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皇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肖某某
人们心中微动,难不成皇家因纳郑氏女为妃妾一事闹得昌国公要与兰真公主和离,才打算给郑云阁礼部尚书之位以为补偿?片刻后,又有几位朝臣出列赞同方才那位的举荐。
武令媺面带微笑,一边倾听一边缓缓颔首。于是更多的人出列附言,郑云阁不免出列谦虚几句。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已定之时,她却又起身奏道:“母后在上,古先贤有言,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今儿个,儿臣就要做一回举贤不避亲的妙事儿!”
太皇太后目中微光一闪,珠帘垂落,朝臣们又不能直视,故而很少有人发现她飞快地看了看几位被赐有座的国公爷。其中有一位老人家,虽然只是从四品的国子监祭酒,却是太皇太后的亲生父亲博国公徐兆中。她努力镇定下来问:“玉松要举荐何人?”
武令媺肃容道:“据儿臣所知,博国公徐大人就任国子监祭酒之前,原本便是礼部官员,对礼部各项事宜再熟悉不过,何必舍近求远?”
太皇太后入圣祖后宫为妃时,徐老国公还没有受爵,时任礼部右侍郎,前程大好。及至太皇太后被册立为皇后,依祖制他被封为博国公,却只能告病在家闲了两年,后来才重新起复为国子监祭酒。
要论起对礼部诸项事宜的熟悉,徐老国公还在现在当任的礼部左右两位侍郎之上。秉持公心而论,郑云阁没有在礼部工作的经验,徐老国公确实比郑云阁更适合这个职位。
太皇太后沉默不语,实在不好表态,徐老国公也连连推拒。但三位辅臣却首先表示赞同,群臣怎敢得罪太皇太后,自然当庭便将此事给定了下来,由徐兆中暂代礼部尚书一职。
朝臣们心知肚明,只要徐老国公不犯大错,他这礼部尚书的位子算是坐稳了。礼部左右两位侍郎的面色都有些难看,却无可奈何。那边亲王堆里,永和亲王似乎想发表几句高见,却被永泰亲王给制止。
武令媺很满意。更有朝臣发现,她看向郑云阁的目光里隐有几分嘲弄。多有人不禁脑补,辅国殿下这是对郑家人不满?(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二十七章 好算计
圣祖待朝臣们相当宽和体贴,在乾宁殿的右偏殿有多个房间用于朝臣们在两刻钟的上朝间隙里小憩,喝几口茶尝几块点心,更更衣洗洗手私下商议商议。
亲王们的休息室自然比朝臣们的更加华丽舒适,还可以让御膳房送点汤品来滋润滋润快速运转以致就要冒烟的脑子。这种汤品永和亲王向来不爱喝,他要喝就喝酒。因此,只有永泰亲王一个人就着四碟精美小点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八哥,你这是怎么想的?咱们不是没有办法拿下礼部尚书,为什么要向那个臭丫头退让?”一会儿还要上朝,永和亲王不敢喝酒,只能拼命灌茶水消火。他们兄弟俩使了好大劲头才将礼部左侍郎给拉拢住,结果便宜了博国公。
永泰亲王紧紧皱着眉头,有些心神不宁。好半天,他才低声道:“皇上性子太急。他那般逼迫太皇太后应允他纳兰真之女为妃,太皇太后心中必定生怨。咱们现在还不能得罪太皇太后,玉松就是看准了这点,才会推举徐老公爷为礼部尚书!”
