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娶她当王妃?”武令媺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否则再谈下去还会牛头不对马嘴。
武宗厚愣住,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竟是极少见的欲言又止起来。武令媺当然惊讶,又捣了他两胳膊肘,催促他赶快表态。他才低低声地说:“妹妹,我母妃临终前叮嘱过我,千万不要娶西疆的女子为妻!”
等等!武令媺掰手指算了算,好似明惠夫人去世时,武宗厚应该只有四岁。那么小的孩子,能将母亲的临终遗言记得这样清楚,挺不容易。
“为什么不许你娶西疆女子?”武令媺不解地说,“我倒是觉得,西疆女子很是忠贞。”
“不仅忠贞,而且偏执。她们不许自己的男人还有别的女人。”武宗厚的神情蓦然深沉了许多,压低声音道,“我脑子虽然转得慢,但记性不差。母妃去世后,我被敦庄皇后养在她宫里。我无意间听得先皇后与人说话,才知道太子哥哥之所以缠绵病榻一年多,不是真的生了病,而是中了西疆女子的情蛊。他突然离世,就是情蛊之毒终究发作的缘故。”
武令媺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只是单纯想关心一下小十二的终身大事,却听到如此的猛料。不过她虽然对十几年前的事情不清楚,倒也知道当年皇帝陛下亲征西疆,就是因为太子的死似乎与西疆有关。
但是,不许自己的男人有别的女人,武令媺绝不认为这是偏执!这怎么是偏执呢?可她也知道,男子三妻四妾的普世观念在此位面才是王道。好在,公主的驸马是只能有公主这一位妻子的,不许娶平妻,更不许纳侧侍。
武宗厚干脆蹲下,凑到武令媺跟前,轻声说:“我去西疆的时候,听镇西军的老兵油子说过,太子哥哥巡视西疆时遇见过一位西疆女子。那时西疆与咱们大周经常打仗,太子哥哥有心带那女子回宫,却又有诸多碍难,后来没有成行。”
“所以就始乱终弃了?”武令媺叹了口气,嘀嘀咕咕地说,“堂堂皇太子,连娶个女人都这么难。他到底是只想玩玩就算了,还是真心没办法不得不放弃?唉呀,反正不管什么原因,他终究负了那女子。”
鬼鬼祟祟地张望了一番四周,确定附近只有跟随二人的忠心奴仆,武宗厚又道:“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在太子哥哥的身体里种下了情蛊。如果不与除了下蛊之人以外的女子亲近,蛊毒根本不发作。若是亲近了别的女子,不但身体会越来越虚弱,而且也不能让那女子有孕。”
难怪!武令媺恍然大悟。皇太子离世时虽然还不曾娶太子妃,但东宫也有数位御侍,可是他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
武宗厚脑海中对嫡兄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不过他还留有的些许记忆告诉他,太子嫡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所有的兄长里,只有太子曾经抱过他,把他扛在肩头,经常陪他玩。
所以思及过往,武宗厚郁郁寡欢,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喃喃道:“太子哥哥好可怜,每天都要吐好多好多的血。他什么都吃不下,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只有嗅着一种很少见的奇花,他才能短暂地阖一阖眼。圣手神医奔波了好长时间,最后还是没能救得了太子哥哥。”
手指在眼角揩过,武宗厚扁扁嘴,带着哭腔说:“我还记得太子哥哥薨逝时候的情景,他好像要把身体里的血都呕出来,一整天都在吐血。然后就……”
看来太子对年幼时的武宗厚挺好的,否则小十二不会有如此情真意切的伤心。武令媺拿自己的帕子给武宗厚擦眼睛,轻声安慰他:“宗厚乖,太子哥哥知道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惦记着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武宗厚幽幽叹了口气,抬头望向渐渐发白的天空,忧伤地说:“也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太子哥哥,他是个大好人。”
武令媺隐蔽地撇撇嘴,很想反驳说,如果他真的是个大好人,就不会死于情蛊发作。可以想见,皇帝陛下亲征西疆,那名给太子下蛊的女子也不会有好结果。
“你宽心吧,父皇肯定给太子哥哥报仇了。”说这话,武令媺心里有点不痛快。站在同为女人的立场,她倒是同情那位只求一心人的西疆女子。
“情蛊又叫同生共死蛊,太子哥哥薨逝的同时,那女子也必定死了。”武宗厚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苦兮兮地说,“这都是西疆老兵告诉我的。妹妹,我才不要娶西疆女子呢。”
武令媺瞅了武宗厚老半天,这才慢吞吞地说:“看来你也是个花心的。否则,你只娶她一个不就行了?!”她的心情莫名烦躁,狠狠剜了武宗厚一眼,拂袖径自往乾宁殿去。(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十七章 被弹劾了
武令媺看了眼站在殿内臣子中特别显眼的武宗厚,终于咧嘴对他笑了笑。她近几天火气特别大,其实她明白小十二的想法在此位面最正常不过,却还是禁不住的烦闷。她是看着小十二长大的,这娃没被她改造成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男人,她觉着自己很失败。
但转念一想,她武令媺头顶又没有玛丽苏光环,还当真能彻底左右别人的想法?得了吧。再者,她也不能将自己的观念强加于人。于是释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小十二过得快活就行。
武宗厚方才被妹妹好没来由地甩了脸子,心里一直惴惴,眼巴巴地盯着她不放。见她展颜,他才放下心。刚刚回神,蓦然听得殿中臣子正在奏报的事儿,他勃然大怒,差点卷袖子要揍人。
武令媺被弹劾了。一位年轻御史正面无表情地说:“……殴打质子,于两国邦交有碍。公主殿下此举大大不妥!”
