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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季良全看了武令媺一眼,转身走向离龙榻最远的角落。武令媺立刻跟上去。二人站定,还不等武令媺说什么,季良全抢先低声道:“皇上口谕,太平玉松公主跪接密旨。”
武令媺一怔。皇帝七早八早就免了她跪接圣旨的礼节,她从来都是站着接旨,或者福身一礼。现在这封密旨如此郑重,显然很不一般。双膝跪倒在地,她伏地叩首,轻声道:“儿臣接旨。”
季良全从袖袋里摸出一封只有与书本面积相差无几的微型圣旨,展开后低声诵读道:“朕有感太平玉松公主武令媺纯孝恪诚,特赐其婚嫁自由之权,任何人不得置喙。若有违旨意者,阖府废为庶人终身圈禁。钦此。”
武令媺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对密旨的内容,她想过一千想过一万,但就是万万没料到会是赐予自己婚嫁之权。这意味着什么?她这么多年汲汲营营。为的不就是努力掌握在此位面对于女子——尤其是皇族——来说最重要最关键的婚姻大事么?
有了这道旨意,以后她就不会受人摆布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她会有从容的时间去寻找最合适的另一半,她甚至可以不婚!可以说,掌握了婚姻自主之权,迈过了这个大槛儿,她就真正握紧了自己的人生。
这份权力,在武令媺心里远远要超过什么听政议政理财之权。她适应此位面的生存规则。她就要获得此位面改变规则的方法。而这份密旨。毫无疑问就是一件神兵利器,让她有底气对那些打她婚姻主意的牛鬼蛇神大喊一声,不!
心里激动不已。武令媺重重磕头,颤着声音说:“儿臣谢父皇隆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下请起。”季良全将圣旨卷好递给武令媺,感慨万千地说。“皇上为了您真是什么事儿都想到了,殿下从此可以宽心。皇上说了。您的日子和美顺遂最重要。”
武令媺站起身,双手接过圣旨。她掌心发烫,额角也冒汗。小心翼翼地将圣旨再度展开,她唯恐动作稍重些。这封承载了她自由人生的神器就会消失。但飞速扫过黄纸上的字迹,她越来越觉得不妥。
皇帝陛下笔走龙蛇,写得一手虬劲有力的好字。武令媺从小跟随皇帝学写字。最是熟悉他的字迹,并且已经练就了观察字迹猜测皇帝心情的好本事。
她手中这封圣旨墨迹尚新。显然是没多久之前才写下来的。字迹并不潦草,一笔一划相当端正,是皇帝陛下向来写圣旨时的专用字体。然而,她却从笔迹间看出那时皇帝的心情必定激荡起伏,有些字的收尾或者显得太过锋利或者无力颓软。
她于是大胆猜测,这封圣旨的写就时间恐怕是在兰真公主来过之后。那么,难道是兰真公主的某些话才让皇帝陛下决定给予她婚姻自主权?
想到这里,武令媺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不可抑制地想,莫非兰真公主正在打自己婚事的主意,所以才触怒了父皇,父皇才写下这封密旨?
尼玛,老娘可从来没惹过你!武令媺将兰真公主又多恨上了一分,但转念她又觉得痛快。如果兰真公主真想对她的婚事指手划脚,如今她得了这封婚姻自主的密旨,兰真公主知道以后不定多气恼。这样说来,她还要感谢兰真公主了,毕竟皇帝陛下之前很想把她嫁进连家。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种微型圣旨用处虽然不多,但做工与普通圣旨一样精致周全。纸上印着金龙图案,落款处不仅盖有国玺,还有皇帝陛下时刻不离身的私印。国玺象征一国之君,私印则意味着一家之主。这封圣旨,皇帝陛下是以君主和家长的身份写就的。
嗯?这是什么?武令媺眯缝起眼睛,发现国玺盖落的红泥似乎有某处不对劲儿。她将圣旨凑到眼前,看清楚她觉着异样的地方是红泥的颜色更深一些。她吸吸鼻子,隐约嗅到淡淡的腥味儿……血腥味!
