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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时镜
幸得这里只有顾怀袖与张廷玉二人,没有旁人听见,不然捅出去又是一桩天大的祸事。
顾怀袖想想何曾不是?
“九五之尊”这四个字,似乎具有天生的魔力,让所有似乎有可能触摸到的人拼尽全力,穿上龙袍,坐上龙椅,就像是戴上了厚厚的盔甲。
由此,顾怀袖想到了雍亲王。
她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已经到了台阶前,知道自戴名世开始的那一场风云带给张廷玉外在的影响,就要这样消灭了。
这一次御驾去热河,破例点了臣工的妻儿,乃是莫大的恩宠,今晚又见了康熙这样情状,还有什么不明白?
眼见着屋里灯火通明,顾怀袖心底压了许久的疑惑,终于又冒上来,她扭头问张廷玉:“在龙眠山的时候,沈取曾用左手写字,而你似乎……”
张廷玉脚步顿住,也回头看她,只将眼眯起来:“非要他的儿子与我的夫人越来越像吗?”
此事,终究是他心底一根刺。
顾怀袖终于知道,总归还是她放不下当年一场骗局,心里伤疤好了又被人揭开,来来回回不见个完。
“是我多疑了……”
张廷玉拉着她的手进屋,只道:“我心肠狭隘,容得下取哥儿,却未必能容他父亲,走一步,看一步吧。望仙……望仙的事情,她自己处理。”
言下之意,其实是张望仙的儿子自己处理罢了。
顾怀袖点点头,过了帘子,便松了一口气坐下来。
张廷玉缓缓倒了一杯茶给她:“看样子不久就要起行去热河,近日你安排安排府里京里的事,旁的消息我慢慢打听。”
随扈的还不知有谁,万事小心为上。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二二零章 热河
康熙五十一年的会试才结束不久,按着皇帝的惯例,又到了塞外巡幸的时候。
热河乃是武烈河一个支流,避暑山庄便在热河的西北方向,康熙时常来这里避暑,一般带着宫妃皇子和亲信臣工,还要在这里召见外族时节,联络塞外各族。从热河往北二百四十里左右,便是鼎鼎大名的木兰围场。
木兰围场设置已有三十余年,过了石片子崖口,进里头便是,南北有二百里,东西方向则有三百里,堪称广大。
张府这边得了恩旨,便有张廷玉带着顾怀袖跟霭哥儿一起随圣驾往热河避暑,后面自然要跟着去木兰秋狝。
只是这一次,随扈皇子名单之中没有大千岁与太子,倒是一件罕事。
三爷胤祉、四爷胤禛、八爷胤禩、九爷胤禟、十三爷胤祥,十四爷胤祯是后面康熙忽然想起来有霭哥儿的事情,原本没想让他跟,临着离京的时候才传来跟着走的。除了这几位颇为要紧的皇子之外,几位年纪不那么大的阿哥也去了几位,顾怀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作罢。
看着张廷玉抄回来的随扈皇子名单,她只有些心惊肉跳起来。
独独把太子落在京城,她怎么觉得……
张廷玉只叫她别担心,每回看随扈皇子的名单,顾怀袖都能看出一大堆的端倪来。
顾怀袖却皱着眉,没有太子,太子如今一点也不安分,康熙将人都带走了,京城之内可谓是空虚无比,顾怀袖只觉得这两年太子也是被逼到了极致。若是这个当口上康熙退位,当了五十来年的皇帝,也该够了,退给胤礽当太上皇,未必不是什么好事。好歹父子亲情,还有得救。当初康熙是一日见不到太子,就要派人嘘寒问暖,而至如今,竟然连带都不想带,可想而知现在是厌恶到什么程度了。
其实……
也未必是厌恶。
去年皇帝与太子便已经闹僵,现在独独将太子放在京城,用心颇有些险恶。
皇帝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若顾怀袖所料是真,康熙这是要把自己这个当初最爱的儿子往死里坑。
别的顾怀袖不知道,只知道太子会被二废,只是早晚的问题。
如今张廷玉让她别多想,她索性也不想了,只想着这一次出去,倒没哪个阿哥跟自己有太大的仇怨,与八爷党等人更没有什么接触过,她索性只朝着车队后面去找别的几位加恩跟下来的臣工之妇,她们大多都是八旗勋贵出身,与顾怀袖不一样,不过顾怀袖毕竟圆滑,竟然也能跟这些个兴趣爱好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夫人们打成一片。
五月中离开京城,路上花了近一个月,才到了热河,正是北方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六月里的天,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下来的时候,诰命夫人们都用精致的香扇遮着阳,带来的丫鬟奶娘则忙着遮哥儿们。
顾怀袖这边的张若霭却是一点也不怕晒,只是远远看着前面已经下马的皇子们,尤其盯着人群里的十四皇子胤祯看。
毕竟当初,张若霭远远见过胤祯一面,现在都还认得他。
一心念着自己火铳的张若霭,很快被他娘发现了野心,接着就挨了他娘一巴掌:“出门的时候说过什么,你都浑忘了不成?”
