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毕竟她现在只是有澄心殿听政之权,还不能自如畅快地发表自己的政见,甚至呈上奏章直接向文安殿大学士们和皇帝禀明想法。拿出新式记帐法打打擦边球还勉强,要是直接过问如贪腐案件这样的国家政事要事就不大妥当。
皇帝好像没发现武令媺的欲言又止,把季良全喊进来给两个人上了热茶。父女俩相对而坐,喝了茶暖身子,皇帝才冷不丁问:“那些在山上逮到的可疑人尸体还在皇庄么?”
武令媺连忙点头说:“在的,儿臣不敢处置,只等父皇吩咐。”她叹了口气,颇为忧虑地说,“儿臣没想到这些人都是死士,本来想审出些东西来做到心中有数,他们却直接嚼舌自尽了。这下满头都是雾水。”
她回想起那些满口鲜血、大睁双眼、死相狰狞的白衣人,突然打了个寒噤。这种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死士,当然也不会把别人的命当命。如果那名逃走的内卫也是死士,恐怕当晚她不仅救不了霍去疾,还有可能会搭上自己人甚至是她自己的小命。
武令媺能想到的,皇帝自然不会想不到。沉下脸,他终于忍不住责怪武令媺:“你行事也太过孟浪了!怎么能自己也上山去救人?两个月前不能行走的教训你还不往心里去吗?你也不想想,你若有个闪失,父皇该会有多伤心?!”
嗖地从椅子里弹起身,武令媺老老实实站着恭听皇帝的痛骂。但皇帝见她这模样,却又说不下去了。他深知这小女儿也就会对自己温驯,那些下人根本就劝不住她。
叹了口气,皇帝起身走到武令媺面前,把她按坐回椅子里,抚着她的肩头轻声道:“我儿,你好歹替你经不起惊吓悲痛的年迈父皇想一想,三思而后再行事!”
“父皇龙马精神,哪里就年迈了?不过儿臣知错,下回一定改。”武令媺咬咬唇,做低头认罪状。其实她不想让皇帝伤心担忧,但实情不能告诉他。
“下回?还敢有下回?!”皇帝没好声气地说,“记住,你下回再敢亲身犯险,父皇就重重地惩罚跟着你出去的人!罚他们月俸,打他们板子,让他们替你受过!”
武令媺顿时苦起脸,又是卖萌又是撒娇又是讲小笑话,老半天才哄得皇帝重开笑颜。父女俩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她才被皇帝打发去长乐殿安置。
走到门边,武令媺突然停下脚步。对随时等候传召的季良全说:“良全公公,我从庄子里带了风干的野味回宫。孔嬷嬷最爱吃风兔风獐子,回头你派人到长乐殿取些带给她。”
季良全微怔,随即躬身行礼,感激地说:“多谢公主惦记,贱内在家中也时常挂念公主。请恕奴婢僭越犯上之罪,殿下您真是不该以万金之体去冒险。奴婢听着都心惊肉跳。凡事都有皇上呢。殿下您尽管享福就是了!”
武令媺抿嘴笑笑,谢过季良全的关心,离开长青殿。季良全目送她身影消失。提起袖子抹抹眼睛。
皇帝便笑道:“你带话给孔宜人,这回公主要教宫人学会新式记帐法,朕让她和江满庭暂时回宫帮着公主训导。那些个在宫里焦熬了这么多年的老货,多的是法子出工不出力。朕还指着她们替公主去冲锋陷阵。可得好好调教。”
季良全二话不说大礼参拜,给皇帝磕头道:“奴婢多谢皇上开恩。多谢公主慈悲。奴婢那口子整天愁眉不展,奴婢瞧着也是心烦。如今再得了差事,阖家安宁矣!”
