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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孩子是父母前世的债主,这些讨债鬼果然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皇帝陛下看都不看离开的兰真公主,觉着心口越来越疼。在兰真公主离开寝殿后,他终于忍不住呻吟了出来。
季良全正好推门而入,听见皇帝的动静不似寻常,急忙奔过来。他轻车熟路拿出一丸药,再倒了温水,将药喂给皇帝,着急问道:“皇上,您还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请小颜神医过来?”
艰难地吞下药丸,皇帝无力地挥手,催促:“季良全,快快,你快去派人把玉松儿叫来。朕要马上看见她!”
兰真公主的异样总不能让他放心,而且又说了有关祥瑞吉兆的那些话。不管兰真公主打算做什么,皇帝都不能让武令媺牵扯进去。
季良全赶紧扬声叫人,命几名宫人去找玉松公主。兰真公主走出长青殿没多远,便看见超过自己狂奔而去的宫人。她猜到了什么,眼里阴沉之色愈盛,却没有使绊子。如今颜无悔与武令媺交好,她暂时还不会去破坏。
坐着暖轿来到荣安堂,兰真公主正好碰上祭奠完毕的武令媺和皇子及其嫡子女们。她身为出嫁女,按理不能到这里来拜祭。但武令媺和皇子们对她的到来都不惊讶,毕竟她是货真价实的皇嫡女,身份尊贵,向来受皇帝宠爱。
众兄弟姐妹当中,兰真公主排行较前。除了禄郡王叫她一声皇妹,其余人都得唤她皇姐。与众人见礼毕,兰真公主扫视一圈,而后轻叹出声,眉间浮现同情之色,低声道:“四哥也就罢了,连九弟都不能来么?”
四皇子是前任祥王,如今已被废为庶人圈禁于宗正局皇族专用监狱里,自然不能再来拜祭。九皇子和王还在勒令闭门读书中,旨意不下,不仅是他,他的儿女们也都不能来。
前任祥王也就罢了,他母亲还在世。但和王的生母已经去世,他再阴狠毒辣,每年在固定可以拜祭生母的时候却都会领着嫡子女到场,很是虔诚地叩首祷告。
祥王被废以及和王被勒令闭门,都与武令媺有不小关系。虽说那二人咎由自取,但是此时被不少似有意若无意的目光偷偷摸摸扫视,武令媺也觉得背后生寒。
在场者,除了她的便宜兄姐们,就是她的便宜侄儿侄女们。有句话说得好,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先后两位皇子或直接或间接折在她手中,她又几乎是独占了风光地得到皇帝绝对欢心,不遭人嫌嫉那是不可能的。
武令媺很明智地一言不发。这种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让人开心。还不如装聋作哑,就当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感觉到。就连武宗厚打算出声说点什么,都被她使劲一扯袖子给阻拦了。
然而,有人却突然说话道:“九皇叔近日在府中休身养性,上回侄儿与父王求了皇祖父的旨意去探望,九皇叔说多读读书,果然能明事理。他很感激皇祖父,还托父王向皇祖父送去了亲手抄的孝经。今天九皇叔虽然不能亲自到荣安堂祭奠成贵嫔娘娘,但肯定会在府里设灵位祭拜。兰真皇姑、小皇姑,您们说侄儿的话对么?”
