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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时镜
“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控制的。十四皇子对东珠儿未必有那个心,可皇帝的意思谁能忤逆?于他们而言,睡哪个女人不是睡,要紧的是女人背后……”
全看母家势力如何,科尔沁的女人在大清后宫,想来有不一样的地位。
这些事情想得人心烦,顾怀袖索性不想了。
天意难测,康熙要做什么,谁知道?
强压下心底的不安,顾怀袖还是闭上了眼睛。
时间跨过八月,便走得更快了,眼见着今年木兰秋狝将结束,京城里的消息也终于到了。
太子在京中的种种形状,悉数汇至康熙手底下,鞭笞王公大臣,在宫中作威作福,豢养面首与宫女玩乐,堪称无法无天……
他的好儿子啊……
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康熙竟然无比平静。
他下令拔营回热河,东珠儿也得了特准,跟着一起过热河回京城。
半道上还有消息一直朝着上面递,经由张廷玉这里再次到了康熙的跟前,康熙一一地看了,这一回是诏令议事群臣跪在殿外,因为群臣进谏要太子约束自己的言行,可胤礽怎么肯听?越发变本加厉,康熙不在他就是最大的,更何况很快他就能成为皇帝?
刚刚到了热河,康熙就小病了一场,侍疾都有诸位阿哥在侧,倒是也没折腾多久。
不过这一日,张廷玉又接了一份奏报,他瞧见外面密封着的牛皮,想了想,还是在这个时候进了康熙的寝殿:“皇上,京城那边来消息了……”
康熙现在手肘僵硬,眼睛浑浊,人在病中还未痊愈,便道:“你念吧。”
后面三德子立刻给张廷玉布置桌案,按着往常的规矩,张廷玉念完之后,皇帝就会有批复,需要纸笔记下来。张廷玉接了案上裁纸刀,拆封将密折取出,只扫了一眼,却没念。
康熙知道那是京城来的密折,只道:“念。”
“八月廿三,太子与常在李佳氏花园秘会;八月廿三晚,与镶白旗副都统于一阁中密语良久,不知其所言;八月廿四,于无人之时……坐乾清宫宝座,命心腹叩拜之。”
寥寥几句话,堪称是触目惊心。
张廷玉看向了康熙,康熙大笑了三声,“好,好,好!好得很!”
好得很啊……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此事的刺激,康熙竟然忽然晕厥了过去,三德子立刻叫了太医来,还是孙之鼎。
后面有一作医女打扮的孙连翘,因着康熙最信任孙之鼎,所以格外恩待,孙之鼎年纪老迈,也需要一个人来帮着自己,便挑了自己已经出嫁的女儿,这回伴驾,伺候着皇上身体。
张廷玉将密折放下,三德子过来收拢,之后张廷玉才离开。
康熙的病并没有拖多久,兴许是孙之鼎医术精湛,也或许是康熙终于想明白了,三日之后便是吉日,出发回京。
在自热河回京的途中,康熙再次一道圣旨,废了太子。
皇帝什么都能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排在前面的永远是“君”啊。
若仅有之前的纳西的实情还好,可乾清宫皇帝龙椅,岂是现在的太子能坐的?
一件一件事累计起来,事不过三,太子终于再次倒了。
圣旨还是张廷玉拟的,洋洋洒洒一大篇,康熙说时候已经不像是一废太子时候那样痛心疾首了,他像是一个即将进棺材的老人,用余力将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儿子送入不归路。
太子竟然与禁卫军等首领勾结,更有太子之心腹党羽托合齐与诸位官员在府邸会饮,要拥戴太子上位。
可没想到,康熙这本来就是一个局,宫中有异心者在康熙抵京之日便已经被剿灭一空,宫嫔处死,太子收入宗人府,不得再居毓庆宫。
太子复立复废,中间仅有四年,属于胤礽的辉煌早已经在四十七年时候便消失殆尽,而后的四年不过是垂死挣扎,困兽犹斗;而留给胤礽最后的这些时间,便只有苟延残喘了。
狂疾未愈,多好的借口?