御史台都察御史是上柱国大将军谢骏的嫡长子谢孚,他是谢府唯一的文臣。武令媺缓缓将身体倚靠进王座,不露声色地着意观察谢孚的表情。她只见谢大公子敛眉垂目,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她暗自想,这名御史敢当着她的面弹劾她,谢孚是否知情?
殿内气氛庄严肃穆,大约今日要议的事儿实在太大,到场的臣子数量仅次于大朝会之时。所以这名正五品的御史才有机会当殿弹劾武令媺。
不过,武令媺更关心的是,监国的禄郡王会如何处理这桩弹劾。在她看来,这名年轻御史身后的人,明面上是给她难看。主要针对的人还是禄郡王。
这可是个不小的难题。如今皇帝陛下打算秘密建储,禄郡王若是得罪了深得帝心的玉松公主,在二人早有嫌隙的情况下,谁知道这小丫头会不会从中使坏?
若是不处置,在大周与楚国还保持着明面友好之时,质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楚国使节必然会抗议。甚至向国内传送消息。说不定楚国的昏君奸臣们就会觉得颜面有损。头脑发昏犯了糊涂,提起大军兴事问罪。
若事情败坏至此,武令媺难逃罪责。禄郡王这个监国亲王也同样讨不了好。起码皇帝会认为他没有处理政事的才能。其实打仗他倒是不怕,怕就怕因此事再生出别的事端。
武令媺将此中关碍想得通透,她这个被当殿弹劾的人倒是老神在在,半点也不着急。反而禄郡王面色不虞。显然也是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从王座上站起身,禄郡王侧脸看了看身后更高处坐着的小妹妹。这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你说她早不打,晚不打,为什么偏偏要在他监国的时候打呢?
“玉松皇妹,对御史此言。你可有话分辩?”不得已,禄郡王还要堆出笑脸来问话。
他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在三位监国皇子当中。只有自己不擅长于政事。但是尽管如此父皇都还许他监国之权,他由此认为自己还是有希望继承皇位的。所以。在这般紧要的时期里,能不得罪这个日日在父皇跟前晃悠的小妹子,就最好不得罪。
问我?武令媺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派严肃地说:“二皇兄,父皇只赐予孤乾宁殿听政之权,孤不能开口议政的。”
小狐狸!禄郡王暗骂,不得已对那名御史道:“你且将所奏之事细细写一份奏章递上来,本王会呈上父皇御览。”
好吧,禄郡王的处理手段众臣基本上都想到了。说实话,这样的中庸之法倒也算得上合适,只是显不出他的才能。
那名御史领了禄郡王的王旨,却不退下,再度开口道:“微臣还有一事要奏明王爷,如今玉松公主已然蒙圣恩开府设衙,按照规矩理应出宫入住公主府。”
咦?肿么今天不讨论建储和辅臣的事儿,尽拿她开涮?武令媺安安稳稳坐在王座中,但是大袖下的手指蜷了蜷,很想握成拳头将那名御史也揍一顿。但只有忍。前头她自己说了只有听政之权,现在当然不能就此事发表意见。
方才这名御史弹劾武令媺指使人殴打楚国质子,众臣皆默然。但是现在此言一出,又有数名御史和礼部的官员出列附议。
抬手轻轻抚摸遮住了朱砂痣的抹额,武令媺用手掌挡住自己阴郁眼神。她不明白,皇帝陛下早就说过即便她开府也要经常住在宫里,这些人为什么还急不可待地想她搬出去?难道她碍了什么人的眼睛?难道有什么人想做什么事情?
