在位子上,深红se的血,不停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来。
成的心又一下子被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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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十九章
“把绷带松开吧,不然胳膊就要废了。”奥列格的视线离开了观察窗,“天黑了,德军不会再进攻了。”他拿起一块布想擦擦手,但是由于缺水,布干干的,擦在手上跟砂纸差不多,没什么用。
成松开伊万肩膀上缠绕的绷带,血又流出来了,伊万龇牙咧嘴的,像是在笑,却更像哭。
伊万受伤之后,成和谢廖沙就把他拽到了炮塔舱室里,弹药架现在基本上是空了的,伊万蜷着身子斜躺在上面。
德军失利之后又用迫击炮轰击了几次巷道,但是没什么效果,德国人就很识时务的停止了进攻。
谢廖沙把伊万的衣服剪开,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伊万的伤口,他的肩膀靠腋窝位置被击中,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谢廖沙检查完,呼了口气,用满是血污的手抹了把脸,说:“崩落的钢片造成的,刺进了肌肉里,不做个小手术,把钢片取出来缝合伤口的话,没有绷带缠着,血就止不住。”
奥列格皱紧了眉头,成轻轻捶打着伊万,说:“拿什么给你做手术!”
伊万不好意思的冲成皱皱鼻子,他脸se苍白,干瘪的嘴唇翻出了白se的死皮。
谢廖沙用咨询的眼神望着奥列格,说:“我去把步兵连的卫生员找来吧,实在不行,能有些药品也是好的。”
奥列格点点头,成叮嘱谢廖沙要格外小心,谢廖沙不停地点头。
奥列格把坦克里的灯熄了,打开了舱盖,谢廖沙咬着牙直起身来,非常费力地爬了出去,没有食物,又经过了一天的战斗,谁都有点体力不支了。
过了将近一刻钟,坦克壁传来砰砰的敲击声,奥列格打开了舱盖,谢廖沙几乎是掉进了坦克,成扶住他,他则摸着大腿龇牙咧嘴,应该是进来的时候磕到了。
成和奥列格都没有问谢廖沙情况如何,因为两人都看得出来,谢廖沙什么都没有带回来,不管是卫生员,还是药品。
谢廖沙看着伊万,摇摇头,说:“卫生员受伤了,伤口溃烂发高烧,已经快死了,药品也没有,步兵那边大多数人都没有弹药了,很多人在捆手榴弹,今晚补给不到,明天德国人再进攻的话,他们就只能自杀了。”
成抿紧了嘴唇,没有什么比无奈的死亡更可怕的了,但是他现在更担心的,是伊万的状况。
奥列格沉默了好久,才说:“不光是步兵们,我们也是,只剩下11发炮弹了,机枪只有三个弹夹。但是,不论明天如何,我们今晚必须熬过去,带着伊万熬过去。”
成含着泪点点头,握住了伊万的手,成突然感觉到他的手一紧,他看向伊万,只听伊万轻声说:“我的包,我的包里。”
成一愣,赶紧钻过去在驾驶室找起来,半天才在座位下摸出了一个脏兮兮的不成样子的包来。
奥列格把包拿过去在里面摸了摸,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来,里面淡绿se的液体不停地摇晃,“这是什么?”他问。
成看到这个瓶子,立马想起来了,这瓶父亲在入伍前给自己的伏特加,已经遗忘了许久,没想到伊万拿了过去,一直带在身边。
成看着伊万,伊万也看着成,脸上带有一点歉意,成又握起他的手,说:“我们现在来给你做手术。”
谢廖沙听了成的话,明显是吃了一惊,奥列格打开瓶盖闻了闻,笑着点了点头。
成说:“瓶子里的是酒,烈酒,杀菌效果比医疗酒jing还要好些,我们也有小刀,针线和绷带,完全可以给伊万做手术!”
