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大周永历三十一三月初八晚,中夜,突起狂风,被困达一月之久的肃北萧家军兵分两路突围,肃北萧世子萧荣带着第二军于城南密林遇伏,五万人马皆丧命于此,漠北第三十四代世袭藩王萧和长子萧荣战死。
萧和第二子萧帧带数万人马杀出重围,于逆水河畔遭遇大周征讨大军,突围不成,王妃西南段氏跳逆水而亡,三日后,肃北朝云郡主萧潇尸身在逆水下流被发现。
逆水萧萧,肃北萧家从大周立朝伊始就驻所在漠北这片荒凉辽阔的大地之上,他们击退北狄无数次的南进,祖辈的鲜血将这片土地染红,鲜血铸就的无边城墙守护着这锦绣山河达三百年之久。大周永历三十年起的这场兵祸,他们在没有任何外援情况下,将北狄疯狂的铁蹄阻拦在逆水达数月之久,他们的英勇顽强令天地都为之震撼,然而却在另一场阴谋之中败下阵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 由】.
妆罢山河 第七十二章 逆水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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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河畔潼云小镇。
傍晚暮色渐渐笼罩下来,镇中稀疏屋舍渐渐燃起点点灯火。小镇紧邻逆水,虽然已经入春,可是如入夜了这里仍是冰寒刺骨,两边街道大小铺面在天尚未全黑时就落下了门板,只余城东喜来酒馆仍然开着大门,以供那些夙夜游荡的浪荡子吃喝。
这日夜里逆水河涛翻滚,将无边森冷寒气拍击到了岸上,城东喜来酒馆之中此时也没有客人,小二扒在桌子上将手中铜板滚得呼啦啦转,然后一手扑下,心中暗猜正反,无人相伴,他一个人也玩得乐呵。
掌柜从柜台上抬起头,看他那副德行,眉头一皱,喝道:“你小子倒玩得起劲,这边没客人,难道就知道去厨房帮帮忙?”
小二一惊跳起,抓了桌上铜板,笑呵呵往后堂跑去。
掌柜的起身,转到门外面看了阴沉沉天色,嘴里嘟哝道:“怎地又要下雨?这老天还让不让人活呀?”这年头日子确实难过,逆水那边打得正热闹,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掌柜叹了口气,正欲进屋,突然瞟见门边角落里蜷了一个人,黑漆漆一团,看不清面容样子,瞧身形却像一个十三四的少年。
这几月逆水那边战火连绵,常有人凫了逆水过来以求活命,这掌柜心软,见这天也黑了,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他便走过去看了看少年。这少年手脸虽然黑漆漆的,身上衣衫褴褛,却五官生得端正俊秀,只怕正是从逆水凫过来求生的孩子。
掌柜的和气问道:“你饿不?”
那少年却不说话,只紧紧蜷成一团,眸子虽生得十分好看,却无甚神采。
掌柜的叹了口气,去厨房里盛了半碗剩饭菜,塞到那少年怀里,说道:“吃吧,吃吧,这年头谁的日子都不好过。”那少年虽然不说话,却捧了那碗,拿了手当那筷子,一个劲往嘴巴里面猛塞着饭菜。
掌柜的看那少年这样子,心里又叹了口气,看这样子只怕是饿了好些天,也真是怪可怜的。眼看这天就要黑了,褴褛少年身上仍是一件破烂单衣。他又好心说道:“这外头冷,你进来避避寒气吧。”
那少年却不动,只顾埋头塞饭。巷子那头突然跑过来一个身形高瘦的乞丐,捧了一个破碗,看见掌柜的正蹲在地上跟那少年说话,连忙跑过来,看见掌柜好心赏了一碗饭菜给那少年。这高瘦汉子连忙感激说道:“多谢了多谢了”
掌柜的见这汉子虽然衣着褴褛,满面苍黄憔悴,却眉宇间有股凛冽之气,倒不像个真正乞丐,回头看看那少年的音容笑貌,虽看得不真切,那眉眼依稀是罕见的端正俊秀,料想这两人必是有些缘故才落到今日这地步,就和气对他说道:“这外头冷得紧,你们两个进来避避寒气吧。”
这汉子连忙道谢,使劲拉了那少年进来,两个人蜷在就角落里,一声不吭分着半碗剩饭吃。
远远就听见了马蹄和车轱辘的声响,掌柜站在店门口伸头一望,街道尽头正驰过来一辆马车,马车到了店门口就停了下来,驾车的那人上了年纪,花白头发,风姿卓越,一身寻常青布衣衫着在他身子竟透出几分不凡来。
马车停下之后,那青衣老仆跳了下来,半掀了车帘,对车里恭敬说道:“少爷,到了。”
青布车上探出一个少年头来,年纪不过十四五岁,一头乌墨长发仅用了一柄翠绿可人的翡翠簪子管于脑后,松散闲披到肩头,映衬一张俊秀白面如玉般皎洁出尘,深黑眸子温煦尔雅,浅薄唇边带了一抹清淡笑意。
掌柜有些愣神,这般俊美谪仙的少年他还是头一次得见,一时也忘了反应,待到那主仆两人行到身边,掌柜的方才醒悟过来,热诺招呼说道:“请进请进两位快请进”
那俊美少年在靠窗一方桌边坐了下来,一时间窗外荒凉景色也因他的到来变得明亮起来。青衣老仆取了一柄墨黑小壶出来,和气说道:“掌柜的,可有银炭?”掌柜一愣,如今市面上银炭尊贵,数两银子方才一点,他这贫家小店怎用得起?
