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词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初瑟
就在为难的时候,有个壮汉过来,一拍郑逐肩膀:“小伙子,我看你这把稳了,这点钱我借你!”说着就把一个几个元宝甩在桌子上。
郑逐一喜:“好兄弟!一会加倍还你!”
然后找急忙慌的把钱都押了过去。
这一把一定能赢个大的,今日挣的钱,可够玩好长时间的了!他兴高采烈盯着几个色子。
“小!小!小!”少年喊道。
“大!大!”郑逐也紧张了起来。
庄家将扣着色子揭露到众人面前,忽然间人声鼎沸起来。
郑逐啊的一声,慌了神,扑倒前面仔细看,口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他变了脸色,一把揪起坐庄的,目次欲裂,“是不是你出老千!是不是你!”
少年得意洋洋,走过来摊开手:“好了,银票给我,今日我不玩了,回家了!”
郑逐颓废的脸色灰白,喃喃道:“这……我是郑家的,来日,来日我还你就是。”
少年不干了:“来日?谁知道来日你还在不在!快拿钱来!”
这时那壮汉也围了过来:“小子!快还钱!”
郑逐吓得都要哭了,这场面之前哪有啊,今日他用十两的本钱硬了近七八十两,如今却是赔了个三倍不止,不仅如此,还欠了壮汉的本钱。
他焦急,看旁边几个熟悉的人,忙去求人家借他点,可是人家哪肯。
少年还未怎样,那壮汉却是不乐意,一把拎起他的领子:“要赖账不是!?”
郑逐忙求饶:“好汉好汉!我是郑家的!我叫郑逐!这样,你跟着我,咱们上府里取银子去,成吗!”
那壮汉一听,犹豫了,有些不敢相信:“郑府?是街西头的那个郑大人家郑府?”
“是是。”郑逐点头如捣蒜。
壮汉一脸嫌弃:“有你这样的子孙,真是家门不幸!好,走!”
说罢拎着郑逐就往外走,那衣冠楚楚的少年跟在旁边。
旁人瞧着就是去取银子,见事情过去,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各玩各的了。
郑逐才出了赌场没多远,忽然眼前停下来一辆马车,壮汉二话不说,直接在他后颈上来了一下子。一阵痛苦,郑逐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了。
他悠悠转醒,浑身生疼,只觉得是被绑在了什么地方,双手动弹不得。
四周有些许寒凉,不远处还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惊得他一身冷汗,不禁惊叫张口:“来人啊!来人啊!谁在这!”
叫了几嗓子,忽然十步开外有火光亮起,有个布帘被掀开,刚才的壮汉打着灯,温润如玉的少年踱着步子走进来,雪白的脸颊此时在郑逐眼里比鬼还瘆人。
他失魂落魄,说话也哆哆嗦嗦的:“你……你……你要干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背着手站在郑逐眼前,开口道:“你欠了我银子,若放你回郑府,你进去了,出来的可就是家丁了,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可不做。”
郑逐这时候已经瞧出来苗头不对,摇着头:“不对!你们是一伙的!这是个局!你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温润的面庞露出一点邪魅的笑:“算你聪明,只是谁都知道你欠了我银子,这五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以你叔父的月例,怕是也要还一阵了……”
“你们做局引我上套!这不算!这不算!”郑逐惊慌失措。
少年摇着扇子,自在安逸:“我一没有逼你与我赌,而没有逼你问他借钱,”他用扇子点了点一旁的壮汉,“是你自己贪心,把自己卖了的,这事我到哪都有理说。”
郑逐额头冒出汗水,咬牙道:“你到底要怎样?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你找我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又没有银子!”
“哎!”少年反驳,“你可是郑家老太太最疼爱的孩子!想必郑大人对你也十分疼惜吧?”
少年啪的一声又收了扇子,靠近他低声说:“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这五百两银子一笔勾销,我这还有五百两银子,事成以后全部奉上。”
郑逐身处险境,可是生性贪婪愚蠢,听到银子就什么都不怕了,眼睛都泛出精光。
“此话当真?”
“当然。”少年笃定。
“你说,让我干什么?”郑逐已经迫不及待了。
“哈哈,痛快!”少年哈哈大笑,扇子拍在郑逐胸膛上,“我要你叔父一年来的账本!”