张若霭连忙立端正,文雅地朝着他娘笑了笑:“娘,儿子知道。”
张若霭在家学里的时候态度都很端正,外物不动其心,不过火铳这东西例外。
毕竟是件稀罕物,民间的鸟枪怎么能跟火器营的东西相比?
十四爷用的还是俄罗斯那边过来的枪,看得张若霭眼馋不已。
顾怀袖拉着张若霭朝前面走远了,眼见着跟众人一一告别,暂时分到自己的屋子里了,才按着张若霭,叫他坐下:“出来的时候,便说过了,热河这边动不得火铳,即便是十四爷也不敢动的。”
如今胤祯乃是固山贝子,四十八年与雍亲王那一批一起封的,自十三爷不大得皇帝的喜欢之后,胤祯便逐渐爬了上来。
现在顾怀袖便是在疑心,若没有霭哥儿这一出,胤祯是不是能随扈出来?
又是一个不得而知。
那么多那么多的不得而知,对顾怀袖来说太难了。
她索性不去想,只把自己儿子的事情给管好才是。
张若霭听了便点点头,道:“那娘听儿子背书吧?”
“你去拿书来,娘给你对着便是。”
顾怀袖笑着应了,便看霭哥儿去带来的小书箱里面取书,过来交给顾怀袖,竟然已经是一本《左传》。
听着霭哥儿背书,日子也去得快,霭哥儿每日里巴望着离开热河,可最热的时候还没结束,估摸着要待上一阵子,老在屋里也不是什么办法,顾怀袖只能带着霭哥儿出去逛逛。
避暑山庄外头的荷花很美,映日接天的一片,竟然瞬间让顾怀袖想起江南的景致来。
外头也有人正在水榭之中赏花,见了顾怀袖来,便连忙招呼她:“张二夫人,你难得出来一回,快来陪咱们钓会儿鱼。”
顾怀袖心说这里能钓到什么鱼,不过看亭中还有几个梳着旗头的宫装丽人,一时也没辨明是谁,只认出一个是雍亲王侧福晋年氏,在众人之中堪称是鹤立鸡群。不是旁人不够美,是她太美。
闻说年氏颇得胤禛的喜欢,虽然说雍亲王信佛,很通禅理,又有些禁欲,可真正对上美人也是毫无办法。
约莫是如今胤禛越发地重用年羹尧,加之年氏样貌确实不错,索性宠幸得厉害,现下只看年沉鱼的气色便知道日子不错。
不过远远瞧见瞧见顾怀袖来,年侧福晋却是微不可见地拢了一下眉头。
胤禛嫡福晋那拉氏身体不大好,不能长途劳累,这才有年氏陪着来。
顾怀袖只看了随扈皇子的名单,女眷们这边张廷玉也不好抄,倒是顾怀袖最近听霭哥儿背书糊涂了,竟然忘记打听这些事情。
不过好在经过的事情不少,现在被人招呼了,便转了方向朝着那边去,微一躬身:“给几位主子们请安,见过各位夫人。”
年氏没发话,亭子里还坐着三阿哥的侧福晋,也轮不到年沉鱼来说话,她只拿眼看着顾怀袖,这一看却是微微地皱了眉。
年羹尧说得不错,美人都会迟暮。
顾怀袖虽还是艳色不减当年,瞧着通身气质也逼近干净通透,可眼底却透着一种岁月流逝之中磨练出来的老辣和精明。还记得幼时见到她,颇还带几分少妇的娇态……
如今一想,竟恍如隔世。
众人忙叫她起来,问她钓鱼不钓鱼,顾怀袖摇了摇头,道:“不会。”
“那要不咱们下个棋吧?”又有人建议道。
顾怀袖摇摇头:“各位主子夫人只管下吧,我看着你们下。”
“怎的了?你又不来?”众人又疑惑了。
顾怀袖微微一笑,难得带了几分腼腆,两眼眯着,只道:“说来惭愧,围棋臣妇是不会的。”
“那找副牌来推,这你总会了吧?”