“好人都是她做了!咱们真是白费了力气!气死我了!”永和亲王气得小脸煞白,使劲把茶盅儿掼到桌上,叮当一通乱响。
永泰亲王执调羹的手一顿,慢慢道:“她和徐家关系本就密切,本来不必做这种锦上添花的事儿。这分明是为太皇太后出气,故意嗝应咱们。于公,博国公确实能够胜任礼部尚书;于私,她更加拉近了与徐府的情谊。咱们这位皇妹,倒是公私兼顾。两相得宜。”
“哼!走着瞧!她不是想当大宗正?族老会可也有咱们的人,她想平平顺顺坐上那个位置,想得美!”永和亲王乱捶桌子,又腾地站起身在屋里乱走,“八哥,不管怎么说,皇上是名正言顺的武氏族长。皇上一句话。族老们也不敢不仔细考虑。这次咱们再努把力。一定把大宗正的位置给您抢到手!”
“你别乱来!”永泰亲王警告永和亲王,又叹道,“不让她当上大宗正。又如何从她手里拿下宗业司?咱们退两步,她总要让咱们进一步。否则,”他冷声道,“本王会让她知道太贪心的后果!”
永和亲王抓抓头。摊手道:“反正八哥你有成算就行,皇上可是您的亲儿子。在皇上成年之前,就该让您来替他掌着舵。”
永泰亲王闻言一笑,却缓缓摇头道:“皇上……他也大了,有他自己的主意。我想着能帮多少就帮多少。算是尽了我这个亲生父亲的一份心。他若不需要……我就带着母妃家小回封地去,也让旁人少些闲话。”
他的儿子他自然知道,从小就主意正。事事都有自己的打算。就拿纳淳妃一事来说,虽然小皇帝秘密派了人去王府问他。他表示了同意却又忍不住告诫小皇帝不能急要徐徐图之。
但小皇帝呢,当天晚上就跪到了太皇太后宫外磕头求旨。原本小皇帝与太皇太后的关系从表面上看还算温和,此举一出,便硬生生在乾宁宫与坤熹宫之间竖起了一道高墙。
没办法,为了尽快打破这堵高墙,永泰亲王只能放弃自己的一些利益去给小皇帝善后。他越想心里越气闷,也多少有几分失落和失望。他如今只是小皇帝的叔叔,明里暗里都不好再如以前那样该训斥就训斥,该责打就责打。可有时候小皇帝的行事……他忽然警觉起来,是不是有人在小皇帝背后乱出主意?
瞧着八哥的神情中突然出现几分郁色和忧色,永和亲王愈发忿忿起来。他实在忍不住,发劳骚道:“真不明白圣祖爷是怎么想的,放着八哥您这么合适的人选不用,非要选孙子辈。不是说您都得到圣祖的暗示了么,怎么又变了卦?咱们皇上虽然确实聪慧过人,但实在不宜这么年幼便称帝。最好就是成年历练之后,等您传位……”
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偏偏永泰亲王正喝了一口汤在嘴里。闻听永和亲王肆无忌惮地在宫里瞎咧咧,永泰亲王气急攻心,被这口微烫的汤给呛得惊天动地咳嗽起来。
永和亲王急忙住了嘴,抢着倒了茶捧给永泰亲王喝下。永泰亲王气得脸颊都在突突打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难得牛饮一般把茶水喝干,喘匀了气怒斥:“你这口没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才改?这是宫里,你不知隔墙有耳?”
永和亲王撇撇嘴,无所谓地道:“四下里都是咱们的人,要真有人把咱们的话给传了出去,那咱们干脆羞死算了。就算这话传了出去,甚至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又怎么样?也好叫侄儿明白明白,他这个皇位是从您手里抢过去的!他对您要更加恭敬才行!”