“平身吧。”皇帝淡淡地说,“孔宜人服侍先皇后和先太子年头久。不曾有了新主就忘记旧主的恩德并非坏事。只是她实在不该过问继嗣的大事,这失了奴婢的本份。若不是玉松儿替她求情,你知道的。朕不会留情。”
又给皇帝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季良全才站起身弯着腰。毕恭毕敬地说:“奴婢轮休回家就狠狠修理了她一顿。不光是她的,就连奴婢这么多年的体面,也全叫她的愚不可及给弄没了,她实在咎由自取!”
“你知道就好,不枉朕想着给你留三分颜面。”皇帝轻轻用手指敲着桌子。沉闷的叩叩声让季良全想起三军出征前的擂鼓之声,杀意凛然。
“玉松儿参知政事的时间还短,尚看不出水下混浊程度。此番贪墨之案,远远不是明面所示的那么简单。”皇帝蓦然冷笑,“自十月份圣手那弟子进宫给朕诊脉开方子,他们大约以为朕的身体已经垮了吧?!哼!真是好得很!”
季良全微声道:“陛下,是否已经到了收网之时?”
“嗯。”皇帝缓缓阖目,掩去眸中冷厉森寒光芒,低声道,“朕看了这么多年的戏,也该到了评点评点戏文好坏的时候。那些不孝子,竟是真以为朕万事不管了吗?!乌义。”
暖阁天窗忽然打开,从重重屋梁间飘飘然落下一人,正是在两年前终于转正的内卫大提督乌义。给皇帝行过礼,他安静地听候命令。终于要收网了,他也很高兴。
“内卫肃清之事,必须办得干干净净。”皇帝坐在龙榻之上,眼睛似睁未睁,语气平静地吩咐,“尤其是那些对朕已经不再忠心的内卫,不可放过一人。若办不好,你便提头来见!即刻飞鹰传讯给北境蛇卫档头,令他收网。”
乌义心中凛然。蛇卫专司刺杀之职,皇帝陛下不循审案程序便要直接取人性命,恐怕还另有深意在内。他虽然是内卫大提督,但北境三州诸郡县的蛇卫向来由皇帝亲自掌控,此时要动手杀人,他并不知详情。
皇帝又下达了几条命令,有给内卫的,也有给朝廷六部的。乌义走后,他打了个呵欠,倦色浮现,吩咐道:“去把小颜郎中给朕开的养生汤煎一碗来,朕还有几份奏章要批。”
季良全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连声劝道:“皇上,皇上唉,您也要顾惜龙体。都这么晚了,奴婢服侍您休息吧。公主殿下若是知道您如此劳神,明儿又得唠叨您。”
近两个月,为着孔宜人在公主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季良全每日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地办事,唯恐惹皇帝不快。直到今天借着公主的言语,皇帝明着摆出不再计较前事的态度,他才敢像以前那样出言劝说。
皇帝给季良全面子,也有怕了女儿无敌唠叨*的缘故,竟然没再坚持去办公。他喝了热乎乎的药饮,又在灯下看了会儿史书,也没叫嫔妃来侍寝,挺早就睡下了。得把身体养好了,才有精神看戏不是?(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十章 难道大周会有皇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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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雷厉风行的老子,就有雷厉风行的崽子。武令媺这就风风火火地把学习班给办了起来。总教头是她,教头们则是以司宝大宫女为首的长乐殿司宝宫女们。
而学生的成份就复杂多了。既有身份高贵者如皇后、嫔妃,也有位卑职低的宫女,还有闻讯削尖了脑袋钻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想学本事的皇室和重臣贵女亲眷。
武令媺按照学生成份的不同,在专门挪出来教课之用的涵英殿分设了不同的教室。将要放出宫去的宫女们人数最多,足足四百多人在涵英殿的左右偏殿之中由两位司宝宫女先打基础。而娘娘们和重臣贵女亲眷们则在主殿落坐,由司宝大宫女亲自上阵解说。
左右偏殿的学生还能认真听讲,毕竟多学些东西不亏,还有孔宜人尽职尽责督导。主殿这些身份贵重的学生们么……在主殿内暖阁门边偷偷向里头瞅着,武令媺暗自叹气,她们这是来开茶话会的吧?