武令媺是个不折不扣的阴谋论者,想事总喜欢往深处远处去想。大臣们不说还好,一说,她更加觉得不能出宫离开皇帝老爹。禄郡王又大手一挥,让那名御史同样写奏章,他再转交皇帝批阅。
自来乾宁殿议政,先把小事解决,再来攻克难事要事。又议了两件事后,终于由礼部尚书打头,众臣拉开了秘密建储和辅臣制大讨论的序幕。
秘密建储,这没什么好说的,皇帝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大臣们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对此都好一番歌功颂德,明确表示了支持之意。而辅臣制,这就难议了。反对嘛,是和当任皇帝过不去;支持么,又是与下一任皇帝过不去。
武令媺事先已经料到辅臣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眉目的,她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但是眼瞅着老半天,朝臣们都只是说些左右逢源的场面话,试图两头讨好,她觉得腻味极了。
足足过去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人出列表态:“微臣以为,皇上于文武二殿之上再设辅政大臣乃是于国深谋远虑之举。只是辅臣的职司是否会与文武二殿重臣和六部相冲突,还需明确界定。辅臣的人选也是重中之重!”
原来是谢骏大将军朗声陈词。武令媺有点觉得他是皇帝老爹的托儿,否则任由这些大臣再打太极,这事儿不知要议到什么时候去。她向来认为,早做决定早安心。
谢骏表明赞成辅臣制后,又陆续有几位大臣表了同样的态。武令媺注意了一下,这些官员当中既有高至正一品的朝廷大员,也有位低的五品官员。虽然安绥老将军不置一词,但是安叹卿附议了谢骏所言。
此外,以怀睦老亲王为首的几位立场中立的宗室亲贵也出列表明了态度。这些人里有武宗厚。武令媺便知道,从来上朝就打盹的小十二肯定是得了皇帝授意来发言的。
禄郡王示意群臣肃静,笑道:“父皇打算设立辅臣辅佐新君,这是父皇的好意,我们几兄弟都是赞成的。”
便有大臣在暗地里大骂,既然你们这些皇子都赞成,怎么先前没有一个人表明意思?你们那一党的人也都像被缝住了嘴巴也似一声不吭,倒坑得咱们在这儿两面不是人。
“如今要议的就是辅臣的人选。”禄郡王扫视众臣,缓缓道,“父皇的意思是在文武两殿臣子中各选两位,再选三位宗室,一共七人。怀睦叔祖,不知宗族会可有决议?”
怀睦老亲王出列,向禄郡王欠身行礼。禄郡王急忙避开,并且深躬还礼。老亲王手抚白须,笑眯眯道:“皇上交待的事儿,咱们个个都上心。昨儿下午,本王就召集族老商议了一番,定下了九个人选供皇上圣裁。”
武令媺立刻竖起耳朵聆听。老亲王念了九位宗室的爵位和名讳。人选当中并没有老亲王自己,但有他的次子,目前就任镇西军大都督的襄郡王。她比较熟悉的人选还有玉牒司主管肃亲王。当老亲王念到武宗厚的爵位时,她吃了一惊。
很显然,武宗厚也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入选宗室的辅臣人选,满脸的茫然。武令媺微蹙眉尖,除了武宗厚,宗室辅臣人选里没有别的皇子。
静下心来思考,武令媺发现怀睦老亲王提交的九名人选在年纪上很有点意思。就她所知,其中有五人,年纪都在四十五岁以上,年纪最大者已有七十岁。另外四人,除了武宗厚还不到二十岁,其余三人都是三十到四十岁的壮年。
武令媺很清楚皇帝陛下设立辅臣的用意。这些压在新帝头上的大山绝对不是摆设,是要当大用的。而辅臣由上一任皇帝指定,新君绝不可能自己给自己压一座大山。这样说来,如果辅臣年纪太大,在新朝根本就走不了多远,又如何能长久尽责?