“你你……”永泰亲王气得脸都白了,一手抚着胸口,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是知道附近确实被自己人围得水泄不通,他能直接用汤碗把永和亲王的嘴巴给堵住。
“嘿嘿,您别气,就当弟弟胡说八道。上朝了上朝了,走着走着!”永和亲王嬉皮笑脸一把搀住永泰亲王,直接把人往门外扯。永泰亲王看着他连连摇头,却是半个字也不想对他说。要不是自小一起长大确实感情深厚,他有时候真想把这混帐弟弟给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两兄弟出了房间,在大群奴仆围拥下赶往乾宁殿。此时已经快到再次上朝时间,大部份人都走了,附近静悄悄的。快到乾宁殿时,他们才看见有一名官员独自一人慢吞吞地走着。
看那人微微佝偻的身子,有气无力的步伐,便可知此人此时的心情必定不佳。两兄弟远远地瞧着,开始还以为是户部尚书林之玄,走得近了才发现竟是工部右侍郎郑云阁。
“瞧瞧,这就是得罪了辅国殿下的下场!”永和亲王耷眉撇嘴,满脸的嘲弄,“咱们这位好皇妹可真真是了不得啊!听说因为郑家人经常在报纸上和她的笔杆子打擂台,她私底下发了好几次脾气。这不,昌国公闹着与兰真皇姐要和离,她总算是逮着了机会给人家重重一击。啧啧啧,瞧着郑大人这就老了十岁吧?”
永泰亲王没有搭话,却加紧了步伐,很快就追上了郑云阁。他温和笑着向郑云阁拱拱手,主动招呼:“郑大人好……”
郑云阁斜着眼睛看了永泰亲王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随意拱拱手,敷衍道:“微臣有礼,殿下万安。”
瞧着他这态度,永和亲王眼睛一瞪就要发火,永泰亲王及时横过去一眼,又对郑云阁道:“不如大人与本王一起走?!”
郑云阁双手负于身后,仰天打了个哈哈,满脸悲愤地说:“岂敢岂敢!殿下乃天潢贵胄,微臣怎敢与殿下同行?殿下先请!”
这般无礼的态度永泰亲王却丝毫不以为忤,坚定地拦在了郑云阁身前,恳切地道:“本王知道郑大人心中有怨,万般的不是都是本王昔年教导无方。本王心中实在有愧。不知郑大人和昌国公是否能给本王一个机会,让本王弥补过失?”
永泰亲王待人向来谦逊亲和,郑云阁紧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与他对视。片刻,郑云阁低下头,轻叹了一声,神色怅惘地喃喃道:“我郑氏一族传承至今有八百三十一年,从未受到那样的侮辱。家兄回去后便卧病在床,族人也多有愤懑。微臣……”他顿了顿方道,“微臣也心灰意冷,已经打算辞官。王爷的心意,微臣下朝后便转述给家兄。”说着拔腿便要走。
永泰亲王急忙出言劝说:“皇上怎能缺得了郑大人这样的能臣?还请郑大人千万不要生出辞官之念。”见郑云阁的脚步略有停留,他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飞快地说,“您不是不知宫里的情况,恐怕昌国公也不会放心淳妃独自在宫里无依无靠!”
郑云阁身形微滞,又立刻接着往前走,只留下冷漠的一句话:“她已不是微臣家兄之女,既不是郑氏女,家兄又有何可担忧?”
“若她日后能封后呢?”永泰亲王的声音更微弱了,但他能肯定郑云阁听在了耳朵里。他微微一笑。
“八哥,你想拉拢他?”永和亲王好奇地问。
瞧着郑云阁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永泰亲王这才举步前行,对永和亲王低声道:“郑家与兰真和玉松皆有隙,咱们不拉拢过来岂不可惜?那裴世纬与桓国公谢骏乃莫逆之交,分明就是兰真的人。他要是当了天官,咱们岂不是要看兰真的脸色?与其如此,倒不如扶了郑云阁上位。郑家既然与兰真闹开,自然不会再听她的摆布。而郑云阁被玉松横插一刀抢去了礼部尚书之位,心里能不怨怼?若咱们保他一个更加权重的天官,他还能跑到哪里去?至于封后……嘿,郑家不出力怎么可能?”