太子再废,其党羽立刻被朝中其余派别的大臣参劾,一时之间牵连无数,大半个朝野都牵涉其中,杀伐甚重。
转眼又逼近了五十一年的年底,康熙终于下旨,着张廷玉去宗人府提胤礽,迁住咸安宫,无事不得面上,请安折子也不必上。
同时,康熙也下了另一道谕旨,将科尔沁达尔汉亲王的女儿和硕格格,赐给十四皇子为侧福晋,择吉日完婚。
张廷玉听了便退下,一路往咸安宫而去,对太子宣读了皇帝的恩德,太子沦为阶下囚,却还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胤礽是一脸冷笑地看着张廷玉:“四年之前我被废,便是你从中作梗,今次我再被废,必定有你从中怂恿皇阿玛!”
“太子度测,却是血口喷人了。”张廷玉面不改色地站着,“微臣对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鉴,也唯有皇上能使臣忠心。”
言下之意是,他张廷玉只效忠于皇帝,你太子算个什么东西?
到底张廷玉是忠还是奸,只有他自己清楚。
圣旨递下去,张廷玉不想再跟胤礽说什么话,对于天潢贵胄而言,这下场已经足够凄惨了。他正想要走,没料想胤礽竟然又叫住了他:“昔年你大哥效忠于我,没料想他的二弟竟然是这样一个阴险小人!”
“……”
闻言,张廷玉终于站住了,他一摆手,叫旁边的人先走,却回转身来看着胤礽。
如今的胤礽眼底带着红,不甘心至极,可又是满脸的嘲讽。
他当了太久的太子,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
他想要抓住救命稻草,所以他靠了过来,看着张廷玉,眼底忽然带了华光:“张廷玉,我当初许给你大哥荣华富贵,也可许给你荣华富贵,我胤礽能复立一次,就还会有第二次,识时务者为俊杰……”
“像我大哥一样,被您的人,用毒箭刺杀吗?”
张廷玉就这么微微地笑了一下,声音平缓甚至柔和,沉郁至极。
胤礽忽然像是见了鬼一样,一瞬间退了回去,甚至跌坐在了地上,骇然道:“你从哪里知道的?!”
一直以为这件事张家人根本不知道,尤其是他当年假惺惺地去祭拜过张廷瓒,当时张家上上下下对自己毕恭毕敬,根本不像是知道一点事,尤其是张英,若是他们早就知道,怎么能忍到如今?
胤礽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然心底发冷。
张廷玉这模样,分明是肯定无比,也就是说……
他被废,定然由着张家人复仇在内。
张廷玉只缓缓对胤礽道:“您是天潢贵胄,天之骄子,既然您认为复立复废之后,还会又复废复立,那微臣……拭目以待。”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即便是告诉胤礽,他被废有张廷玉出的大力,他的党羽被剿灭,翰林院这边的清流更是齐齐弹劾,即便是复立,胤礽还有几个人能用呢?
更何况,还有能有复立吗?
张廷玉还在皇帝身边呢……胤礽即便知道是有人报复他,也不敢说出去,张廷瓒之事一旦抖落出来,康熙的面子没地方放,太子也永远不会有复立的机会了。联合当年索额图残害朝中大臣,还是太子所为,这样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康熙如何能忍?
所以,太子不说,张廷玉不说。
至于复立?
春秋大梦一场罢了。
在胤礽骇然夹杂着恶毒的眼神之中,张廷玉只慢慢地走了出去。
回宫复过命,张廷玉便出宫回府。
顾怀袖在家里已经知道了东珠儿赐婚给十四阿哥的事情,眉头锁着一直没放开,“太子事情一了,却不知朝野还要怎样变动……那些倒都是次要,霭哥儿的事情……”
“又有什么办法?”
张廷玉往暖烘烘的炕上一坐,官服搭在两腿边,只望着前面的珠帘。
“孩子总归是要长大的……”
话还没说完,阿德那边便叫人递了一封折子进来,张廷玉叫白露接了过来,自己展开一看,却是良久没有动作。
“怎么了?”
顾怀袖看他脸色似乎不好,有些困惑。
张廷玉缓缓合上折子,只道:“东珠儿郡主……自戕了。”





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第二二四章 谁冷酷
才说了要给圣旨,人立刻就没了,让人怎么想?