“……”
顾怀袖都不大想说了,眼看着众人都望着她,她还是摇头:“这个真不会。”
得,众人都被她给无语到了。
“不知道张二夫人您会什么?”
“……什么也不会。”
顾怀袖只是说着好玩,怎么可能真的什么也不会?
她也就是犯懒,索性这么将就着,巴不得现在拉着外面还在看荷花的霭哥儿走呢。
众人一听她什么也不会,顿时暗觉扫兴。
都说张廷玉是个油盐不进的,他媳妇儿也是个油盐不进的,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正好呢!
年沉鱼只在一旁坐着,听见顾怀袖连道了四声“不会”,她只掩唇一笑,揶揄道:“二夫人什么也不必会,只要能往这里一坐,会美便成了。”
吓,这仇恨给拉的。
顾怀袖失笑,知道年沉鱼只是跟她开玩笑,也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道:“知道的以为侧福晋主子是在揶揄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自夸呢。”
众人立刻都笑了起来,年氏这话原是明褒暗贬,说顾怀袖就长得好看了,可现在被顾怀袖这么一打趣,又把这句话按在了年氏的脑门子上,可不是“自夸”吗?
气氛一时轻松起来,顾怀袖脱不得身,只能坐了。
掐指一算,已经是六月下旬,康熙在行宫内距离寝殿不大远的凉亭之内设宴,伴着妃嫔皇子近臣内侍,顾怀袖等人也得了恩宠,能陪于末座。
远远地,顾怀袖就看见了坐得离康熙很近的张廷玉。
那一圈坐的都是南书房里伺候的近臣,除了张廷玉之外还有上首些的李光地,下面也有跟张廷玉平级的南书房翰林赵久恒等人。
自打离开京城,康熙的脸便一直绷着,今日忽然设宴,似乎是心情开朗了一些,李光地老病乞休不得,这一回跟来,康熙的脸色一好,他的脸色自然也好了起来。
太子那边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动,康熙没有带太子出来,就是为了试探太子。
对康熙来说,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怎么能不高兴?
总归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康熙也舍不得,只要太子还孝顺,不在下面使手段,太子的位置他还是能够稳稳坐着的。
念头刚刚这么一转,便勾了个笑出来,康熙举杯,与群臣共饮,正准备说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叫这里的文臣们都来展示一番才学,没想到才刚刚叫人吟诗几首,那酒牌就递到了张廷玉左手边那个赵久恒的手里。
击鼓传酒牌,酒牌停在哪里,便由谁作诗。
赵久恒也供职南书房,与张廷玉还算是熟悉,此人文采亦是不错,开口便吟了一首与月有关的诗,赢得满堂喝彩,康熙大声叫好,赏赐他一柄白玉如意,便要叫人继续击鼓。
没料想,祸事便在这个时候出了。
赵久恒躬身一礼道:“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一听都知道要坏事,张廷玉也与赵久恒认识,想要出声提醒,却没想到康熙已经开口:“哦,有什么话?你说吧。”
赵久恒闻言,便立刻道:“微臣来热河之前,曾经听见沿路百姓们议论太子——”
“……”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康熙脸上之前的笑容就全部变了,冷冷地盯着他,像是要将此人给生吞活剥。
拿在手里的酒盏,只被康熙一瞬间摔在了地上:“好一个大胆的乱臣贼子!来人把他给朕拉下去!杖责四十!”