“写这封圣旨时,皇上没注意,血溅到纸上了。”季良全不忍去看公主殿下瞬间惨变的脸色,别过头望向龙榻,幽幽地说,“殿下,皇上今天咳血了。”
方才看见皇帝陛下剧变的气运柱,武令媺就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严重恶化。此时亲耳从季良全这里得到证实,她的心情依然翻滚不休。
她转头看向殿中还摆放着笔墨纸砚的书案。她仿佛看见,她的父皇强撑着病体执意要下龙榻,亲自书写这封对她而言无比重要的圣旨。他无力的手腕已经不能控制笔迹,他努力将字写端正,笔迹却仍然时重时轻。
一口气写完圣旨,他定然仔细审视了一遍才打算盖上印玺。就是这时,日日折磨着他的内伤终于觑准时机给予他重重一击。他喉中涌上腥甜,他知道自己就要吐血,他必定努力扭过头去,以避免血迹污了圣旨。
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征战四方、勇猛灵敏的他,他的反应已然变得迟钝缓慢。好在溅上圣旨纸面的血迹不多,他还能用印玺勉强遮住。那时他的手想必在发抖,所以国玺印章才没能将这么一小滴血迹彻底遮盖过去。
武令媺再也无法继续想象,她猛地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肩膀,脑袋埋在手臂之间,压抑痛哭。季良全低头瞧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公主殿下,忍不住如同皇帝陛下那样轻轻抚摸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她还是个孩子,却比那些成年了的皇子皇女更懂皇帝陛下。
武令媺并没有尽情渲泻此时悲痛的心情,她很快就止住抽噎,拿帕子将眼泪擦干。抬起头看向季良全,她哑声问:“良全公公,您能不能告诉我,兰真皇姐究竟对父皇说了什么?我想试试能不能替父皇解忧。”
季良全略一犹豫,本来想说他站在门外并不知道里面的谈话内容。但他也知道,他其实还是皇帝陛下暗卫的事儿,玉松公主必定一清二楚。于是他掐掉不宜让武令媺听到的那些内容,只将兰真公主关于祥瑞的事儿说了说。
武令媺吃了一惊,没想到郑家居然对所谓祥瑞有不少的了解。其实诸多祥瑞事儿,放在她的前世绝大部份都能用科学道理来解释。譬如白色的动物大多是得了白化病的缘故;譬如武赟嗣那什么金鳞朝天,其实是因为冬季冰封太久,水下植物造氧能力不足,鱼儿缺氧才跳跃出水面。
莫非这个号称收藏了天下最多书籍的郑家当真能破解祥瑞之谜?难道皇帝陛下会这么伤心愤怒,他对武赟嗣抱有多大期望,武令媺再知道不过。
皇帝陛下也有他眼光的局限性。他很是相信天降吉兆之说,他对钦天监也还算重视。就为了武赟嗣出生时的祥瑞异兆,他愿意相信这个孩子是老天派下来继续将大周帝国推向更强盛未来的天命之子。所以他才会花那么大的精力暗中栽培武赟嗣,甚至准备破除旧有立储惯例,册立皇太孙。
兰真公主真是一针见血,她揭露祥瑞有假的事儿当真是狠狠地往皇帝陛下的心间捅了重重一刀。武令媺觉得很不妙,她那位嫡姐可不像是光说不做的性子,必定还有后招。
季良全见武令媺陷入沉思,不得不出声打断她的思考,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殿下,皇上还有东西赐给您。”他拿出一个两寸见方的木头盒子,打开盒盖,露出里面一枚黑漆漆、造型古朴的戒面为平板方形的戒指。
“殿下,这枚陨星戒请您千万要收好。”季良全神色凝重,将木盒递给武令媺说,“皇上有话,此戒关系着大周埋在楚国的一枚重要棋子。若是日后大周政局不稳,楚国意欲不轨时,殿下可以用此戒号令那枚棋子在楚国作乱。”
武令媺大吃一惊,这种关乎国运的大事儿怎么交到她手上来了?她接过木盒,拈起这枚戒指细看。这实在是一枚很普通很不起眼的戒指,看上去和粗铁打造的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在季良全指点下,武令媺轻轻挤压戒圈,那方形的戒面便奇异地翻转三百六十度,将反面露出来。相比起粗糙的戒面正面,戒面的反面精雕细琢着图形,非常像阴刻着一只双翅振展、欲飞不飞的仙鹤。