那少年竟是看出掌柜为难,瞟了一眼身边老仆,微笑了对掌柜说道:“上壶热茶就好了。”
青衣老仆收了小壶,又点了一些店中招牌饭菜。掌柜的下去,招了小二来,对他低声附耳几句,小二下去拿出店里珍藏上等碧螺春,用红泥小壶泡了,又陆续上了一桌好菜好饭。
那少年却也不用,只转过头去,看窗外荒凉夜色。
逆水深寒,遇了渐暖春夜,临水小镇渐渐起了一层薄雾,几家灯火朦朦胧胧点缀其中,一时也有几分不胜春寒意境。
掌柜的有些惶恐,唯恐怠慢了这尊贵少年,时不时看上一眼。那少年这时开了口,缓缓说道:“已是入了春,这天还是这般冷,漠北只怕还要冻死不少人呐。”
掌柜见他莫名其妙说出这一通话,而他周围除了静静立着的老仆,并无其他人,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那少年微微侧了头,看向他这边,突而一笑,正如那蜻蜓点水满池春水的微漾,缓缓说道:“帧少爷,你说是不是?”
掌柜一惊,正要开口应和,突然眼前一黑,角落里蜷缩着的那高瘦乞丐汉子猛然暴起,大吼一声扑向那俊美少年,还没等他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听得一声闷响,那汉子猛然撞到柜台上,噼噼啪啪一阵响动,柜台翻倒下来,上面物件纷纷砸落下来,将那汉子埋了结实。那俊美少年身边的青衣老仆轻轻弹了弹身上几点尘灰,复又站回少年身后。
掌柜一见那乞丐汉子倒在地下,嘴边带血,没了声息,连忙钻到桌子底下。
角落蜷缩的褴褛少年恍是没有看见这一切,将碗里饭菜一咕隆全扒下,摸了摸嘴角几颗饭粒,突然说道:“裴胥青,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萧潇许是能一时瞒过别人,却一定瞒不过你的。”
肃北祁山。
方墨紧紧扒在树上,手中连珠弩瞄准密林之中移动的人影,银灰小箭一声脆响,正中背心,那人一声惨叫,迎面扑到在地上。旁边北狄人见同伴突然倒地,连忙转过身去,眼角黑影一闪,一个黑小身影对面林中蹿过,他大吼一声,正要追上去,却不料旁边突然冒出一个黑脸少年,一刀砍在他背上,结果了性命。
孙瑾瑜追上方墨。
三天了,两人在这浩瀚山群之中躲了三天了,身边北狄追兵始终不断,如附身之蛆层出不穷,从肃北城南密林下到无边深崖,凫过深冷黑水,上了祁山,现在总算是将最后的两个追兵干掉了。
两个人靠在大石头上深深喘气,初春的阳光透过树缝照到身上,将漠北的阴森寒冷驱赶了不少。两人休息片刻,孙瑾瑜拉着方墨继续往上走,也只有走得更远,才更安全。至山顶时两人回头望肃北看去。
昔日巍峨雄壮的城池已是不复存在,比邻屋舍被一团滚滚黑云笼罩。北狄拿下肃北内城之后,宇文飏为抱当初一箭之仇,开始大肆屠杀,城中大火弥漫,三日三夜犹未能完全熄灭,滚滚浓烟向上,将漠北半边天空都笼罩住了。
两人站在山顶之上,凝视下方,久久不能言语。
北风呼呼,带着漠北阴森寒气扑来,两人的脸色如玉泉山顶永不融化的白雪一样。所有的辉煌就眼前化为了灰烬。方墨突然将手中长剑刺入冰冷坚硬的大地上,大声说道:“萧荣,我向你发誓,迟早有一天,我会让肃北萧家军的狼旗重新将这片大地铺满”
她的声音带着无边豪情直冲云霄,在漠北浩瀚群山之中回来盘旋,回音渺渺深长,久久都没有停息下来。
大周永历三十一年三月二十日,漠北第三十四代世袭藩王萧和次子萧帧在逆水河畔潼云小镇被抓获,由特使裴胥青押解回京都燕京,准备接受大周皇朝议政会的判决。
这场从大周永历三十年十月就开始的抵抗北狄侵略的战争,在经历长达半年的时间后,以漠北萧家的惨败落下帷幕。
同年五月八日,大周皇朝特史宋祖安在逆水与北狄定下逆水之盟,以逆水为界,漠北燕云十六州尽数割让与北狄,每年大周岁贡北狄白银三万万两,金一百八十万两,绢两百三十四万匹,锦四十万三千二百匹。
从大周永历三十年开始的这场大战,以大周皇朝主动的割地赔款画上了句号。
从此辽阔广袤的漠北大地就在北狄人的铁蹄下呻吟,漠北民众平和温实的日子一去不返。
