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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皇帝有些许尴尬,从座位里站起来,上前拉顾长歌起来:“看你说的,朕只是一时心烦,倒让你多心了,朕怎会疑心你。”
顾长歌轻轻吁了一口气,关切道:“臣妾惦记三皇子情况,臣妾陪皇上去看看吧。”
三皇子府此时已经乱了套,姬妾们围着房门口跪着哭泣,而三皇子妃面色苍白迎了出来向二人请安,皇帝根本没有理她,顾长歌拉她起身,边走边说:“皇上惦记着三皇子,三皇子如今可好?”
话一问,三皇子妃眼圈就红了,用衣角轻轻揩了一下说道:“太医说撞到了头,肩膀也骨折了,怕是……”
“给皇上请安!”周无术从屋里出来。
皇帝扫他一眼:“三皇子情况如何?”
“回禀皇上,三皇子从马车跌下,头部撞到了地,此刻昏迷不醒,要紧的是他的胳膊……”周无术抬头看了一眼顾长歌,遗憾道,“三皇子胳膊本来只是搓了一下,无妨,可是马匹受惊,一匹马踏在了三皇子的右肩上……”
顾长歌只觉得头皮一紧,张开嘴不知该如何说。
皇帝面色也不大好:“直说!”
“是,”周无术战战兢兢,“三皇子能从马下留一条命已是万幸,日后怕是要学着用左手写字了……”
“混账!”皇帝暴怒,大声呵斥,“都是太医无能!逸景怎会如此不堪!”
周无术吓得连忙跪下请罪:“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三皇子的肩膀如今已经骨折,筋脉断裂,就算是伤好了也无法像常人一般啊!”
顾长歌心急,连忙呵斥:“糊涂东西!还不赶紧去开药方!在这惹皇上心烦吗!滚出去!”
周无术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顾长歌与皇帝上前,到帷帐旁,之间床铺间还有被鲜血浸湿的被单,三皇子妃见了这个场景,不禁用帕子无助了脸,暗暗啜泣起来。
顾长歌见三皇子的肩膀与伤处都上了药,劝面无表情但眼底尽是惊痛的皇上道:“皇上,如今太医已经为三皇子止血了,咱们看一眼还是回吧。”
皇帝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沉声说道:“不中用……”
说罢拂袖而去。
顾长歌本想追随出去,忽然看到三皇子的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水,心里一惊,又仔细去看,却又看不到动静了。
她只好无奈叹了口气,也走了出去。
快要出府的时候,三皇子妃忽然走过来,到她面前行礼道:“皇贵妃娘娘,方才娘娘的帕子落在了房内,还请娘娘跟妾身去取一趟吧。”
顾长歌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见他们都无异样神色,就点了点头。
才跟着她进了屋,三皇子妃关了房门。顾长歌便不再往前走了,直接说道:“有什么事,皇子妃还是在这跟本宫说吧。”
三皇子妃神色不好,可还是问道:“娘娘怎么知道妾身是有事找娘娘?”
“呵,”顾长歌轻笑一声,旋即严肃,“本宫的帕子掉了,你也该给本宫送过去才是,哪有让本宫过来取的道理。就算你没空,也该是本宫身边的人来,而非本宫亲自来取。”
三皇子妃抿了抿唇,低头福身:“皇贵妃娘娘目光如炬,心明眼亮,并非是妾身要寻娘娘,是爷。”
顾长歌听了这话,有些不敢相信。
“还请皇贵妃娘娘移步。”
顾长歌随着她走到里面,刚才来过,逸景身上已经没有过多的血迹了,此时逸景却虚弱的睁开眼睛,扭头看着顾长歌道:“儿臣……给晗母妃请安。”
顾长歌一惊,瞬间有些心酸,这个孩子跟逸晨年岁差不多,如今这个样子,却这么懂事,不哭不闹,着实让人心疼。她马上想到,方才皇帝在这里,说了一句不中用了。
逸景流出眼泪,怕是也听到了这句话,知道自己的前程尽毁,为自己而难过。
她上前两步,关切的蹲下了身子,看着逸景道:“逸景,你还好吗?方才你父皇只是太担心你了,他一时心痛,说了什么你莫要在意。”
逸景苦涩一笑,轻轻摇头:“儿臣知道,父皇有意让儿臣学着做事,是儿臣太不中用,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父皇恨铁不成钢。”
顾长歌心痛不已,想劝却又不知如何说了。
逸景忽然说道:“儿臣自知不配成为储君人选,可有人疑心儿臣要成为太子,想趁机要了儿臣的命……”他咬牙说出这句话,忽然牵动伤口,疼的发出了声音。
三皇子妃流着泪跪着上前让他不要动。
顾长歌蹙眉:“你是说,你疑心有人害你?你可有证据?”