“哈哈!兰真和玉松的脸色恐怕都不会好看!”永和亲王对永泰亲王竖大拇指,钦佩赞道,“八哥,高!还是你高!”两兄弟同声笑起来,加快步伐连袂赶往乾宁殿。
此处原本就只剩下这两兄弟的人马,他们一走便彻底空旷下来。忽有风吹过,将檐下金铃吹出清脆悦耳声音,仿佛是谁在脆声发笑,却不知笑得是谁。(未完待续)
富贵皇华 第二十八章 代行大权
早朝继续,不等众臣再上奏,太皇太后身边的宣旨太监便先行宣读了一道圣旨。此旨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虑。
一旨读完,太皇太后叹道:“母子母女天伦,乃人间至情。哀家实在不忍心各位姐妹孤身在宫里,因思念儿女而郁郁不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以后的依靠,哀家也就不厚此薄彼了。礼部挑个好日子,内廷那边哀家也会让季良全协理,把这件事稳稳妥妥地办好罢!”
代理礼部尚书徐兆中急忙从座椅里起身应道:“请太皇太后放心,微臣会同良全公公,定将此事办好!”
太皇太后颔首,温言道:“那就有劳徐大人,请坐。”
徐老国公重新落座。这一幕,看得武令媺心中嘘唏。父女天伦又何尝不是人间至情,可徐老国公和太皇太后这一对父女,当着众朝臣的面儿就只能是君与臣,就算是私底下也要谨守着大义。天家的天伦至情,还真是薄弱得可怜。
亲王堆里慢慢站起一人,却是禄亲王。他对上首的太皇太后行礼之后恭声问道:“儿臣想向母后请旨,儿臣的母妃出宫,是随着儿臣住在京里,还是能随儿臣去封地?”
众朝臣心里都是一跳。圣祖朝虽给众皇子分封地方,但都是享受封地供养,并没有让他们前往封地。
圣祖继位之初为了防止兄弟作乱,令两位同父异母亲王前往封地就蕃。但没有圣旨,这两位亲王就不能出封地半步。除了享受封地财帛供养,亲王不能对封地的任何事务指手划脚。而亲王府的亲军也被控制在了仅仅一千人,只够防卫亲王府。
所以不要以为去了封地就能海阔天空无人管束。其实封地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囚笼。若是被发现擅自离开封地,那就是抗旨不遵的大罪。皇帝若是心软,罚点银钱了事,再重一点便是降爵。若皇帝就想着找借口收拾人,那正好可以抄家砍头。这种事儿,圣祖当年就做过。
最要紧的是,离了京城这个权力中心。以前紧密围绕在旁的那些人恐怕都要更换门庭。禄亲王此言一出。便有人猜测这位曾经奉旨监国的皇子这是真的死心了?
太皇太后沉默片刻,缓缓道:“暂时先住京里罢,就算外嫁的公主。京里也是有一两座府邸的。至不济,还能住进皇庄里。至于前往封地,宗常,你是想请旨就蕃么?”
禄亲王撩王袍跪倒在地。给太皇太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语气格外平静地说:“儿臣正有此意。还请母后恩准,也准儿臣带母妃一同就蕃。”
“你想着就蕃也是件好事,以后便与你母妃带着一家子安生过日子,尽享尊荣富贵。不过。圣祖龙驭还不满一年……此事再议吧。”太皇太后不置可否,回答得含含糊糊。朝臣们心下思忖,她这是同意就蕃还是反对?
禄亲王也没有再说。行了礼退回去。永和亲王瞪着禄亲王的后脑勺,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他和永泰亲王自然是不想就蕃的。但这事儿只能含糊在心里,可不能明言,否则不定被人参个居心叵测的罪名儿。
朝堂有片刻的肃静,有些人原本打算上奏某事,但太皇太后突然抛出允许圣祖妃嫔出宫荣养的圣旨,打乱了某些人的盘算。
片刻后,辅臣之一的长肃亲王起身,向太皇太后施礼禀道:“启奏太皇太后,永寿亲王托人带来奏章,请求太皇太后允许他指定一人代他行使辅臣之权?”