怀睦老亲王虽然摆出了九个人选,但武令媺敢肯定,那几位年高望重的宗室恐怕于辅臣无缘。倒是年纪在三十到四十岁左右的宗室有很大的入选可能。
至于武宗厚能入选,无外乎是占了一个皇子的名额。其余皇子,废成庶人的、圈禁的、刚回国没有资历没有声望的、再加上想当皇帝的,看来看去,也就小十二能做代表。
武令媺不得不感叹,老亲王果然是老姜。宗室当中垂涎辅臣之位的人肯定不少,老亲王将圣意揣摩得透透的,宗室的辅臣人选估计不会再有人加入,就在这九个人选里出了。
至于臣子中的辅臣人选,文安武安两殿重臣,若是缩小范围那就仅限于御前行走大学士和上柱国大将军;如果皇帝陛下要扩大甄选范围,那得连御前行走学士和柱国将军们也都算上。啧,有的选哪!(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十八章 离宫准备
弹劾武令媺的御史有备而来,下了朝就将自己的奏章呈给了禄郡王。她回到长乐殿,刚刚与武宗厚吃了几块点心垫补肚皮,季良全便亲自过来传皇帝的口谕。
禄郡王的手脚可真心不慢,并且事情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听着季良全传达的圣谕,武令媺的眉越皱越紧。她家皇帝老爹让她收拾收拾细软,六天以后就是黄道吉日,适合正式入住公主府。
“良全公公若是不忙,就在我这里坐会儿。”武令媺伸手虚引,示意季良全坐下。她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若论起规矩,我也知道早该离宫。只是我实在舍不得父皇。”顿了顿,她加重了语气道,“更放心不下父皇的身体!”
季良全只坐了半边锦墩,欠身微笑道:“殿下的心思,皇上都明白。皇上让奴婢告诉您,您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什么事都不用您操心。再说宫里也还有您的母后娘娘呢。”
“父皇……心意已决了吗?”武令媺尤不死心,眼巴巴地瞧着季良全,“良全公公也认为我应该离宫?”
“殿下,万事有皇上,您放心就是!”季良全笑眯眯地说,“您如今上上下下的事情多得很,其实没什么时间陪着皇上。不如正式离宫,免得落人口舌。如今各位王爷和公主将自己府里的宝贝疙瘩都送了来,皇上也可稍解烦闷。再说您每天都要上朝,朝会结束之后给皇上请安就是。”
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武令媺总觉得季良全这番平平无奇的话里总有几分异样之处,他的笑容也似乎隐有深意。等等!他刚才说“宝贝疙瘩”!我去,这不就是人质嘛!?
为了讨皇帝陛下的欢心,各府送去的可都是自己府里最可爱最聪明最讨人喜欢的小朋友。武令媺暗自唾弃自己这回反应如此迟钝。
她的心情霍然开朗。想到皇帝老爹让她离宫,恐怕也有别的意思。倘若宫里发生什么不测之事,她不在,自然就不必冒风险,更不必承担责任。毕竟,前段时间乾宁宫在她一手掌控之下。
这样一想,那名在早朝时参奏她的年轻御史。大有可能就是皇帝陛下的人。假如什么理由也没有皇帝陛下就让自己离宫。必然会引人怀疑。这下有了过墙梯,自然就顺理成章,而且还能让上谏的朝臣们高兴。武令媺心念电转。又问道:“良全公公,我使人揍了楚国的质子,父皇生气了吗?”
“皇上什么也没说,但奴婢看得出来。皇上高兴着呢!”季良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低声道。“您可不知道,前几天听说楚国质子的张狂行事,皇上生气得很。”
武宗厚插话道:“早就该打了!”又问武令媺,“妹妹。公主府那么大,即便你把长乐殿的奴仆都带去也不够。反正我即将去龙骧军上任,不如将我府里的人都给你使唤?”
季良全接嘴道:“倒是不用寿王殿下忧心。公主府那边本来就有三百奴仆。以前王府内宅的内监和宫女基本上都被皇上带进了宫里。皇上打算将王府送给公主殿下时,便早早做了打算。挑选了一些可靠的宫人提前在公主府准备着。外院服侍的人,则是早年的王府旧人及其家人,全部都是家生子,您放心使唤就是。他们签的都是死契,这不,皇上让奴婢把身契都给带来了。”
跟着季良全的小太监小步上前,将捧着的一个木头匣子高举过头。武令媺示意掌事宫女萧泠将匣子收下,心里酸酸的。皇帝老爹什么都给她安排好了,不走是不行啦。
季良全见武令媺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又劝道:“殿下,离宫这是迟早的事儿,您不要太伤心了。您一伤心,皇上面上不显,心里肯定也会难受。回头去谢恩时,您可要高高兴兴的才是!”
沉默数息,武令媺对季良全勉强笑笑,轻声道:“我明白,父皇也舍不得我。良全公公,还请您多加小心服侍。父皇若是哪儿不舒服了,还请您即刻派人出宫来告诉我!”
季良全赶紧站起身,躬身行礼道:“请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尽心竭力服侍皇上,也会及时请殿下入宫看望皇上!”