逸景痛苦摇头:“儿臣没有。儿臣朕上车时,听车夫说起,方才六弟的太监出来,问了他一些儿臣的生活起居,说些没有用的。不过一会,儿臣便出了事,此事一定是六弟做的!”
顾长歌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她那日与皇帝说完话,从宫殿里出去的时候,逸麟就在外面,说皇后送他的香囊丢了,让人来寻找。
她本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后来听说小太监的确找到了香囊。
只是现在她不可以这么对逸景说,只能说道:“六皇子与你感情非比寻常,必然不会害你。”
“晗母妃!儿臣敢肯定就是他!儿臣无数次听到母亲背着儿臣对六弟说,未来的储君必须是六弟的!他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他用力要坐起来,却因剧烈疼痛而最终躺了会去。
只是鲜血却渗透了布帛。
顾长歌看的触目惊心,口中却说道:“本宫是皇后的臣子,你口口声声让本宫查六皇子!要陷本宫于不仁不义不臣不悌之地吗?”





锦宫词 第一百八十章 三皇子的请求
“既然您是皇贵妃,难道您不该为了正义而主持公道吗?”逸景抬起头,看着顾长歌,眼里都是恳求与真诚。
这孩子才思敏学,学富五车,这么多年跟着先生读书,实际操作如何无人得知,可是论争辩,谁也争不过他。
顾长歌深吸了一口气,说:“本宫是皇贵妃,协理六宫,更要做的刚正不阿有理有据才是,如今你没有证据,红口白牙告诉本宫你是被六皇子所害,难道要本宫听信你片面之词而去查六皇子吗?这样置六皇子于何地?置皇后于何地,又置皇上于何地呢?”
逸景因为疼痛,倒吸凉气,躺正了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头顶。
三皇子妃哭着扶他,又一脸哀怨的跪着求顾长歌,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容貌可怜,样子又楚楚动人。只是今日惊惧交加,一时间嗓子却是哑了,声音低沉喑哑:“皇贵妃娘娘,臣妾知道您并非爷的生母,又没有抚养之恩,可是爷常说,您是后宫里唯一一个正直又深明大义的女子,对您很是钦佩。今日一见,妾身的确是见到了娘娘的慈爱与温婉,唯独没有见到您的深明大义和正直!”
她说的话急了,有些口不择言,虽然是在求顾长歌。
很少有人如此对她直言不讳,顾长歌一时皱眉,看着跪在脚下的女子。
逸景也是惊讶自己的皇子妃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发急,呵斥道:“天儿,不许对晗母妃无礼,快求晗母妃原谅!”
三皇子妃面容执拗,直直的看着顾长歌,泪痕兀自挂在脸上,她一字一顿:“妾身不服!妾身说的都是真话!”
“天儿!”三皇子着急了。
顾长歌此时却笑了,说道:“无妨,”然后扭头看向躺着的逸景,问他,“为何你父皇在的时候,你不求你父皇为你做主呢?他是天子,难不成还不如本宫吗?”
逸景苦涩笑了,言语间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
他说:“儿臣不过是个废人了,从今日往后,再也不能替父皇做重要的事情,儿臣无颜面对父皇,也不希望父皇为儿臣烦心。”
“那你又如何来求本宫呢?”顾长歌声音发冷,毫无感情。
“儿臣不甘心!”逸景皱眉,说话也使了力气,“儿臣好好的,却要被最亲近的人算计!儿臣没有做任何愧对于人的事情!儿臣不服!不甘心!”
听了这话,顾长歌看了跪在自己脚边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三皇子妃,笑了起来。
这二人倒是天造地设。
心思倔强,又耿直非常。
她忽然又正了颜色:“本宫与你直说吧,”她也扫了一眼三皇子妃,“你与本宫一没有母子知情,而没有恩惠施德,本宫自不必为你犯惹怒皇上的险境。你与六皇子,无论你们谁是未来的太子,对本宫而言,没有半分区别,本宫打不比白费周章。”
她冷冷审视三皇子,看他是否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三皇子因失血,脸色苍白,听了这话反而平静了许多。
半晌,他说道:“如今,对娘娘而言,难道除掉皇后不是最重要的事吗?”