——好吧,我是来凑字数的,写战争真是一件十分纠结的事啊,肯定有很多纰漏,老实说,这几天我都不敢看评,怕挨了砖就写不下去了,好了,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要拍砖的拍吧,我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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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由】.
妆罢山河 第一章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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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还没有散去,江面朦朦胧胧的,一条乌艄船缓缓滑过江面,向岸边驶去。到了岸时,船身与码头轻撞,船身微微晃荡,丁秀兰猛然从梦中惊醒,伸长脖子往船外一看,船老大已经抛了铆,正吆喝着上了岸。
原来是到了。丁秀兰连忙使劲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将睡意完全赶走。一船的丫头小子们也都陆续醒过了,惶惶恐恐往外面张望。丁秀兰个儿高,也睡得距离船头近些,便看见船老大正站在岸边上,与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说话,那妇人穿着灰布袄子,头发梳得光滑,宽大脸上生了一双小眼睛,边说话边往船上张望。
丁秀兰怕她看见自己,连忙缩回头,隐隐听见船老大说“正经人家的……遭了灾,日子过不下去才卖的……”丁秀兰晓得那两人必是在说这船里人,不过这话她却是已经听得麻木了。这年头的日子,谁都不好过,能有一口饭吃,就是大幸了,她一点也不怨他娘,若是不卖了她,她们一家五口人只怕都挨不到过年了。
风吹过来,江面上陆续有了人声,临河洗衣的妇人正相互叨着家常。船老大与那妇人说完了话,便将一船十余个人领上了岸交给那宽脸妇人。天已是入了秋,临江边上原本就冷,这般突然上岸了,这十来个丫头小子都冻得只打哆嗦。丁秀兰身上这褂子是前年的,早不能穿了,手腕子有一大截露在外头,被萧索冷风一吹,半截都是青灰色,她蜷缩着往前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是旁边一个丫头扶了她一把。
丁秀兰连忙低声说谢。那丫头微微笑了笑,覆额发髻下得眸子又深又黑,竟是看得她一怔。在船上呆了三四天,她竟不知道船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那妇人将他们领上了岸,坐上了一辆灰布马车,丁秀兰跟先前扶了她一把的那丫头挤在了一起。丁秀兰拐了拐她,低声问道:“你是哪里人?”
马车正驰在大街上,薄雾在渐渐散去,燕京的街面人声鼎沸,那丫头正掀了帘子一角往外面张望,听了她问话,也不回头,只说道:“我是庆阳的,你呢?”丁秀兰很高兴,说道:“原来你是庆阳的,我是平州的呢。”庆阳和平州一水相隔,丁秀兰没想到这船里还能遇到半个家乡人,对这丫头更添好感,又问道:“我叫丁秀兰,你叫什么?”
那丫头不过十二三岁,面目生得白皙,一双深黑眸子犹是璀璨,这时放了帘子,转过头,微微一笑,说道:“我叫方墨。”
那妇人领了众人进到一座大院里,用了饭,拿了名册一个个问了祖籍缘由,另挑了六个干净清爽的丫头留下来,对她们说道:“倒也是你们的造化,今儿个才上了岸,就有贵人府邸要挑人了,一个个都收拾干净些,没得污了贵人的眼。”
丁秀兰心里砰砰直跳,她家里穷,又是长姐,远比同年人醒事,知道这是大好事。原本当初被卖时,也想过卖到大富人家里当丫头,一辈子不愁吃喝的,不过那时觉得那只是一个梦,能不卖到腌脏地就已是万幸了。如今美梦成了真,她如何不激动?