ps:丢死人咧,昨天发两章,把章节编号写同了。应是五十四和五十五章。结果昨天只有一条生日祝福。话说偶昨天如果卖萌求祝福,应该不止这么可怜的一条吧,是吧是吧。。。(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五十七章 沉甸甸的信任
今天有事儿要办,来不及写第二章了。。明天补更。。鞠躬感谢大人们的正版订阅、打赏和粉红票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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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戒指触手冰凉,看似小巧,其实非常有份量。武令媺仔细瞧着翻转过来的戒面上飞鹤图形,心中浮现猜测。
几天前,她前往怀睦亲王府,找老亲王打听玄鹤会的事儿。老亲王虽然很惊讶她会对十几年前的东宫之事感兴趣,但还是讲了许多故事给她听。
譬如说,玉松公主府挑选属官的方式早在十几年以前,东宫就曾经干过。东宫的属官也不全是由朝廷派遣的,而是太子殿下自己挑选的人手。朝廷官员有,但更多的是那时还没有功名在身的白身读书人。
甚至连东宫的亲军玄鹤骑,其中大多数人也是太子殿下从大周各地边军、城卫军当中抽调组建的。很多人以前只是低级军官,如安叹卿这样的名将世家子弟真心是少数。玄鹤骑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在太子薨逝后竟有至少三十人自尽殉主陪葬。
当时,武令媺听到这里,不禁毛骨悚然。下属对主上愚忠到这种地步,她当真是无法理解。怀睦老亲王却说,先太子那种人,会有情愿自尽追随他于地下的部属,半点也不奇怪,若是没有才是怪事。
武令媺猜测,孝仁太子绝对是智商和情商都超群的绝顶天才人物。就算此位面忠孝观念是在每个人幼时就反复灌输的理念,能够对孝仁太子忠诚到殉主的境界,从侧面就能说明孝仁太子御下是极其的有方。
人心都是肉长的。笼拢下属、收买人心,这是每个上位者都必然会做的事儿。但要把这件事办得让人心里不起半分芥蒂,不会产生反感。那需要相当相当出色的人际关系能力。还得对每个人不同的心理感受了如指掌,这样才能对症下药,才能真正把事儿做到人的心底深处。
人际关系学的理论,可以在书上印得一清二楚。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纸上的东西都能看得很明白,甚至倒背如流。然而放到现实当中,真正上手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武令媺前世身为猎头。人际关系那是必修并且必然要达到优秀的功课。她今生也擅长笼络人心,但她扪心自问,恐怕她的下属里还没有人愿意在她往生之后继续追随于地下。
这就是差距哪!说真的。武令媺真的挺可惜自己晚重生了十几年,若是能让她与孝仁太子同处一个时代,让她亲眼见识一番超级人际关系能力高手的为人处事,对她的猎头工作绝对有很大帮助。
不说过去。就拿现在仍然生龙活虎的玄鹤会来说,身为精神支柱和绝对领袖的孝仁太子已经去世了这么多年。并且没有后代存在,玄鹤会居然没有解散,也叫人叹为观止。
虽然怀睦老亲王说,兰真公主和谢骏在维持玄鹤会。但这俩毕竟不是孝仁太子。在玄鹤会众心里,他们肯定不具备与孝仁太子同等的地位。武令媺觉得,玄鹤会众愿意听从这俩人的号令。无外乎看在他们是孝仁太子亲人的份上。
想着这些从怀睦老亲王那里打探的情况,武令媺摩挲着陨星戒戒面的飞鹤图纹。试探着问季良全:“这枚戒指该不会与玄鹤会有关吧?”真心不要啊,她不想和那种秘密结社组织有牵扯。而且里面还有兰真公主。
“它的另一个名字正是玄鹤戒。”季良全低声说,“玄鹤令号令大周国内玄鹤会成员,玄鹤戒则可以控制大周属国和敌国的钉子。当年先太子奉皇上之命,微服行走天下时挖掘了不少有用之人派遣至别国潜伏。”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细作有的死、有的降、有的杳无音讯,但是埋在楚国的那枚最重要的棋子却步步高升、手握重权。此人只认玄鹤戒,不认人。所以殿下,千万保管好这枚戒指。”季良全紧紧盯着武令媺,一字一顿地说,“危急时刻,此戒就能改变国运!”