“啊?”郑逐一惊。
那账本是叔父锁在书房的,谁都不许碰。
他连忙摇头:“不行不行,那东西叔父宝贝的很。”
少年也不勉强,微微笑着,吩咐:“去,把烧红的烙铁拿来。”
壮汉不吭声,将灯放到地上,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有两个小厮端进来一个炭盆,里面放着烧红的碳。
壮汉拿起一头铁棍,另外一面是已经通红的铁烙头。
郑逐吓得惊惧不已。
壮汉拿着烙铁过来,往郑逐身上比划。郑逐感觉到周身的所有毛孔都去体验那火红的热度,吓得他嗷嗷乱叫。
少年笑出声,问他:“怎么,还是不肯与我合作吗?”然后声音一冷,命令道,“把他嘴给我掰开,就烫他舌头,让他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话音刚落,壮汉便一手掐住郑逐的两颊,巨大的手劲硬生生掰开他的口腔,滚烫的热浪就应了上来,舌头似乎有点碰到,疼的郑逐拼命吼,字却说不清楚。
“我干!我干!”
“停下!”少年面带微笑,看着壮汉松开手退后,郑逐的口水都流到了衣服上,惊魂未定,“怎么,你又想好了?”
郑逐魂魄都飞了七八窍,此时哪还敢不服,只能顺从的点头:“想好了!想好了!”他口水留在衣服上没法擦,狼狈极了。
少年哈哈一笑:“不错。那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这半个月时间过了,我要的东西要是没到,你可是知道的,就算你一直闭门不出,我也有办法让你掉层皮。”
说完,少年转身离开了。
壮汉看了郑逐一眼,从一旁的桌子上面拿起一张纸,未等郑逐反应过来,一刀劈开捆绑郑逐的绳索,郑逐没有支撑,骤然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呲牙咧嘴的。
壮汉拿起他的手,用小刀剌了一条口子,指印摁在上面。
他哆哆嗦嗦问:“敢问这位大哥,这让我签的是什么东西呀?”
壮汉不稀罕理他,见他问起,这才抖着纸给他看。
上面白纸黑字,郑逐欠一千两白银,看的郑逐差点没晕过去,分辨道:“大哥!大哥不能这样啊!”他手上缓过点力气,撑着自己坐起来,双腿摊着,“我其实只是找你们借了点独资,里外里又是你们算计我!就算这样!五百两我明白!一千两又是怎么回事!?”
锦宫词 第一百八十二章 贪污受贿
窗外的树生长的格外翠绿茁壮,阳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有一缕一缕的尘烟蒸腾而起。
大树苍遒繁茂,突起的枝干上纹理密集的纹路不时爬过一只蚂蚁,沿着缝隙寻找树干破损渗透出来的蜜。
顾长歌今日穿了寻常的妃色裙子,裙裾密密麻麻绣了芍药花,头戴两支金色凤凰辉羽金凤簪,一支浅金色步摇随着头部晃动轻轻摇晃着灵巧的弧度。
她坐在床前含笑看着逸景,又笑着与三皇子妃絮絮叨叨说了会话。
见三皇子面色略有踌躇,知道他想问什么,率先开口了:“你放心,你父皇虽然不打算将六皇子如何,可本宫与你到底也是一条绳的蚂蚱,自是要为你做主的。”
三皇子面色不大好,久卧在床不起,人都有些颓废了。
好在皇子妃勤勉,又让下人好好为三皇子梳洗,这才不显得狼狈。
“可是您一直不曾问儿臣要证据。”他开口。
顾长歌笑,伸手轻轻扶了步摇的穗子:“着什么急呢,碧玺,去拿来本宫瞧瞧吧。”
碧玺应声,按照三皇子妃的指点,从书房里拿出一个油布包好的小本,递到顾长歌面前。
顾长歌伸手翻开,里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一些金银进出,细看便知数额不大,她一笑,合了本子:“你父皇让本宫捎句话,叫你安心养伤,别的什么也别多想了。”
她这么一说,三皇子哪能不急。
“难道晗母妃要食言吗?”
顾长歌轻轻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本子,问他:“那三皇子是打算让本宫把这东西送到皇帝面前吗?你看看这数额,一年也不过百余两,入得了谁的眼?”
三皇子吃力坐起来,三皇子妃怕他牵动肩上的伤,扶着他,不觉变了脸色:“晗母妃,容妾身说句不该说的,这百余两可够寻常人家两三年的开销了,这数额还不大?”