她仔仔细细洗干净手脸,将一头枯黄头发梳得齐整,又被拉进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衫,与方墨几个一同上了马车。
那妇人姓辛,让丁秀兰几个唤她辛妈妈,与他们坐了一车,一路上殷殷交代,到了贵人府邸,什么时候走路什么行礼,问话时如何应对等等,事无巨细一一交代,唯恐这几个丫头失了分寸,落了她的脸。
丁秀兰心里更是紧张万分,高门大户的规矩她原也是听说了不少,如今看来,那道听途说的不过是微末,竟是一朝不慎就能误了性命的。筹了空隙看了身旁方墨一眼,见这丫头倒是一贯的深沉,看不见半点色怯,不免有些汗颜,她年岁还要方墨大些,却还不如她稳沉了。
辛妈妈又低声说道:“这裴府又不比一般的富贵人家,裴太师是当朝第一人,宫里头还有一位贵妃娘娘是从府里出去,所谓富贵甲天下,用在这府邸,丝毫不为过了。你们几个若是造化好的,在主子面前得了脸,以后水涨船高,富贵荣华自是享之不尽。若是失了分寸,一朝丢命,也不过是一床破席子就收了尸的事。”
几人从小门进了裴府,丁秀兰时时记得辛妈妈交代的那些规矩礼节,连头也不敢抬起多看一眼,唯恐显得轻浮了,失了这大好机会。先是在小偏间里坐了等候,因是无外人在场,丁秀兰在才敢抬了头看上几眼,一时膛目这小偏间的富丽堂皇,事物样样件件俱都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体面婆子进来了,辛妈妈连忙热诺迎上去,陪着笑脸说道:“苏妈妈今天倒是得闲了。”
那位苏妈妈看了一眼辛妈妈,笑着说道:“夫人最近事多,也没有功夫理这茬,让我先过来看一眼。就这几个?”
辛妈妈笑着说:“上次送来的,没能入了夫人的脸,是我办事不力。这几个是我特意让人牙子南边找的,俱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因是遭了灾,才卖了身的,都是一等品行相貌。”
苏妈妈坐在八仙桌旁边坐下,辛妈妈递上名册,她粗粗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几个长得倒都是齐整。”辛妈妈陪着笑说道:“太师府邸要得人自然都是人尖了。”
苏妈妈看了看丁秀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丁秀兰压下心头激动,垂头低首说道:“奴婢丁秀兰,今年十四了。”苏妈妈笑了笑,目光继续往后看过去,突然站起身来,盯着方墨看了好几眼,这才对辛妈妈说道:“这丫头倒生得一双好眼。”
辛妈妈小心翼翼陪着笑,说道:“她叫方墨,今儿十三,是庆阳人氏,家里原也有些薄产,父亲还开了间药铺,去年发大水,家里遭了灾,父亲也没了,一家老小没了生计,没奈何,这才卖了的。”又给方墨打了眼色,方墨上前半步,微曲了身子,行了一个礼。
苏妈妈上上下下看了一通,笑着说道:“你家既是开药铺子的,想必也懂些药理。”方墨低了头说道:“略懂一些。”
苏妈妈显然对方墨颇有几分兴趣,又问一些妇人药理常识,见方墨回答有条有据,方才满面含笑点了点头,其他的也不看了,转过头对辛妈妈说道:“我看着都还妥当,先都留下来吧,看看夫人的意思,再做定夺。”
辛妈妈见这事约莫成了八九分,眉开眼笑说了一通恭敬话,领了一半银钱就出了府去。那苏妈妈招了一个十四五岁的俏丽丫头过来,指了丁秀兰几个说道:“先领了她们到西侧偏院安置,等夫人得闲了再看看人。”
丁秀兰跟着这丫头进了偏院,忐忑不安等了大半日,到天黑了,厨房送了饭菜过来,几人用了饭,也没人过来理会。晚间歇下,听到外面风声索索,丁秀兰更是难以入睡,同屋的方墨却是个不喜言语的,早蒙了头,睡得香甜。
丁秀兰辗转反复,到底是累了,朦朦胧胧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依稀回到乌艄船上,天下着小雨,淋淋沥沥细雨声不绝于耳,船里的草席子摸在手上黏黏的,盖在身上更是不舒服。船老大正要开船,远远就听见人牙子叫道:“慢着,慢着,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她掀了帘子看出去,水气蒙蒙中看见人牙子身边站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俱都是一身灰布衣衫,戴了斗笠,高壮那人正低声嘱咐身边的人,隔了雨声,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那人这般不舍得放手,这两人感情必然是极好的。
丁秀兰想到自己,便有些黯然了。她出门时,母亲只是给她梳了一个头,做了一碗白米饭罢了。
身边突然有了水气,原来是那矮个那人进了船舱里,脱了斗笠,露出一张稚嫩白皙的脸来,一双黑幽幽眼睛往船舱看了一圈,径直走到里头坐下。船外头那少年此时昂起头,冲船舱里喊了一声:“方墨,你要小心些。”
丁秀兰猛然醒过来,窗外月色正浓,透过窗格子照进来,地上白光斑驳晃荡,她身上盖着细稠薄被,暖和而实在。
原来是梦见了上船的一些事。丁秀兰突然记起来,方墨是最后才上的船,她原来是见过她的。