当然,徐皇后与妃嫔们不可能当真一本正经坐在那儿与卑贱的下人们成为同窗。她们与武令媺哈啦了几句客气话,充分表示了自己热情的捧场态度,再借口有某某事急需处理,留下自己宫里负责掌管银钱的宫人便走了。
娘娘们一离开,不少皇室与重臣贵女亲眷也难坐得住。她们同样将下人留在殿中学习,同样告辞出去。第一节课上完,主殿的学生十去七八。
剩下的人里倒是有几位已经及笄的宗室贵女和重臣亲眷,只是不知她们是听讲的时候多还是窃窃私语、笑闹成一团的时候更多。真正在听课的人凤毛麟角。所以。身板挺得笔直、不停做笔记的武赟嗣便相当引人注意。
武令媺压根就没想过那些身份尊贵的学生能安份学习,故而她看见紫微金鳞小侄儿竟然在认真听讲不免诧异。他是唯一的男学生,还因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的礼节,专门用屏风把他与女学生们隔离开来。
思索片刻,武令媺从暖阁出来直接绕到了武赟嗣这边,站在他身后去瞧他的笔记。小孩儿真的用心了,尽管这些记帐结算知识他茫然不懂。但他很努力地把大宫女讲的内容尽可能完整地记录下来。
瞅见孩子粉蓝棉袍上溅了不少墨点子。武令媺取出手帕蹲下身给他轻轻擦拭。武赟嗣这才发现小皇姑悄没声息地站在自己身后,他赶紧将捧着的笔记放下,试图起身行礼。
“好啦。成天拘着规矩,你不累我还累呢。乖乖坐着,别动。”武令媺拉着小孩儿的手臂让他坐下,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听懂了多少?”
武赟嗣略一犹豫。微微涨红了小脸,还是说了大实话:“回禀小皇姑,侄儿没用,大多数都听不懂。”
武令媺安慰道:“别说这种话。你肯定从来没理过帐,自然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新式记帐法是从旧式记帐法改良而来,你得先学会旧的再学新的。很快就能听懂了。”
“是,侄儿多谢小皇姑教诲。”武赟嗣玉白小脸上还是有一抹不自在神色。小皇姑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地替他擦拭过衣上污垢。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们府里就只让你一个人过来学了?”武令媺低头审视那团被吸走了水份而变淡了许多的墨渍,满意地咂咂嘴。
“母妃另外派了女管事来学,在左偏殿内。今晨侄儿与父王进宫给皇祖父请安,皇祖父让侄儿来听课,叮嘱侄儿要用心学。”武赟嗣并没有隐瞒,也根本隐瞒不了。
“多学些东西总不会吃亏。不要说钱粮杂事是女人家应下的功夫,男子汉大丈夫要是连家里的帐都算不清,还怎么去算一族一国的大帐?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是也。”武令媺站起身,俯视坐着的小侄儿,伸手捏捏他的小脸,“樊司宝已然精通新式记帐法,你有不懂的地方尽管去问。”
是断然拍开她的手不让她捏,还是乖乖忍着不拍呢?武赟嗣还在犹豫,他家小皇姑却已经揩完了油,这就打算离开。也不知道脑子里那根弦搭错了,他腾地站起身,脱口叫道:“小皇姑,侄儿想跟您学。”大约是那句扫屋子和扫天下的话让他颇为触动?