武令媺在心里直叹气,她是该感谢武赟嗣帮她说话,还是要怪这孩子冒然出头反而坏了事儿?往常与她更亲近的侄辈是康王府的武宏嗣,此时那小子眨巴着眼睛都没吭声。在外人面前与她向来只是平淡的武赟嗣一开口,不定让别人怎么想。瞧瞧禄郡王和瑞王的眼神,立刻锐利了好几分。(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五十四章 侄儿们都是能人
在武赟嗣突然帮武令媺说话后,荣安堂大门前陷入诡异的沉默。三位监国皇子,泰王气定神闲,嘴角挂着温煦的微笑;禄郡王与瑞王面色还算平和,他们都是有城府的人,无论深浅吧,此时起码不会露出太显眼的表情。康王和往常一样当背景板,保持沉默。
兰真公主相当满意某些人的某些表情。她只用区区几个字的一句话,就成功地在武令媺和别的皇族子弟之间竖起了无形高墙,这让她很解气。
“紫鳞的话说的不错。你们聊吧,我要去祭拜母后和太子。”功成便要身退,兰真公主温和地对众人笑笑,径自进去荣安堂。
与兰真公主道了别,武令媺便一言不发。武赟嗣眼巴巴地瞅着她,眼中有相当明显的渴望被夸奖的神色。但武令媺还看见了别的。
她缓缓攥紧正拉住武宗厚衣袖的手。她相信武赟嗣没有愚蠢到这种地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帮她说话?他分明就是故意的!这小东西和他爹一起,就是要明着逼她表态,把她一步步逼到他们那方去!
那天武令媺与泰王短短交谈过几句话,面对泰王相当直接的承诺,她还是没有当场答应什么。没想到不过数日,这一幕竟然又重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此念一生,武令媺的神情彻底平静下来。果然啊,她这个半路上船的师父始终都不能让泰王父子放心。不得到她的明确承诺,他们竟是死缠着不罢休!
现在怎么办?当面表露自己的态度,让禄郡王和瑞王的猜测坐实,令皇帝陛下秘密建储的用意流产?还是给泰王和武赟嗣脸子看,得罪未来的皇帝和储君?
尼玛。老娘混到现在容易么?一个两个都来算计老娘?武令媺沉住气,平平淡淡地说:“九皇兄向来都感念父皇恩情。赟嗣,你下回再去和王府,也替小皇姑转达问候。”
她叹了口气,也露出愁苦模样,望着远方说:“刚刚兰真皇姐提起四哥,我倒想起了去楚国当质子的誉嗣。咱们在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兄弟姐妹互相扶持。誉嗣远去他乡,却不知如何呢。”
提起前任祥王的世子、如今已经远去楚国为质的义国公武誉嗣,除去武宗厚以外。诸位皇子的脸色都有些阴沉。他们舍不得送自己的孩子出质楚国,便狠狠踩了本就跌得够重的前祥王府一脚。
皇子们这事儿可干得不大地道。武令媺此时提起,不亚于是一杆子把船打翻,干脆把几位皇子都得罪了一遍。她的想法是。如今不可能再向以前那样不偏不倚交好诸皇子,那就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自成一党算了!
即便不算皇帝陛下,她身后还站着宗正局和三位宗亲辅臣,谁当皇帝都不敢与她当真撕破脸。她与武赟嗣拉近关系,固然有好上加好的用意。大半还是看了皇帝陛下的面子。
以前,武令媺从来都没想过要集结势力如何如何。她的同盟只是自保,赚点小钱罢了。从来不在朝政之事上争权夺势。但是今天被武赟嗣这么一激,她心底隐约产生了某个模糊念头。她想要在未来也掌握重权。只有她去逼别人,不能再让别人如今天这样来逼她!
“小皇姑,侄儿听说誉嗣堂哥走的那天,您还让人送了一大笔银子给他。誉嗣堂哥哭得可厉害了,一个劲地感激您呢。”这回说话的人是武宏嗣,他蹦到武令媺身边,亲热地与她站在一起,笑呵呵地说,“小皇姑惦记着咱们这些侄儿,上回您送到府里来的智力玩具,侄儿可喜欢了。”
他扭头看向武赟嗣,得意洋洋地显摆:“武赟嗣,你有没有小皇姑送的智力玩具啊?你们有没有啊?”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其余几位皇子的嫡子女问的。
武赟嗣不客气地白了武宏嗣一眼,到底是看不过眼这家伙的臭美劲儿,忍不住反驳道:“谁说没有,我也得了的!”