张廷玉也忽然有些摸不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戕……
时机太巧合,又在刚刚废太子这个敏感的时期,这种事情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顾怀袖望着他,他则将手中的折子压在桌案上:“还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折子上说是自戕,应该已经是查过的,皇上无旨我不进宫。只是若霭那边……”
在塞外两个月,张若霭跟东珠儿一起同十四阿哥学用火铳,就算是没有旁人流言蜚语之中的感情,至少也算是认识,现在东珠儿忽然之间出事……
张廷玉道:“这件事你别操心,我去跟霭哥儿说,先问个清楚。”
听他说完,顾怀袖却道:“你叫霭哥儿过来便是,我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你一个女人家,霭哥儿不一定愿意对你说。”
张廷玉难得地笑了一声,手一指后头屏风,顾怀袖无言,也知道父子与母子之间谈的话不一样,有的时候张廷玉要更合适一些。
她并没有多言语,便直接朝着后面走去。
张廷玉坐在屋里,让人去叫张若霭。
刚刚从塞外回来不久,张若霭并没有显出对外面有什么太多的留恋,反而因为从小见过的事情不少,所以颇能随遇而安,再被叫过来之前,他一直在府中看书。
“孩儿给父亲问安,怎么没见……”
“爷儿俩说说话吧。”张廷玉截断了他的话,便叫他过来坐。
张若霭有些奇怪,只觉得今日父亲的神情与寻常时候不一样。
他隐约觉得不大对劲,看着张廷玉,等他说话。
桌上就放着方才的那一张折子,张廷玉于是递给张若霭,示意他打开看。
这折子只是普通的折子,可张若霭伸出手去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今天父亲找他来,应该不是说什么学业。
只拿了折子,轻轻翻开,张若霭在看清上面几行字的瞬间,一下站了起来,看着他父亲。
那一刻,张廷玉看见了自己儿子的表情,错愕,震骇,不敢甚至是不愿意相信,他似乎还带着少年的懵懂,不知情为何物。或许他心底并不是对东珠儿毫无感觉,可幸好……
张廷玉见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们都只是懵懂之中,并没有什么海誓山盟。
他只道:“你同郡主,可曾有过男女之情?”
作为父亲,张廷玉这话问得着实很直白。
也可以说,他说的话太过尖锐,对很少想这方面事情的张若霭来说,似乎还太早,又或者说,张若霭自己没有这样的意识。他只是平日里跟东珠儿走得很近,到底东珠儿是个什么意思,不仅东珠儿自己不明白,就是张若霭也不明白。
可好歹也是一起玩过两个月的玩伴,现在竟然以“自戕”两个字作为了结,未免也……
“不……不可能……父亲,不可能,您是在警告儿子,不要跟蒙古亲扯在一起,所以骗了儿子吧?”
张若霭试图笑一笑,他捏着折子,翻开又合上,合上又翻开,其实仅仅是想以这样的动作来缓解内心之中的压抑。
不可能的。
她是科尔沁最尊贵的格格,怎么可能……
更重要的是,张若霭不觉得东珠儿会自戕,即便是赐婚给十四阿哥也不可能自戕。
依着东珠儿的性子,就算是不愿意嫁人,也定然是要将这件事往大了闹,绝不可能自我了结……
张若霭手指掐得很紧,他年纪还不算大,却跟东珠儿同在一个情窦初开的年纪。
宫里递出来给张廷玉的消息,必然不假,绝无作假的可能,所以现在张廷玉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的儿子,看他带着几分痛苦与挣扎,那种尚还迷茫的感情。细细想来,张廷玉自己好像没有过这样的时期,他的少年只是在一片死水一般的平静之中过去的。
“你喜欢她吗?”