武令媺刹时觉得肩头变沉,压力山大。国运这样的大事儿,为毛要交给她一个公主?那些皇子都是吃干饭的么!父皇陛下看重她,她知道,但他也从来没有让她去办涉及朝政的差事。怎么不给则已,一给就给个“地雷”?!
沉默着把玩陨星玄鹤戒,武令媺皱眉道:“良全公公,请恕我说句不敬父皇的话。方才父皇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人一生气,做事难免冲动。这枚戒指,在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落在我手里罢?!”
当时皇帝打算将玄鹤戒交到武令媺手中时,季良全也委婉地劝过。事实上,这枚戒指,皇帝原先是打算交给安叹卿的。在如今玄鹤会众人当中,他能信任的人唯有安叹卿。
然而兰真公主今日说的那些话,实在是伤透了皇帝的心,也连带着他对现在玄鹤会的任何成员都不再抱以希望。他能够相信安叹卿不会因为儿女情长犯下大错,但他真不敢冒险。思来想去,这枚戒指,皇帝还是决定交给武令媺。
此时玉松公主的迟疑,也在皇帝陛下预料当中。季良全心中暗叹,这对不是父女的父女将彼此的心思都摸得透透的。要花费多少精力在对方身上,才能做到如此知之甚深?
“皇上已经料到您会这么说,他让奴婢转告您,这枚戒指只有落在您手里,才能发挥它最应该发挥的作用,而不是被用在别的地方!”季良全深深地看着武令媺,意有所指的说,“国之重器,绝不能为人谋私利。而公主殿下您,就如同您虔诚孝顺您的父皇一样,您同样虔诚地希望大周越强盛越好!您一定会将这枚戒指用在正途,是吗?”
国之重器!如此沉甸甸的信任!可是她也要有能够承担得起这份信任的能力啊!假如真如季良全所言,大周政局不稳,楚国意图不轨,她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楚国的那个人?
季良全仿佛能听见人的心声,不等武令媺发问,他便微笑着说:“殿下,您的公主府不是收下君斐为属官吗?他身世离奇,若是利用得好,甚至有可能不必出动此戒,就能将楚国闹个天翻地覆。”
武令媺并不奇怪季良全知道高竹猗的事儿,她觉着季良全此时的淡淡笑容怎么看怎么阴险。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季良全跟在皇帝陛下身边久了,就连陛下要算计人时的似笑非笑表情都学得惟妙惟肖。
“想必现在,君斐的母亲已经被楚国朝廷发现其真实身份。她会被咱们的人救下。但是君斐只会知道,他的母亲生死未卜。”季良全面团团白生生的脸上,眼睛眯成了月牙儿,里面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楚国是大周最大最强的敌人,皇帝陛下恐怕从来没有停止过针对楚国的渗透行动。武令媺深信不疑,潜伏在周楚两国的奸细质量和数量,绝对与两国君主的英明程度成正比。
好吧,看样子这个重任无论如何也要担下来!来就来,不就是个跨国大项目吗,咱也不是没去挖过外国公司的墙角!武令媺瞬间就斗志昂扬,有挑战才有激、情,谁怕谁!