顾长歌挑眉:“当然不是,她是皇后不假,可本宫也是这宫里当之无愧的宠妃,皇后不能治理后宫,本宫愿为其代劳,却也不必非要在那个位置上,你说是不是?”
三皇子妃一时愣在原地,有些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迷茫的看着三皇子。她只知道,皇贵妃并非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正义。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三皇子忽然开口:“儿臣明白。如今皇后虽在其位,却与不在没有区别,后宫里,晗母妃只手遮天。儿臣是太子,与六弟是太子,对您而言,都是皇后的儿子,当然没有区别,”他抬头看向顾长歌,声音平静,“可如果儿臣愿意辅佐九弟上位,晗母妃是否愿意帮儿臣一把?”
顾长歌微笑,还不算太傻,只不过也不算那么聪明。
她轻轻摇了摇头:“你凭什么敢保证,你可以拉下六皇子呢?他祖父可是郑大人,皇帝曾经的老师。更何况,皇后未曾废后,皇帝不会对六皇子做什么的。”
“儿臣手里,有郑大人勾结党羽,结党营私企图扰乱朝廷的证据,”逸景说道,“儿臣并非皇后亲生,总要为自己留点东西才能安心。”
她用手捋着护甲上的花纹,淡淡说道:“逸麾年幼,更何况本宫也不希望他卷入这样的纷争中,来日做个闲散王爷便是最好的,”她又看向三皇子手上的右臂,“今日之事本宫会替你查明白,给你一个答复,来日你只需要当好你的王爷便是。”
说罢她转身走出了屋子。
三皇子虽不是皇后亲生,却是皇后一手养大。
三皇子处处小心,连皇后都没有完全信赖,可见其心也不是那么纯白。她与三皇子有互相需要交换的地方最好,可若是日后有什么把柄,二人又称为利益的对抗体,那便要小心了。
到了府邸门口,皇帝已经在马车上等她了,小瓷子扶她上了马车,皇帝正双眸合起闭目养神。听见动静,问道:“去了那么久,可找到帕子了?”
顾长歌微一沉吟,低头说道:“是三皇子醒了,有话与臣妾说。”
随着一声高喊,马车开始缓缓转动车轮。
皇帝睁开眼睛,看着前方:“他都与你说了什么?”
顾长歌抿了抿唇,润湿干涩的唇瓣:“皇上,三皇子知道自己不中用了,觉得对不起皇上您的期望,无颜面圣,可心里又委屈,故而找到了臣妾,希望臣妾能将此事查清,给他一个答案。”
皇帝如此精明,早就看出了顾长歌回去的问题所在。
如果顾长歌避而不答,反倒是让皇帝疑心。
她从实说出,而去掉了二人交换的问题,只说能说出来的部分,想来皇帝不会再起疑心。
皇帝自由便在皇宫里长大,什么私密腌臜的事情没有碰到过,这些雕虫小技在他眼里,不过是懒得管罢了。
顾长歌不打算全都瞒着皇帝,也不打算全都告诉皇帝,而只告诉他他知道并且自以为是那样的事情就可以了。
皇帝叹了口气:“是不是朕的期望太高了。”
顾长歌伸手握住了皇帝撑在膝盖上的手,温暖传递到他身上,柔声安慰道:“皇上慈父,也是仁君,今日之事的确不同寻常,是有人故意要害三皇子的,您不会看不出来。”
“从前朕也被人谋算过,”皇帝反手,握住了顾长歌的柔荑,“只是当年朕幸运,遇到了你,留了一条性命。可如今逸景也受此遭遇,朕不能说不心痛,可是帝王之家……唉,反倒是不如寻常的富贵人家了。”
顾长歌知道他就算是皇帝,也有诸多无奈,处处掣肘:“那皇上怎么打算呢?”