太皇太后微笑道:“宗厚指定何人?”
众朝臣的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武令媺身上,见她脸色平静,也猜不出她是否心中有数。但这对小兄妹感情笃深,要说她不知这事才不可能。果然,长肃亲王笑道:“自然是辅国殿下。”
亲王堆里,永和亲王实在忍不住,跳起来反对道:“这如何能行?依本王来看,武宗厚要么回京行使他的辅臣之权,要么就别干了?从小到大,他什么事儿都指望玉松皇妹。反正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小孩子把戏倒也无妨,但这辅臣之权相当于父皇托孤,怎能儿戏?岂非对父皇不敬?”
一席话说得,永和亲王都有些沾沾自喜。挺在理么,他可是难得这么长篇大论。于是喜滋滋地看了好八哥一眼,他却发现永泰亲王的脸色阴得似乎立刻要下雨。他心里便是一抖,真心不明白哪句话说错了。
却听第三重玉阶之上的长肃亲王不紧不慢地说:“永和侄儿你这话本王可不能苟同啊。宗厚与玉松兄妹情深,自小到大确实诸多事宜都是由玉松为他打理。这小事么,小到宗厚的一日三餐。这大事么……”
他撩眼皮看了永和亲王一眼,微讽道:“圣祖万寿节放在永和侄儿你眼里莫非不是大事?哪一年圣祖过万寿,宗厚的贺礼不是玉松打点齐全的?又有哪一年,圣祖不喜?”
永和亲王一听才知当真说错了话,急忙分辩:“圣祖万寿当然是国之重事,本王只是顺嘴一说……”
“哦,原来圣祖万寿节也只当得你顺嘴一说?”长肃亲王面无表情道,“圣祖大行可还不到一年呢!”
见永和亲王还要辩,永泰亲王终于坐不住了。他用力将自己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的猪队友给拉坐下来,自己起身对长肃亲王拱手施礼道:“王叔休恼,不要与老九这个混人计较。他向来说话不过脑子,父皇在时也是知道他这德性的。”
长肃亲王掌管玉牒司多年,脾气温和,向来与人为善。永泰亲王这是第一次见识这位温吞亲王得理不饶人的一面,心里惊诧的同时也暗自警醒。也对,能以堂兄弟的身份受圣祖宠眷多年,长肃亲王就当真只是一个老好人?
冷哼了一声,长肃亲王又问:“那么永泰侄儿对玉松儿暂代辅臣之权又有什么高见?”
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武令媺,永泰亲王哪怕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笑道:“玉松代宗厚行使辅臣之权,自然再合适不过。咱们皇上给玉松‘辅国’的尊号,想来也有遇事若不决便要向玉松请教的打算。毕竟,”他笑意更深,“玉松受父皇栽培多年,可不是寻常普通的公主。王叔经常伴驾,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
武令媺眼帘低垂,直到此时才缓缓抬眸看向永泰亲王。他这些话可大有玄机。
自大周立国起,她是第一个可以正大光明登堂入室参赞朝政的公主,真正的前无古人。不要说她了,以往那些享有“辅国”、“镇国”、“定国”等等尊号的公主,在幕后都能掀风鼓浪,又何况是大权在握的她?永泰亲王一句话,相当于给男子绝对为尊的朝堂敲响了一记警钟。
她不是太皇太后,有圣祖遗诏为坚不可摧的后盾。圣祖朝已经成了过去式,在景泰朝,她的所有权力都要靠她自己争取。可以得到,也可以失去!