“对了,良全公公,能不能告诉我,那个钉子是谁?”武令媺心道,她总要知道是什么人才能采取有针对性的方式来打交道吧?而且不知道联系人,到时候她找谁去?
“当然得告诉您。您这个戒面儿就是枚印章,有什么事儿要让那人去办都得盖章才有用。”季良全立刻教武令媺如何盖章,如何顺畅自如的操控戒面翻转。这枚戒指竟然还是个机关物件儿,可以射出两支见血封喉的毒针。
将几名大周潜伏在楚国安京的细作如何寻找、暗号又是什么等联系事宜说明,上完这节至关重要的课程,季良全才说:“那根最锋利最长的钉子就是如今深受楚国皇帝宠信的权宦韩秀儿。”
武令媺被这个劲爆消息雷得真心不轻,大周埋伏在楚国的最高级间谍居然会是楚国皇帝的枕边人——性别,男。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诧,同时也再一次佩服了先孝仁太子一把。这位还曾经被她拿来说事、打击楚国质子的韩秀儿韩公公,也是被先太子挖掘出来的。
季良全正色道:“还请殿下千万不要对此人怀有轻视之心,他能从一介低级内监成为楚帝后、宫的半个话事人,实在不容小觑。虽说此人现在还听从玄鹤戒号令,但以后实在难说。”顿了顿,他又道,“不过韩秀儿也是苦命人!”
怎么个苦命法儿,季良全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武令媺想着,可能同为太监,所以有些话季良全不好说。她没有追问,赶紧将陨星玄鹤戒放回木盒,再塞进大袖最里面的袖袋,并且仔细扣好袖袋的暗扣。
“对了,奴婢差点忘了告诉您。皇上的意思是,会在今年您的生辰给您提前举行及笄大礼。”季良全叹着气说,“不过就是三个月,皇上都有点等不急了。另外殿下,您要劝劝皇上。皇上生兰真公主的气,竟然不肯再让小颜神医进宫医治。但是不管什么事情,还是皇上的身体更要紧哪。”
武令媺真想把兰真公主揪过来狠狠甩她两耳光,如果皇帝陛下产生了厌弃医治的想法,他的身体状况便不能得到有效控制,病势愈发会如江河日下。她沉默着走向龙榻,坐在床边锦墩上,凝视仍然在昏睡的父皇陛下,暗暗下了决心。(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五十八章 民心所向
此次万寿节,礼部在监国皇子的领导下,与宗正局一起,原本准备了花团锦簇的庆贺节目。但是皇帝陛下突然病势加重,根本不能起床接受朝臣宗亲和命妇们的朝拜,更别说欣赏歌舞了。
兰真公主去见皇帝陛下,而后陛下便病势加重,这事儿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再加上皇帝陛下随随便便册封了淳和郡主为公主,明为嘉奖实则羞辱,这也是旁证。
七月十六日的万寿节这天,只有徐皇后代表皇帝陛下接见了众人的朝贺,收下了比往年要厚重三分的贺礼。属国几位国主和重要宗亲则由当月监国的皇子泰王接待,武令媺冷眼瞧着,属国使节们也都有点惴惴不安。
她也由此发现,宗主国的皇位更迭,似乎极大的影响到了属国们的心情。虽然说,一般情况下属国不会掺合进宗主国的皇位竞争。但是换一位君主,对待属国的态度就有可能发生改变。所以他们关心此事也是正常。
公主府礼宾局对外联络处的处长是魏国代侯拓跋靖,他悄悄告诉武令媺,几位监国皇子都在花力气拉拢属国。尤其是国势较强盛的几个国家,是他们的重点攻克对象。