其余几位皇子的嫡子女们也都纷纷打击武宏嗣,又免不了乱糟糟地向武令媺道谢。武宏嗣一把揪住武令媺的袖子,老实不客气地耍赖:“小皇姑骗人,您当时说只有侄儿才有那些智力玩具,可现在他们都说有!您居然骗侄儿!侄儿不依,侄儿不依,小皇姑要补偿侄儿!”
武令媺心中感动,武宏嗣此时的插科打诨毫无疑问给她解了围。虽说她也不是当真就没有办法应对,但武宏嗣的打岔、转移话题的效果更好。
亲昵地拧拧武宏嗣的鼻头,她没好声气地说:“得了吧你,你在小皇姑这里拿的东西还少了?上回你还把小皇姑给你小皇叔准备的吃食都包圆了,小皇姑也没告你的黑状。”
武宗厚立刻单手揪住武宏嗣的衣襟,臭着脸问:“宏儿,你当真吃了你小皇姑给我准备的好东西?”武宏嗣便装模作样大声呼痛,手忙脚乱要逃开武宗厚的魔爪。
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武令媺目光一转,瞥见在泰王众子女当中站在最后面的青年。“远嗣,你过来。”她对那青年招招手,笑容可掬地说,“你到前面来。”
泰王长嫡子武远嗣愣住,呆站着没动地方。武令媺便抿嘴对他笑,再次出声道:“远嗣,小皇姑许久都没见你,过来让小皇姑瞧瞧你。”
她年纪虽小,说话行事却比大人还有范儿,让人很轻易便忽视了她的年岁。武远嗣飞快地看了泰王和武赟嗣一眼,这才轻飘飘地飘过来。
这孩子身子太单薄了,瘦竹竿也似,穿着一件明显大了的崭新崭新的锦衣。不过他的眼睛很有神,黑黝黝的放着微光。武令媺抬头仔细打量这个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侄儿,伸长手费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气地说:“远嗣,你太瘦了,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千万别亏待自己。”
武远嗣嘴唇动了动,但只是低沉地应道:“是。”他不敢直视武令媺,神情既惶恐又畏缩,身体僵直着一动也不敢动。
“远嗣,记着给你母亲上柱香。”武令媺叹息道,“不管她做了什么错事,她都是你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别人可以怪她恨她,但是你不可以!”
武远嗣眼里掠过不敢置信的光芒。他幼年丧母,原因,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知道。父王为什么把他远远打发去了封地,还不就是怕他在京里晃悠,惹了这位深得帝宠的小皇姑的不痛快。毕竟当年他母亲做出那样的事,差点害小皇姑没了命。
但是,整座太宁城、整个大周国,却偏偏是她对自己说了这样的一番话。武远嗣不是笨蛋,他已经十九岁了,他懂很多事情。此时他凝视着小皇姑的眼睛,他看见的只有真诚。小皇姑并不是为了做戏才对他说这些话,她是真的这样想。
多年来,武远嗣只敢在心里偷偷思念母亲。不要说祭奠,他就连当面承认自己还在想念母亲这个泰王府的耻辱、罪人都不敢!可是今天小皇姑当着大家的面说了这样的话,他也许就能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母亲的灵位悄悄掉几滴眼泪。
“八皇兄,小妹向你求个情。让远嗣给他母亲上柱香,如何?”武令媺转身看向泰王,却没有将一星半分眼角余光投向武赟嗣。不用看她也知道,武赟嗣肯定气得小脸都白了。
泰王的温和神色终于现了几分复杂,点头说:“十九妹宽宏大量,为兄还有什么好说的?远嗣,给你小皇姑磕头!”
武远嗣二话不说,撩起衣袍郑重地磕下头去,大声道:“远嗣替母亲向小皇姑赔礼道歉!远嗣多谢小皇姑成全!”