“我……”
张若霭无言以对,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他甚至不知道张廷玉为什么要这样问。
张廷玉端着茶,手都没动一下,还是问:“告诉我,你对她有意思吗?爷俩说话,不必遮遮掩掩。”
“父亲,她绝不会自戕……”
张若霭像在意的还是东珠儿的时期,他看着张廷玉,又说了一遍:“父亲,她不会……”
“她死了。”张廷玉很平静地提醒张若霭。
那一瞬间,张若霭终于有些受不了,他开始变得焦躁而且濒临崩溃。
“没有,父亲你在骗我。”
“……”
张廷玉没有骗他,垂眼,拨了拨茶碗里的茶沫,“你不小了,在塞外的时候便对你说过,每件事都要考虑清楚。你说东珠儿不可能自戕,我并不清楚,也不了解东珠儿。你与东珠儿走到哪一步,父亲也不想管,那是你的事。从你走的每一步,到你喜欢上的每个女人,还有你将来所成就的每一件事,每一件都是你的,是你需要慎重考虑着的,东珠儿的事情,我不再多问。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再找你说。”
“父亲……东珠儿不会自戕……她不会,她说过只要她不想嫁,谁也不能强迫的。”
张若霭像是没有听进去,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软弱被张廷玉给看穿。
而随后,张廷玉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依旧道:“你先回去吧。”
张若霭捏着折子走了,人都有些恍惚。
过了许久,顾怀袖从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她眼帘低垂,却叹了口气……
张若霭也是个坎坷的。
张廷玉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将她拉了过来坐下:“霭哥儿与东珠儿,约莫都还是孩子……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过这件事的确有蹊跷。”
张若霭说,东珠儿不会自戕。
不会自戕的人,如今却已经没了,还能说明什么?
若不是自戕,便是他人加害。
事情到底怎样,现在还没个定论,正在废太子后的多事之秋,张廷玉一点也不希望出什么乱子,更不希望这件事跟自己、跟霭哥儿扯上什么关系。
他一直都在府里等着旨意入宫,没想到黄昏时候,旨意真的下来了,宣张廷玉入宫,候职养心殿。
进去的时候,雍亲王与十四贝子都跪在殿中,地上摔着碎瓷片,应该是康熙摔了什么东西。
胤禛的额头上带着伤,十四阿哥只垂首跪着,如今康熙气喘吁吁地坐在宝座上,听三德子说张廷玉候着了,便道:“张廷玉拟旨,雍亲王胤禛,行为不检,难于自律,岂不知狂疾自胤礽而传以至其身乎?性情多疑,善诡辩而毫无兄弟手足之情,禁足府中一月不得出,罚俸一年,让他滚!”
听见这话,胤祯忙跪着上前两步:“皇阿玛,四哥他——”
“你闭嘴!”
康熙猛然一喝,让胤祯剩下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而胤禛,并没有多说一句,想必在张廷玉来之前,这里已经爆发过一场争执了。
他只朝着宝座叩了个头:“儿臣……领旨谢恩。”
雍亲王,这一位昔日追随着太子的人,如今不知是被迁怒,还是……
说胤禛行为不检,难于自律,此言似乎也太荒谬。
张廷玉按着康熙的意思写了奏折,又纳入起居注之中,看康熙将胤禛与胤祯兄弟都赶走了,这才搁了笔,“皇上,旨意……”
“交李德全宣读于雍亲王府。”
心情不好的时候,康熙便叫“李德全”,三德子这里一听,整个人都是一激灵,颤颤地接了圣旨去宣读。
雍亲王府今年也别想过个好年了……
康熙也没跟张廷玉说别的,只让张廷玉来陪自己下棋,并且谈论诗词,似乎根本不想去想别的事情。
掌灯时候,三德子回来了,说已经宣旨,康熙便让张廷玉走了,他自己则往后宫去。
张廷玉被三德子亲自打着灯笼送出来,半路上张廷玉才有机会问:“雍亲王一向稳重,今儿怎么……”
是个人知道这件事都要问,张廷玉能在皇上面前忍那么久,可见也是个厉害人。
三德子叹了口气,只道:“今儿郡主自戕了……宫人说见着雍亲王对郡主……唉,谁又知道呢?今日宫中德妃娘娘过生辰,阿哥们难免多喝几杯,兴许是喝多了,所以有点子乱吧。”
酒后乱性,所以胤禛对东珠儿?
……完全是张廷玉没想到的发展。
张廷玉想着方才跪在地上的十四爷,又觉得这件事着实有些内情。
他不再多问,出了宫回府,与顾怀袖一说,顾怀袖却是心底惊涛骇浪。
四爷若是一月不出府,外头的乱子可就大了。
这会儿又是过年,还不知道雍亲王府是个怎样的情况。
四十八年时候,胤禛成了镶白旗的旗主,他门下的年羹尧也被授了四川巡抚,同时年家满门抬入汉军镶黄旗,今年年羹尧还没到回京述职的时候……今日在京城之中,四爷手底下堪用的人也着实不多。
“你说……是四爷,酒后乱性,要轻薄东珠儿郡主,所以郡主才自戕?”