奥列格也说:“成说的不错,有这样一瓶烈酒,就不怕手术的感染问题了。”
谢廖沙听了两人的话,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说:“我来主刀吧,我对这些还是有些掌握的。”
奥利格立马找出小刀和针线,他小心翼翼的把酒倒在了手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又把酒瓶子递给了成,给伊万灌了两大口,呛得他直咳嗽,脸上稍微有了点血se。
谢廖沙拿出坦克里最后一点水,没有干净的布了,只拿着一条稍干净的衬衫袖子蘸着水给伊万的伤口擦拭,等擦干净了黑沉的血块,谢廖沙倒了一点酒到了伤口上。
伊万大嚎了一声,身子像弹簧一样跳了一下,把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奥列格赶忙按住他,成看到伊万苍白的脸上渗出大滴的汗珠,按住他不停颤抖的脚,说:“伊万!坚持一会!我们这是要消毒!”
伊万依然颤抖着,但明显安静了许多,奥列格说到:“伊万在咬牙!快拿块布堵在伊万嘴里,不能让他咬破了舌头!”
成和谢廖沙赶紧搜寻能用的布块,成没有找到,倒是谢廖沙从地上捡起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强行掰开伊万的嘴,塞了进去。
成焦急的看着伊万的脸,发现他翻着白眼,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等成再看伊万的嘴,不禁心中一乐。
原来,谢廖沙塞在伊万嘴里的,是一只短袜。在坦克里待久了,脚容易生脚气,坦克手们就会脱掉袜子,这只袜子不知被穿了多久,也不知被踩了多久,黑乎乎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难怪伊万翻起了白眼。
奥列格也发现了伊万嘴里的异物,脸上也闪现出一丝笑意,只有谢廖沙浑然不觉,他用小刀划开伊万的皮肉,暗红的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成看着直犯恶心,撇过脸去,他感觉压着的伊万双脚剧烈的抽动起来,心中一阵阵难受,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受难,自己也好比撕心裂肺一般,只不过这样的苦,何时才会是个头?
昏暗的光线让成倍感压抑,偶尔溅到身上的血让他不禁一个哆嗦。
从鲁扎南面传来一阵阵重炮的轰鸣声,斯图卡尖锐的嘶叫声也不停的传来。
那天晚上,德国人对鲁扎南边的防线进行了重点突击,朱可夫的部队在那里奋勇阻击纳粹们向莫斯科的前进,不到两万的弹药不足食不果腹的红军将士抵住了德国近十万jing兵良将的进攻。
这是战争史上伟大的奇迹。
而在震天动地的战火之中,成、奥列格和谢廖沙在布满血腥死尸和残破废墟的巷道里的坦克中,争取把自己的战友从死亡中救回来。
十分钟不到的手术时间是如此的漫长,成感觉自己的心脏快承受不住这一切了。
成感觉到手下的双腿不再有动静,立刻焦急起来,他转眼看着伊万,谢廖沙正在剪断缝合好的线,伊万安静的躺着,他的额头汗珠细密,稍不留意,就会汇成一束,流淌下来。
成的心放下来了,谢廖沙转眼看看成,他脸se是如此的疲惫,满脸的血污遮掩不了他蜡黄的面se。
他对成笑笑,突然两眼一闭,就晕过去了,成赶忙扶住他,把他轻轻放倒,谢廖沙靠着坦克内壁,不顾冰冷的钢铁,也不管硌人的设备,就那么睡去了。
奥列格一言不发,开始把酒瓶和小刀什么捡起来,收进伊万的包里,整理完之后,双眼紧紧贴上了观察孔。
成靠在坦克内壁上,轰鸣声让坦克微微震动,他看见谢廖沙的裤裆湿了,尿液从他的双腿间流出来,sao臭味盖过了浓重的血腥味,带出了些许的温暖。
成想起来都两天了,四个人谁都没有去上过一次厕所,太过紧张的战事,太匮乏的补给,让我们几近虚脱,让我们忘记了自己还只是很普通的人。
成感到小腹微微涨了起来,不禁开了闸门,大腿间逐渐湿润,是如此的舒服,让成怀念起了夏天伊久姆的河流。
爆炸声持续不断的传来,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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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二十章
“成,成,醒醒吧。”轻声的呼唤让成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一晚上就这样扭曲的睡着,让他的浑身都非常疼痛,仿佛散架了一般。