侄儿们都是能人呐!武远嗣也懂就坡下驴,当面将过去的事儿说明,以后她再想如何就要顾及今天。武令媺在心里暗叹,有了她的这番作派,武远嗣在泰王府的日子想必会好过几分。
她今日还是没有明确表态,但通过武远嗣这件事儿也表示了对泰王府的亲近之意。此外,武赟嗣敢当着面算计她,那就不要怪她抬举他的这位长嫡兄。
瞻前顾后不是武令媺的性格,她深知,若她今天后退一步,明日她与泰王结党的谣言便会传得满天乱飞。就算今天惹了泰王妃和武赟嗣不痛快,她也不放在眼里。
武赟嗣的祥瑞吉兆是怎么回事,武令媺最清楚不过。如果未来武赟嗣当真记恨了她,那就别怪她奋起反击!反正泰王府不是只有武赟嗣这一个嫡子,现成就有武远嗣!人家武远嗣虽然没了亲娘,但还有势力不弱的外家。泰王之所以还保留武远嗣的嫡子名份,不就是顾忌这个?
禄郡王和瑞王看了半天的戏,最后这个小皇妹又在众人面前表现了一番容人之量。他们心中做何感想,外人不得而知,但是当着皇帝陛下派来请武令媺去见驾的内监,他们很是说了几句好听话。几人再无言语,道别后告辞。
在离开荣安堂前往乾宁宫的路上,武令媺忽然想,兰真公主身为先孝仁太子的同胞亲姐姐,应该也是玄鹤会的人吧?她甚至拥有很重要的话事权吧?!
她向来直觉敏锐,今天如此种种,都是因兰真公主一句看似无意的话引起的。而她也总觉得兰真公主偶尔瞥向自己的目光,虽然一如往常那样和蔼温柔,在今天却给她很不舒服的尖锐感。那是一种针对的、敌视的锋利!(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五十四章 气运柱的剧变
数日前,在玉松公主府阳明山南麓半山腰的滴水画亭里,连喆勋为安慰武令媺,提过一些往事。当时说者无心,听者也无心,过耳俱忘。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武令媺、霍去疾和连喆勋自己在内,三个人只是看到了皇帝陛下对武令媺能与先太子比肩的宠爱,却不知道“松鹤延年”这四个字在皇帝心里究竟昭示着什么样的深意。
武令媺并不知道在她上香祭拜先敦庄皇后与先孝仁太子时,她的父皇陛下与季良全的那些隐密话儿,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差那么一丢丢就要被兰真公主改变。她离开荣安堂时因某些破事心里堵得慌,去长青殿的路上一直默不作声。
在前面领路的御前内监是季良全直属的往来通传小太监八宝,见公主殿下和寿亲王都脸色不虞,想着皇帝那里传召得急,大着胆子低声道:“公主殿下,良全公公让奴婢来请您的时候,奴婢瞧着良全公公的脸色很不好呢。”
季良全脸色不好,肯定是因为皇帝。武令媺被刚才的事儿绊住了心神,现在才醒悟过来不对劲儿。皇帝陛下明明早就叮嘱过她祭拜完了就去长青殿,怎么现在还让人来传召?
“十二哥,你自己回府去吧。我去见父皇。”武令媺果断坐上一直跟在后面的凉轿,打发武宗厚回去。
武宗厚站在轿边说:“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有什么事情你就让人到坤熹宫来找我。”
武令媺知道小十二是不放心父皇和她,找这个借口暂时留在宫里。她点点头,催促轿子快走。一边疾行,她一边问八宝:“父皇让你来找孤之前。可是有什么人去见过父皇?”