“三德子言下之意,便是如此。是真是假还不知,至少在皇上的眼底,就是这样。”
张廷玉说着,便看顾怀袖在屋里踱步。
“大过年的,你何必去想着四爷?他总归是天潢贵胄,太子迁居咸安宫,也都是好吃好喝的圈禁着,反正四爷也是死不了……”
不过就是禁足而已,康熙还有几个儿子没禁足过?
当初十四阿哥都差点被康熙拔刀砍了,再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顾怀袖道:“四爷今日出了事,想必八爷那边要开始发难了,趁此机会将四爷倒了也未可知……你跟八爷都算是有深仇大恨了,四爷这边还能勉强敷衍得过去,万岁爷也终究是靠不住的。”
“如今说四爷八爷十四爷,又有哪个靠得住?等他们成了皇上,还不都是君君臣臣……”张廷玉看得挺明白,他微微地笑着,却埋头写请安折子,眼看着就过年了,先写个吉祥话,“十四阿哥也是八爷党出来的,八爷不行了,他却窜了起来,一则八爷党需要一个人来撑着,二则……十四爷不像是没有野心。”
端看塞外时候的种种端倪,便可推测出一二。
皇族的爷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张廷玉知道的道理,顾怀袖哪儿能不知道?
“今日分明是德妃娘娘德生辰,四爷此人一向谨慎,饮酒过多更不可能,又是太子刚刚被废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事情……定然不可能。只是万岁爷也不是听信旁人一面之词的人,想必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甚或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才动了大怒……东珠儿自戕,焉知是自戕还是‘他’戕?我是不信四爷会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那是他兄弟未来的侧福晋,即便再不和……”
也断然没有这样自毁长城的做法。
顾怀袖有些烦躁起来,连茶盏都有些端不稳:“四爷倒霉,十四爷也娶不到科尔沁的郡主,可算是一箭双雕,可这件事本身对八爷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益处,若是八爷所为……”
八爷的可能性最大,只是……
到底是为了什么?
眼看着顾怀袖的推断走入死角,张廷玉只笑:“为何一定要拘泥于主动算计,而不想想这根本只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若是偶然,一切便解释得通了。”
“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
顾怀袖忽然回头看他。
张廷玉将最后一捺给拉到合适的位置上,既不显得锋芒太露,也不显得太过圆润,有棱有角,正好。
“只是想了那么一点罢了,这件事,还要四爷自己才清楚。即便他是清白,又怎么会刚好跟东珠儿郡主的事情凑到一起?既然能牵扯到他,他便不是绝对清白……皇家有几个清白的?”
言语之间,是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和颇为看不起了。
顾怀袖是又好气又好笑,却道:“你自管办你的差,四爷这边的事情终究与你无关。”
她是不想张廷玉牵连进来,张廷玉似乎也清楚,更不插手她在四爷那边的事情。
年末,张府这边总算是热闹地过了一回,只是张若霭那一天之后来找过张廷玉以后,似乎就沉默了许多。往常读圣贤书也知道父亲的世界不简单,可当活生生的人命官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皇宫朝堂的世界,就这样张牙舞爪地朝着他露出了狰狞的冰山一角。
鲜活的人命,草原上美丽的姑娘,说没就没了,除了归葬之外,对四爷也不过只有那样的惩罚。
事情真相如何已经不得而知,父亲似乎也不清楚。
张若霭听他父亲说,兴许他娘知道,可他娘不一定告诉他。
一直在正月廿三的时候,顾怀袖都是不知道的。
还没过年,朝廷里就有人开始弹劾四爷手底下的人了,连着好几天,一个接着一个,四爷不得出府,王公大臣们更不许去见,外头的事情是真的已经顾不上了。
若在这种关键时刻倒下去,谁知道是什么情况?
八爷党或者十四爷哪个上位,对顾怀袖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已经是四爷的奴才了,继续跟下去,下场兴许不知,可总比当三姓家奴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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