但即使是这样的睡眠,也让成觉得分外的舒服。
成睁开眼,看见谢廖沙用手推着自己,他在捡坦克底部的炮弹,捡一个丢出去一个。
成想起来了什么,赶紧转眼看弹药架,伊万还躺在那里,没有动弹。
谢廖沙把炮弹丢完了,合上舱盖,奥列格靠在车长位子上,闭着眼睛,像是在打盹。
成和谢廖沙换了位置,坦克被他这样一整理,显得空了许多,谢廖沙的手边,立着数枚弹药,很方便他装弹。
但也只有十一枚而已。
成叹了口气,拿手抠掉了嘴角的死皮,却不小心拽猛了,流出了鲜红的血。
成一点点的用舌头把血卷进嘴里,鲜血温润而软和,他轻轻的咂着。
谢廖沙看着成,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说:“补给没来,没有炮弹也没有食物,水也没有了,如果今天德国人猛攻,我们只有撤退了。”
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有点感到绝望。
没想到一直闭着眼睛的奥列格说到:“没有油了,撤退也不行,出不了鲁扎,就要趴在路上。”
谢廖沙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支支吾吾:“那我们,岂不是要死在这里?”
奥列格突然睁开了眼睛,眼里露出了一股凶狠的光,他说:“即使死在这里又如何呢?我们是苏联人,难道你乐于看到莫斯科被那帮野蛮人羞辱吗?”
谢廖沙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奥列格上齿咬了下下唇,血流了出来,他大声说道:“战争他妈不是为了自己,想想自己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们!我们平时活着是为了他们,现在打仗也是为了他们!”
奥列格说完,一下子不说话了,靠在了那里,充满怒气的双眼注视着观察窗。
谢廖沙不知所措,大概是因为他不知道为什么奥列格的情绪会是如此的激动。
成或多或少的猜到了一点,奥列格估计是想到了他的以前,他亲眼看到自己姐姐被强奸的那一幕。
谢廖沙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成,成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伊万的额头,伊万并没有发烧,就说明没有感染,这是个好消息,让他稍稍放下心来,如果四个人还能回去的话,伊万一定是能够活下去的。
当天,德国人并没有对巷道发动进攻,偶尔看到德国人占领的那三座房子里,他们的身影在窗口一闪而过,冷射出一两发子弹,但是没有人关心他们。
成、奥列格和谢廖沙三个人轮流的观察着巷道,其余的时间,都靠着休息,以便节省体力,但是过度的干渴让几个人仿佛全身都在燃烧一般。
鲁扎南面依然传来剧烈的轰鸣声,看来德国人势必是要从鲁扎南面的防线进行突破了,如果德国人成功的话,不仅仅是鲁扎市区的部队成为瓮中之鳖,连莫斯科也会是危在旦夕了,现在成只能祈求那里的同志能够抵御住纳粹的进攻。
夜晚到来,依旧没有补给,伊万醒过来了,由于大量的失血,他变得很虚弱,没有吃的东西能给他补身体,伊万体力不支,又晕了过去。
成非常非常的心疼,他非常想割一下脉搏,给伊万喂一点血,但被奥列格阻止住了。
“每个人都不好过,但还能熬的下去。”奥列格说,他的脸色愈加暗沉,伤疤也隐去很难看见了。
德国人趁着夜色想摸进下一座房子里,但被绊雷阻止住了,在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后,几名德国人倒在了瓦砾之中,坦克的机枪适时候的开了几枪,其余的德国人飞也似的的躲了回去。
十月二十九号的白天,德国人依然在猛攻鲁扎的南面防线,成从炮弹的爆炸声中,已经很难听到苏联火炮的声音了,这让成愈加的担心起来,谢廖沙靠着成,头歪着,他把脸上的血痂抠下来塞到嘴里,抿着嘴咽下去,不说一句话。
成也快支持不住了,奥列格在伊万的包里发现了用来做烟叶的干玉米叶子,几个人迫不及待地都直接塞进了嘴里,像过冬的牛一样。
德国人似乎满足于这样困死巷道里的红军,下午的时候,德国人的迫击炮轰击了巷道,躲在三所房子里的德国步兵趁着掩护退了出去,不再理会他们。
傍晚的时候,乌云聚集起来,刮起了大风,寒风打在坦克上,灌入孔缝之中,发出尖锐的呼啸声,让人倍感寒冷。
成突然意识到,除了饿死,自己还有可能冻死在这里。
俄罗斯的寒冬,突然就这样来了。
利好是伴随着大风,鲁扎下起了雨夹雪,数天的干渴的日子就要过去了。
成拿了一个脏兮兮的桶出去,固定在了炮塔上,希望能够接一点水。