顾长歌只笑:“你好歹也是皇子妃,百余两,”她扫了扫她头上的一支双飞燕金簪,“买得到你头上的一支簪子吗?”
三皇子妃一愣,伸手去摸簪子,却又说道:“皇家吃穿用度哪能与旁人比呢?”
顾长歌笑而不语,倒是碧玺说道:“奴婢多嘴,您也说了皇家吃穿用度旁人比不得,这点东西确实太少了,在皇上眼里,怕是算不得贪污受贿四个字。”
顾长歌也说:“且看每年万寿节,各家各户送的东西便知道,那些个好物件月例银子怕是买不到的。皇帝不放在眼里,旁人也不放在眼里,三皇子,你怕是错了主意。还是安心养伤吧,一切事情都有本宫来办,不会叫你白白与本宫掏心掏肺一回的。”
她叹了口气,说道:“早上下了朝,皇上叫了六皇子到书房问话,本宫送了乌鸡煲过去,在外面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六皇子才出来。出来后,他便直奔着坤宁宫去了,瓷公公说,皇上给了恩典,叫他去看看他母亲,也说了,三皇子什么时候好了也要过去瞧她的。”
看逸景眼里闪过厌恶,顾长歌笑了笑只当没瞧见,继续说道:“本宫劝你一句,现在不是与他们撕破脸的时候,人要学会蛰伏。好了,你也累了,本宫还要回去盯着人收拾东西,”她望了望天,“今年夏天来的格外早呢,现在就热起来了,三皇子你注意着伤口吧。”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到了宫里,红翡从里面迎出来,凑到顾长歌耳边低声说道:“方才容五来了消息,说郑逐今日承了个官,郑大人很是高兴呢。”
顾长歌颔首。
且说挪到圆明园半个月后,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了。
顾长歌瞧着窗外丛生的那些个蒲草,与温木槿二人手里捏了凤仙花互相染着指甲玩。夏日难能再有这样的好时候了,她想着。
红翡过来放下茶盏说道:“娘娘,外面来信了,郑逐今日便要下手了。”
顾长歌含笑,表示知道了。
那边半个月没出现的郑逐一直在闷头与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总算是混了个脸熟。他叔父很是开心得意,这个侄子总算能有点气性了,知道要上进,难免对他好了一些。
他站在书房外,不禁想起了半个月前被人摁在小黑屋里惊吓的样子。
那壮汉恶狠狠的瞪着眼睛说:“你欠赌债五百两对吧?”
他傻傻的,点了点头。
壮汉又说:“你答应了为我们爷做事,事成后,爷再给你五百两,对不对!”
他又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壮汉一拍手,“五百两加五百两,等于一千两啊!”
每每想起壮汉那副洋洋自得又鼻孔朝天的样子,恨得郑逐就牙痒痒。
拍了拍门进了屋里,郑大人正坐在太师椅上看书。郑逐恭恭敬敬弯腰叫了一声叔父,忙上前去。
郑大人对这个侄子是又爱又恨,如今他长进,要提点着。
二人且说了一会话,外面小厮进来说:“老爷,大夫人叫您过去呢,说是三房的事……”
那表情极为隐晦,一瞧就知道不是外人能听得事。郑大人面色尴尬,瞧了瞧还没说完话眼巴巴瞪着她继续教导的郑逐,又看了看小厮,一拍大腿:“逐儿你在这等等,我去去就回啊。”说完跟着小厮出去了。
郑逐大喜过望,连忙到门口看了人已经走远了,折返回来把靠近窗户的一个硕大花瓶搬开。
这个花瓶他一早就盯好了,是整个书房里面叔父最在意的一个东西。
每每小厮进来打扫,都必须在他在的时候。这点就十分奇怪,谁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眼前打扫呢。可是他叔父就是如此,而且并不说原因,婶婶倒是说叔父每次都觉得小厮打扫的不干净,必须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才行。
这也就算了,碰到打扫花瓶的时候,叔父就很紧张,都不许搬动花瓶,说是早年留下的好东西,如今里面插得字画也都是价值不菲。
旁人或许以为宝贝们都放到花瓶里面了,可是郑逐却明白,这好东西一定在下面!