八宝小跑着跟在轿边,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兰真公主殿下。奴婢听良全公公说,兰真公主似乎是为了进荣安堂祭奠的事儿去向皇上请旨。不过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兰真公主却在长宁殿待了不短时间。她出来的时候,奴婢留心瞧了瞧,她似乎哭过,眼睛红红的。”
武令媺心想。八宝是季良全手下得用的内监。向来眼明心亮、机敏伶俐。他既然说兰真公主哭过,那必定不假。这位嫡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方才在荣安堂见面时。她可没露出半点悲凄之意,眼睛也不露破绽,想来在路上掩饰过了。
不用吩咐,随侍武令媺的大宫女便毫无烟火气地递了个赏封儿给八宝。八宝也不推拒。笑眯眯地接了赏,谢恩之后又说:“殿下。皇上必定等您等得急。奴婢接差事的时候稍微慢了点儿,就被良全公公狠狠踹了几脚呢。”
这话可有深意。若说兰真公主去见皇帝,父女俩在今日这个悼念亲人的时节相对泪眼、缅怀亲人实在正常。武令媺更是认为,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皇帝更应该在兰真公主祭奠以后将她找去伴驾才对。
可是皇帝不仅宣召了自己,还显得十分急迫。武令媺便暗自揣测,看来事情并不是她所想象的兰真公主只是陪着皇帝掉了几滴眼泪、怀念先皇后与先太子而已。事有蹊跷哪!
坐着凉轿直上云阶。路上武令媺碰见了宣旨大太监冯良兴手下的三等宣旨内监。这名内监给她行过礼,说是要去郑家在京里的宅子给淳和郡主宣旨。
这名内监也不知旨意详情。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长溜端着银盘的宫人。武令媺随意一瞧,立时发现银盘上放置着一整套公主的冠服、佩饰与金册。
这是要册封淳和郡主为公主?但……外姓郡主被册为公主这可是件大事,淳和郡主又是兰真公主与郑家宗子之女,身份在外姓郡主当中绝对是顶级的,怎么着也应该让冯良兴这位御前宣旨大太监亲自跑一遭儿吧?
而且,宣读册封旨意时是不带冠服佩饰金册去的。这些东西应该在选定的正式举办册封仪式的吉日当天,由礼部和宗正局官员送去,这才合规矩。
外姓女能被册封为公主,对本族和本人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可是武令媺瞧着那队急急匆匆出宫的内监,却觉着今日之事恐怕会成为重规矩到了骨子里的郑家的奇耻大辱。何况外姓女被册为公主,未来有很大可能会被和亲。
究竟兰真公主与父皇陛下说了什么,竟惹得父皇陛下使出了这种专门针对身有皇族血统的女子的终极杀招?武令媺想起淳和郡主那张娴静柔美的小脸,心里有点惋惜。
但是,到了长宁殿见着了皇帝,她立刻将这点惋惜无情扔掉。仅仅小半个时辰而已,她的父皇陛下看上去比方才要苍老憔悴了许多!兰真公主一定说了让父皇伤心甚至是生气的话!
心里感到不妙,武令媺下意识伸手按向额头。眼前所见让她身形不稳,腿刹时软了。
皇帝陛下的气运柱竟比昨天她请安时看见的要短了将近一半!气运柱的颜色也几乎看不出紫色,而是不祥的惨白,且正在向透明无色转变。
就连光柱里金龙的身形都开始时隐时现。它没有半分生机地静静蜷伏,龙目紧阖,龙须无力垂落,锋利爪尖上原先偶尔会闪烁的寒光已经彻底消失。
气运柱的剧烈变化说明了什么?!武令媺竟然不敢再想下去。直到浅淡光柱到了点儿消失,她还傻站着不动,竟是被震惊得忘了掩饰。
“媺儿,”皇帝陛下一见武令媺,便试图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拉她,吃力地说,“你怎么站住了,快到父皇这里来。”
武令媺回过神,急走几步,按住被面,不让皇帝把手伸出被子,嗔怪道:“父皇又不乖了,不许把手放到外面来。”她声音里已经有了些微哽咽,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勉强笑着说,“小心儿臣又祭出无敌唠叨*哦。”
她方才离得远远的,注意力又被气运柱的惨状攫住,将皇帝陛下的面容看得还不够真切。现下她距离如此之近,清楚看见皇帝陛下眼里满是血丝,一副疲乏不堪的倦怠模样。
“父皇没有好好休息对不对?”坐到床头,武令媺小心翼翼给皇帝按压太阳穴。她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沁手,但现在可是烈日炎炎的盛夏!