这一点动作让成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长时间的断粮让他没有一点气力,而蜷缩在坦克中太久,他已经全身僵硬了。
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完成动作,一下子跌到了坦克之中,重重地砸在设备上,疼得他觉得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在碎裂。
奥列格扶住成,他的意志让他看起来依然具有战斗力,只是眼神中的犀利也变的暗淡无光起来。
凌晨两点左右,过度的饥饿让几个人无法入眠,大家都灌了不少水下去,原先的火烧火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蔓延全身的刺骨的冰凉。
坦克外壁传来敲击声,奥列格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舱盖,一名士兵的脸出现在了舱盖口,成兴奋起来,他是多么希望这名士兵能够带来补给啊!
但成认出来这不过是阿里扎手下的一名士兵,士兵的面庞一样的充满无力和绝望,他丢给我们一个脏兮兮的包裹,连声叫四个人快吃。
奥列格看他浑身都在颤抖,就把他拉了下来,士兵小心翼翼的下来了,他身材消瘦,面庞带着稚气,看起来还不过18岁,他环视着坦克,眼神里带着好奇。
这样的好奇成见过,在柯佳天真无邪的眼睛里见过。
谢廖沙颤抖着手打开了包裹,不禁惊叫了一声,成看到四个拳头大小的黄呼呼的面团子,还有四块不只是什么的肉,焦黑里带着腥红。
士兵眼睛离不开主炮,他一边用手抚摸着,一边说道:“政委让我们拿来的,我们在一所房子的地下室里找到的一袋变质的面粉。嘿!坦克里真暖和。”
谢廖沙赶忙把面团子分给了三人,伊万仿佛是被食物的味道刺激到了,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拿着面团,不停地捏着,又笑又哭。
成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把面团子塞到了嘴里,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面团带有一股浓浓的馊味,没有经过发酵,内部软乎乎的还是生的,但成吃的很开心,他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的美味,在以后的人生中,他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感觉了。
成一下子便把面团吃完了,谢廖沙一边舔着黏在手指上的面糊,一边把肉分给成,成接过来咬了一大口,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喉咙,他没有怎么嚼,就吞了下去。
奥列格拿着肉,没有吃,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眉头一皱,但是他没有说什么,一口一口的咬着,嚼着,咽着。
成看着奥列格的反应,原以为奥列格是发现了什么,但是看到奥列格吃了起来,想必肉是没有问题的,就接着拼命的吞咽起来。
伊万和谢廖沙也大口大口的吃着,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咕噜咕噜的,仿佛是在欢呼。
等几个人吃完,士兵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他答应还会过来送吃的,成、谢廖沙和伊万打招呼送他,只有奥列格沉默不语。
等到天明,大家从沉睡中醒来,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伊万也醒过来了,他慢吞吞的扭回到了驾驶室的位置,哼着小曲。
奥列格依旧靠在那里,他突然说:“我们昨晚吃的肉,是人肉。”
三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成的喉头不停的蠕动,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滚,他想吐,却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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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流无声 第二十一章