他蹲下身,敲了敲地砖,果不其然,有空空的回响传来。
他舔了舔嘴唇,伸手摸地砖,有一条不明显的缝隙,用巧劲一抠地砖就翘起来了,里面放着三本看上去都泛滥了的破本子。他看也不看一把拿出来放到怀中存好,又把地砖按原样放回去。
最后再摆好花瓶的位置,连花纹角度都没变。
一切坐好,他乖乖站在房中看着墙上挂的一幅画假装揣摩。
等郑大人回来了,他又说了几句什么,看时候也不早了,就推说约了同僚一起吃饭,便先告辞了。
才出了郑府没多远,他就坐上了一个马车,驾车的是壮汉,而坐车的就是之前的少年。
他嘿嘿一乐,将怀中的东西放到少年面前,夸口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都在这了!”
少年含笑,温润如玉的面容不见丝毫波动,伸手翻看了两下,确认无误,从一旁的座位下面拿出几张银票来给他:“一文不少都在这了,除了此前答应你的五百两,再附赠一个忠告,”他笑笑,“劝你还是躲躲吧,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等郑逐下了车,壮汉驾车便走了,没一会连影子都瞧不见了。
郑逐莫名其妙,摸了摸脑袋,往花街柳巷去了,今日得了银子逍遥快活,给小桃花赎身,过神仙眷侣好日子去了!
圆明园此时风景如画,沿途绿柳红花无不娇艳迷人。
顾长歌陪在九州清晏与皇帝下围棋,纤细白嫩的手指捏着一枚黑色温润的小棋子,双手的护甲都退掉,露出粉嫩饱满如珍珠光泽的洁净指甲,留了足有两寸,极是难得。
做苦思冥想装,半晌才落下一子,骤然展开笑容,得意洋洋仰着脸说:“皇上,如何?”
皇帝盘着腿,皱着眉头,哎呀一声感叹:“这局看着是爱妃赢了,可是爱妃瞧瞧,”他伸手指着一块位置,落了一颗白子,“朕赢了。”
顾长歌这才恍然,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娇笑着闹:“哎呀!皇上!臣妾又输了!不玩了不玩了,每次玩都赢不了,玩这劳什子还不如多喝两盅茶呢!”
看着皇贵妃如此娇憨可爱皇帝哈哈大笑。
门外忽然传来小瓷子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皇上,九王爷来了。”
皇帝正在兴头上,眉头一挑:“他怎么来了,”与顾长歌对视一眼,说道,“传。”
裴弦一身朝服,快步走进来先给二人行礼,表情严肃:“皇兄!臣弟得到了点东西,事关体大,赶紧拿来了。”
他双手上前捧着三本破破烂烂的东西,俨然就是午后郑逐从他叔父那里偷来的账本。
皇帝接过来还带着几分疑虑,看了几页,眉头骤然蹙起,旋即往后翻,喘气声都大了起来。
顾长歌有些尴尬,福身道:“臣妾……”
后面话还没说完,皇帝啪的一声伸手拍在桌子上,震得房顶的灰都落了几落。
顾长歌吓了一跳,忙上前去瞧,他手都红了,心疼的说:“这是怎么了,手不疼吗?”
裴弦也不管,看着皇帝说道:“郑大人如此贪污受贿,金额巨大,几乎都有半个国库了!皇上!这事不容耽搁啊!”
皇帝沉声:“之前只以为他们是贪财罢了,图点蝇头小利,朕也暂且姑息了,不想这一本本账本算下来,竟然这么大的数额,”他将本子甩在顾长歌眼前,“你看看吧,无妨。”
顾长歌不疑有他,拿起来翻了几页,眼睛就瞪大了,瞠目结舌:“这……这些算下来,足有百十万两,这些竟然都是贪污受贿来的?”
锦宫词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谋杀生父
大殿里寂静无声,顾长歌低头抚摸食指,默默看着地面。
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而裴弦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拱手请旨:“还请皇兄定夺。”
顾长歌拍拍裙子站起来,屈膝说道:“皇上,臣妾不宜参政,先告退了。”
说完她后退离开了九州清晏。
皇帝与裴弦留在九州清晏内,看着裴弦的样子,皇帝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无奈与苍凉,双手忽然一推,颓然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
半晌才说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皇兄!”裴弦焦心起来,都到了这个程度,他怎么还可以这么淡定。难不成要看着郑家吞没半个朝廷不成吗?