武令媺愣住,开始考虑是否要当幼儿园阿姨。武赟嗣见她这不大情愿的神色,小脸便是一白,慢慢坐回去,眼里满是黯淡神色,低声道:“还是算了吧,小皇姑事多。”
这孩子真是太敏感了,就这拉着小哭腔的委屈小模样,不知情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以大欺小了呢。武令媺暗暗叹了口气,微笑道:“小皇姑很严厉的,你能忍得下来么?回头要是写不出作业,可是要打手板的。”
武赟嗣眼眶微热,不知怎么竟然有点想哭。他强忍住眼泪,抬头用力点头说:“皇祖父教训过侄儿,小皇姑的聪慧是侄儿远远不能及的,还请小皇姑教侄儿!”
咦,皇帝老爹什么时候给武赟嗣洗过脑了?以前小家伙可是臭屁得不行,骄傲得很呢!武令媺略一思索,笑道:“今天上午你先在这儿听着,我去禀告父皇,干脆将你们这些小不点儿都弄到一起来听我讲讲。冬日无聊,窝在家里也无甚乐趣,小皇姑教你们半天,再带着你们玩半天,好不好?”
“好!侄儿任凭小皇姑吩咐。”武赟嗣乖乖点头。其实他挺讨厌人家用哄小孩子的态度来安排他的生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小皇姑这样说,他却没有半分反感,哪怕他家小皇姑只比他大五岁。
见武赟嗣重新坐下,捧起笔记微皱着小眉毛费力地思索,武令媺莞尔而笑。撇开夺储暗战不说,她自己求知欲旺盛,当然也喜欢好学肯学的小孩子。
而在诸位世子、公子当中,武赟嗣的好学程度绝对名列前茅。应该也有武赟嗣的开蒙是由皇帝亲自教导了三月有余的缘故,泰王不能让皇帝失望,在府中也必定会严格要求他。
啧啧啧,说起来,皇帝老爹掩饰得还真是好。明明他心中对这个孙儿饱含希望,却没有什么太出格的宠爱表现。不过饶是如此,皇帝待武赟嗣还是不同,据说武赟嗣在泰王府的老师是皇帝亲自指定的。这大概也是武赟嗣与别的堂兄弟不大合群的原因之一。
坐在前往内廷司的暖轿里,武令媺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忽然在心里产生了一个她认为很不可思议、却越想越觉得靠谱的古怪念头。
十月下旬,武令媺和武宗厚祭祀回宫不多久,就因了皇帝的首肯而带颜无悔进了宫。小颜同学伸伸手,不消一时三刻就断定皇帝陛下虽然常有病痛,但总的来说身体还算康健。他只要继续好生保养,不要多过操劳,大体无虞。
离宫以后,武令媺私底下逼着颜无悔说了大实话——她家皇帝老爹的身体在十年以内只要没有大变故就不会出大问题。十年以后,便要加倍小心注意了。
十年以后,皇帝六十五岁。十年以后,皇帝最年长的儿子禄郡王四十七岁,最年幼的儿子寿王二十六岁。其余的皇子们也都三旬、四旬年纪。
不得不说,如果至德朝还会有皇太子,他会很悲摧。看看周边诸国,有哪一国的皇太子是到了三四十岁才被册立的?武令媺想到这里,刚刚那个念头便再也无法抑制。
十年以后,诸位皇孙里年长的都有二十多岁近三十岁。武宏嗣十九岁,出生时带着紫微金鳞奇兆的武赟嗣十七岁!他们都成年了,可以娶媳妇传宗接代。
也已经成长到了能被皇帝立为皇太孙的程度!
武令媺蓦然觉得紧张不安,这种因为发觉了某件不应该被她察觉的要命事情而生产的难言危险滋味,她已经很久没有品尝到。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七年前她猜到自己成为了皇帝欲除去某些人的棋子之时。
迅速翻阅脑海中此位面诸多史书记载,武令媺很快就找到历史上不立皇太子、直接册立皇太孙的例子。哪怕没有前例,以她家皇帝老爹的性情,成为开历史先河之人根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儿。
等等!武令媺屏住呼吸,忽然又想起另一件看似与立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儿。先孝仁太子薨逝多年,皇帝似乎忘了要给自己的嫡脉延续香火。结合方才的猜测,她惊讶地想,皇帝老爹该不会是有让武赟嗣给先太子继承宗祧从而名正言顺册立其为皇太孙的想法吧?!