众位大臣立刻跪下俯首,战战兢兢,根本不知道这个赵久恒何处触怒了康熙。
张廷玉却是知道,康熙最近听不得太子的消息,一旦听见就会失常。
晚年的康熙,猜忌心更重,甚至喜怒不定……
赵久恒大喊着“冤枉”,却还是被拖走了。
又一场宴会,就这样还没正式开始便结束了。
当晚,京城那边就有人传来了消息,康熙半夜于寝殿之中召集了自己的心腹重臣,密议至第二日,张廷玉便在此列。
顾怀袖隐隐约约闻见了血腥味儿,却是不知道太子到底在那边动了什么手脚。
奇怪的是,六月底的热河,出奇地平静,甚至七月,他们还出发朝着塞外,去木兰围场秋狝。
兴许真正高兴得起来的人就只有张若霭一个,早早地跟康熙讨了恩旨,就跟着康熙的近侍学起了火铳,胤祯只远远看着这小子摆弄那火铳一路,偶尔借张若霭却能跟张廷玉搭话,张廷玉推太极,从来没一句实话。
现在真是什么皇子都起了心,连十四爷都掺合进来了。
自八爷失了势之后,八爷党便开始扶持十四爷了。
这一点,张廷玉一清二楚,只做不知。
木兰围场的秋天,也快到了。
顾怀袖也静静等待着,树叶掉下来的时候。
她出了帐,抬头这么一望,草野之中已见得一片片枯黄;而在最靠近中心的黄顶子帐殿外头,雍亲王一脚踩住一只蚂蚱,便笑:“这小东西还蹦跶着呢……”
张廷玉见了,也笑:“蹦跶不了多久了。”
回过头,胤禛仿佛才看见张廷玉,只道:“里头皇阿玛正传张大人呢。”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二二一章 鹿血
塞外的风还没寒冷,像是顾怀袖想象之中的那样,透着一种草原的犷野。
虽则她打江南水乡出来,却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了,然而骤然之间来到这开阔天地下头,竟然觉出几分不一样的豪气来。
高高的天,低低的云,绵延的草,天连着云,云挨着草,人站在天幕下便生出一种对上苍的敬畏来。
一眼望去,整整齐齐地全是已经扎好了的帐篷,以康熙的帐殿为中心,向着四周漫散,众星拱月一样。
顾怀袖呼吸了一口这格外犷野的空气,便看着前面两匹马跑了过来,张若霭坐在一匹有些矮的小马驹上,旁边那个不是十四爷胤祯又是谁?
“娘!你看我会骑马了!”
张若霭终于又找到儿时那种感觉了,兴奋得不行,一张脸都是红扑扑的。
顾怀袖却是被吓得不轻,不是被张若霭给吓的,这小子就是摔下来她也不心疼,只忙蹲身给胤祯行礼:“臣妇给十四贝子请安。”
十四爷就十四爷,偏要叫贝子两个字……
胤祯手里的长长的一把弓箭一转,便道:“张二夫人不必多礼,胤祯只是奉了皇阿玛的命,待二公子跑两圈,周围有侍卫跟着,出不了什么差错,来便是让您放心得一会儿。”
实话说,胤祯五官不算是绝佳,可一双眼底豪气满满,骑在那一人多高的马上,自然有一种睥睨的味道。
顾怀袖不敢多言,瞥了霭哥儿一眼,便道:“有十四贝子照料,臣妇自然放心。”
“放心就好。”
胤祯“哈哈”一笑,便甩了甩马鞭,招呼张若霭慢慢赶着他的小马驹朝着前面小山坡去了。
后头顾怀袖只看着,忽然之间头疼到了极点。
青黛端了奶酒从里面出来,眉头拧着:“夫人,这说是人人帐中都有的,您喝一口吗?”
“喝不惯,先放下吧。”
顾怀袖叹了口气,她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乍来这地方,却是没有办法了。
“一会儿爷们还要行围射猎,二爷虽然不去,少不得要跟在一旁看,咱们进去,外头风大。”
不仅是风大,也是人多眼杂。
她料得不错,本来就有人赶在前面先将帐殿等事情给备办好了,康熙才过来,才歇了一阵,果然叫大家先去活动活动筋骨,没一会儿就叫儿子们去行猎。
康熙发了话:“谁得了今年的头鹿,重重有赏。”
也就是说,今年康熙基本看戏,就看着儿子们射猎,自己在一旁坐着便成。
蒙古部族也已经早早候在了木兰围场,早年嫁给蒙古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的荣宪公主和四十七年嫁给博尔济吉特氏多尔济的敦恪公主也各自带着人来见,当年在宫中设宴的纯愨公主却是在设宴的次年便不幸亡故,其夫策凌还在为康熙效命。
这个时候,木兰围场正是热闹的时候,猎物被驱赶出来,以供王公贵族们射猎。
康熙这边话一传下去,自然有年轻的皇子们冲了出去。
张廷玉只在旁边看着,手上还有奏折在处理。
李光地则是感慨十四皇子英雄年少,一射一个准,只是不知道今年的头鹿会是谁先猎到。