心里越发酸楚,她柔声道:“儿臣守着父皇,有什么话,父皇好好睡一觉再说。儿臣会一直在这里,父皇安心就是。这样的力道可以吗?要不要再轻点儿?”
皇帝的目光落在床尾的季良全身上,他看见心腹大太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颗心便立时放下来。强撑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倦意扑天盖地袭卷,他甚至来不及应一声便陷入昏睡中。
寝殿寂静无声,武令媺专注地给皇帝按压面部穴道。她不贪多,只学会了几个能够有益睡眠的穴位按压手法。皇帝的鼻息很重,灼热滚烫的呼吸不时喷在她指尖上。但他的体温却又非常低,低到这样的天气还要盖薄被的程度。
圣手说,皇帝陛下的内腑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猛烈暴发的陈年内伤折磨。他的所有精气神都用在与内伤不屈不挠作战上面,他的身体里隐藏着一座看不见的永不停歇的惨烈战场。每一次的“交战”,都会带走他的部份生机,他必定痛苦非常,但他从来没有畏战退缩!
皇帝陛下意志之坚决,当世少有人能及。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撑过病发那次凶险之极的长时间昏厥。可是这样意志强大到让武令媺不止一次产生高山仰止崇敬感觉的父皇,方才看见她时的表情竟是那样惊惶无助。
武令媺抿抿嘴唇,垂下的眼帘遮住了一刹那的凶狠目光。她在正式离宫住进公主府的当天,面对皇城朱红色宫门暗暗发过誓,皇帝陛下是她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之一,伤害了他的人,那就是她的敌人,死敌!
徐徐把手收回,武令媺掏出专门给皇帝陛下准备的小玉梳,很轻很慢地给他梳理有些纠结的花白胡须和鬓发。又有好些黑发失去光泽,变得干涩灰淡。
她又拿帕子轻柔擦拭皇帝的脸颊,仔仔细细的连耳廓也不放过。她的父皇仪表堂皇,爱干净也爱漂亮。他就算病着,每天也都让人将自己收拾得利索整齐。
做完这些,又察看了一番床榻上有无不妥,武令媺这才发现一枚从枕下露出半拉的缨络。她立时就认出来,这是她第一次笨手笨脚完成的女工。
刚才强行忍住的眼泪终于沁出眼眶,她低头瞧着这枚颜色依旧鲜艳的缨络垂泪不止。气运柱的剧变昭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留给她的父皇陛下的时间不多了!
武令媺捏着缨络的手指渐渐用力,沉重的悲痛之感压在她心上,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她还没有从高竹猗那里套出星象的秘密,她还没有尝试用星界来挽救父皇陛下的生命。却有人抢先走在了她前面,将她的父皇往死亡深渊的方向狠狠推了一把!(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五十六章 密旨和陨星戒
不原谅!绝对不原谅!绝对绝对不原谅!
武令媺将缨络放回皇帝枕下,缓缓站起身望向紧闭的窗外。脑海里再一次出现兰真公主和暖温煦的笑容,这一次她清楚地看见了这位嫡姐美丽皮囊里藏着的蛇蝎心肠。
皇帝陛下不仅是她武令媺的父皇,也是兰真公主的父皇!武令媺听说过许多兰真公主未出阁之前的事儿,那时的兰真公主也是被父皇放在心坎上呵疼的掌上明珠。
以皇帝陛下的坚毅意志,等闲事情根本无法捍动他的心防。兰真公主所说之事,必定是深深为父皇牵挂、重视的大事。武令媺低头思索片刻,看向殿内除了皇帝和她以外唯一的那个人——季良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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