她这时又想起船初开时,那高壮少年仍是站在码头上看着,不远处河岸上还停了一辆马车,在一片淋沥不尽雨声中,依稀听到几声琴声,细长柔绵,合了这朦朦细雨,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微薄轻愁来。
丁秀兰想起方墨刚上船的情景,不由一笑,转头说道:“方墨,我想起来了……”
她的话咔然而止,旁边床铺空空无几,方墨压根就不在床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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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罢山河 第二章 奇怪的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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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秀兰望着方墨空荡荡的床铺,呆呆发愣。窗外月色正浓,树影婆娑,斑驳不定,除了秋虫呢喃声,再无任何声响。丁秀兰忍不住有些担心,她虽然从未有进到大宅院里,却也听了不少传闻,知道这里面规矩最是繁多不多,等闲不能出院门的。这般夜深人静,方墨一个人,又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们今日进裴府一共是五个人,她跟方墨住了一屋,其余三个年岁略小一些,便都挤住在隔壁一屋。这西侧小偏院也不过十余间屋子,住了三个打扫婆子,还有另外几间堆放了一些杂物。人并不多,夜里犹是冷清。
丁秀兰想起今日辛妈妈说的那话:“要想在富贵人家府邸站稳脚跟,有…是一定要记住了,这眼睛不该看就是看了也当没看见,耳朵里不该进的就是听了也当是没听见,尤其嘴巴要留一个把风得,宁可少说,也不可多一句嘴。一朝行差踏错,挨打挨罚是小事,因此丢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她又拥着被子慢慢躺回去,守着窗外月色一点一点西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屋门咯吱一声轻响,丁秀兰赶紧闭上了眼睛,听见旁边方墨悉悉索索进了被窝,没过多久,清浅呼吸声就响起来了。丁秀兰却再也睡不着了,一直睁着眼睛,看到天亮。
第二天起床时,丁秀兰看了看方墨神色倒是与平日无异,心里虽然有几分狐疑,却什么也没有说。五个人一同用了饭菜,昨日送了她们过来的那大丫头领着她们出了院门,转了数道长廊弯道,过了好大一片树林子,方才进到一间大院里。几人站在院子中间。
这日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哄哄的。这院正堂门口守着两个体面大丫头俱都是穿红着绿,分外好看。丁秀兰心里暗自羡慕,她若是能在这等富贵荣华地里站稳脚跟,当个体面大丫头,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屋里的说笑声断断续续传来,侍候的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丁秀兰看见昨日见过的苏妈妈出了门,看了她们一眼,复又进去了。没过多久,苏妈妈就出来说话:“进来吧。”
几人进了屋,屋里的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一下子压下去了,丁秀兰紧张的手心都是黏糊糊汗水,只觉得好几双眼睛都在自己身上转悠,她牢记辛妈**话,也不敢抬头,只听到上头坐着的人说道:“都抬起头。”
丁秀兰抬起头,正中间塌坐着一位中年美妇,约莫三十四五岁,她旁边靠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姐,眉宇间神色与那美妇有几分相似。那美妇扫了众人一眼,就将目光落在丁秀兰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几岁了?”
丁秀兰看了她那一身气派,料想她必是裴府夫人,连忙低头恭敬作答。裴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旁边方墨一眼,问道:“你就是方墨?听说你家原是开药铺的?你也懂些药理?”
丁秀兰从眼角余光看着方墨上前半步,低头应了一声是,说了自己来历。方墨声音脆响,模样儿乖巧而讨喜。
旁边那小姐突然说道:“娘,我就要她了。”裴夫人笑着说道:“你屋里一下子出来了三个,这一个哪里够?我看她旁边那个也不错了,一并放你院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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