早年康熙会自己上去射猎,可现在年纪大了,也大概因为心情不大好,所以宁愿将好彩头都让给自己的儿子们,顺便他可以看看这些儿子们的心性。
胤禛是个吃斋念佛的,只打马跟着人走,偶尔射出去一箭,箭法异常精准,不过在众多阿哥之中很容易被忽略,事实上康熙也的确几乎忽略了他。老四念佛,康熙也知道,还知道他雍亲王府里还有一块菜地,几个月之前出宫走走还看到他在田间地头。
三阿哥五阿哥这些都是平平,胤禩的骑射功夫一向不是最好,又加之最近被康熙打压得厉害,连射猎都显得没精打采。
真正出彩的,兴许只有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
这两位爷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气盛。
十三虽然受到冷落,可好歹还跟着康熙出来了,可见康熙心里有他,只是有了芥蒂,不如从前罢了。
至于十四,四十七年一废太子的时候给他八哥说情,差点引得康熙提刀砍他,谁料想那一日康熙竟然从他这样真性情为胤禩求情的举动之中,一下看出他这人实诚,真正有兄弟的情谊,后面是日渐偏重向十四了。
如今看着胤祯打马扬尘而去,箭无虚发,无数人跟着欢呼,当真是整个木兰围场的目光都到了他的身上去了。
胤禛与胤祯,都是如今德妃的儿子的,可当初胤禛寄养在佟皇后的膝下,与德妃的情不是很厚。
这些众人都知道,不过胤禛自己不是很在意。
他只是看着热血昂扬的十四弟,缓缓地拉了弓,随手射出一箭,慢慢混着吧,要是他跑到皇阿玛跟前儿念往生咒……
想想都有意思。
往年的规矩是谁打的猎物多,谁就能得个好彩头,年年都在比,年年都有人愿意出风头,年年都有人愿意藏拙。
无疑,今年出风头的是胤祯,藏拙的是胤禛。
张廷玉这边已经翻了一大摞的奏折,忽然瞧见一封奏折,有些迟疑不决起来。他将奏折放在了一旁的案角上,李光地原本正看着远处行围,忽然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封奏折,一时眼角一跳,他看了张廷玉一眼,张廷玉则看了奏折一眼。
现在康熙完全跑去看木兰秋狝,根本没管后面批阅奏折的事情。
以前也是这样,康熙睡觉的时候,臣子们都还在处理奏折呢,现在天潢贵胄们打猎去了,该继续看奏折的还是看奏折。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封折子。
张廷玉心下已经微寒,李光地看了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康熙这会儿正在高兴的时候,李光地瞧瞧给张廷玉在桌案下头打了个手势,张廷玉点了点头,将奏折转放在了这一摞奏折的最下头,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递了。
天色将晚,红霞染满了半边天,前面忽然有个侍卫来报:“万岁爷,十四贝子射得了头鹿!”
“好!”
康熙一拍扶手,顿时大笑了起来,忙道:“天色晚了赶紧摆上,快叫人把猎物抬上来看看。”
都是熟练的活计了,阿哥们在前面打猎,后面跟着一群侍卫奴才在后面搜集被皇子们打来的猎物,最后汇集到一起,以弓箭辨认是哪一位皇子的猎物。方才胤祯猎得头鹿,出手不可谓不快,同时有几个阿哥都瞧见了,唯有胤祯想也不想弯弓便射,瞬间用箭将鹿头给射穿,力道不可谓不骇人。
侍卫们将头鹿给抬了回来的时候,张廷玉抬眼一看,只瞧见那鹿还没断气,跟去年一样。
今年才二十出头的敦恪公主连忙拍手叫好,多尔济自然也在一旁叫好,还连连夸赞十四皇子好箭术。
康熙听了,笑着回头,便道:“多尔济的箭术也是一流,明日不如也上场射猎一番,肯定有个好彩头。”
多尔济也跟着笑了一声,是个身材高大的俊朗蒙古小伙子的模样,还带着皮草帽,唇上留了两撇胡子,看上去却像是要逼敦恪公主大了几岁。“皇上说笑了,原本多尔济在蒙古也敢说箭术一流,可自打有了妹妹,可就不敢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便都到了后面那个红衣少女的身上,穿着红衣,脖子上挂着红玛瑙,脚上蹬着一双鹿皮靴,听见自己哥哥说自己,少女立刻哼了一声:“皇上您别听他胡说,东珠儿的箭术顶多算是不错,都是他们给夸的。”
“你箭术若是不好,谁敢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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