十一月一号,德国人对鲁扎南部的强攻仍然在持续,但是已经有些后劲不足的感觉了,重炮的轰鸣声时断时续,没有以前那样的摄人心魄。
百万德国jing英,甚至没有看到莫斯科的红星。
德军依然没有进攻小小的巷道,他们遗忘了这个几近废墟的阵地,成好希望他们能够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对自己发起猛烈的进攻,这样自己就能够在这个恶劣的地狱中燃尽自己最后的一点能量。
步兵两天没有给坦克送食物来,自从知道那是人肉,四个人也不做期望,一切的一切,让大家觉得非常的恶心,感到异常的愤怒。
作为苏联红军,成觉得不应该做出如此禽兽的行为。
下午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奥列格颤颤巍巍的接了一大桶回来,在里面倒上一小瓶快凝固的油脂,这瓶油脂是伊万在坦克右边废弃的57炮阵地里摸到的,是作为灯油燃烧的,它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奥列格费力的用手把油脂和雪花搅在一起,搅完了,他一边舔着手指,一边说:“油脂是植物油,可以吃,我们需要保持体力。”
奥列格的话说的非常吃力,再好的意志也弥补不了体能的消耗。
谢廖沙抓了一把黄呼呼的雪就塞到了嘴里,他面se蜡黄,浑身都在颤抖,瘦削的鼻梁更尖了。
伊万显得依然是那么不在乎,他用双手捧了一大把过去,面带笑意的吃着,仿佛他吃的是羊nainai酪一般,但是不久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甩掉手上的雪,想呕吐却也呕吐不出来了。
即使这样,他苍白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血se。
成颤抖着手也捧起了一把,凑到嘴前,雪散发出一股死尸的恶臭,他的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但成顾不得那么多,他把雪塞到嘴里,大口大口的塞到了嘴里。
粘着油脂的雪在嘴里划开,恶心的味道一下子让成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觉得这比人肉的味道要好得多了。
接下来的两天,四个人一天吃一次这样的雪,但这完全弥补不了体能上的损失,大家都混混沌沌的,紧靠在一起,消磨着时间,谁要睡过去了,其他人就把他拍醒,因为奥列格说,这个时候,只要睡过去了,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十一月四号凌晨,坦克外壁响起了敲击声,奥列格费尽力气打开了舱盖,其余三个人都没有抬头,大家都非常绝望。
一个包裹被丢了下来,散发出湿热的气息,谢廖沙猛的睁眼,把包袱抢了过去,可是他再打开之前怔住了,成知道他是害怕出现人肉。
那天,反应最大的就是谢廖沙,他用手捶着肚子,拼命地想把肉从嘴里呕出来。
成把包袱接了过来,慢慢地打开了它,出乎他的意料,没有血糊糊的肉,有的,是十几个面团子。
面团子很小,有些地方已经发霉了,但是加热之后,仍然有一股淡淡的面香。
成抬眼看去,阿里扎的脸出现在舱盖处,他的眼睛发红,布满了血丝,面se非常的憔悴,胡渣把整个脸都要覆盖住了。
奥列格把阿里扎拉了进来,阿里扎落在坦克里,咚的一声,把成吓了一跳。
阿里扎不知道应该靠在那里,狭小的空间让他的腿蜷着,非常的不舒服。
奥列格开口了,他没有感谢,他说:“阿里扎,上次的肉,是人肉。“
阿里扎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的声音,说:“是的,人肉,但是是德国人的肉,大家都活不下去了,我们没有选择。“
奥列格不说话了,谢廖沙的情绪却激动了起来,他想大声斥责,可发出的却只是小声的呻吟:“德国人,也是人,我们做的,是野兽的行为!“
阿里扎笑了,笑的很苦涩,他发红的眼睛流出了眼泪:“德国人!他们是侵略者!他们是就是野兽!我们吃他们,没有错!”
谢廖沙不说话了,依旧缩在了那里,紧紧抿着嘴唇,泪涌了出来。
奥列格叹了口气,说:“阿里扎,你想怎么办?为什么给我们这么多面团子?”
阿里扎的面se一下子悲哀起来,他说:“我们,撑不下去了,很多战士,都不愿意吃德国人的肉,面团子不够,我们只好强迫他们吃德国人的肉,维持他们的生存,可前天,昨天,今天,都有两三个战士忍受不了这一切,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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