他咂了咂嘴唇,眨了眨眼睛,说道:“方才你回去,小瓷子来了信,说是早上下朝之前,逸麟的贴身太监曾近身到马匹周围,与车夫说话。如今小太监已经招了,是逸麟让他做的。”
顾长歌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他们都是皇后的孩子呀,最是亲厚不过。”
“长歌,”皇帝露出一点疲意,“就算是亲兄弟,也会有相互争斗的时候。至高无上的权力唾手可得,谁愿意放弃呢。”
顾长歌皱起了眉头:“可若是六皇子出事,皇后怕是连唯一的指望都没有了。”
皇帝冷笑一声,不屑道:“她的指望?她的指望是太后之位,他郑家倒是指望着皇位了。这件事,容朕好好想一想再说,先不要打草惊蛇。”
“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那小太监?”顾长歌问。
“谋害皇嗣,罪不容诛。”皇帝毫不在意,随口说出一句话,便定了一人的生死。
其间是否有委屈已然不重要了。
顾长歌叹了口气,现在不能惊动了郑家,意味着这件事还不能烧到六皇子头上。那小太监无论是否受人指使,受何人指使都不重要了,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拉出去替人顶罪。
下人的命在后宫里,分文不值。
顾长歌回宫后,温木槿也疑心今日发生的事情,早早等候在景仁宫了。
顾长歌命红翡传了午膳,二人亲近不需要那么多礼节,便边吃边聊。
温木槿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脑袋也如同口部动作,细细思索着事情经过。
“难道皇上不打算处置六皇子?这件事就这么让他蒙混过关?”温木槿有些心痛三皇子的经历。
顾长歌无奈,用勺子舀着粥喝了,说道:“郑家权利滔天,如今六皇子再出事,皇后可就没有能够继承皇位的人了,难免让郑家骚动,皇上不肯冒险,只能一点点来。”
“可这样就委屈了三皇子。”温木槿有些替三皇子打抱不平。
“那又能怎么办?三皇子已然是没用了,皇帝总不会为了一个无用之人将自己置身险境,”顾长歌放下碗,眼神坚定,“如果要让皇后彻底倒台,只能从郑家下手了。皇后与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后宫与前朝纠葛,大抵如此。
她接过红翡递过来的毛巾净手,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郑逐。




锦宫词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下套
五月里天气开始闷热起来,偶尔有稀稀拉拉的蝉鸣声传来。
郑家主院里侍女们一个个都大气不喘,立在园中立规矩一般。大丫鬟从外面端了两盅茶水入屋内,推开门,里面一个二十来岁的少爷恭谨拘束的坐着。
上首坐着个穿着紫色锦罗纹裙的中年女人,嘴角微微往下,表情有些不乐意,抬眼看了进来的丫鬟,又慢慢悠悠说道:“我说逐儿啊,不是你婶我小气,只是这银子也是有数的不是?”她打量着双手放在膝盖上的郑逐,眉眼微挑起来,“前半个月,你刚从我这支走了五十两银子,现在就花完了,未免也太快了些。”
郑逐陪着笑,细皮嫩肉的脸微微发红,似乎是窘迫。
可郑夫人一清二楚,这个郑逐可不是什么腼腆的孩子。当年老太太过身的时候,就他哭得最大声,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老太太走了,这个家里就没他的靠山了。
自己的夫君是家中老太太的第二个儿子,本来就不如他大哥得老太太喜欢。如今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老太太就让他接过来孝敬着。
这孝敬老太太也是应该的,谁让她是夫君的母亲呢。
可是老太太偏心啊!
过来以后不说疼爱疼爱孙女孙子,一心惦记着这个不长进的郑逐,偏心至此任谁看了都要灰一灰心,偏偏夫君习以为常,还把郑逐接过来到老太太身边养着了。
从此这就一发不可收拾,夫君与自己孝顺老人的那点银子,逢年过节上供的东西,全都到了郑逐的口袋里。
往常夫君对郑逐就算好的了,自己孩子没有的东西也得先紧着郑逐的,给郑逐惯得那是无法无天,一身的臭毛病。
与狐朋狗友不做正经事也就罢了,多少富家子弟都是如此,她也不指望着郑逐能帮衬他叔父一把,可郑逐偏偏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银子到郑逐手里那就跟流水一样,没三天就见底了。
这帮子,还偏欺负郑逐这个傻子,合起伙来骗他钱,他也不知道,几年光景,老太太那点东西他都赔的差不多了。
老爷生了大气,将老太太最后留给郑逐的那点东西都收回来,叫存着娶老婆。郑逐就不干了,撒泼打滚什么话都敢对外说,弄得跟郑府欺负他似的,就这样也赖着不肯走,老爷没办法,让他缺了银子就问夫人要。
大夫人可不是什么善与之辈,郑逐来找她,总是要被数落训斥,要三回才给一回,弄的郑逐不想过来也没办法,可过来了也未必拿得到钱。偏大夫人软硬不吃,他也就没了办法。
每次都红着脸在这挨数落。
他腼腆说道:“婶婶说那些……五十两银子管什么用……”
大夫人眉锋一挑,扁了嘴,声音也尖锐起来:“你这话说的,五十两银子够多少人家一年的开销了!你叔父就是太惯着你!”