不会有错!皇帝老爹肯定是这样打算的!武令媺长长吁气,不知是该同情那些为了储位争得头破血流、却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皇兄们,还是去同情也许要喊自家爹娘为叔叔婶婶的悲摧小娃武赟嗣。
一事通,则事事通。就连皇帝当初立徐氏为皇后都被武令媺看出不同寻常来。大封后、宫时,四妃位上唯有崔德妃没有晋封,但是别忘了,徐皇后可是崔德妃的儿媳妇武赟嗣的亲娘泰王妃的小表姨!(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十一章 喋血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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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皇帝真有以武赟嗣为皇太孙的想法,那么往年他放任皇子们明争暗斗的态度就很值得怀疑。也许,这次边军冬衣贪腐案件,会是自己确定皇帝真正心意的机会。武令媺往暖轿锦榻上歪倒,眯着眼睛认真思考。
若说她最不希望哪位皇子继承皇位,当然非禄郡王莫属。不过从这些年皇帝对禄郡王的态度,她有很大把握这位皇兄没有继位可能。一个不打折扣的暴躁武夫,恐怕只会让大周无休止地陷入战争之中,这绝不是皇帝陛下想要的。
其余皇子,无论是谁继位她都不大在意,毕竟这些年她与他们都保持着良好关系。但是如果武赟嗣大有可能会被册立为皇太孙,那她对泰王府的态度恐怕就要有所调整。提前抱好未来皇帝的大腿,不是坏事。
不过在没有明确此事之前,行事还是要谨慎,得从长计议,不能落了刻意。毕竟这么多年她对皇兄和侄儿们的态度摆在那里,若是她突然有所改变,肯定又会让人多想。谁让她是离皇帝最近的皇女呢,难保别人不会从她的态度转变去猜测皇帝的心意。
那么,要怎样不动声色地收服武赟嗣这小东西?看来要拿出点真功夫来了。武令媺摸着下巴邪笑,脑海里“嚯嚯嚯嚯”蹦出无数个收买小朋友的办法。最直接有效的一点当然是对症下药——武赟嗣好学,她就用心教!
迅速在心里拉出计划表,武令媺刚刚想到第三条,轿子突然停下。她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内廷司?
暖轿窗格外传来金生水急促声音:“启禀殿下。皇庄有急报送来,是四星急信。”
最高等级的紧急消息?武令媺心里一跳,赶忙掀开挡风毡道:“把信递进来。”她接过密封完整的小竹筒,从袖袋里取出小瓷瓶,倒出一滴透明液体将蜡封融去,再抽出里面的纸张,展开细看。
尽管武令媺已经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双手还是因太过愤怒而剧烈颤抖。皇庄今日凌晨遇袭。多达十处楼阁被烧,死伤了三十多个下人。
最令她痛心的是,练兵营房被毁去大半。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未来兵王们竟有十多人身受致命重伤,生死难料。此外,更有五名皇庄精锐和两名内卫因拼死保护行动不便的霍去疾而死。幸好庄园内外还驻扎着两百名龙骧军,否则昨晚突入皇庄的这十几名死士非把庄子夷为平地不可!