武令媺便问拓跋靖,魏国是不是更倾向于禄郡王继位,毕竟魏国有一位公主嫁给了禄郡王为侧妃。拓跋靖倒也坦诚,明言魏国确实更希望禄郡王继位。禄郡王已经承诺,他继位后,会允许魏国公主生下男婴,并且封其为郡王。
禄郡王这么干,实在有违大周祖制。为防止属国生有异心。祖制规定,属国公主嫁与大周皇子之后,所诞育的孩儿最多只能封为公爵,绝不能封王,并且不能继承皇位。
这个规定很是不近人情,却是保证大周皇位继承人血统纯粹的必要手段。武令媺听了拓跋靖的话,只在心里叹气。同时也暗自警惕。
禄郡王对皇位显然志在必得。他又是统兵多年的大将,于镇南军的影响力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准。如果他没能继承皇位。错了心思之下干出什么事来,当真是大祸一件。
这些事儿看似很远,实则随着皇帝陛下身体状况的恶化变得无限接近。武令媺随着皇子皇女们在乾安殿向皇帝的代表徐皇后跪拜行礼时,远远眺望着那张空空如也的龙椅。当真是心如刀割。
因此番皇帝陛下病重,众人呈上的贺礼都不约而同比以往更厚重。属国和各位就蕃的亲王都进献了富有地方特色的礼物。徐皇后面容平静,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话。无外乎是皇帝陛下知道大家的孝心,让众人勤谨于国事云云。
武令媺一直都在担心兰真公主会在万寿节当日揭露武赟嗣吉兆之相是人为而非天意。幸好不知是不是那道册封淳和郡主为公主的旨意起了作用,兰真公主没有过份之举。
祝寿大礼之后。徐皇后传皇帝陛下的旨意,对属国多有赏赐和宽抚,另外对一直在封地就蕃的皇帝的两个亲兄弟格外褒奖。末了传召武令媺和武宗厚去见驾。
武令媺送礼向来不落俗套,什么金珠宝贝。再珍罕的东西都比不上儿女纯孝之心。她很清楚皇帝陛下的想法。和以前一样,万寿节贺礼也是打着她与武宗厚两个人的旗号,见驾时也带了去。
昏睡到将近中午才醒的皇帝陛下正在季良全服侍下喝药,见小女儿和小儿子相跟着进来,脸上露出由衷欢喜笑容。
只是一夜的功夫,皇帝陛下的脸色又差了一分,眼窝深深凹下去,嘴唇灰白干裂。武令媺早有心理准备,武宗厚却吓了一大跳,急得立马就红了眼睛。
“父皇,让儿臣在榻前侍疾吧。”武宗厚卟嗵跪倒,膝行着来到龙榻面前,重重磕下头去,哽咽道,“父皇龙体欠安,妹妹如今又出了宫,儿臣在外面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
“儿臣恭贺父皇万寿,祝父皇福如无垠东海,寿比不周神山!”武令媺跪在武宗厚身边,发自肺腑地对皇帝陛下送上生日祝福,“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武宗厚醒过神,也忙着给皇帝祝祷,字字句句都真情流露。
皇帝陛下欣慰地瞧着小兄妹,不停颔首。他膝下儿孙众多,却是父子离心、父女反目。但上天总算待他不薄,比起他那死时孤寂一身的父皇,想必日后他离世时会有孩子真心为他恸哭。
“来,坐到父皇身边来。你们肯定带了礼物给父皇,快点给父皇看看。”皇帝陛下示意季良全去搀扶二人,笑呵呵地说,“媺儿拿帕子给宗厚擦擦眼泪,多大个人,哭什么!”
武令媺果真抽出手帕递给武宗厚,小十二也听话地擦了眼泪,却又固执地说:“父皇请允许儿臣在榻前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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