“你先下去吧,容朕想想。”皇帝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眼看劝谏不动,裴弦跪下道:“皇兄!就算郑家手遮半边朝廷,可也需要奋力一试啊!这次是绝好的机会,难不成皇兄要听之任之吗?”
可是皇帝不肯再说话。
小瓷子从外面进来,谨慎劝道:“九王爷,请回吧……”
裴弦气的站起来,甩了袖子离开了。
留皇帝一人在屋中,用拇指与食指揉捏着眉心。
顾长歌才回了住处,就看到裴弦身边的伴读小跑过来,看见皇贵妃忙行礼。
顾长歌笑着让他起来,问道:“怎么,你家王爷着急了?”
“是,”伴读腼腆,不敢看顾长歌,低声说,“王爷让奴才来问一问,开口娘娘是否能再劝皇上几句。”
顾长歌眉眼皆有笃定之色,毫不担忧。
这其实是她的连环计。
“跟你家王爷说,这件事做的极好,后面的事就不必王爷费心了,本宫一定会让账本有所用途!”
她让碧玺炖了银耳羹,一会让人给皇上送过去。
果不其然,是瓷公公跟着回来的,传话说晚上回来皇贵妃这里,让她准备着。
顾长歌亲自盯着晚膳,叫做些清心败火的,好在是夏日,这些食材倒都充足。又特地嘱咐了,一定要加一品凉拌忘忧草。
傍晚时分,皇帝过来了,顾长歌殷勤迎他到屋里坐了,介绍着:“知道今日皇上烦心,特地准备了几道清心败火的菜,皇上尝尝。”
皇帝愁眉不展,看了眼桌子上的菜说:“没有胃口。”然后忽然看到了离自己没有多远的一道熟悉的菜肴。
这道菜是凉拌忘忧草,曾经凭借着这道菜,顾长歌被陷害禁足,就是在这圆明园之内。而当时诬陷皇贵妃的怡常在却早已不在了。
顾长歌看他目光停留,笑了一下,说:“这道凉拌忘忧草,臣妾虽然心有忌惮,可还是喜欢。臣妾想,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是?更何况,不过是一道菜罢了。”
“一道菜,当年却害得你差点……”皇帝说话有些迟疑,当年的事情除了有人陷害,自然还有自己对于皇贵妃的怀疑与不信任,他不想再说。
顾长歌抿唇:“昔人已逝,不提也就罢了,只是臣妾疑心的根本不是菜,而是人……说来也奇怪,”她脸色微微变化,“这些人作恶多端也就罢了,偏偏都喜欢留心这样的微末细节,什么菜品啊,药品啊,都是这样,当真是防不胜防。”
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都喜欢微末细节?她们倒都与皇后交好。”
顾长歌一愣,旋即说:“皇上,皇后娘娘是懂药理,可是不至于的,她是皇后。”
皇帝叹了口气不打算再说,拿起象牙筷子夹了一口凉拌忘忧草往嘴里放去,咀嚼几下后说:“味道依然鲜美。”
顾长歌小心翼翼,盛了一点老鸭汤放到他面前说道:“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郑大人?”
皇帝闻言,手停下不动,静静看着碗,然后说道:“朕未曾想好。恐怕暂时还不能动他,等过些时候吧。”
顾长歌低头沉思,肯定道:“是该如此,如今皇后虽然被禁足,可是郑氏一族势力盘根错节,若不能一发致命恐怕后患无穷。更何况,别人会以为是皇上厌弃皇后,连带着惩戒郑大人,到时候若要将其党羽连根拔除,反倒是不占了优势。”
皇帝抬眼看她一下,表示:“是这个意思。”
顾长歌微笑:“听说此前皇上许了六皇子去探望皇后娘娘,也算是对皇后施恩了,想来一时半刻郑氏也会忌惮。”
皇帝不语。
郑氏将希望寄托于六皇子身上,是肯定的事实。
听六皇子身边的太监一直在强调他是听命于六皇子的,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是六皇子逼迫他加害的三皇子。
皇帝心里有所怀疑,觉得或许六皇子是无辜的。
可是那日将六皇子叫去问话,小小的孩子,竟然将事情圆的滴水不漏,事事周全。
一直在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日带着太监过去也只是因为好奇父皇到底要让三哥做什么,一心想要知道三哥上朝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都没问题,问题在于他太过于清楚小太监每日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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