“是,是,”郑逐脸皮厚了,也不在意,左耳朵听了右耳朵就冒,连点音都听不到一样,“只是上回吃酒,是王家的请,上上回是孙家,这回到了我,我也不能给叔父丢人不是。”
大夫人气结,什么事他都有理,当即端了茶水逐客:“你先回去吧,等老爷月例银子下来了,我再叫丫鬟给你带过去,现下里可是一分都没有!”
郑逐知道大抵是这么个意思,今天要钱又失败了,也不气恼,继续努力:“叔父说了,我要是缺银子了就问您来要,今日出去了兄弟们问起,我要是说府里没钱了,他们难免要给家里学,我若是说婶子子不肯,叔父脸上也挂不住,不如您少给点也成啊,十两二十两的,府里总得有,”他瞧大夫人的眼睛瞪了起来,那样子又是要吵他了,赶忙说,“您可别蒙我,昨日才听说您给皇后宫里还送了东西,怎么就没有我的了!”
大夫人气的憋红了脸,看郑逐涎皮赖脸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可也无可奈何,他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到时候郑家没脸,她这个当夫人的要叫人笑话。
想到这,她抬了抬手吩咐丫鬟:“你去,我那还有压箱底的十两银子,”然后对郑逐说,“这可是我的体己银子,都给你了,半个月内莫要开口,再要也没有了!”
郑逐笑着,站起来弯腰:“得了,多谢婶子。”
说罢他一手托着银袋子,跳着脚就出去了。
大夫人在房里,轻轻啐了一口:“败家子,早晚有一天弄你滚蛋!”
话说这郑逐才出了府,直奔此前常去的一处赌坊。
外面站着的壮汉一瞧见他就笑起来,拱手道:“哎呦,郑爷来了,里面请。”
郑逐都不拿正眼瞧他,这孙子拜高踩低的。
进到里面,啪的一声把银子甩在桌子上,吆喝道:“来,爷今儿要玩个痛快!”
往日里与他相熟的几个人都聚过来,连带着还有几个生面孔。
郑逐瞧他们眼生,一边压钱,一边笑着调侃:“之前没见过啊,打哪来的?”
对方也是少年人,看起来还有点白面书生的样子,那样子像是少来赌场,是个青头,啥都不会,一拱手笑道:“过来玩玩的。”也不自报家门。
郑逐给几个常玩的哥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当即心知肚明,开始摆起了局。
几局过后,那青头面红耳赤,着急的抓耳挠腮活像只猴子,看的郑逐那个乐呵,那话激他:“我说兄弟,不行就撤吧,别把那几个家当都赔进来,一会光着屁股出去啊!”
哈哈哈。
这句话逗得周围人也都笑起来。
那小伙子真是个愣头青啊,当即就急了,哗啦一声把钱袋子的钱都洒了出来,郑逐几个人眼睛都直了,这些钱,足有百十两,郑逐嘿嘿一笑,地痞流氓一样问他:“敢问一声,您是哪家公子呀?”
他不是好心要问,只不过是担心,万一真的是个富贵公子哥,背后有人撑腰那种,自己今天这种用老千的技术,恐怕要被人打断了腿也走不出去。
这么想着,他就得先问一句。
少年眉头紧锁脸憋得通红:“少废话!敢不敢来!这是我所有的了!你们够本的赶紧下注!”
郑逐嘿嘿一乐,好小子,今天就是给爷爷送钱来了。
想着,他把怀中自己刚刚赢来的钱往桌上一堆,还差了点,不得已,他说:“我说这位兄弟,我没那么多,少点成不?”
不成想少年根本不干,嘲笑他:“没钱就回家吃奶去,少在这搅了爷爷雅兴!”说着扭头,一脚踹在凳子上,高声呼喊道,“够本的下注!”
立刻有人往里涌,郑逐见势不好,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可不能落到别人嘴里!
他连忙说:“等等!我跟你赌!但是我手头钱不够,你等会!”
说着他向身边几个兄弟伸手:“借点一会挣了钱就还。”
那几个人说富裕不富裕,说穷不穷的,郑逐虽然没有怎么欠过钱,但是他们也想跟着捞一把啊,都借了郑逐可怎么挣钱,谁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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