“良全公公你坐!”武令媺摆摆手,“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在我面前不用拘礼。”
“谢殿下!”季良全重新坐下,接着道,“奴仆倒是好办,精锐的亲卫却难得。因事出紧急,皇上便说,龙骧军会拨出五百人暂充您的亲卫。”他瞧了武宗厚一眼,又笑道,“寿王殿下早就禀明皇上,要赠予您一百飞熊骑。余下亲卫的名额,公主殿下随意。”
“多谢父皇为我考虑周全。”武令媺又看向武宗厚,笑道,“也谢谢十二哥的好意,我就不客气了。”
如今还留在寿王府的飞熊骑都曾经和小十二在西疆出生入死过,是他的绝对心腹。别看他外表憨厚,反应也慢,其实心里明白着呢,飞熊骑个个对他死心踏地。
武宗厚憨憨一笑,挥挥手道:“飞熊骑不满编,我本来就打算去龙骧军招人。我原来想干脆给你四百,但父皇说一百人就行了,还说你皇庄上的人也要安置进亲卫。”
亲王的亲卫才八百人,飞熊骑好似只有六百余人,确实不满编。小十二又是个实心眼儿,严格遵守大周律招收护院。寿王府的武装力量本来就不算雄厚,他如果真给了自己三分之二的人手,他去龙骧军上任便要显得寒碜。
想到这里,武令媺摇头道:“父皇说的对,你不必为我操心,那四百名额我确有用处。”
她知道这个小哥哥对自己的好,也没有矫情再说什么,只是吩咐小厨房仔细整治好菜,要留武宗厚用了晚膳再出宫。武宗厚咧开大嘴直笑,高兴得很。
如果不是事出紧急,五百龙骧军武令媺也不想要。她宁愿慢慢培训皇庄里的娃娃军,再将他们安排进亲卫部队。可惜她以前不够大胆,娃娃军的人数太少。即便加上身为预备役的“运动员们”也远远不够。而公主府那么大,必须要充足的人手才能守卫周全。所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季良全含笑瞧着小兄妹,这时才又说:“内卫是皇上的赏赐,算入内监,不占亲卫的名额,也给您准备了两百人。除了五十名是老手以外,余下一百五十名都是刚结束训练的干净的新人。皇上知道您看重金统领,已经恩旨给他加了从三品内卫刑堂供奉的虚职。”
长乐殿以前有三十多号内卫,皇庄遇袭后,皇帝陛下又拨给武令媺五十个人。现在再加上这两百人,她名下的内卫数量绝对是众王和众公主之中的翘楚。
另外,武令媺原本打算给金生水弄到正四品的品级,却没想到皇帝老爹这么大方。内卫刑堂供奉平时只是虚职,手里并没有管事管人的实权,但是在紧急情况下却可以暂时行使刑堂刑卫之职,在内卫系统中的地位相当于各卫大档头。
金生水就在旁边候着,闻言跪倒大力磕头谢恩:“奴婢叩谢圣上隆恩,奴婢必定肝脑涂地侍奉公主殿下!”如今他手头也有小三百号人,而从三品的品级也将注定他在公主府的地位会仅次于正三品的文武属官之首。
季良全不敢多留,提出告辞。武令媺让总管太监和掌事宫女两个人把他送出长乐殿。她起身在殿内踱步,心中尤惴惴。皇帝老爹一意让她离宫,又把各府的心肝宝贝弄到宫里来当人质,防范之意尽显。那些皇子也不是傻的,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事态……只怕更严重了哪。
武宗厚倒也知道武令媺在担心什么,憋了半天说:“妹妹,父皇英明神武,凡事都有主张。就算你愁白了头发,你现在也做不了太多事情。良全公公说的对,父皇只会愿意你高高兴兴地离宫。”
脚步顿住,武令媺直勾勾盯着武宗厚。小十二说得太对了!她在宫里既没钱也没人,哪怕放心不下皇帝,也不能做什么事情。反而离宫以后,正经把宗务司的差事给办起来,多多赚钱,再培养出一支忠诚于自己的亲卫队,才是正经应对之策!
当下将踌躇忧虑一扫而空,武令媺振奋精神,将宫人中的头头脑脑召来开会,将皇帝的旨意传达下去。上次双向选择之后,她确定了要带出宫的人选,此时让掌事宫女萧泠一一宣读。这些宫人不仅要给她整理带出公主府的物事,自己的东西也必须准备妥当。
如今在武令媺身边服侍的六位大宫女,都是她一手提拔的,她们全部表示愿意离宫去公主府。武令媺对此颇感欣慰,品性才能都合乎她意愿的大宫女培养起来不容易。她们都是她的臂助,她也想带她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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