好手笔。大手笔!武令媺将这张纸揉成了团,掀帘扔出去。阴森森地说:“好好看看,咱们身边有内鬼呢。”
昨天她离开皇庄之前,就将霍去疾转移到了练兵营房地下训练场休息间里。如果不是有内鬼,不可能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打开地下训练场的三重厚门。让内卫和值守的皇庄精锐直面刺客。
并且这名内鬼在皇庄的地位还不低。包括木愚在内,营房内长期驻扎的五位教头、营房正副营正都有嫌疑。甚至,就连她留下专门负责霍去疾安全的十名豹卫和皇庄精锐们也难说是否干净。
这些豹卫。虽说是由宫中内卫提督司调配而来的,但金生水既然能将保护霍去疾的重任交给那十个人。就充分说明了他对他们的信任。因此,一目十行看完这封急信,金生水心里背上都冰凉一片。
如果真是豹卫出了内奸,他怎么向公主殿下交待?金生水强忍慌乱,沉声道:“若内鬼出自豹卫,奴婢……”
“好啦!”武令媺不客气地打断金生水的话,从窗格往外盯着他说,“内卫的厉害,你比我更清楚。他若存心潜伏,不会让你我察觉。现在不是说丧气话的时候,霍去疾虽然没死,伤势却加重。我去向父皇请旨调拨内卫,你亲自去皇庄将人护送回京。事急从权,你先去找乌义把人召齐,出发前再到长乐殿来见我拿令牌。”
金生水大声应是,行礼离开队伍去宫中内卫驻扎的宫殿找大提督乌义。暖轿转向,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乾宁宫澄心殿。此时皇帝已经下朝,正与两位大臣议事。武令媺有听政之权,令人通报一声后长驱直入。
匆匆与皇帝见了礼,武令媺把皇庄遇袭的事儿一说,皇帝还稳得住,那两名大臣都微微变了脸色。皇帝没有二话,立刻给了武令媺内卫调兵云豹牌。
除了一百名豹卫,皇帝还令鹰卫传信给驻扎在长平县的左龙骧军,下令龙爪营统领安啸卿亲自带领一支龙骧军随同护卫。同时皇帝还下旨,命太平郡郡府严查此案。
武令媺取了令牌,火急火燎离开澄心殿,很快就在长乐殿的书房静神斋等到了金生水。她把令牌交给他,又微声嘱咐了几句话,金生水领命而去。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身边人不可靠,想干什么事儿都束手束脚。武令媺此次终于决定下狠心,召来掌事宫女萧泠说:“孤心里窝着火,烦得厉害,要在静神斋练会儿大字。今日不去涵英殿了,你让方才跟着孤外出的宫人都散去。”
萧泠见自家殿下的小脸阴沉得眼看就是暴雨一场,不由劝道:“殿下请宽心,那些贼子一定会被明正典刑的!”此时侍立在旁的几名大宫女也齐声应和。
“但愿如此!”武令媺恹恹地叹了口气,点了司书、司衣和司膳大宫女侍候,吩咐其余人各自忙碌。
一进静神斋,刚才还无精打采的武令媺转眼振奋起来。示意苏芷若把门关严实,她带着三人走到离门最远的地方,先面容严肃地环视她们一圈,再压低声音问:“我能不能相信你们?”
苏司书、岑司衣与封司膳二话不说跪倒磕头,同样轻声道:“奴婢们愿为殿下效死!”
“很好!”武令媺将她们拉起身,郑重说道,“你们三人和樊司宝到我身边时,年纪都不大。我将你们从小宫女提拨到今日的位置,既有你们能力出众的缘故,也是因为我相信你们的品性绝非忘恩负义之人!”
三位大宫女紧紧抿着唇,此时的表情竟和武令媺发狠时的模样有数分相像。不同于掌事宫女和司浴司寝两位大宫女,她们三人与樊梓臻都是公主慢慢提拔上来的,感恩忠诚之心绝不掺半点假。
“殿下若有事请尽管吩咐,奴婢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苏芷若在众人之中最年长,代表另外二人发言。岑今夕与封品优也重重点头,紧紧攥着拳头。
武令媺见三人太过紧张,赶紧安抚道:“没那么严重,我可舍不得让你们去赴汤蹈火。优优,今日你轮值随侍我身边,方才接到皇庄急信时,我与金统领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说,若是当时也有奴婢心生诡异,那人会怎么做?”
封品优眨巴眨巴眼,干脆利落道:“会去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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