这位好八哥,还真是不好惹。他这一番话,让不少朝臣面色微沉,目中不免多了几分警惕之色。
武令媺未必多怕永泰亲王,他不是没有小尾巴在她手里,只是他这话实在刺耳。她便起身应道:“八哥过奖了,玉松愧不敢当。皇上尚且年幼时,圣祖便遣大儒秘密教导,算算的话也有六七年了吧。玉松这个师父却没有尽到什么职责,实在是汗颜。”
“若论受父皇教养栽培,”她笑了一声,俏脸微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也低弱了几分,“玉松又如何能比得上几位皇兄,毕竟玉松只是女儿家,说句不害羞的话,迟早要下降的。”
便有朝臣脸色微缓,不错,玉松公主再了得,她也是要嫁人的。她为圣祖守孝三年,三年之后恐怕她不嫁也得嫁了。
永泰亲王笑意不改,闻言连连点头,还笑道:“等除了孝,皇兄一定让你皇嫂好生给你拣选人家!”还真是打蛇随棍上!武令媺笑得温和可亲,微带羞涩地道了谢。
上首的太皇太后适时说:“哀家就只有玉松这么一个女儿,圣祖龙驭前也念念不忘她的终生大事。哀家应承了圣祖会加倍上心,要让玉松儿满意才行。不过这事还早,就说玉松代宗厚行使辅臣之权,连尚书和安大将军意下如何?”
连老大人和安叹卿都表示无异议。连老大人还捋着胡须慢慢道:“其实辅臣也不必回京,若有放心得下的人选,大可以指定其传递信息或在来不及的时候代替辅臣做出决定。”
便有人反驳道:“传递信息尚可,但代为决策可一可二不可三。否则,这辅臣之位岂非形同虚设?再放心的人选毕竟不是辅臣本人,不可能每每都能做出与辅臣一般无二的决策。大周毕竟只有一位辅国殿下。”
连老大人只是一笑,再没有多话。辅臣是否回京之事,议到如今其实差不多有了定论。各方人马较了这么久的劲儿,借由武宗厚请旨由武令媺代行权力之举,很快就会过明路定下章程。
武令媺心下一叹,也知大势不可逆,唯有尽力争取符合自身和盟友的利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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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皇华 第二十九章 海州之变
早朝时间已到,太皇太后退朝,召了武令媺同去长青殿看望卧床休养的小皇帝。可惜小皇帝还高卧未起,太皇太后便带着武令媺入殿探视。
向长青殿总管太监小林子仔细询问过小皇帝的病情,又坐在龙床旁边察看过小皇帝的脸色,太皇太后才与武令媺离开。见太皇太后脸上微带疲色,武令媺便告辞出宫回府。
回了府,武令媺稍事洗漱又用了些点心,这才去往银安殿,公主府众属官早已等候多时。今日虽然不是圣祖大行后武令媺的第一次早朝,但意义不同,她要召集属官们商议一番。
路上凤辇内,八宝先回事道:“太医院那边把皇上的医案瞒得紧,周太医用了些功夫才看到了药方。他说那方子上大都是些安神滋养的药物,份量很少,可能是怕补得太过,皇上的身子承受不住。”
武令媺慢慢翻着邸报,头也不抬地笑道:“退烧的药材,想必太医们是不敢给皇上随便服用的,可不就用些安神药么。”主仆二人都心知肚明,小皇帝受惊是真,高热就是莫须有的事了。
八宝嘿嘿一笑,又道:“淳妃如今都不曾安排宫室居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在长青殿侍候。奴婢听说,昨天夜里,淳妃陪着皇上又是下棋又是赏诗,还抚了一曲琴。两个人的感情真是好,好得……对了,昨儿夜里长青殿杖死了一名宫女儿。”
这话怎么跳着说?武令媺抬起头,瞧着八宝挤眉弄眼的。还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她便知定是有什么话八宝不好明言,再一咂摸他话里意思,她便皱了皱眉。
八宝松了口气,公主殿下尚未出阁,有些话要讲了出来实在是污了她的耳朵。皇上和淳妃年纪虽小,但显然该懂的事儿都懂了。昨儿长青殿就有一个宫女因为不小心看见皇上与淳妃抱在一起嘴对嘴儿,便被长青殿总管太监小林子下令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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